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楊邵延臨時“擠”出來的解釋，可聽起來也並非不無道理，不過轉念一想，宋函青和徐苓潔她們兩個又是舊相識，而且透過今天中午和她們兩個的共餐，氣氛看起來又非常和諧，如果說她們之間有不可訴說的仇恨，打死他都不信。
但他和宋函青之間唯一的關聯，的確是徐苓潔。
那要是如果宋函青表面對徐苓潔尊敬，而背後卻一門心思想要她唯一兒子的性命，這個女人是不是太可怕了點？而且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能值得她這麼費盡心力，要是真的想殺自己，他們手裡有槍，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反而還繞這麼大的彎子。
師敬昆用他自己的思維來分析宋函青的用意，該不是她腦子有泡吧？
等等……師敬昆突然想起今天中午在餐廳，在他問宋函青的口味時，徐苓潔居然脫口而出哥哥的用餐習慣，而且連一些微乎其微，甚至是鱈魚排出鍋前要淋一圈紅酒的小習慣都一模一樣，這讓他不得不懷疑，宋函青在他們家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你怎麼又發呆了？”
師敬昆沒有理會楊邵延，而是繼續進行他的猜測。要說以宋函青的年紀，和自己死去十年的哥哥來看，宋函青只比哥哥小三歲，他們曾經是情侶的可能，僅僅在師敬昆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因為他知道宋函青在他回國之前一直都在漢城，而哥哥一直都待在上海做義務教書，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交集，說是情侶就更不可能了。但從用餐習慣來看，說他們之間沒有一點相似又根本不可能，師敬昆邊撓腦袋邊思考，到底是哪裡他還沒有想到？
師敬昆感覺這一刻他的腦子快要炸了，本來自己只是一個對他們沒有威脅的小透明，怎麼感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充滿了危險，好像每個人對他都是兩面性。
“你沒事兒吧？”
楊邵延一遍叫不贏又叫第二遍，總算盼來了師敬昆一個鬱悶的眼神，讓他腦袋上立馬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沒有回答他，師敬昆又繼續陷入了沉思。
……
叩叩叩——
實木製門的辦公室裡，傳來了沉悶的一聲，“進。”
宋函青轉動把手，推門而入，“處座，您找我。”
汪延憲見是宋函青，不知道是在裝樣子，還是真的歡迎她，他放下手裡直到上一秒還在琢磨的投資意向書，笑臉相迎，“是宋處長啊，我還以為你手裡那麼多工作，一時半會兒還來不了呢，來，快請坐。”
坐在剛才王良生離開的沙發上，宋函青看著剛剛坐在對面的汪延憲，客氣的說道，“既然是汪處座找，那不管手裡有再多的工作，也得第一時間聽從領導的服從不是？”
汪延憲不好意思的拍腿笑著說，“宋處長可真是太謙虛了，你可是上面親自派來的得力干將，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哪兒敢耽誤宋處長的工作呢。”
宋函青聽汪延憲的意思，“哦？那汪處座這個時候找我來，不妨說說看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汪延憲把拿在手裡的投資意向書，從桌子的一角推到宋函青的面前，並解釋說道，“這是晟暄集團的亞太地區負責人剛剛拿來的投資意向書，他們要求我們合夥共同研發‘暗香’的生產，並且承諾給我們提供最先進的醫療器械和豐厚的資金。條件很誘人啊，一大盤肥肉現在就擺在我們的面前，實在是沒有拒絕的道理，更何況今天是地區負責人親自來談合作的，要論誠意，絕對是足夠的，只是不知道宋處長對於這件事情，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看法？”
汪延憲找宋函青的來意很簡單，這麼足夠有誠意的投資意向書，要論簽署的可能性幾乎不可能拒絕，而且一旦同意簽署，那就意味著馬上就要啟動第一研究室並且迅速投入研究，到了那個時候，除了將一整個研究室連根拔起銷燬，就不可能再有阻止的機會。
汪延憲這是在變著法子的逼她交出“暗香”的濃縮藥劑啊。
這麼神秘的東西，目前只有宋函青知道它的真實面目，也只有宋函青知道它的藏身之地，汪延憲的態度這麼恭敬，無非是想軟化宋函青對他的不信任，但只有一旦交出“暗香”，研發的進展和事態的發展可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看來劉基地先前也意識到了汪延憲的迫不及待，只是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能盡最大可能得拖延“暗香”的現世，至少，也要和楊震商量出決策之後再行定論。
可是現在汪延憲根本沒打算給她這個機會，他恨不得馬上就逼宋函青交出“暗香”，然後和晟暄集團簽署意向書，在最短的時間內投入研究。
“宋處長，你覺得這件事情還有什麼別的問題嗎？如果沒有的話，那這份意向書，我可就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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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最先進的醫療器械也不過是個幌子，對汪延憲最有誘惑的是全國的三十多家醫院，要說東方銀行和上海藥業集團的投資是一盤肥肉的話，那晟暄集團給的可是一整頭豬啊！大集團出手就是這麼闊綽，他豈有拒絕的道理？
這時宋函青還不知道晟暄集團的亞太地區負責人，和策劃這一切的人就是王良生。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說服汪延憲答應和晟暄集團合作。可想不到有了這三十多家醫院，汪延憲居然沒有一丁半點的懷疑，反而是宋函青躊躇不決。王良生行動之前並沒有事先和宋函青透過氣，也不會想到汪延憲在拿到投資意向書的當天，就迫不及待想拿到“暗香”，他比誰都更迫不及待，因為在他的心裡，權大於一切。
宋函青沒有開啟面前的投資意向書，反倒是反問已經拿定主意的汪延憲，“不知道汪處座是怎樣看待這次晟暄集團開出的條件？對於‘暗香’的研發，有更好的醫療器械，肯定會比在我們條件原有的情況下事半功倍，這一點我自然是贊成，只不過晟暄集團是跨國企業，不比我們國內的合作商，要是到最後，我們雙方的意見在研究進度或者方案上有了分歧，可不僅僅是我們對企業，嚴重的話可能牽扯到國家的利益。我知道這一點以汪處座的嚴謹自然有考慮到，只不過我是女兒家，顧慮自然會比較深一點，希望汪處座不要怪罪。”
汪延憲的確是沒有考慮到更深一層的合作所帶來的弊端，宋函青這麼說算是給他留足了面子，但汪延憲也不可能明承認自己是被晟暄集團應允的股份衝昏了頭腦，他乾笑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的尷尬，“宋處長的顧慮定是為了我們的研發能夠如願進行，豈有怪罪的道理。並且宋處長的顧慮我也有考慮，不過我想只要在研究過程中，有我和宋處長的持續更進以及重點關注程序的話，根本不用擔心我們之間意見的不合。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宋處長可別忘了，‘暗香’的研發地點可在我們的控制領域，就算他們有別的意見，只要我們明面上答應了他們就好，實際什麼情況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
汪延憲得意的樣子讓宋函青看了真是佩服他處事的圓滑和對爭奪權力的堅持，不過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宋函青如果再不答應，可就真給了汪延憲參她一本的機會了。
“果然還是汪處座考慮的周到，既然這樣，那就全憑汪處座所想，和晟暄集團的合作，我想可以進入下一步程序了。”
汪延憲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不過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管宋函青答應還是不答應，就如宋函青的擔憂一樣，答應了對他們都好，只要不答應，汪延憲絕對可以憑這件事告她一狀，隨便什麼理由。耽誤程序也好，阻撓研發也好，條條都具有攻擊力，宋函青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
“那我就放心和晟暄集團簽署投資書了，不過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宋處長到時候配合我。”
宋函青看著汪延憲，挑起的一邊眉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因為在晟暄集團沒有提出合作事由之前，我們和東方銀行還有上海藥業的合作已經到了最後的程序，就差簽署合作協議了，現在冷不丁說不和他們合作了，我擔心我們以後在上海會失去這兩位重要的人物，畢竟我們不能保證日後，和這兩位大鱷沒有絕對的合作來往，以宋處長之見覺得對嗎？”
不想放棄到嘴邊的肥肉，還想吞下一整頭豬，汪延憲的胃口，遠比宋函青想象的要大。
宋函青微笑表示答應配合汪延憲，“這是自然，為了我們日後更多的合作，是不會嫌合作人少的，更何況不論徐總還是楊董，都是能夠叱吒上海灘的風雲人物。”
汪延憲徹底了結內心的擔憂，他激動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表示自己的感激和對宋函青配合的默契，“有了宋處長這句話，那我就放心了，宋處長真不愧是女中豪傑，所有的格局和心胸絲毫不亞於女皇，有了宋處長的支援，我已經開始期待我們接下來的合作了。”
宋函青緊跟在汪延憲起身後起身，她握住汪延憲伸出的右手，將計就計說道，“共同期待。”
……
汪延憲如約和王良生今晚在金玫瑰見面細談合作事宜，對於汪延憲而言，這是一個前程似錦的開始，而對於王良生而言，似乎已經奠定了汪延憲一敗塗地的結局。
不過在這麼嚴謹而莊重的事談開始之前，金玫瑰好像發生了一件玩笑般的鬧劇。
在二樓卡座的位置，能夠清晰的看到師敬昆在眾人的凝視下跑到舞臺之上，毅然決然的拉起巫溪的手，並大聲宣佈——
“我宣佈，巫溪的賣身契此後歸我師敬昆所有，從現在開始，她就是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