入冬深夜，京城再次迎來了一場大雪。
京中百姓一覺醒來，發現天地間已一片白皚皚。
蘇杉清晨起床時，便感覺外頭的溫度似乎更冷了些。
她的身子常年虛弱，對溫度的感知愈發敏感。空氣中溫度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她的感知。
在貼身丫鬟的服侍下起身，穿衣，洗漱，又披上了一件雪白裘皮大衣保暖。
坐在鏡子前，丫鬟正在精心的幫她梳理著頭髮，同時神色略帶幾分興奮的開口。
“小姐，外面又下雪啦！”
蘇杉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神色略微怔了一下。
又下雪了？
怪不得天氣更冷了！
丫鬟的動作略微有些生疏，小心翼翼。
先前這一直都是秋月在做的事情，如今秋月不在，便只能吩咐府上的其他的丫鬟。
這些丫鬟也是當初蘇杉從平安縣帶來的，自幼跟隨在蘇杉身邊。
等到這個丫鬟手忙腳亂好不容易幫蘇杉梳理好了頭髮，蘇杉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愣神之後，才輕聲開口。
“推我出去看看吧！”
雖然蘇杉的雙腿已經恢復，但在蘇府的時候，她還是不能暴露這一點。
“小姐，你的身體……”
丫鬟有些擔憂。
然而蘇杉卻只是搖搖頭：“放心吧，我沒事的，我現在感覺挺好的……”
的確挺好的！
自從昨晚喝完了李北風煎熬的藥，蘇杉明顯感覺自己精神好了許多，原本虧空的身子，也逐漸變的火熱起來。
藥效很明顯！
因此，今天即便比昨日更冷了，但蘇杉卻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寒意。
丫鬟沒辦法，只能先推開窗看了一眼窗外，發現雪已經停了，這才放心的推著小姐出了門。
推開門，冷風便呼嘯而來。
丫鬟渾身略微一顫，裹緊了身上的衣服，連忙看向小姐：“小姐，你怎麼樣？”
寒風吹拂著蘇杉的臉，將她剛剛梳理好的秀髮吹亂。那冷風如同刀割一般在她臉上劃過，略微有些刺痛。
不過……
蘇杉輕輕搖頭：“我沒事！”
她的確沒事！
若是以往，在這樣的冷風吹拂下，她的身子絕對扛不住。
但是今天，她竟然並沒有感覺到太冷。
自己的身子，何時有這樣的抵抗力？
蘇杉微微發怔，意識到了什麼。
她緩緩抬頭，看向院落。
此刻，院落中已是一片雪白。屋簷上遍佈積雪，屋簷下掛著厚厚的冰塊。
院中的樹也被積雪覆蓋，院落的一角，還有幾顆被雪壓倒的樹木。
整個院子裡都被積雪覆蓋住，難以下腳。
這一晚，雪下的真大！
先前一直生活在南州，蘇杉很少能見到雪。此時望著眼前這一幕，她眼眸中浮現出了幾分希翼的目光。
隨即，她又似乎想到什麼，眼眸中逐漸多了一絲黯淡。
“小姐，進去吧，外面冷！”
鬼了一會兒，一旁的丫鬟開口道。
她實在是不放心小姐的身子……這麼大的風，小姐萬一被凍垮了怎麼辦？
蘇杉並沒有堅持，她清楚自己的身子情況。不能因為身子好了一些就隨便折騰，那家夥……
似乎想到什麼，蘇杉臉上浮現出一絲異樣。
“吱呀！”
就在丫鬟準備推著小姐回去時，就在這時，旁邊房間的門開了。
緊接著，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從門中透了出來。
鬼鬼祟祟！
“青檸？！”
當瞧見這雙眼睛時，蘇杉一愣。
門後的眼睛，正是沈青檸。
她此時正偷偷的探出個腦袋，打量著外面。
當注意到門口的蘇杉時，神色明顯一懵，眼神瞬間慌亂。
“呃……蘇姐姐，早啊！”
不過很快，她就鎮定了下來。
淡定的推開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來。
“蘇姐姐，你怎麼出來了？”
沈青檸面色鎮定的打著招呼，臉上沒有任何不妥之色。不過若是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瞧見她眼神底的那一抹慌亂。
而蘇杉此時明顯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注意到的是……
“你怎麼……從李公子的房間裡出來？”
蘇杉疑惑的看向沈青檸。
“……”
沈青檸再度慌了！
在蘇姐姐的眼神注視下，她很快有點扛不住了。
“呃……那個，我早上起來去找那家夥有點事，對……我找他有事，他還沒起來……”
沈青檸反應迅速，找到了新的藉口。
蘇杉雖然覺得哪裡有些不太對勁，但也沒有懷疑。
只是略微有些意外：“你今天怎麼起的這麼早？”
青檸以往每次都挺晚才起來，今天破天荒起這麼早？
“這，這不是下雪了嗎？我，我尋思出來看看雪……”
沈青檸眼神飄忽不定，心不在焉：“蘇姐姐你怎麼出來了呀？你的身體還虛弱，吹不得冷風，趕緊進去吧！”
外面冷風刮著，大風吹的人渾身冰冷。
沈青檸身上也只穿著單薄的衣服，此時她有種被人抓了縣城的心虛感，只想著趕緊跑路，不想多跟蘇姐姐說什麼，生怕蘇姐姐發現點什麼……
在催促著蘇杉回房間之後，她便找了個藉口，趕緊溜回了自己房間
蘇杉在回到房間之後，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面露疑惑之色。
“嗯？剛才青檸……走路是不是有點奇怪？”
“……”
房間內。
當沈青檸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之後，才終於松了口氣。
放心了！
差一點，差一點就發現了……
她沒想到蘇姐姐竟然起的這麼早，而且……蘇姐姐還出來了！
這讓原本以為天衣無縫的沈青檸差點就露餡了，這要是被蘇姐姐發現了，她，她……不活了！
心裡如此想著，沈青檸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了昨晚的畫面。
她的臉色瞬間通紅。
“不行不行……”
她連忙搖晃著腦袋，趕緊將昨晚的畫面給驅逐出去。
深呼吸幾口氣，許久才讓內心逐漸平靜下來。
這個時候，她才彷彿想起什麼。回頭，便發現不遠處桌前，一雙幽怨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小姐……”
是雲兒！
雲兒坐在桌前，眼神幽怨的望著沈青檸，眼神可憐巴巴：“小姐，你丟下雲兒一整個晚上了……”
“呃……”
沈青檸這才想起來，房間內還有個雲兒呢。
跟別人不一樣，來到京城之後，雲兒一直都是跟她一起睡的。她昨晚半夜溜到李北風房間，一晚上沒回來，雲兒肯定是知情人。
果不其然，雲兒的眼神在開始幽怨之後，隨即，逐漸變的好奇……
那雙眸子上下打量著小姐，臉色也逐漸震驚起來：“小姐，你昨晚跟李公……”
“閉嘴！”
沈青檸臉色頓時就紅了，連忙上前堵住了她的嘴巴，兇巴巴的威脅：“不許說，不準說！”
雲兒被捂住了嘴巴，又瞧見自家小姐這羞憤的神色，哪裡還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畢竟，昨晚她可是聽到了一些動靜的……
再加上此時小姐的反應，明顯已經說明了什麼。
小姐……把李公子玷汙了？
……
雲兒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那張小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同時，還有些欣喜……
“小姐，你昨晚真的跟李公子……唔……”
“閉嘴！”
沈青檸兇狠的看了她一眼。
雲兒這才老實的閉了嘴！
緊接著，沈青檸揉著她的臉，兇狠道：“這件事情，你不許透露出去，不準告訴任何人，明白嗎？”
雲兒忙不迭的小腦袋連連點頭。
見到雲兒點頭，沈青檸這才松了口氣。
雲兒反正是自己人，她肯定是不會出賣自己的。
“那，小姐……”
雲兒的眼神顯然有些興奮。
小姐跟李公子糾纏了這麼久，終於修成正果了。對於雲兒來說，她自然是替小姐感到高興。
當然……這高興當中還是否有別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除此之外，雲兒更多的就是好奇了！
雲兒興奮的望著小姐：“那小姐你，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她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家小姐，她聽之前府上的那些年長的丫鬟們說過，女孩子一旦破了身，就會正式從女孩子變成女人，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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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兒沒有繼續聽下去。
但她此時怎麼打量自家小姐，好像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這……跟說的不一樣啊？
“什麼感覺怎麼樣？”
沈青檸瞪了她一臉，小臉略微還有些微紅。
“就，就是感覺呀……”
“不知道！”
沈青檸臉色更紅了。
“啊？”
雲兒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麼感覺都沒有？”
這怎麼跟她們說的不太一樣啊？
“就，任何感覺都沒有？”
雲兒不甘心的問道。
不應該啊！
要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為什麼會……
“那……小姐！”
雲兒像是一個好奇寶寶一般，繼續追問：“疼嗎？”
沈青檸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隨即惱羞成怒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哎呀……小姐我只是問一下，沒有別的目的……我錯了……”
沈青檸將雲兒摁在了床上，一頓操作教訓。
打不過那混蛋，還教訓不了自家的丫鬟了不成？
不過，兩人打鬧的途中，沈青檸動作大了一些，牽扯到了身上的某處傷口，頓時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直接趴倒在了床上。
雲兒見狀，頓時一驚：“小姐，你怎麼了？”
“疼！”
沈青檸疼的俏臉上的表情都變了。
很疼！
昨晚更疼！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沈青檸便有些後怕。
昨晚，最終還是沒有逃過那混蛋的魔爪。那混蛋……下手真狠啊！
一點都不客氣，也不懂的憐香惜玉……
這讓原本計劃昨晚半夜再偷偷跑回房間的沈青檸，計劃落空。
她跑到一半，又被那混蛋給抱了回去。
幾乎徹夜未眠。
……
“小姐，那你現在怎麼樣了？”
雲兒不明所以，關心問道。
“沒事！”
沈青檸搖搖腦袋，趴在床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折騰了一晚，她渾身都快散架了！
此時躺在床上，睏意襲上心頭，只想睡覺，她有氣無力道。
“別吵我了，讓我睡一覺……”
……
日上三更，京城大雪停了之後，大風也逐漸平息。
一大清早時分，住在內院的林寧便帶著幾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蘇府。
蘇府的人已經知曉了這些人的身份，因此並無人阻攔。
林寧等人直到三更時分才回來，不過沒人注意到的是，回來的人群當中還多了一道包裹嚴實，蒙面的身影。
……
蘇杉房間內。
蒙面身影踏入了房間內，解開了臉上的面紗。
“小姐……”
蘇杉回頭，當瞧見面前那張熟悉的臉龐時，她眼神也亮了起來，“秋月……”
出現在房間內的人，正是秋月。
秋月望著面前的小姐，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秋月，你這是……”
蘇杉一愣，連忙上前攙扶起她。
“小姐……”
秋月低著頭：“對不起！”
蘇杉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
“是我太衝動了，我不該……”
秋月的神色愧疚，如果不是她一時衝動，失手殺了那麼多人。
那些人當中固然有該死之人，但……也有無辜之人。
要不是李北風極力相救，她如今恐怕早已經死了。
即便如此，如今這京城也容不下她。
“小姐，秋月日後，恐怕無法侍奉小姐左右了……”
……
房間門外。
李北風站在走廊上，並沒有進去打攪這一對主僕的相聚。
或許，這是她們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一次相聚了。
林閒給了李北風一個很大的面子和人情，但同時也有底線……秋月不能出現在京城！
他今日冒著危險將秋月帶回蘇府，只是為了讓這對主僕見一面。
之後，她就得離開京城了。
留在京城，她很危險。
等這對主僕相聚之後，李北風便會派人將她送出城去……這是李北風唯一能幫她的了。
至於接下來如何，就看她自己了。
“……”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的房間門開了。
重新蒙面好的秋月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來到李北風面前。
她望著李北風，突然跪倒在地。
李北風愕然：“你，你這是幹什麼？”
“李公子大恩大德，秋月無以為報……”
秋月對著李北風磕了三個頭，隨即起身，又對著李北風鞠躬。
“秋月的命，是您給的，今後，若是李公子有任何需要，儘管驅使……。”
她望著李北風，神色中帶著一絲哀求：“秋月只求公子一件事……”
“我不在之後，請公子代替秋月，保護小姐周全”
李北風沉默了一下，輕聲點頭：“我會的！”
秋月面露感激之色。
她知曉李北風如今的身份能力……他一定可以保護好小姐。
“不過，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與我無關！”
李北風搖了搖頭：“我救你，也不是為了從你這裡得到什麼……”
秋月神色發怔。
“你接下來有什麼想法？”
李北風轉移了話題。
“我……”
秋月沉默了一下，眼神底閃過了一絲異樣。
“還不知道！”
李北風看了她一眼，輕笑一聲，並未拆穿。
“別幹傻事！”
秋月猛然抬頭，愕然看向李北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