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都市 > 榮耀法蘭西最新章節列表 > 第284章 對路易十六的延遲審判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284章 對路易十六的延遲審判

第284章 對路易十六的延遲審判

國民公會對路易十六的審問(非審判)開始,是從聖誕節之後第二天開始的,那是一個霧氣濛濛的陰霾天氣,溼潤的空氣裡充滿了灰塵。

屬於吉倫特派的新任巴黎市長尚邦,奉國民公會特別委員會的指令,來到當普爾監獄。此時,那個已被廢黜數月的前國王仍在孜孜不倦教導小夏爾有關地理和拉丁語方面的知識,這是路易十六平生最喜歡的事情。當然也包括在樹林裡獵兔子,但那只是停留於3年前在凡爾賽宮的美好回憶。

那位大闊邊禮帽插著漂亮羽翎的巴黎市長,以趾高氣揚的語氣告知監獄裡的高貴囚犯。他說:“路易-卡佩,基於人民將要公開審理你有關叛國罪行的事實,從即日起,你必須遠離你的家人。”

說著這裡,尚邦不由得望了望一旁,蹲在地上專心玩弄著拼圖遊戲的小王儲,他語氣稍稍一軟,繼續說:“需要說明的是,這其中也包括你的兒子。”

路易十六似乎被激怒了,他很是激動站了起來,毫無畏懼的迎上前。“先生們,從聖經到人世間的任何一種法律,都不能隔絕父親與孩子的親情!”

律師出身的尚邦一時語塞,接著便是好一陣的沉默。倒是陪同一旁,剛剛當選為巴黎檢察長的肖梅特走出一步,說道:“當然,你的兒子有權留在這裡,並與他的父親待在一起。但是在審判結束之前,他不能再與自己的母親見面。”

最終,性格軟弱的路易十六不得不又一次選擇了順從,他自暴自棄的說了一句,“好吧,這一切都是你們說了算。”

說著,他吻別孩子面頰,披上寶藍色的外套,乘坐一輛綠色馬車,在巴黎市長與檢察長陪同下,趕往馬術學校,接受國民公會代表的公開審問。沿途之中,負責護衛的指揮官是桑泰爾將軍。他以巴黎自衛軍司令的名義,命令荷槍實彈的步兵和騎兵在街道兩旁巡邏,幾個重要路口還部署了二十多門火炮。

負責審理路易十六的特別委員會主席由巴雷爾擔任,這位曾因法國君主接受憲法而熱淚盈眶的國會議員,是從議會主席臺上高高俯視昔日自己發誓效忠的英明之主。在凝視路易十六片刻後,巴雷爾很是冷漠的說:“路易,你可以坐下!”

路易十六坐下了,在正對主席臺的位置,講演臺就在他頭頂處。座椅很普通,原來那個鑲嵌各種珍貴寶石的王座,在衛國戰爭期間作為軍費的抵押物,目前存放於聯合銀行的寶庫中。好在失去王冠多日的路易十六已不在乎這些虛名。

整個審問過程斷斷續續的進行了二十多天,巴雷爾總共向路易十六提出了近兩百個問題,是從1789年5月三級議會召開以來,路易十六的全部行為。而指控的依據,主要來源於包括8月11日在杜伊勒裡宮繳獲的各種檔案,以及近期從鐵櫃裡截獲的秘密文件,總共兩千多份。大都涉及前國王及其親信調集軍隊,招募幫兇,收買代表,扼殺革-命,煽動叛亂,殘害民眾的諸多事實。

在聆訊審問階段,特別委員會拒絕給前國王配置辯護律師。所以,路易十六認為自己唯一的武器,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認。面對各種質疑,他深思熟慮的說道:“不,我不承認這份檔案……我絕對沒有簽署過這份檔案,我沒有做過這件事,這一起都是謊言……我是依據至高憲法賦予我的責任,這樣去做的。”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等到夜幕降臨,審問暫時告以段落,路易十六又乘坐同樣的馬車,在同樣官員與士兵的押解下,返回當普爾監獄。只是房間裡不再有小兒子夏爾的身影。

按照特別委員會的安排,對前國王的公開庭問準備在1月20日結束,並於第二天開啟正式審判程序。然而,議會大廳在送走路易-卡佩迴歸監獄後,剛從蘭斯返回巴黎的法學專家圖里奧,隨即向眾人提出一個極為尖銳的疑問。

他說:“為什麼不給嫌疑犯配置辯護律師,這是他的基本權利……哪怕他是公然的十惡不赦之徒,也必須享受到法律的公平待遇。否則,法律就毫無意義。”

圖里奧代表的話立刻在辯論大廳裡引發了強烈共鳴,國民公會的代表很多都是受過正規高等教育的律師,熟知構成國家司法體系的三大基石,深知沒有辯護律師參與的審判有悖於法律的公平與公正原則,是無效的,非法的。

於是,議員們紛紛起身,一致贊同圖里奧代表的發言,決定為路易-卡佩選擇兩到三名辯護律師,並將審判日期推遲三週,以便律師們收集證據,應對庭審。

當然,持反對態度也不是沒有人,那個強忍著皮膚病的折磨,渾身散發醋酸味的嗜血記者第一個跳出來堅決反對。馬拉要求立刻開啟審判程序,不要耽誤殺戮敵人的寶貴時間。當然,這一番胡攪蠻纏式的發言,只是引發滿場的噓聲。

當起鬨的聲音平息一些之後,馬拉拼命的揮舞起雙臂,以其嘶啞而渾濁不清的聲音叫嚷道:“是的,我明白,我明白,在這裡有很多敵人,很多的敵人!”

“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各式各樣的歡快聲音在這位瑞士人的周圍不斷響起。等到無計可施的馬拉想要將求助於同一陣營的羅伯斯庇爾與庫東等人,但幾乎所有人都堪堪避開了被遺棄者的目光。

事實上,羅伯斯庇爾同樣厭惡馬拉的嗜血與殘暴,只是他與吉倫特派開戰之後,急需巴黎長褲漢的支援,這才選擇與馬拉結盟,並運用自己的影響力,將瑞士人納入國民公會。但這不代表羅伯斯庇爾願意主動違背律師職業的天然原則。

反對延遲審判的不僅是馬拉,還有聖鞠斯特。不過,後者當時不在議會現場,他是作為國民公會的特派員派往阿爾卑斯軍團(瑞士軍團)公幹,直到1月23日才趕回巴黎。聖鞠斯特從前線回巴黎的主要目的,就是參加針對路易十六的刑事審判。但如今,卻意外變成等候辯護律師到位的中場休息時間。

還沒來得及到輪值議長那裡遞交述職報告的聖鞠斯特,已怒氣衝衝的趕到老工匠杜普萊家中。他是直接從外牆樓梯登上二樓,來到羅伯斯庇爾的房間。這似乎已是聖鞠斯特的特權,那是這個英俊而令人敬畏的年輕人以他的無限忠誠,贏得了羅伯斯庇爾的喜愛,至於其他訪客都是小心翼翼的從一樓屋裡穿過。

此時那間不大的會客室裡,除了羅伯斯庇爾之外,還有羅伯斯庇爾弟弟奧古斯都、勒巴,以及殘疾人庫東。奧古斯都和勒巴年紀相仿,兩個年輕人對羅伯斯庇爾的感情屬於後輩對長者(智者)的崇拜;庫東與聖鞠斯特則是不可腐蝕者親密無間的戰友,是作為左膀右臂般的存在。尤其是聖鞠斯特,羅伯斯庇爾對他,比對其他任何人都要更加信任。事實上,從1792年12月之後,羅伯斯庇爾的大部分決策都是交由聖鞠斯特處理完成的,那是前者時常會表現的猶豫不決。

“為什麼,為什麼要延遲審判路易?”聖鞠斯特語氣似乎在責問眾人,但他的目光始終盯在導師羅伯斯庇爾的身上。

勒巴想著開口去解釋,但被一旁的奧古斯都暗中制止,那是其間涉及一個聖鞠斯特最為痛恨的人。坐在小輪椅上的庫東內心嘆了口氣,同樣保持了緘默。

羅伯斯庇爾沉默了好一陣,這才說道:“前幾天,丹東從布魯塞爾回來,他帶來了安德魯的承諾,……北方統帥部將在今年5月之前,無償支援南方兄弟部至少3萬支步槍,以及150門火炮;另外從下個月開始,每隔一週,蘭斯方面將透過馬恩河上的商船為巴黎輸送五千噸廉價糧食。如遇緊急狀況,會適當加大糧食的輸送力度。作為回報,國民公會的特別委員會務必將針對前國王路易十六的最後審判日期,推遲到兩月中旬,也就是2月15日之後。”

“他到底想幹什麼?”聖鞠斯特對此很是疑惑。

用大批軍火與廉價糧食來換取延遲審判3周時間,這對巴黎和國民公會而言,顯然是一筆很划算的買賣。此外,安德魯也沒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比如說釋放路易十六,或是將其流放的北美殖民地。聖鞠斯特剛從前線回來,知道南方軍團普遍缺乏武器,而那3萬步槍和150門火炮,足以武裝大半個軍團。

事實上,若是說安德魯想要藉助辯護律師的存在,為那個國家敵人洗清罪名的話,那他就是太過天真了,根本不符合北方獨-裁者的性格特徵。

“所以,他一定有所圖謀!”聖鞠斯特肯定的說。

不得不承認,嫉妒是一條非常可怕的毒蛇,會在不知不覺中吞噬自己的心。每一次,聖鞠斯特拿安德魯與自己對比,就發現後者的成就又將自己甩掉太遠,於是心中的毒蛇就見長一寸。

……

亞琛,溫泉谷。

水霧騰騰,帶著硫磺味的溫泉水沖洗在身上像是綢緞一般光滑,這令安德魯全身心的放鬆起來,各種美妙不由自主的陶醉其中,感覺就像十萬八千個毛孔全部舒展。一連幾天的溫泉泡下地,使得原本的感冒症狀消除不少。

唯一不好的,就是溫泉池子太大,周邊盡是未加修飾的怪石嶙峋,沒有紅花綠葉襯托,缺乏東方式溫泉館那種恬靜文雅,顯得太過粗獷。不過,這絕對是天然的天然溫泉,不像後世盡是開水兌冷水的大澡堂子(沒錯,德國奸商也幹這事)。

“好吧,這裡還是18世紀。”睜開雙眼的穿越者再度迴歸1793年的1月。

或許是從布魯塞爾趕往3百公裡外科布倫茨(原特里爾選帝侯國首府)的行程太過匆忙,就在安德魯途徑列日之後第二天,他就不慎染上風寒感冒。當然,在沒有抗生素的18世紀,任何一種看似簡單的感冒都可能屬於致命的威脅。

不得已,那個頭暈腦脹,渾身發顫的穿越者只能下令在亞琛停下腳步,他希望藉助硫磺溫泉來抵禦疾病的困擾。所以,設在科布倫茨的北方統帥部會議,安德魯是沒法親自參加的,他只能派人通知總參謀長貝爾蒂埃將軍負責主持。

走出溫泉池,安德魯在簡單擦拭身體後,便接過侍衛遞來的浴袍,披在身上,一步一個水印的朝30多米外的木屋走去。倘若在5天前,即便是走路的簡單動作,都要侍衛在一旁攙扶。好在天隨人願,各種感冒症狀正逐漸的消失,擾人的咳嗽次數與頻率也大大減少,數天來沒有任何發燒的跡象。

木屋裡的壁爐燃燒著熊熊篝火,將整個房子烤得熱烘烘的。坐在沙發上的客人,感覺很不自在,那是身穿裘袍的他,整個背心都熱的汗溼了。不過身為世襲的法國貴族,未得允許在別人房間裡脫衣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

所以,可憐的博爾博納伯爵,這位老帥哥只能在繼續煎熬了好一陣,直到房門開啟,一股冷風迅速將博爾博納從被熱死的邊緣重新拯救了回來。

看到客人的窘狀,安德魯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接著說道:“我親愛的伯爵先生,屋裡溫度太熱,請你隨意。呵呵,安德魯不是一個太過講究的主人。對了,那些英國佬是怎麼形容我的,‘一個充滿無數好運氣的蘭斯暴發戶’。”

博爾博納伯爵很是尷尬的笑了笑,隨即將裘袍與外套脫下,整個人這才感覺到舒適。安德魯給客人遞來一杯熱咖啡,這是兩分鍾前,侍從剛剛擺在茶上的。

“說吧,來找我什麼事情?”安德魯問。去年8月初,那些被安德魯下令流放到海外殖民地的立憲派成員中,並沒有包括前戰爭部長博爾博納伯爵。但後者在安德魯暗示下,還是與斯塔爾夫人選擇自我流放,其後隱居於英國。

安德魯隨後又補充一句:“只是,有關前國王的事情請別找我!”

儘管如此,博爾博納並沒有放棄努力,他從倫敦趕到布魯塞爾撲了空,又趕到列日城,直到亞琛才最終追上安德魯,自然不會因為後者的拒絕而前功盡棄。他努力促使自己在雅各賓派的唯一朋友相信(事實上,安德魯和他的安德魯集團勢力已從雅各賓派主動脫離出來),仁慈路易十六的德行優良(這個的確是),是一個無辜的人(也不算錯),而革-命政權無權審判國王(這就大錯特錯了)。

安德魯不想以謊言欺騙朋友,他聳了聳肩,說:“幼稚的想法,海峽對岸的查理一世也不是透過議會的審判,最終走上斷頭臺的。”

博爾博納憂慮起來了,“你認為國民公會的代表會判處一個尊貴國王的死刑?”

安德魯點點頭,“毫無疑問,只要路易十六離開當普爾城堡,走向議會的審判席,他就註定了必死無疑,因為他是共和國祭壇指定的羊羔。”

“一旦處死路易十六,會讓革-命的法國招致整個歐洲君主國的刻骨仇恨與戰爭報復!”博爾博納提醒道。

“事實上,德意志神聖羅馬帝國已在4個月前嘗試過了,結果他們損兵折將,14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安德魯得意洋洋的說。

“可最終英國人會加入戰局的,那是整個歐洲的君主國。從倫敦、馬德里、維也納、柏林、聖彼得堡,阿姆斯特丹,哥本哈根,斯德哥爾摩……到處都是法國的敵人。”博爾博納不無擔心的說。

安德魯一詞一句的說:“當我們勇敢的選擇共和國時,早就考慮過這種的情況,但這並不可怕。此外,我不同意你認為國王無罪的說法,但凡坐上那個位置的人,都不是無辜的。路易十六的最大罪責,在於他沒能管理好國家;而代價,就是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