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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成蟜之亂

龐究竟是不是真的老眼昏花,現在已經無關緊要了,重要的是這老家夥的態度。

畢竟是鬼谷傳人的後代,就算學不到縱橫之術的真諦,以龐八十年的人生經驗,也絕對不能小覷。

“老而不死是為賊啊!”姜不由感慨。

當初姜去龐府時,就根本沒想過龐竟在裝病。

或許是因為曾經在戰場上,龐對姜的照顧吧,這讓姜從根本上忽略了龐是否會對自己存有敵意和試探之意。

仔細回想自己當初和龐立定下的盟約,以龐那老家夥的精明,應該不難看出姜的野心之大。

縱觀趙國內部的權臣,郭開是一個小人,他只在乎他自己的利益;春平君雖有野心,但性格急躁,不是成大事之人;李牧勢力雖大,但為人太過正直,可謂愚忠。

不是姜自誇,在趙國內,若說誰最有希望架空趙王,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世權臣,絕對非姜莫屬。

而姜給龐立設計的道路,也頗符合鬼谷的縱橫之道,遊走於各大勢力之中。

可龐的眼光早已超出的一國,他可以看清整個天下的格局。

在這種情況下,姜無法想象龐臨死之前,究竟會佈下怎樣的棋局。

是為了趙國舍家取義,還是為了家族,不顧趙國利益。

回憶曾經與龐相處的種種,姜忽然發現,自己竟完全看不穿這老家夥的心思。

“切!算了。反正也是將死之人,翻不出什麼大浪。”思來想去,姜也只能暫且放下龐,走一步算一步。

就算沒有龐立的相助,姜也能完成計劃,只不過是資金缺少一部分罷了,並不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大事。

秦趙之間的戰事還在繼續,龐率兵十萬出戰,以蒙驁麾下的五萬將士根本無力抵擋,秦兵一路敗退,難以招架趙國的攻勢。

而最讓人意外的是,龐的攻勢雖猛,卻沒有對秦軍步步緊逼。

雖每戰必勝,可一直都沒有取得太大的戰果,只是不斷的蠶食蒙驁率領的秦兵,短短半月間,蒙驁麾下就已經傷亡近半,只能據寨死守。

屯留。

烏雲遮天蔽日,黑壓壓的令人完全透不過氣來。

雷鳴陣陣,傾盆暴雨從天而降。

嬴成不諳軍務,第一次接到蒙驁送來的求援信件時,便招來大將樊於期商議軍務。可樊於期卻對嬴成說了一事,讓嬴成心亂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憶那天樊於期的話,嬴成雙眼無神的看著營帳外的暴雨,心中煩亂無比。

當今秦王嬴政,難道真的是呂不韋所生嗎?

平心而論,嬴成平時和嬴政關係不錯,二人年紀相仿,從小一起讀書學習,嬴成又一直知道王位和自己無關,平日裡也沒有和嬴政爭奪什麼的心思。

可嬴政若真是呂不韋的私生子,難道他就真能眼睜睜的看著秦國大業落入呂不韋的手中嗎?

那可是歷代秦王,苦心經營數百年的基業,而嬴成作為贏氏一族的後代,如今得知了事情真相,難道就真的什麼也不做嗎?

但呂不韋勢大,自己又如何與之對抗?

正煩悶間,樊於期冒著大雨走進營帳,嬴成抬頭看了一眼,喃喃道:“將軍還要勸我嗎?”

樊於期滿臉鄭重的走到嬴成身前,語氣期待道:“快下決定吧,再晚……就錯失良機了。我們拖了這麼久沒有發兵,就算回到咸陽,嬴政和呂不韋也會趁機降罪責罰。”

“更何況,如今朝中忠於秦國的大臣比比皆是,只要您振臂一呼,以檄文討伐呂不韋陰謀篡國,嬴政非王室血統,那些忠於秦國的大臣就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支援你。”樊於期滿臉激動的說道。

“真的嗎?將軍?”嬴成滿臉希翼的看著樊於期,希望能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一定會的!放心吧!”樊於期鄭重道。

嬴成雙眼微閉,半響後猛然睜開,道:“好!樊將軍,我們殺回關中。”

此事若成,那自己就是秦王了吧?

“遵命!”

“檄文一事,就拜託樊將軍了。”嬴成說道。

樊於期眼中精光一閃,躬身領命道:“一切交給末將來辦。”

當遠在饒安的姜收到樊於期的檄文時,已經是四月末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姜嘟了嘟嘴,心中感覺好笑。

討伐嬴政和呂不韋的檄文竟然是出自樊於期之手,或許趙國也有人參與其中,否則龐也不會那麼巧的拖住蒙驁的大軍。

其實若是換做山東六國中任意一個國家,樊於期和嬴成都未必不能成事,可偏偏,他們是秦國人。

秦國自商鞅變法後,廣開言路,招天下有才之士入朝為官。

如今在秦國內部,山東六國的大臣佔據了大半,這些人入秦為官,更多的是謀求一個出身,而非對秦國贏氏一族有多麼忠心。

在加上呂不韋的勢力相助,嬴成此番造反,最多就只有兩分的勝算。

若是在去年,五國攻秦時起兵造反,或許嬴成還能有五分勝算,今年……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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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中旬,姜再次收到了秦國內部的情報。

秦國內雖然有不少人都相信了樊於期的傳檄,但懼怕呂不韋勢力,根本不敢響應,只是採取觀望態度,等嬴政和嬴成兩人決出一個勝者之後,再對勝者效忠。

反正不管誰做秦王,都少不了他們效力。

由於張唐星夜返回咸陽告密,嬴政和呂不韋提前知道了嬴成造反之事。

嬴政以王翦為將,張唐、桓、王賁為副,率軍十萬前去鎮壓。

六月,姜收到了嬴成戰敗的情報,嬴成逃亡趙國,而樊於期逃亡燕國,這兩人成為了嬴政欲殺之而後快之人。

而這嬴成的造反,也讓姜第一次領會到了秦國律法的殘酷。

和嬴成一同起兵造反的部將全部連坐處死,就連屯留的百姓,也有大半被流放到臨洮。

百姓何罪?

他們雖然沒有跟隨嬴成造反,但卻沒有告發,這在秦國就是罪。

這場紛亂一直持續到九月才堪堪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