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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告一段落

硝煙散盡的戰場上,只能用面前慘烈的景象來想象著當時發生在此處的戰況.

雙方的力量十分懸殊,一方靠著紮根寄宿於內心的懼怕感擁有了無窮無盡的力量與生命,而另一方,只能依賴著自己的決意與無數句他所期望的祝福為武器,以人之力對抗著邪惡的精神體.

作為蘇迪與夢魘戰鬥的最終結果,傷痕累累的勇者倒在了地上,他的周圍插滿了被破壞的斷刃與殘破的怪物肢體,他的精神經歷了十分嚴重的消耗,此刻終於無法再勉強維持自己的意識,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他總算能夠安心入睡了,因為他宿命的敵人已經從他的面前徹底消失了,再也沒人能夠打擾他的入夢了.

“【歷經千難萬險,勇者蘇迪終於擊殺了不可被打敗的怪物,迎著黎明從無止盡的黑夜歸來】”

在看到蘇迪精疲力竭卻又滿足的合上雙眼後,蕾溫的身形從虛空中遁了出來,在得到了想要的結果後,她滿意的將最後的結束語用旁白的聲音說出,並將手中的一本書合了起來.

“呼.........總算是暫時解決一個問題了”

“辛苦了”另一個本應退場的的人影帶著淡淡的光芒出現在她身邊,納魯注視著女孩手中漸漸消散的繪本,放下心的松了口氣,隨後他的身體一陣恍惚,變成了另一個蕾溫的樣子.

“沒有想到啊,明明利用納魯的存在作為鋪墊,讓蘇迪主要思考的方向完全集中在了他身上,也成功讓他產生了絕對不能讓納魯消失的意識,連安排赴死在蘇迪身前的橋段也是表現的毫無缺漏,在擁有那樣強烈的情感後,居然還要讓我編造了那麼多的【旁白】,才勉勉強強的將情況應付過去”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出現在扮演旁白的蕾溫手上,在構思說明了那麼多影響夢境的旁白後,她多少有些口乾舌燥了.“你那裡看著那麼輕鬆,早知道就跟你換班了”

扮演納魯的蕾溫聳了聳肩,對另一個自己的牢騷不太認同“少來,我這裡也不是那麼輕鬆的好不好,在已知資訊並不多的情況下要儘量還原蘇迪印象中的納魯,並且不斷誘導著他的意識向設定的方向靠近;唯有讓他真正意識到他不能失去納魯,將思考的重心從自己身上轉移,我們才有機會在他的內心深處激發出一個更加強烈的幻影,如果只是苟延殘喘的幻覺那種程度,是無法震撼到他的”

確實,那樣強烈的綻放只能在一時上與恐懼記憶抗衡,但作為魅魔,只要能看到這一刻暫時順著自己意願傾斜的天平,蕾溫便能伸出手維持這個局勢,並在上面不斷新增新的砝碼,從而影響最後的結果.

只要蘇迪的內心真正抱有對勝利的渴望,無論它多麼微弱,蕾溫便能為他實現這份願望.

“不過......還是以這樣的王道劇情來作為解決的辦法了呢,明明有更加高效的辦法來著,為什麼在最後又臨時改變主意了,而且你我辛苦了這麼半天,真正該做的卻沒有發生什麼改變.”

“對於蘇迪的這段記憶,是要封印的吧?”旁白蕾溫倚在一棵樹旁,將要迎來的繁重工作量讓她有些微微頭疼.

“嗯”

在最初的打算中,蕾溫的計劃是直接粗暴的在夢中暫時奪走蘇迪的恐懼心理,令他的情感變得殘缺,只要再加上一定的蠱惑和暗示,等蘇迪成為了蕾溫的提線木偶後,已經成為了一個不會害怕的機械,夢魘人形的運作機制就像是在每次開始遊戲時讀檔而帶來的資訊,缺失了核心動力的夢魘,面對不相容的蘇迪,想必無法再次對他造成從前那樣的困擾.

若只是為了讓蘇迪從夢中甦醒,還有更加簡單易操作的手法,那便是完全扼殺他的內心,將他的理性,意志,精神,慾望全部碾成粉碎的殘渣,徹底抹除這個孩子的心智,那樣的結果將是效率最高的,只是,醒過來的蘇迪將會成為一個真正意義山的廢人,甚至連單純的存活慾望都不會產生.

蘇迪只是個孩子,無論他在夢中產生了的蛻變,微弱的潛意識能夠給他帶來的積極效應還是不足以抵消他實際所受到的傷痛,為了讓這個受害者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繼續過著本應屬於他的快樂生活,忘卻這段記憶勢在必行,不過,蕾溫打算給這段記憶的枷鎖加上一個鑰匙孔,“倘若他真的有朝一日成長為能夠跨越這段痛苦的人,那麼連帶著這個夢境,讓他知道自己的親人曾經為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也並非不可吧”

從手法上對比,旁白利用現實的陰影在夢中困住蘇迪,蕾溫則是利用現實中存在,夢中被蘇迪刻意遺忘逃避的擔憂急躁而刺激著他.“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夾在魅魔與人類中間的答卷吧,既不一味相信人類本身,也不完全摒棄情感的渲染,用惡魔的手段,人類的力量來解決.....該說是有自己的特色呢,或是自己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天真呢........”演員蕾溫對自身的定位產生了淡淡的困擾.

“你問我也沒有,我怎麼可能知道呢,畢竟我就是你啊”

“啊,說的也是呢”

失去了迴圈的開關,蘇迪的夢境終於回到了正軌,失去了危害他的惡種,留下來的蕾溫將變成重塑完的新夢境中的異端.

“走吧,這裡已經沒有必要在待下去了”

“有些羨慕呢”

“嗯?什麼?”

“蘇迪和納魯之間這層親人的關係”

“.......說的也是啊”

完成任務的少女們結伴離去,有個不太重要的地方被她們下意識的忘記了,蘇迪的夢境是因為被介入而發生了變化,那麼如果取消這個前提,他的夢境將會是什麼樣子的呢?

帶領爺爺迎來落日的青年,望著無法避免的黑夜似乎終於想清楚了什麼,他鬆開了挽著老人的手,轉身離開了.

不一會,一個孩子走了出來,他親暱的拉起老人的手,踏上了一片無邊無際的花海,在花海的中央,立著一座特別的墓碑,上面署著一個人的名字,孩子走到墓碑前蹲了下來,獻上了最為純潔芬芳的花朵.

..................................

從夢中醒來後,蕾溫發現卡特正枕在自己的手上美滋滋的睡著午覺,看了下時間,在夢中輾轉的這三天,在現實中才不過變化了三個小時;再次對身邊的蘇迪進行了一次探知,在祛除了介入的殘餘力量,暗示封印了那段記憶後,她在蘇迪身上已經檢測不出什麼問題了,醒過來後這孩子會忘記他不該承受的,繼續安心過著他的生活.

不過出於一些特殊的原因,蕾溫並不打算讓這孩子現在就甦醒過來,至少,他還應該再安心的睡一會,恢復自己的精神.

在用了一些恢復藥劑後,蕾溫看到蘇迪身上的血痕明顯的減弱了,按照這個進度,在甦醒之前治好他完全不成問題.

打開門回到商店後,蕾溫意外發現店裡的客人多了一位.

奈扎爾坐在櫃檯前的椅子上,不時假裝不經意的打量著他身邊的納魯老人,就算他絞盡腦汁的思考,應該也不會思考出這樣打扮的落魄者來到這裡的理由吧,而面對虎人的好奇,納魯並未作出任何表示,而在看到蕾溫出現後,兩個人的視線便全部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奈扎爾還特意在她背後的棺材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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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久等了,按照契約,您的委託已經完成了”將裝著蘇迪的黑棺材交還給了老人,面對納魯臉上的疑惑和懷疑,蕾溫早已猜到他會是這副反應“所有注意事項我已經將用紙寫下裝在裡面了,還有需要用到的道具也放了進去,請您靜候兩天吧,我向您保證,已經沒事了”

“如果您實在不放心的話,我這裡可以先暫不收取您此次的費用”當然,正義的騎士就在自己的身邊,這個場合也無法收取納魯應付出的代價,那樣做一定會產生額外的麻煩.

“只是,還是需要提醒一下,千萬不要抱有任何的僥幸心理哦,雖然我認為您不會那樣做的”儘管蕾溫是在微笑著,但她的眼中卻未帶上任何笑意,緋色的惡魔瞳孔盯緊了它們的獵物.

雖然還有一些瑣事想和老人說說來著,嘛,這次就先算了.

“........我明白了,這次請您先原諒我的無禮”老人抱著懷裡的棺材思索了片刻,最終選擇按照店長少女的話先回去等待最終的結果,不過在臨走之前,老人還是滿懷敬意的鞠了一鞠,搞得奈扎爾有些莫名其妙.

送走老人後,魅魔店長把注意力轉回了奈扎爾,這會兒,這個虎頭腦袋的眼神已經飄到了貨架上的瓶瓶罐罐上,在想些什麼真是一看便知.

“咳嗯”蕾溫輕咳了一聲,坐到了奈扎爾的對面,“我說,你可不要因為對別人好奇就去尾隨他們哦”

“.........我說啊蕾溫,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人了,這麼說很傷人的耶”面對少女嫌棄的眼神,性子直來直去的奈扎爾有些坐不下去了.

“啊,抱歉,在被迫反覆看到了一些十分噁心的東西後,現在對人類之流產生了一些微妙的不信任感,或者說這才是正常的?”夢裡的那個紫色茄子簡直就是行走的精神汙染,即便已經被消滅了,他那難以忘記的姿態還是在少女的腦海中蹦出了一遍又一遍.

“......看你的表情好像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呢,算了,差不多也該習慣了,只是再怎麼說我也是保護城市和居民的騎士,雖然身為惡魔的你可能不明白,但我還是很看重這份神聖的榮譽感的.”一想到自己平日的工作,奈扎爾的雙眼閃著自豪的光芒.

即使不是魅魔我可能也不想明白呢,“那麼我們尊敬的騎士大人,這次蒞臨本人寒酸的小店到底有何貴幹呢,小的這裡只有一些見不得人的骯髒物件,肯定都入不了您的眼呢”

“咳咳....!”奈扎爾一副被噎住的樣子,一隻爪子摸上了胸口的勳章,“啊,嗯,果然工作時間和私人時間還是得分開的,人各有所需,只要不影響到他人,那就沒問題啦”

有一瞬間信了你的榮譽感的我真是笨蛋,“總之,還是老樣子吧”

“嗯,哎呀,本來以為來的時候不會有其他人的,現在多花費了不少時間,回去的時候還得想個藉口呢,有點麻煩了啊”

如果只從店裡的奈扎爾表現來評判,那麼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可是會讓他的勳章羞愧的哭出來吧.

不過,我的運氣還真不錯,我正好有些事情想找這個有著不小權力並充滿正義感(工作時間限定)的傢伙,結果他自己率先送上門了.

“已經裝好了,你就收下吧”

“噢噢噢,我等著它們已經許久了,每次都要麻煩蕾溫你真是太感謝--------嗯?數量是不是不太對”看都沒看搶過袋子的奈扎爾發覺了手中的重量有些不對勁,在開啟裡面檢視了一眼後,他疑惑的問向正擦著杯子的蕾溫.“怎麼比平時多了三瓶?”

“很簡單,這是有原因的”蕾溫伸出了兩根手指“那兩瓶是你理所應當該該獲得的”兩個手指變成了一根“剩下三瓶中的一瓶是因為讓你等待了太久,而且略有冒犯你後的賠罪品”

“那麼剩下的這兩瓶呢?”

“你可以將它當成訂金,吶,奈扎爾,我這裡正好有個不錯的差事,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和你說說哦,作為最後的報酬我至少能給你提供”蕾溫張開了雙手,十指分開“這等數量的貨物哦”

“咕嚕”看到此等誘惑,奈扎爾緊張的咽了口唾沫,不過他還沒有被那十瓶藥劑衝昏了頭腦“雖然感覺不太可能,不過違法的事情我可不會做的啊”他依然冷靜的保持著職業的操守.

“啊哈哈,怎麼會呢,倒不如說,這件事情交給你來辦,才正合你的身份呢,我敢保證,它對你是百益無一害的機會呢”

一如既往猜不透這只魅魔在想什麼,免費的午餐+惡魔的承諾可不是個什麼好組合,即便他自以為對蕾溫還算略有瞭解,此刻也不敢直接答應下來.

“那.....先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