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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萬事蹉跎

第二天正常上班結束,翟聰穎不放心許少卿,剛下班就去宿舍找他。

翟聰穎回到醫宿舍,就直奔許少卿的宿舍去,進了門,才知道許少卿經歷的痛苦折磨。只見屋裡陳設亂七八糟,摔碎的杯子,損毀的什物到處都是,床上被褥雜亂,顯然是許少卿自己這些天內心折磨的寫照。

翟聰穎不禁心疼,許少卿說道:“都過去了。”

翟聰穎也不回答,一把抱住許少卿,哭著說道:“你都是為了我,才弄成這個樣子的……我對不起你……”說著,已經泣不成聲。

許少卿內心如波濤在翻滾,面對翟聰穎的到來,他多麼希望可以抱住她,好好安慰她,可是他卻不能這麼做,他把翟聰穎抱著他的雙手掙脫掉,說道:“一切會好起來的。不過聰穎,既然已經是事實,我們……還是分手吧。”

翟聰穎反而一把把許少卿抱得更緊,道:“我不分,我不要分手,我想和你在一起……”接著又是淚流滿面。許少卿此時眼睛也溼潤了,但是強忍著內心的波瀾,繼續平靜地說道:“我只是懇求你不要把這事告訴我的父母,我們就好好地分手吧。”

翟聰穎內心也是萬念俱灰,想想他們初次相識時,許少卿就處處幫她,讓著她,自己身邊的這一個人卻要在在突然之間離開自己,她如何心甘?可是造化弄人,他如果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會得病,翟聰穎此時此刻多麼希望當初那一針扎的是自己的胳膊!

最後許少卿咬了咬牙,說道:“你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翟聰穎聽了這話,已經知道,這是對他們倆最後的宣判,這句宣判,意味著,往事,那些曾經和許少卿一起的日子將再也不會回來了,從此兩人將如同路人。

翟家父母也知道了這件事,翟父只是長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翟母也知道許少卿是為了自己的女兒才感染這要命的病的,自己也知道女兒有多麼愛許少卿,但是無奈此時此地,兩人是再也沒有緣分在一起了,感激許少卿的同時,更是心疼女兒。

第二天,翟聰穎沒有去上班,翟母卻來到了醫院,她把翟聰穎關在家裡,不讓她來上班見許少卿,而且吵著嚷著要見醫院領導。呼吸內科的主任也沒辦法,只好告訴了院長王軍。

翟母見到王軍,也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要求把許少卿調走,因為她害怕自己的女兒會做出傻事,所以要求許少卿離自己的女兒遠一點。

王軍自然不會同意,解釋說許少卿是因為翟聰穎才得病的,也是為醫院才得病的,醫院不會這麼不人道地就把他調走,這必須要徵得許少卿的同意。

翟母死活不同意,堅決要求調走許少卿,不過自覺也理虧,就沒再難為王軍。出了院長辦公室,她便徑直去找許少卿去了。

見到翟母,許少卿也是一驚,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她的來意。此時的許少卿心態已經平復了不少,屋裡也收拾整齊,讓翟母進來坐下後,翟母就說明了來意。

許少卿一聽她希望自己主動調走,不覺心中有氣,但是又想到這樣倒是一種疏遠翟聰穎,並忘掉她的好方法,倒也值得執行,就算自己忘不了,起碼不會耽誤到聰穎了。正沉思間,翟母卻普通跪倒在地,哭著懇求道:

“少卿啊,阿姨知道這麼做不對,也對不住你,可是阿姨也是沒辦法啊,還是求你讓聰穎死了這條心吧。我做母親的,也不能老把她關在家裡啊!”

許少卿也是沒想到,這個已經年過半百的老太太竟然下跪求他,趕緊扶起她來,急忙說道:

“阿姨,您這是說什麼話,你讓我這麼做,用得著這麼樣嗎?我知道了,我會離開她的,並好好跟她解釋,聰穎現在可能還沒想明白,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你放心,我明天就向院裡提出離職。”

翟母也沒想到許少卿會如此爽快,以為這會是快難啃的骨頭,可是雖然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但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翟母心想,要是沒有這檔子事,少卿這麼好的孩子能做我們翟家的女婿,那多好啊!

次日,許少卿就跟醫院遞交了辭職報告,王軍院長親自找到許少卿,過問此事,道:

“你辭職,是不是因為翟聰穎的母親的緣故?昨天她是不是找過你了?”

許少卿答道:“當然不是,翟母是找過我了,可是辭職這事,還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為什麼這麼做?”王軍不禁疑惑地問道。

“院長,我已經得了病,將來肯定會發作,像我這樣的身體,已經不能勝任呼吸內科的工作了。自己走總比到時候被人嫌棄強。”許少卿答道。

“哪的話,你是因為醫院的工作才這樣的,這是工傷,醫院不會不管不問的,將來也會給你提供最好的治療措施和手段,你這樣走了,不就等於放棄了嗎?”王軍院長坦誠地說道。

許少卿繼續說道:“可是院長,我也真的不想自己現在就把自己當成個病人,畢竟離這病發作還有些年頭,我也想想做做自己喜歡做的和該做的事情。院長,您就不要勸我了,我自己決定的,跟別人沒有關係,請您要尊重我的個人選擇。”

王軍無奈的說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選擇,不過少卿你要記住,將來需要醫院做什麼,儘管過來,我們醫院不會不認賬的,而且你不是離職,你只是無限期休假,至於什麼時候迴歸崗位,看你的情況而定。”

許少卿聽秦簫說過王軍院長為人正直,今天的事也確實讓他感動,既然王院長不同意,自己也不便再強求,況且自己辭職本也就是為了離開翟聰穎的,那麼無限期休假,也是能給翟母一個交代的。

許少卿已經回到河東村的家中,父母也覺得奇怪,許少卿只是將和翟聰穎分手的事情告訴了父母,還說自己因為這事導致翟聰穎的母親找到院長逼他調離,以至於自己現在暫時休假,至於自己感染艾滋病的事情,卻只字未提。許爸爸許媽媽見到許少卿這幾天也不去上班,而是每天悶悶不樂,除了睡覺,就是去村外的河邊釣魚,以為是為了跟翟聰穎分手的事情。既然兩人已經分開,父母也不便多問,就由著許少卿去吧。

眾人這才明白這些天,許少卿和翟聰穎之間事情的本末,秦簫也不禁一把抱住許少卿——這個從小一塊長大的兄弟,沒有說話。蘇小曼馬曉溪他們也抽泣著不忍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但是許少卿卻穩定了下情緒先發話了,他說道:“其實也沒什麼,開始我也沒法接受,但是既然命運如此安排,我也不會失落。”

許少卿知道這些天大家都為這件事情困擾,自己又是感激又是過意不去,如今已經真相大白,也見到了翟聰穎,雖不能說是安然無恙,但至少能夠對她放心了,許少卿心中的壓力忽然覺得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沒幾天,翟聰穎也就痊癒了,依舊在呼吸內科上班,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她要許少卿繼續工作,而且翟父翟母也沒有反對兩人繼續做同事,甚至王院長也如此示意,但是許少卿就是不肯。

秦簫也知道了這件事,就又去了河東村去找許少卿,這次許少卿的臉色好看多了,沒有了上次的清瘦焦黃。秦簫依舊是在河邊他經常釣魚的那個地方找到了他,張口就問他道:

“你釣魚釣得腦子進了河水了吧,院長讓你回去工作,翟聰穎父母也不反對,你跟翟聰穎也不像以前那樣形同陌路,為什麼不去?”

許少卿笑了笑,說道:“你說的一點也不假,但是我為什麼要去呢?”

秦簫沒想到經過這些事情,自己已經不能用以前的思維來看許少卿了,被許少卿這麼一反問,自己反而沒話說了。

許少卿接著說道:“回去不回去對我來說你都是一樣的,但是對翟聰穎卻不一樣了,雖然我們也還保持著對對方的愛慕,但是現實終究是這樣,我們不可能了,只要翟聰穎無恙,我就沒必要每天在她面前弄得彼此心神不定的,畢竟她還是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的。我討厭虧欠別人,更討厭別人感激我,就像秋天的落葉,我可以感受它,但不希望它因此而非要落到我腳下。”

秦簫會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前番想把股票拋售出去沒成功,自己又不能一直控股,你就只等著破產,別人來無因管理嘍。”

許少卿笑了笑道:“你能不能每次不要用這麼生硬的話來說感情的事好不好,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就是不想再耽誤她了。”

許少卿望著早晨平靜而又煙霧濛濛的水面,像是對著周圍的一切說道:“上帝告訴我說我是最愛生活的人,我說你怎麼知道,他說只有你把‘愛’寫成‘受’——勇於接受,才會熱愛。所以我要接受現實,才能去過好生命的每一刻。”

秦簫會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話雖這麼說,但是生命之於人的可貴之處在於盡頭永遠是個未知數,我們能夠在生命中的大部分時間坦然面對生活,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雖知道死亡終究來臨,但是總是顯得遙遙無期。但是許少卿的生命快則幾年時間,慢則十幾年時間,人又怎麼能跨過這個坎。

即便拋開許少卿的病不說,人的軀體老化也快於大腦,這也是人面對死亡悲劇的根源,因為我們明知要死,卻無可奈何。但是如果不是人的軀體老化快於大腦,那麼我們死的時候都是老年痴呆,大腦無自主意識,就像佛經說的,“無無明,亦無無明盡”,那麼我們每個人最後都是笨死的!——這是一件多麼讓人幸福的事情啊!

許少卿接著說道:“這些天我在家也想了很多,總不能不小心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看了電視劇最後一集的大結局,就不管中間這些鏡頭了吧。”

秦簫這才明白那天在河邊許少卿跟他說釣魚的心得的實際意思,就是要用自己弱小的身體與心態來面對這無法改變的“大魚”,習慣它,調動它,最後制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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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卿淡淡地說道:“如今我也在看《菜根譚》,這本書還是秦爺爺給我的呢,當初他老人家讓你看,你卻理都不理這本書,我看了之後才有了這些天的心得。比如有一句,叫‘心事宜明,才華須韞,義俠交友,純心做人’——我們就是要這樣才行。”

秦簫醉了也嘟噥著剛才那句“心事宜明,才華須韞,義俠交友,純心做人”,轉頭問許少卿道:

“少卿,既然你不想再回醫院工作了,那你下一步什麼打算?總不能在家讓咱爸媽養著你吧,我都知道出來打工了,你也得找點事情做呀。”

許少卿嘆了口氣,答道:“我也在想這件事情啊,這樣總不是個辦法,而且爹媽也會起疑心,總得找個事情做,不過現在還不急,我可以開始考慮了。”

秦簫接著許少卿的話頭說道:“你知道我被行政處分了,半年不能執業,但是現在已經快到期了,我想用我現在的積蓄在縣城開個診所,而且我要考個中醫醫師資格,中西醫兼顧,你跟我一起幹怎麼樣?”

許少卿覺得可行,眼光中露出了興奮地光芒,急忙說道:“我覺得很好,我們既可以幹回老本行,又有了自己的營生,而且之前的事情也就能有個了結。”

秦簫點了點頭,說道:“說幹就幹,我的行政處罰一到期,我就著手幹。而且,我今年就參加中醫醫師考試,爭取年底拿到執業資格,那麼我們就能幹中醫藥這方面,而且以我們秦家的名聲,加上我這麼多年跟爺爺學的技藝,肯定能行!”

許少卿點了點頭,而且繼續說道:“我倒是可以跟你一塊幹,但是就是不知道能幹多久……”他沉默了會兒,接著笑道:“反正就是這樣了,說幹就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