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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凋落的百合花(中)

8月10日,黎明時分。

只穿著一件藍色短褲的安德魯站在臥室的窗臺前,他忽然發現驅走了灰濛濛晨曦的朝陽顯得無比的鮮紅。事實上,穿越者幾乎一宿未眠,他一直待在書房裡接收來自起義公社、杜伊勒裡宮、立法議會與軍情局等不同途徑的情報。

等到凌晨4點,巴黎的48個街區的長矛支隊已全部參與起義行列,警察總局也隨之宣佈中立,義勇軍更是順利控制了巴黎市政廳和其他政-府要害部門。此時此刻,除了杜伊勒裡王宮作為波旁王朝的最後堡壘尚未被攻克外(已被3萬名武裝民眾團團圍困),整個巴黎已完全落入起義部隊的手中。

聽到這裡,安德魯這才長舒一口氣,繼而回到臥室補了兩、三個小時的瞌睡。直到早上7點,憲兵隊的集結軍號聲再度響起,安德魯也被門外的副官叫醒。作為輪值議長,他必須在早上8點之前趕到議會大廳。

尤其是在今天這個極為特殊的日子裡,安德魯必須要耐心安撫那些心神不寧的國會議員,防止他們一聽到隔壁王宮傳來的槍炮聲就被嚇得落荒而逃。等到議會人數下降到3百以下,那樣就麻煩大了。

作為安德魯在巴黎的最重要的籌碼之一,國民立法議會將承擔著制衡,甚至是壓制巴黎公社,以及雅各賓派的政治職責。一旦議會自動解散,或是任由雅各賓派和科德利埃派來擺佈,那麼安德魯會在巴黎的權勢榜上嚴重失分。即便穿越者不打算將立法議會的大旗豎立太久,但也要向“羅丹派”賣個好價錢才行。

……

從早上6點開始,塞納河上的舊橋、新橋與竣工不久的旺多姆橋(自由之橋),都被北上的長褲漢支隊堵得水洩不通。等到安德魯乘坐的划槳艇穿越各個橋洞時,每個橋面上依然是熙熙攘攘,相互吵鬧的人群。很多人還一遍又一遍高唱著吊死貴族的革-命歌曲,他們高舉的長矛與刺刀在太陽照射下,閃閃發光。

當安德魯進入議會大廳時,現場的所有議員都不約而同的起立、脫帽、鼓掌,繼而歡呼,那熱鬧的場面就如同路易十四駕臨朝會。穿越者心中知道,現在的立法議會的代表們,已將自己視為他們唯一的保護神。不然,國王的廷臣衛隊,或是不守規則的暴民,都想幹掉幾個看不順的國民議會議員。

安德魯一邊走著,一邊暗中觀察,突然留意到待在大廳的議會代表大部分屬於籍籍無名之輩,除了膽子小,習慣使然之外,更多的原因是,這些留守之人希望天天來議會裡簽字打卡,以期獲得每日18裡弗爾的高額議員補助。

登上主席臺,安德魯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輪值議長的身份,宣佈今天8月10日為立法議會的“特殊議事日”。

按照相關規定:當“特殊議事日”時,國民議會大廳將對外封閉,不再允許旁聽記者與購票民眾入內,但保留司法宮、巴黎公社(市政廳)、外省公社(政務廳)與國民自衛軍的若干觀察員席位。需要說明的是,安德魯議長拒絕給杜伊勒裡宮的保留任何席位。

對於議長的提議,沒有議會代表表示反對。所有人都知道,數以萬計的巴黎武裝民眾已搶在日出之前,包圍了幾乎是一牆之隔的杜伊勒裡宮。各種跡象表明:一場血戰已在所難免。

不久,當輪值議長手中的小銅鈴再度搖起時,宣佈了第二件事,安德魯示意靠近王宮一側的議員代表全部轉移到對面座位席上。過了一會兒,在兩名“燕尾服”(警察)的引導下,十多個裝修師傅抬著大塊大塊的鐵板,從坐席頂端的廊橋那邊走過來。這些工匠叮叮梆梆忙活了好一陣,只是為東面的玻璃窗上再加蓋一層防彈鐵板。

第三件事情,安德魯建議全體議員在今日事件平息之前,不要隨意外出。如遇緊急公務,可以委託門外憲兵協調處理。至於午餐、晚餐和下午茶,輪值議長已為大家準備妥當。理所當然的,費用開銷會從議員們的豐厚補貼中扣除。

“……

第四項,我提議恢復桑泰爾上校的軍銜與職務,並晉升他自衛軍准將,替代不幸遇難的芒達將軍,出任巴黎自衛軍新一任的指揮官……嗯,透過!

第五項,巴黎公社已派出代表向國民議會提出一項申請,要求承認其中央委員會的合法性……嗯,透過!

第六項,巴黎公社要求國民議會即日起,暫停路易十六(路易-卡佩)作為法國國王,所擁有的一切權力和地位……嗯,透過!

第七項,巴黎公社要求國民議會透過一項立法,通緝與逮捕一切不宣誓教士,以及所有危害革-命的貴族和不合作分子……哦,沒能透過!

第八項,……”

主席臺上,安德魯議長從臺下秘書那邊接過一份接一份的議案,繼而漫不經心的吆喝著。而此時,辯論大廳裡變得出奇的安靜,所有嘈雜聲都是從隔壁的杜伊勒裡宮那邊傳來。

每一位議員都像是被魔鬼,或是巫師什麼的施加了可怕魔法,已經淪為毫無主見,類似木偶一般的投票機器。每當,安德魯議長對一件議案做出傾向性的諮詢時,會場就將呈現一邊倒的附和之聲;反之,則立刻加以否決。以至於本次會議的表決效率之高,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布裡索和他的朋友們對此,面面相覷,且憂心忡忡。心直口快的加代甚至還想著跳出來,大聲對主席臺抗辯一兩句,或是乾脆指責輪值議長的獨-裁和專-製作風,但被布裡索和維尼奧死死拽住。

“非常時期,別衝動了!”朋友們紛紛過來低聲告誡加代。

的確是非常時期,一旦和安德魯扯下臉皮,後者完全可以讓駐防馬術學校的憲兵幹掉一批議員,繼而將全部責任推到暴-民支隊或是王宮衛隊的頭上。

想到這裡,布裡索他們感覺有點後悔了,反思將安德魯滯留於巴黎的種種舉動是否明智。再說了,身為特派員的讓索內已成功控制了萊茵-摩澤爾軍團(包括原中央軍團的半數部隊),沒必要過於擔心安德魯去獨-裁北方軍團。

……

當8月10日的第一縷晨光灑在杜伊勒裡宮時,宮牆之外已被黑壓壓的長褲漢團團包圍。所有的男男女女們都上下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包括帶刺刀的步槍、長矛、馬刀、鐮刀、斧頭,還有一排接著一排的神聖釘耙與被燻黑的棍棒。

後排是剛剛趕到革-命群眾,他們都在一窩蜂的向前湧。見狀,前排之人嚇得要死,紛紛向後傳話,但這根本不管用。他們只能繼續搖晃地那個該死的鑄鐵大門,並衝著王宮的大露臺高喊:“國王去死!”“國家萬歲!”“讓我們進去殺暴君!”的口號。

不久,馬賽的義勇軍趕了增援,領頭的黑皮膚壯漢高唱了《馬賽》。

感謝上帝,那家夥最終於記全了歌詞。

也是這一刻起,圍困杜伊勒裡宮的長褲漢們主動維持起自己周邊的秩序,不再彼此間的推攘,或是相互謾罵,所有人的聲音都匯合到那首慷慨激昂的革-命旋律之中。

到上午8時,曾經發誓要解救國王夫婦出火坑的廷臣們,一個個龜縮於宮殿裡不敢露面,甚至還有人在喬裝打扮,準備從國民議會方向的小門逃出來;瑞士僱傭兵大都是好樣子,對於宮廷之外的威脅與謾罵,他們緊握步槍,視而不見。也許,是瑞士人身上那威嚴有些過分的紅制服,掩蓋了阿爾卑斯山地人心中的恐慌。

當3萬,4萬,或是更多的暴-民開始圍住王宮時,馬耶元帥命令最外層的3千國民自衛軍立刻實施反擊,用大炮、排槍和刺刀,將所有流氓無賴驅趕出杜伊勒裡大街之外。

然而這項命令,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由於離開王宮的芒達將軍一直沒有任何訊息,所以,負責指揮自衛軍的好幾位上校與中校便聚在一起,相互間開了一個短會,隨後便拒絕了老元帥的作戰指令。

“抱歉,元帥閣下。除非是芒達司令官親自下達命令,否則,我們不能向同是藍制服的法國士兵開槍!”這是來自宮廷自衛軍的正式答覆。

事實上,在半小時前,從巴黎北郊趕來的兩千多名義勇軍已使用12門火炮,成功封堵了來自卡魯賽爾廣場的進攻線路。

就在被老元帥幾乎要氣得吐血時,在一小隊宮廷衛兵的策應下,身為巴黎省總檢察長的羅德雷(勒德雷爾)總算從長褲漢的刀光劍影,以及猛烈的咆哮聲中擺脫出來,並透過西南方向的一扇側門,進入到杜伊勒裡宮。

在宮殿大廳裡,一名宮廷侍從走過來告訴總檢察長先生,說他的假髮已經歪了,胸前的大領結與皮鞋的紐扣也松了,需要重新儀容之後,才能覲見國王陛下。

“該死的!再不讓我進去,就不是整理我的儀容了,而是兩位陛下的遺容!”羅德雷厲聲呵斥起來,嚇得侍從急忙回退兩步,最後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二樓的大書房裡,國王和他的王后,將兩個孩子緊緊的抱在一起,他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災難。兩分鍾前,總檢察長剛剛過來報告說,芒達將軍已經死了,是被丹東領導的起義公社殺害於市政廳臺階上……總之,唯一的後援沒有了。

最初,羅德雷總檢察長還建議路易十六檢閱部隊,藉此提升宮廷守軍的士氣。但很快,他們發現忠心耿耿的5百名廷臣已減少不足三分之一,剩下的一個個都在借酒消愁;瑞士人倒是盡職盡責,但9百人太少,面對數萬名暴徒根本起不來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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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後的3千名國民自衛軍在得知芒達將軍的死訊之後,變得患得患失起來,沒有一點化悲痛為力量的願望。等到國王和羅德雷總檢察長經過他們身邊時,一個炮兵營和一個擲彈兵營率先反水。無論軍官,還是士兵,大家都拒絕向國王致敬,更不會高喊一句“國王萬歲!”,而是變成了“國家萬歲!”。

甚至還有一名大膽的軍官持劍衝上前,對著路易十六大聲威脅道:“暴君,我們絕不會向自己的兄弟姐們開槍開炮!”

說完,炮兵軍官還命令炮手們調轉炮頭,將炮口瞄準了王宮建築物,並與宮牆外的民眾遙相呼應,一遍又一遍的高唱起《馬賽曲》。

……

“陛下,我們應立刻撤離王宮!對於這一點,請不要絲毫的猶豫!”在狼狽逃回王宮內部後,羅德雷低垂著頭,向著國王和王后懇求道。

但瑪麗王后表示反對,她堅持認為:“我們在王宮裡還有防守的士兵,也還有實力與暴-民們決一死戰!”

羅德雷小聲的提醒王后,說:“陛下,現在整個巴黎都在朝著王宮殺過來。我們不僅僅在與面前的3萬名暴-民作戰,還有他們身後的60萬巴黎市民。如果繼續抵抗,那將是一場必輸無疑的大屠殺。我希望王后陛下您,能對國王,對您自己,以及對王儲和公主的安全負責!”

“上帝救救我!”瑪麗王后已跪下來祈禱。

羅德雷把目光轉向國王那邊,勸說道:“陛下,時間緊迫,我們必須轉移到馬術學校,去尋求議會的庇護!”

可沒等巴黎省總檢察長把說全部說完,他之前派往立法議會尋求援的一位助手,急匆匆的跑了過來,還將手中的信函遞給羅德雷。

“總檢察長先生,安德魯議長剛剛拒絕了我們避難申請!”年輕的助手不停的擦拭額頭上冒出的汗水。

“為什麼?他不是最守承諾的安德魯嗎?!”羅德雷先是趕緊很詫異,繼而變得異常氣憤。因為就在數天前,安德魯還親口同意自己的請求,表示願在危機時刻,為國王一家人提供政治庇護。

助手急紅了臉,趕緊解釋說:“總檢察長先生,安德魯議長沒有食言,他只是不滿意您對國王和王后的稱謂。就在一刻鍾之前,國民議會已同意了巴黎公社提交的請求,從即日起,暫停路易十六作為法國國王,所擁有的一切權力和地位……所以,現在只能有路易-卡佩和瑪麗-安託瓦內特這樣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