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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嚴父稚子

柳盈盈自幼被撿回官坊,得過氣才女悉心培養,同齡中琴棋書畫不說技藝精湛卻也無人能及,是以十六歲一舉奪魁,再加上賣藝不賣身,自是比勾欄花魁名氣更響。

官坊不比市井花樓,接待的大多都是有錢有勢的富紳老爺,亦或是才情並茂的書生學子。鶯聲燕語、**半露的*場景在這裡尋不到影子,反倒是吟詩作對,探討音律的才子佳人成雙成對。

這裡鮮少談情說,亦不似花樓那般迎來送往,詩會、賞花的盛宴則是每隔半月便要撒回帖子,邀請有識之士共同赴宴。

梁子俊不屑去花樓尋花問柳,倒是來過官坊飲酒作樂,是以這花魁見倒是見過幾次,卻不曾點她作陪。

一個清倌而已,犯不著撒大把銀子砸她身上取樂,平日慣於渾鬧的傢伙也知他這點怪癖,倒也沒人敢在這事上取笑他不解風情。

柳盈盈此刻髮髻披散,愁腸九轉的倚靠在榻,酡紅著雙頰一會兒憂慮一會兒羞惱,這般小女兒心態害了相思病,真真應了那句一廂粉黛又愁眉。

青兒掀了珠簾入內,未語先笑的驚醒陷入情愁的柳盈盈,嗔怪的輕斥道“還笑!若不是你這丫頭多嘴,怎會惹出這麼大*麻煩?也不知可否累及公子清譽……”

青兒嬌俏的撅起紅唇,委屈的嘟囔“青兒也是為小姐好才故意算計些許,若是得當,不但能挽回聲譽還能一舉得個好郎君,總比老死官坊強吧?我瞧那公子也是個憨直的,當是個好歸宿”

“休要胡言!咱們命賤,何來聲譽一說?若是連累公子豈不恩將仇報?我自幼被撿回官坊,得媽媽照拂才免於餓死街頭,能得一棲身之所足以,哪還敢盼著償身從良?只望年老珠黃時能伺候榻前以報養育之恩,可不敢累及媽媽被上面責罰”柳盈盈愁眉輕皺,語含悲慼的說完便扭頭不語。

她心裡何嘗不想著贖身嫁人?可一入官坊再想從良談何容易?尋常妓子尚可攢錢贖身,可官坊裡大多都是罪奴,不但要被監視待客還得做活勞役。

像她這般被撿回來教養的幼女也不在少數,年輕時仗著相貌尚能過幾年好日子,一旦年歲大了一樣要做活養活自己。

官坊不但規矩大,罪奴更是命比紙薄,做錯事不但要被責罰,還得去服侍下等客。三教九流的恩客皆由龜公分配,連媽媽都是做不得主,若非她尚頂著花魁的名頭,又得媽媽暗中周旋,許是笄杆之日便是她開*苞之時。

思及幼時學技所受之苦,柳盈盈閉目暗歎一聲,若非媽媽嚴厲敦促,自己也早已成為殘花敗柳,同坊裡的那些姐妹一般與恩客纏綿於塌。

幼時不懂媽媽的用心良苦,常常躲在角落裡羨慕的看著小姐妹玩鬧,猶記得媽媽語含悲涼的摸著她腦袋說教“盈盈啊,我雖能給你一口飯吃,卻不能代你受罪,未免你長大怨恨我,也只能逼著你成為才女,真不知當年撿你回來是對是錯……”

若想在這吃人的官坊裡活出三分顏面,得忍人所不能忍,拼命將所有人比下去才行!

這句話伴隨了柳盈盈整個童年,每每練功到啼哭不止,媽媽便蹲下身子將她抱進懷裡輕聲鼓勵。也只有這時,她才會展露些許慈,憐惜的替她揉著紅腫的指頭。

習舞、彈琴、弈棋、繪畫……,為了學會這些她吃足了苦頭,媽媽更是求遍坊裡的姨娘,還自掏腰包請落魄書生講學。開宴時更是許她隨侍在側,以便納百家之長,彙集成一己之識。

十年勤學苦練,終換得幾年清白身,只這份大恩,足以讓柳盈盈捨身相報。是以她從未想過離開官坊,哪怕終有一日要以身侍客,也想要報答媽媽的養育之恩。

“小姐……”青兒眼泛淚花,不知如何勸解才好,眼看著她即將年滿1歲,龜公明裡暗裡也使了不少手段想她接客,若非媽媽左攔右擋,估計早在兩年前得掛紅招婿了。

“不必多言,這都是命!”柳盈盈閉目垂淚,她又豈會不懂青兒的一番心意?

媽媽也明說過幾回,讓她挑個好人贖身從良,可能來妓坊尋樂的有哪個不是貪歡的主?說不得被買回去也僅是金屋藏嬌亦或是充做偏房,待年老色衰一樣要被發賣,命不好的,許會被正妻打死也說不定。

前年有一個姐妹被恩客買回去做小,結果不出三月便傳來噩耗。

聽說臨死前還精神恍惚的逃出來四處求救,結果可想而知,自是被家丁抓回去,沒過三日便宣告身染重病不治身亡。

不治而亡?呵呵……哪個被打死的小妾不是“得病”死的?瘋瘋癲癲的跑出來求救,不是被逼到無路可走,又豈會如同瘋婦一般四處求援?

主家打死個把“賤人”再平常不過,尤其還是她們這等妓坊出身的低賤女子,更是死了都沒人管埋。

與其將命運託付到不可靠的男人身上,還不如在這官坊裡艱難求生,終歸能換口薄棺蓋身,總好過草蓆裹身的淒涼下場吧?

“小姐可不敢認命,不博一搏怎知會像碧娘一樣?你好歹也是白身入坊,又有才女之名,說不定真能碰到良人,贖身做個良家婦呢”青兒勉力扯出一絲笑顏規勸道。

“不必再勸,我心意已決,若是龜公再來催,你便代我回話……說是三月後便可登臺擇婿”柳盈盈擺擺手,乏累的軟下身子。

青兒掩面出門,心裡替姐姐傷透了心。

再有一年她也該掛牌接客了,原想姐姐若是能得個好歸宿,也能為她們這幫妹妹帶來一絲希望。可如今連名聲大噪的花魁都這般任命,讓她們這些即將笄杆的妓子如何過活?

毫無希望的老死妓坊,每日描眉接客的日子何時是個頭?每每思及連那般才華橫溢的女子都得淪為隨意褻玩的物件,那她們這般姿色平平的女子又會淪落到何等下場?

哪怕只有一人能從這骯髒的地界逃出去,都會給無數淪落風塵的女子予以鼓舞,活著總該有個奔頭,即使自己不幸,也總盼著別人或許可以僥倖逃脫。

每個走出去的女子,都會受到由衷祝福,承載著所有寄望滿心期待的踏出妓坊,最終卻是換個暴屍荒野的下場,連這般小小的期待都無所寄託,當真是生無可戀。

景王走後,全家人總算不用擠在兩個小院子裡過活。趁著還未春耕,梁柏達預計暫且仍住在城裡,也好藉故修繕老宅。

有鏢爺看守,老宅即便沒再受損也被打砸的不成樣子,算梁佳和虎子時不常修補,也再不復當初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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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子賢僱請了泥瓦匠,連帶倉庫都整體翻修一遍,梁子俊則是扯了新布,將破損的窗紙全部換過,還給各院配置了新床帳。

家裡一應桌椅木櫃早該換新,平日裡大夥節省慣了,誰都捨不得扔了重置,這次剛好藉機打些新傢什,也好將家裡的陳舊傢俱淘汰換新。

陳青那院倒是沒大動,因著大婚時才打的新物件,除了在臥房多添了個貴妃椅其他擺設仍和原來一樣。

工期接近收尾時,梁家迎來了兩位陌生客人。梁子賢將人引入正堂,送上粗茶後便詢問來意。

“犬子前些日子冒犯了貴府小姐,這次是特意帶他前來登門致歉”中年男子一席儒袍,態度嚴謹的作揖致歉。

梁子賢觀他言辭磊落,舉止大方,當是大戶出身,想來能屈尊上門道歉,該是門風嚴謹的世家老爺。

待弄清原委,忙扶起人笑道“不妨事,娃子間的戲言當不得真,街上人多,不小心撞到在所難免,當時便勸過小公子不必較真,估計是念及家教甚嚴,不肯依咱們。想來也是貴府教的好,這才怕禮數不周恐遭您責罰”

中年男子人如其名,姓嚴,單名一個墨字,乃是臨縣嚴記當鋪的當家人。因常年與古董字畫為伍,除了有極高的辯賞力,言談之中也不乏大家風範。

此時聽梁子賢道來,嚴墨面上不顯,心裡倒是暗鬆口氣。

原本這事也可大可小,奈何兒子深受孔禮教導,不肯言而無信,秉持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的原則非要娶人負責,未免將兒子引上歧途,也只得提了重禮登門致歉。

嚴墨中年得子,對這個兒子自然看重,除了聘請名師講學,還以身作則為兒子當榜樣,尤其在幼子性格方面的培養上更是事無巨細,哪怕是不經同意私拿了根針,都要被視為不問自取即為盜。

是以嚴謹楓長到13歲,不僅博古通今,還是縣裡有名的禮儀典範,若是此事處理不當,外人的看法不足為懼,只怕兒子至此養成敷衍塞責的不良性子。

眼見兒子越發出息,嚴墨自然與有榮焉,但每每這個讓他驕傲的兒子較死理時,著實也讓人亂愁了一把。

你說他不對,他能給你搬出一堆大道理反駁,若說對……好嘛,那再小的事都得給整大發了!

眼見兒子一副負荊請罪的模樣,嚴墨輕嘆一聲,若非他攔著,這小子大冬天都敢效仿古人的誠意,光膀子背上荊條。

思及忽悠兒子凡事不可計較形式,只需端正心態,嚴墨私下裡亂汗了一把,復又正色道“是非對錯皆由心起,他即有心承擔責任,尚算是我嚴家兒郎,梁府也不需謙讓,自是該罰便罰!”

梁子賢對上較真的爺倆左右為難,只得憨直的勸道“嚴老爺言之過重,我也知您這是子心切,可不小心而已,道歉即可,實在談不到懲罰”

嚴墨神態端正,語帶不滿的斥責“即便只是不小心,也不可將錯錯,謹楓!我且問你是哪隻手非禮的梁小姐?我嚴家從不姑息猥褻女子的兒郎,今日便當著梁家人的面斬手一隻,也好讓你懂得凡事皆有因果,做錯了事需承擔相應的責罰”

嚴謹楓聽罷,態度端正的繃著小臉點頭,可說道哪只手摸的,小腦瓜又垂下去默然不語。

嚴墨見罷,厲喝一聲“還不從實招來!”

梁子賢覺得嚴老爺有些過了,趕忙替小公子圓場“些許小事,豈可斷手?嚴老爺即便是教子有方也不可武斷行事!”

嚴墨等的是梁子賢這句,神態略微放鬆的長舒口氣,正待將話收回來時,只見兒子噗通一聲跪倒,指著腦袋滿臉漲紅的脆聲答道“兒子不敢欺瞞,是……是這臉非禮了梁小姐……阿爹,若要罰便將兒子的命拿去吧!兒子不孝,不能給您養老送終了,待來世必然不負您的殷殷教導,不辱嚴家門風!”

說罷,小家夥便爬起來預備撞頭賠命。小兒魯莽可是將嚴老爺嚇的不輕,一把拎住衣領斥道“這是作甚?你死了讓阿爹咋活?小小年紀妄言生死,豈不是大不孝!”

“那……阿爹還是讓我娶了多多為妻吧,這樣即可負責又可免於不孝之名”嚴謹楓委屈的扁起小嘴,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像他這般有辱聖賢之人還有何臉面存活於世?若非未曾盡孝,又不想有負一清白女子,他也沒臉欺世盜名的苟活於世。

嚴墨被兒子逼的冷汗直流,作孽啊!他今天才知道過猶不及是個什麼下場。

好在梁子賢通情達理,並未冷眼看他爺倆作繭自縛,語氣不贊同的勸道“你個娃子怎這麼不曉事?多大個事也犯不著賠命了事!你尚有爹孃需要贍養,豈可輕易賠付性命?再說多多也並未汙損聲譽,要你這條小命有何用處?”

嚴謹楓用力擦乾淚水,固執的抬頭應道“我曉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阿爹又只得我這一個兒子,自是捨不得我死。可錯便是錯,若是得以姑息,謹楓自問無臉苟活於世!”

嚴墨讚賞的默默點頭,這兒子教的好!

梁子賢暗自頭痛,這爺倆明擺著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可他家原本也沒想怎麼著,犯得著大老遠跑他家唱這出大戲嗎?遂拉下臉問道“那你待如何?”

嚴墨正自得,猛然間心下一突,只聽兒子快一步答道“我想娶多多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