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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餞別

回程路上,劉魏之神色莫名,看著前方打打鬧鬧的一對“怨偶”,不由欣羨到神遊天外。

能像這般肆意渾鬧,還是年少時方有的事,下學後三五好友拋卻禮數勾肩搭背在一起談古論今,批判朝綱,不需顧忌家世身份,也無需時時算計,更甚至於私下議論哪家的姑娘俏,誰家的小哥俊。

年少無憂,再小的一件事都能讓眾人歡天喜地的議論上半天都不嫌無趣,哪像成年後這般重重顧慮?人與人之間彷彿被禮數隔閡,連說句真心話都得思前想後,甚是累人。

人人都嚮往安逸平淡的生活,劉魏之亦如此,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大婚後,更是循規蹈矩的入仕為官,妻室賢良淑德,持家有道,也算的上是門當戶對的一門好姻緣。

原想這輩子該這麼平淡下去,差事上盡心盡責,歸家後與妻相敬如賓……可是在這青平縣呆了沒幾天,心裡卻隱隱生出一種別樣的想法。

他過夠了平淡寡味的日子,也膩煩了同僚中的勾心鬥角。

每日汲汲營營的學習如何為官,如何討巧上進只會逼的他更想掙開枷鎖,像……像他倆這樣,守著一方產業,無拘無束的過著你耕田來我賣布的閒適生活,如同神仙眷侶一般……也不對,他倆這般更似至交好友,無所不談也無需顧忌。

不知不覺間,劉魏之停下腳步,第一次體會到茫然無措。

身側的手被一隻溫暖的手掌包裹,側過頭去,只見夏景玉目中帶笑的輕聲說道“平日看你繃著一張臉,中規中矩的像個老學究,怎羨慕起他們這般嬉笑渾鬧?你若缺一知心人,本王倒是願意捨身相伴”

“誰……誰稀罕!”劉魏之羞惱的掙開手掌,緊握成拳,極力否認剛才那一刻的怦然心動……知心人?如同他們那般嗎?雖是羨慕,可惜世間再無第二個陳青,而他也自認做不到梁子俊那般灑脫,是以羨慕也只能是羨慕而已……

是問他這樣一個平常無奇的人,即踏上了人生軌跡,又如何能輕易脫離邁入全新的人生?且不說他尚有家室要顧忌,算肯捨棄大好前程,又哪來的知心人相伴?

狠瞪夏景玉一眼,被看破心事的劉魏之用力搓搓耳朵,低聲說道“快進城吧”

“好啊”夏景玉搓搓手心,負於身後大步朝前行去。

身後漸行漸遠的人兒惹的夏景玉多年未泛波瀾的心臟為之瘋狂鼓動,可惜這般驕傲之人,想要他心甘情願談何容易?他亦非狠心之人,也做不到強行折斷羽翼收入金閣。

“哎~可惜魏之不是武將啊”夏景玉仰頭長嘆一聲。

劉魏之莫名其妙的盯著欣長背影發怔,他本是文官,作何突然感慨?“武將又如何?文可治國,武可平天下,大夏早已不復前朝重武輕文,有識之士皆可精忠報國,何來高下之分?”

“嘖嘖~你那木頭腦袋何時才能開竅啊?”夏景玉搖頭苦笑一聲,心裡嘀咕道:真該帶他去邊疆軍營走一遭!

思及陳青所提趣聞,不覺又莞爾輕笑,不知魏之見到軍營裡結對的男子該是何種表情?該不會也似當年那般掩鼻拂袖憤憤離席吧?呵呵……

劉魏之納悶不已的思索半晌,也沒鬧明白景王這鬧的又是哪一出,左右不是動怒好,扭頭不放心的去看仍吵成一團的“怨偶”,撇撇嘴,由得他二人在城外“拌嘴”。

梁子俊耍無賴的本事天下無敵,氣的陳青說不過只得尋了根樹杈,狠狠踹斷扭頭惦著朝他欺來“你別忘了,大伯可是將家法交給我來執行了!”

梁子俊屁股一緊,當下顧不得臉面拔腿跑,嘴裡一疊聲嚷著“咱可是約法三章來著,在外面你得給爺臉面才行!”

“臉都是自己掙得!不是別人給的!”陳青磨牙霍霍,追了半晌才氣喘吁吁的停下腳步,氣急的罵道“你再跑,信不信回家我打折你的腿!”

梁子俊立馬蹲身捏起一個雪團,挑釁的砸向陳青腦門,嘚瑟的哈哈大笑“有能耐你先逮到爺再說”

“嗬~”陳青倒吸口氣,抹掉額上沾的雪花,提步追。“幼稚!”

可惜陳青不僅沒追上樑子俊,還被迫嘗了嘗春泥的滋味。

瞪著前方那嘚瑟的身影,*的之子步,陳青好懸沒氣炸肺,胸腔被冷氣激的隱隱作痛,明知追不上,乾脆也不犯倔了,彎腰團了幾個雪球,將剛才笑話他幼稚的事拋卻腦後,輪圓了胳膊甩過去嚷道“讓你喂我吃肉!看我不砸死你!”

“哎呦~沒打到!哈哈哈……呃~”梁子俊剛嘚瑟的扭腰閃過,不其然被迎面飛來的第二個雪球砸中面門,拉下臉叫囂“臭小子!你使詐!”

陳青呲牙罵道“狗屁!行你使壞,不行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吃爺一招!”梁子俊隔著數米拉開架勢,捏緊雪球用力擲出。

陳青也不遑多讓,一邊閃避,一邊懷抱雪球奮力還擊,天色微明之際,二人如同稚子一般在城門口上演了一場童趣。

尚保留一顆稚子心的梁子俊玩到興起,逮了機會將冰涼的雪球塞人脖頸裡,冰的陳青跳腳大罵,追著人漸漸跑離城門口還猶不洩氣的狂追猛砸。

待得被梁子俊撲倒時,陳青才回過味來,狠砸他一拳罵道“色鬼!”

“嘿嘿嘿……總算甩掉了,快給爺親親~家裡人多都沒法好好親熱”梁子俊色急的嘟起嘴唇,吧唧一口親陳青臉蛋上,手腳飛快的去解人衣帶。

“冷死了,回家再說!”陳青緊捂衣襟,不肯範。

“回家還幹個屁啊!趕緊的!”梁子俊忍耐不住,翹起“小腿”奮力頂著陳青。

“大冷天不要命啦……”陳青微紅著耳根,洩氣的低咒一聲。

“要啊,爺這不讓你熱乎起來嗎……”梁子俊奸詐的嘿笑兩聲,大腦袋拱進陳青側頸奮力吸允。

“唔……你快點,別磨磨蹭蹭的……”陳青難耐的拱起身子,纏上那勁瘦腰肢,不免也被勾起了絲絲欲*望。

“嘿嘿……遵命!”梁子俊提跨直*搗*黃*龍,冰涼大手伸進下襬肆意**,凍的陳青一哆嗦好懸沒夾斷小梁梁,好在身子漸漸升溫後放鬆力道,不然梁子俊是有心來個激流勇進都做不到。

直到天色漸亮,鬼混了一整晚的小倆口才遮遮掩掩的進入城門。

陳青出了一身薄汗,這會正渾身難受,許久不曾歡的身子受不住這般瘋狂索要,略打哆嗦的邁著雙腿被梁子俊攙回家中。

“我說背你回來非不聽……”梁子俊幸災樂禍的取笑他。

“滾蛋!”陳青氣急的踹他一腳,脫了外裳鑽被窩裡吩咐“燒洗澡水去……阿嚏~”

“等著啊,可別真著涼了,這給你熬薑湯去”梁子俊見人受了風寒,忙壓實被角匆匆跑去燒水熬藥。

陳青吸吸鼻子,暗罵一句才半嗑上眼皮昏昏欲睡。等梁子俊小心翼翼端來薑湯,陳青早耐不住睏意睡著了。

不忍心叫醒媳婦,梁三爺只得自己一口幹了,又打水伺候媳婦擦身,忙活完才爬**抱著媳婦美滋滋的睡大覺。

睡到晌午,小眠一覺的梁子俊神清氣爽,可是苦了半夜染上風寒又被壓著睡覺的陳青。

“阿嚏~”陳青裹著棉被吸吸鼻子,頤指氣使的指揮梁子俊“快抱出去,免得……阿嚏~再被我傳染了”

圓圓睜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向爹爹伸出小手,不依的非要窩進陳青懷裡。梁子俊又是哄又是求的才將兒子抱出房門,交給二嫂時還被數落了一頓。

“老大不小的人了,還瘋一宿!趕緊把藥灌下去,要是發了熱可不是鬧著玩的!”邵鳳至抱緊圓圓,狠白了小弟一眼才將藥碗單手遞給他。

梁子俊吐吐舌頭,乖乖端進屋裡,直到喂藥時,夫妻倆才大眼瞪小眼的互不妥協“喝了!”

“不喝!睡一宿好了,不礙事”陳青向後縮縮,不是著涼嗎?他以前沒喝藥,睡一覺也好了,犯不著非喝這苦兮兮的中藥。

“不行!忘了我上回發熱多嚇人了?”梁子俊瞪眼。

“你當我像你身子骨那麼弱啊?”陳青吸溜著鼻涕拒不買賬。

“你強你怎麼受風寒了?”梁子俊挺挺胸脯,用事實說話。

陳青一梗,咬牙低喝道“你他娘的還好意思說?你不扒我衣裳能著涼嗎?”

“咳咳……爺不也脫了嘛”梁子俊氣弱的辯解。

陳青黑臉,若是非比誰脫的多,那肯定是他!梁子俊褪個褲子,他可是整個屁股都露在外面,還不算被他扯散的衣襟……

自知理虧的梁子俊默默喝了一口湯藥,壓著人嘴對嘴強喂過去,完事才一抹嘴笑道“同甘共苦!爺陪著你喝總行了吧?”

“呸~苦死了!這是你第二次害我喝這玩意兒了!”陳青吐出嘴裡的藥渣子,氣急的擰著他腰間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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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爺真錯了,快撒手!”梁子俊輕拍媳婦的手,好不容易挪開,立馬跳開一步,彎腰揉著腰側,苦哈哈的辯解“這次是意外,下次帶床被子總行了吧?”

“還想下次?做夢!”陳青一扯大被,蒙了頭躺床上睡覺,懶得搭理這無賴。

“媳婦~”梁子俊偷摸**,從背後攬著人蹭過去。

“滾~過病氣給你又得嚇我一回……”陳青掙了掙,趕人下床。

“嘿嘿……那你快點好了照顧爺”梁子俊小狗般鑽進被窩硬攬著人笑說。

“起開……傳染給圓圓怎麼辦?”陳青扭頭踢他出去。

一說起兒子,梁子俊立馬蔫頭耷腦的委屈道“兒子都跟我不親了,也不讓我抱,我是想過給他都沒機會”

“活該!娃兒記性差,誰讓你那麼長時間不回家的!”陳青摸摸他亂糟糟的腦袋,背過身子閉上眼睛。

“只要你跟我親行……”梁子俊砸著嘴巴,心滿意足的擁著人睡回籠覺。

陳青這一病,剛好拖過了赴約的事,梁子俊揹著人將請帖撕個稀巴爛,還罵了上門的小廝一頓。

小廝無功而返,只得將梁三爺的傳話帶回。得知陳青生病,柳盈盈自是擔憂不已,但礙於官坊門規甚嚴,只能煩請小廝再跑一趟,許諾改天再行拜訪。

景王一行於十六過後便動身回城,梁子俊提了重禮餞別,又許諾待得春耕過後,必趕赴京城兌現諾言。

臨行前,夏景玉還將廖凡志一併捎帶走了,梁子俊送別好友,故作寬懷的笑道“此行一別,不知歸期,廖兄還需謹言慎行,萬事以大局為重,切莫貪圖一時之利,陷己身於險境!”

“我辦事你放心,家中還得煩請兄弟多幫襯些,待得廖某榮歸故里,必定與你把酒言歡,不醉不歸!”廖凡志揹著簡易行囊,躊躇滿志的將一家老小託付給最信任的人。

“望自珍重!”梁子俊拱手作別,與老友萬事盡在不言中。

將剩餘時間讓與夫妻話別,梁子俊反身去同夏景玉攀談。相交多年,許多話不需言明知其意,他相信,憑廖凡志的才學,不出幾年將嶄露頭角,一展抱負。

他只要安頓好老友託付的事,定可等到與他秉燭夜談的那天。

蘇英首度拋開廉恥,於大庭廣眾之下與廖凡志相擁“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與君團聚……切記每月一封家書,也好讓妻知你平安,聊作慰藉……”

“放心吧……在家照顧好爹孃……也替我好好守著咱們的家,等我回來,定不負你!”廖凡志咬牙話別,這次離家,不再是鬧彆扭般的躲出去幾日,也不是行商一月半月可返回,若是有幸能償此身,別說讓他窩居這青平縣,是日日呆在家中都心甘情願。

什麼屈才、什麼大展拳腳?不過是明面上安撫媳婦的寬慰話,若是可以,誰願意背井離鄉舍家撇業的遠行他方?且不說此去歸期不定,連景王預備如何使喚他都是未知,此行兇險不定,又如何敢將她帶在身邊?

若真出了事,有梁兄照應,他才能無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