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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狂士楚歌

不快的念頭只持續了一瞬。鄭平向來不會為難自己, 為沒發生的事而鑽牛角尖,如今既然他已成了禰衡,自當代替原主承擔一切, 不讓親人為他人所欺。

“嫁娶之事應由暄兒自己決定, 即便是我也無權干涉,但若是有人欺她辱她……”

雖未盡言, 但鄭平的雙目明銳如刀, 曹丕一下子便知曉了其中的未盡之意。

“若有人膽敢如此, 勿及先生出手,丕定會為女王討回一個公道。”

鄭平對曹丕的這番表態沒做評價,他離開司空府,徑直回家尋了郭暄, 問她對自己的終身之事可有看法。

經過一番對談,鄭平察覺郭暄對曹丕雖有好感,卻未有以身入嫁的打算。她不懼流言, 不會因為花信之期未嫁, 而曹丕願意娶她而順勢搭夥。鄭平不知道史載中的郭暄是因為什麼原因入東宮為側室,但如今的郭暄無需為了任何人而屈從現實, 她的一生只屬於自己,不屬於其他任何人。

自郭暄知道鄭平深藏不漏後,便央著他教自己習武。

鄭平假託自己的武藝是遊學時一個遊俠所教,只有形與巧,而無內勁,郭暄若要學習,不但要學會用身上的筋骨輸送巧勁,還要用繁重的肢體鍛鍊為自己打樁,對於從小養在室內的嬌女子而言是一件異常艱辛的事。

郭暄並未替自己保證什麼, 但她按照鄭平所說的方法,日復一日地堅持,不畏酷暑,從未有一日的懈怠,完成了許多壯年男子都難以忍受的訓練量,讓一向缺少心緒起伏的鄭平亦不免露出訝然之色。

他感受到了郭暄的堅定與毅力,便不再多言,將自身之技以適應這個時代的方式傾囊相授。時隔多年,郭暄雖未入頂尖之列,卻也足以自保。

郭暄瞭解鄭平的脾性,知道他有這麼一問定然是曹丕那邊露了心跡。她倒沒有不好意思之感,順勢談到了她與曹丕結識的經過。

除了鄭平所知的“一箭之恩”,還有曹丕後來為了引出驚馬事件幕後者裝病時的相處,林中的再次相遇等。

曹操那回成功地借曹丕驚馬裝病之事讓董承等保皇派露出馬腳,期間為了防止訊息走漏,將司馬懿、郭暄等人暫留在府中,郭暄與曹丕身高相仿,年歲差得不多,就是在那時候迅速熟悉起來。

曹丕一開始不知道郭暄是女兒身,還險些在郭暄面前失了儀態。等知道郭暄不是個漂亮男孩而是個漂亮女孩,曹丕在短暫的變扭後,萌生了朦朧的情思……

鄭平仔細聆聽郭暄的述說,見她偶爾說到有趣的事,會心一笑,鄭平終於放下心中的考量,決定放任自流,隨曹丕、郭暄二人自由發展。

初步解決妹妹的事,鄭平去衙邸完成這一日的工作,正準備找老友孔融,突然聽到孔融被人彈劾的訊息。

彈劾的罪名是褻瀆公職,以權謀私,收受賄賂……能安上的罪全都安上了,並且“物證”準備得極全,煞有其事。

由於情節嚴重,加上曹操對孔融心懷不滿,想殺一殺他的銳氣,便命人比照漢律的舊例,先撤了孔融的職,把他關在府邸等候提審。

聽到這個訊息後,鄭平面色微沉。

孔融前腳才寫信嘲諷曹操,後腳就被彈劾論罪,若說其中沒有貓膩,怕是曹操自己都不會相信。

同時鄭平知道這件事並非曹操的手筆——雖然起因是因為曹操,但曹操若要整治孔融,沒必要這麼大費周折。根據鄭平的猜測,此事八成是想要討好曹操的朝臣故意鬧出來的。

鄭平第一個想到了郗慮,就是那個撞他不成,自己落了水的郗小郎君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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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慮父子當年陷害自己不成,反丟了顏面。鄭平回到許都後,因為剛回來就救下曹丕,被曹操納入麾下重用,郗慮哪怕再怎麼懷恨在心,也不好在明面上為難鄭平。

由於郗慮本人給自己的定位是“曹操的刀”,替曹操做不能做的事,除不能除的人,蕩平一切障礙。所以在曹操重新對鄭平起真正的殺意之前,郗慮絕不會違背曹操的意願,對鄭平下手。

而這次惹怒曹操的孔融,就順理成章地成了他磨刀的物件。

鄭平趕到孔融府邸的時候,正是晌午。他被孔家的門房引入後院,看到孔融。孔融正在院中石桌上擺棋譜,聽聞響動,見是鄭平過來,眼中露出一瞬間的喜色。

這喜事很快就化為虛無,孔融微昂著頭,將鼻孔的方向朝著他,隨即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這一副因為惱怒而不願搭理人的模樣甚是罕見,鄭平沒有哄老友的心思,熟稔地讓孔家僕從給自己上一杯桃漿湯,舒適地坐在院中鋪陳的席上。

孔融等了好一會兒,沒等到鄭平的勸哄,不由大怒。

他張口諷刺道:

“仲由不知負米勞,曾參不知齧指痛。”

鄭平聞言一樂。

仲由和曾參都是孔子的得意門生,極為純孝,二人最出名的典故就是“百里負米供養雙親”以及“齧指而痛與母連心”。如今孔融把這兩個典故前面各自加了一個否定詞……看來真是氣得狠了,用改寫這兩個典故的方式諷刺他的“不孝”,怒斥他對自己的不聞不問。

鄭平倒不至於為了孔融的一時氣話而生氣。他只是慢條斯理地在院中喝著桃漿,對孔融的怒火視而不見。

直至孔融爆發前,鄭平才放下玉杯,對孔融道:

“你前幾日寫給曹操的信,也是用這種歪曲典故的方式來激怒他?”

鄭平這話頗有幾分明知故問,乃是為了開啟話題而做出的故意之舉。

孔融冷笑道:“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1]。你去輔佐你的曹司空,管我這個糟老頭子做什麼?”

連司馬相如的《長門賦》都念了出來,鄭平只怕自己再不安撫老友,他真的要發瘋抓狂。

鄭平緩緩道:“過去文舉常勸我‘看開些’,不要與曹操作對。怎麼如今我‘看開了’,又換成你‘擊鼓罵曹’了?”

孔融聞言略有些恍惚,他想到過去的種種,只覺得恍若隔世。

誰能料到,多年後,當初果身與曹操對罵,幾乎與曹操不死不休的禰衡如今已被曹操重用;而當初大力居中說和,上書為曹操歌功頌績,為二人牽橋搭線的孔融反而成了憎怨曹操的一方。

孔融怔忡於世事無常,又恨自己當初被曹操矇蔽,將野心者當成忠臣。

“我未想到他竟堂而皇之地遷徙軍機重地,毫不避忌地將天子視如無物。”

孔融乃儒家傳人,所講究的正是一個“君君臣臣”。他早知道曹操有野心,但他沒想到曹操的野心會這麼大,還未真的統一天下,就敢大膽地架空天子的權利,絲毫不把他們這些漢臣放在眼裡。

鄭平不是孔融,他雖然能理解孔融為國君而憂的心思,卻始終對皇權缺少一分敬畏。

他只道:“天行有常。”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2]。

萬物皆有其運作的道理,不會因為君主的賢德與否而改變。

或許劉協是一個好君主,但漢室傾頹已成必然之勢,憑藉個人之力,根本挽救不了漢朝數十年國祚的崩裂。

除了迂腐的酸儒,大部分人都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百家之士提出“五德終始論”,他們用“天命”洗白自己奪權的行為,卻又教導子民有關儒家的“君君臣臣”之論,要求子民們恪守本分,不許向皇權發動挑戰。

鄭平怕孔融因為研究儒家經學研究久了,將治民之器用以自治,故委婉地開口提醒。

孔融並非真的轉不過彎,但他實在看不慣曹操的做法,認為他“事情還未達成就急著露出狐狸尾巴,吃相太過難看”。

原本孔融寫信諷刺曹操就只是為了發洩鬱氣,並不指望曹操會因為他的嘲諷而回心轉意。哪知曹操竟然放任郗慮等“狗蹄子”無中生有僭害自己,因為寫信嘲諷發洩而散掉少許的怒氣再次凝結,且越演越烈。

鄭平等孔融稍稍冷靜了些,便讓侍立的侍女給孔融勺了一碗桃漿壓驚,對他道:

“偽造之物必有紕漏,無需太過擔心。至於那郗慮——將死之人,何須理會?”

鄭平這話倒不是在咒人,也不是他準備一劍把人處理掉,而是根據曹操的脾性分析出的結果。

郗慮自以為替曹操行惡事,甘願成為最鋒利的那一把刀,以求獲得曹操的信重……其實從一開始就走錯了路。

“刀者,鏽而棄之,斷而棄之。郗慮以身為刀,能獲得什麼好下場?”

鄭平語氣平靜無儔,卻淡然而篤定,

“何況趁手的刀不需要自我意識。郗慮自作聰明,已犯大忌,曹操如今用得上他,尚能容之。等有朝一日,權柄在握,無需他這把刀時,那就是郗慮命喪之時。”

曹操已初步奪得整個北方的話事權,離那一天早已不遠。

當然,郗慮這把刀既然敢扎他的好友,他不介意提早將這把刀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