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勤局局僵在原地。
他瞪圓了眼睛, 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影,渾身都在恐懼下不住打著顫。
……他做夢也沒想到還能再看見展琛。
尤其是在這情形下。
特勤局局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像是被強行釘在原地, 看著展琛到大廳角落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沙發旁,把背上熟睡的少年輕輕放下去。
展琛身上依然穿著過去那套白底描金的軍裝,風紀扣規矩地扣著, 合身的軍服勾勒出勁窄利落的腰線, 身形已經透出拔節後的軒挺。
特勤局局臉色煞白,盯著那道陰魂不散的身影,艱難地咽了咽唾沫。
展琛說……他的風暴在睡覺。
那個看起來像是學生的少年是電子風暴?就是他費盡機上天下地地找, 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想要弄到的那個“東西”?
展琛果然已經得到了電子風暴, 展琛會利用電子風暴殺了他嗎?
展琛會出現在遊戲裡,是不是也有什麼異能?什麼異能可以讓人在死以後活過來?展琛死後的身體是被他親手交給了科研所……
特勤局局迎上展琛的視線, 瞳孔止不住地微微瑟縮。
“你沒死?”特勤局局終於重新恢復了聲音,他胸口起伏,嗓音沙啞得像是吞了斤鐵砂, “當時是誤會, 我不知道……你是回來找他的嗎?我不打擾你……”
展琛輕蹙了下眉。
他抬頭看了看隋正帆, 想要問清楚幾人來前的具體情形:“隋指導, 你——”
特勤局局抬起頭,他眼底的畏懼被狠戾徹底壓過, 咬緊牙關,驟然朝展琛撲了過來。
隋正帆厲喝:“小!”
特勤局局也是行動特工出身,他被眼前活的展琛連驚帶懼,力道反而迸發了十成十,甩開試圖阻攔的隋正帆, 挾持住站在原地的展琛。
他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又多了柄槍,槍口牢牢抵住展琛的太陽穴。
隋正帆按著身上的傷口,盯住特勤局局,眼裡幾乎噴出火來:“你不認得這身衣服?這是特別調查科的人!”
“我當然認得……他不光是特別調查科的人,還被借調到了特勤局,死在了多年前的一場任務裡。”
特勤局局盯著隋正帆,咧開嘴,神色幾乎有些瘋狂:“可你看,他這不是活過來了嗎?”
隋正帆神色驟凝,目光定在展琛身上。
“他一定是有了異能,那些人拿他做人體驗,他一定是在驗裡獲得了異能。”
特勤局局低聲喃喃:“我不知道還有復活的異能,我要這個異能,有了這個我就能活下去……”
隋正帆察覺到異樣,同妻子對視一眼,神色微變。
……
他被遊戲抽中,從驗室拉了孤兒院,卻被在牆壁間遊的特勤局局一路跟蹤了過來。
在入這間孤兒院後,特勤局局就忽然擁有了體,持槍威脅他,要求隋正帆交出那張能把人傳送出遊戲的保命卡。
他沒有防備,吃了不小的虧。原以為特勤局局的異能是無效化,領域在那把槍上,現在看來……
“現在看來,能讓異能無效化的是那把槍。”
展琛問:“局,你是能剝奪其他的人異能,變成自己的……你是靠殺了他嗎?”
“是又怎麼樣?”特勤局局怪異地了一聲,“你又要去安全告發我?”
展琛微抬了下眉。
“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一定要你死?因為你太不識相……你以為憑你一己力就能對抗我,可你不知道,你這條線的所有聯絡都是我的人。”
“你是棋子,棋子就該做棋子的,升你的職,立你的功。”
“你被派去臥底那個驗室,蒐集驗室的情報也就夠了。”
特勤局局說:“可你查得太深了,連我和驗室的交易都被你給翻了出來,我當然不會留你的活路……”
展琛問:“你也和終端機有交易?”
“當然有,不和終端機做交易,我憑什麼贏那些逃跑的保守派?我怎麼得到那顆小行星?”
特勤局局:“你懂什麼?答應配合終端機,付出一些必要的代價,是為了救這片星際,我是在救這片星際……”
“荒唐!”隋正帆再聽不下去,沉聲打斷,“配合終端機胡作非為,把電子風暴交到終端機手裡,乞討來亂七八糟的異能……夢想著終端機能網開一,然後挑上幾千個所謂的‘精英’活下來,送到那個小行星上完成你的人類延續計劃,這就是你說的‘救這片星際’?!”
“這本來就是唯一的辦法!”特勤局局嘴角撇出不屑的冷,“隋科,讓你去臥底特戰隊,你還真以為你就是特戰隊的人了?”
“你以為這場大逃殺遊戲是什麼?是篩選,是新人類的化!廢物本來就不配活著——”
他像是陡然驚醒,夢囈一樣的狂熱聲音驟然卡在了喉嚨裡。
特勤局局張了張嘴,他的臉色瞬間煞白,站在隋正帆著了火一樣的視線裡,眼底的狠戾一一褪去。
他只是想挾持展琛,威脅隋正帆交出那張把人送出去的保命卡牌,根本想不通自己怎麼會把這些話說出來。
特勤局局退了兩步,見了鬼似的四處張望:“怎麼回?!是誰暗算我,出來!”
“不用喊了。”展琛說,“這裡沒有其他人。”
特勤局局拼命搖頭,眼底幾乎充血:“不可能!我一定是中了別人的圈套,一定是有人想陷害我……”
展琛絲毫不在意自己被挾持,他被扯得晃了兩晃,重新站直,看向蜷在沙發裡的俞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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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聽話的電子風暴飛快裝睡,嚴絲合縫閉上了睜著偷看的那只眼睛。
空無形波動一瞬,被悄悄套在特勤局局頭上、剛制定了“必須說話”的規則的領域,也隨著俞堂閉上眼睛瞬間消失。
展琛輕嘆了口。
特勤局局被他這一聲嘆刺激,眼底愈見血紅:“你什麼意思?!”
“快一。”展琛說,“我要去和我的風暴談談。”
特勤局局瞳孔縮了縮。
他是從背後挾持著展琛,可不知為什麼,展琛和當初相差無幾的語,卻讓他像是清晰地看見了展琛的眼神。
……不過是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被剝奪了身份和記憶,當作棋子扔驗室的棋子。
特勤局局咬了咬牙,他像是又回到了那間驗室,站在了展琛平靜的目光裡。
那雙黑色的眼睛沉默朗利,即使整個人都被束縛在審訊床上,也依然像是能把對的人層層扒開,刺穿人底最不堪的地方。
“不準這麼看著我……”特勤局局嘶聲喊,“不準這麼看著我!”
他忽然歇斯底里起來,槍管抵著展琛的太陽穴,瘋狂地不斷扣動扳機。
槍開得毫無徵兆,隋正帆臉色驟變,正要不顧傷勢強行開啟領域,卻突然怔住。
子彈穿過了展琛的身體。
被特勤局局挾持的展琛,是個格外真的影子。
即使看著和常人沒什麼不同,可那些子彈卻沒有在展琛的顱骨上受到任何阻力,接二連三地穿透了那道影子,沒特勤局局的身體。
特勤局局在劇痛中失去了聲音,他大張著嘴,絕望地喘息著,難以置信地滑軟在地上。
展琛安然無恙地迴轉身體。
他身上的軍裝依然整潔利落,沒染上任何一血跡,半蹲下來,取了特勤局局手中的那把槍。
“你弄錯了件,局。”展琛說,“我已經死了。”
特勤局局恐懼地睜大了眼睛。
他倒在血泊裡,一隻手艱難地動了動,想要再去摸掉在地上的搶,那只手卻忽然被無形的力量扼住。
那道力量逐漸增強,特勤局局痛得無人色,他甚至已經開始聽見自己的骨關節發出叫人牙酸的微響。
“你和‘稽核者’合作,把我交給了終端機,在我死後,終端機回收了我的資料。”
展琛說:“現在我是商城的負責人。”
特勤局局的視線凝在眼睛裡,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展琛,用力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一年前,您終於禁不住誘惑,在商城匿名購買了第一張異能卡牌。”
“在您購買前,這張卡牌已經被回收了7次。”展琛說,“這張卡牌的異能是‘剝奪’,是一張禁卡。”
展琛:“您購買的時候,沒有拿到全的商品資料。”
“胡說……我知道它是禁卡!”
特勤局局用力搖頭:“不就是因為它要靠殺死異能者吸收新異能嗎?我知道是這樣……可只有我拿這張卡合適!我只會殺那些有罪的異能者,你相信我,我做的都是正義的,我沒有犯罪……”
隋正帆看向展琛,冷聲問:“你害死了這個年輕人,也是正義的?”
“我沒有動手!”特勤局局喘著粗,“他是自己找死!他自己非要反抗程式,自己引發了程式的絞殺機制……我沒有親手殺他!”
隋正帆眉峰越蹙越緊,按住妻子過來攙扶的手,看向展琛。
展琛像是沒聽見特勤局局的辯駁,他站在一旁,拿著那柄被特勤局局用來指著他、卻打中了自己的那柄槍,退出彈匣看了看。
泛著微光的子彈在他掌滾了兩下。
隋正帆迎上展琛的視線,猜到他的用意,主動展開領域,從展琛手中接過一枚彈頭。
在隋正帆的手接觸到子彈的下一刻,他的領域就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子彈同樣有無效化的能力。
“你就用這些子彈‘處決’你口中有罪的異能者?”隋正帆沉聲問,“你做了多少子彈?收集了多少張卡牌?”
特勤局局閉著眼睛,打定了主意一言不發。
他為了保命,收集了不止一張醫療卡牌,即使不能驚動這些人,也已經足夠治療自己的傷口。
特勤局局咬了咬牙,忍著疼翻了個身,把被子彈穿透的肩膀壓在身下。
……
“剝奪”這張卡很好用。
它可以透過擊殺異能者來剝奪異能者的能力,把異能者做成卡牌。它的領域就是卡牌槽,領域規則叫“集卡”,一共有十二個卡槽位,可以存放十二張異能卡。
特勤局局每次都會精挑選十二最優秀的異能,把這些卡槽填滿。
電子風暴的狀態很虛弱,大概是已經過度消耗了力量。這些人以為有展琛在就佔了上風,等他用一張影子卡牌溜,想辦法潛院室……
特勤局局動作一頓,忽然錯愕地睜圓了眼睛。
……十二張卡槽全變空了!
他背後瞬間冒出層層疊疊的冷汗,再想起展琛說的那些話,腦子裡嗡地一聲響。
特勤局局看著展琛,神色近乎猙獰地撲過去:“怎麼回!你剛是不是故意拖延時間?!你對我做了什麼!”
他掙扎到一半,身體就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擒住。
那股力量像是有某意識的支配,拖著特勤局局的腿,把他一一扯回來。
空間憑空裂開一道虛縫,緩緩扭動著,把他一口一口“吞”下去。
“救我!”特勤局局驚恐嘶吼,“救我,為什麼會這樣……”
他的聲音像是被逐層吞噬,從原本的聲音變成了類似蟲鳴的尖銳噪音,又變成摩擦砂紙的無意義的嘈雜聲響。
他被憑空“壓扁”了。
“這是張禁卡,是因為它是一張s級異能卡。”
展琛說:“它的領域的完整規則,是‘集卡’,必須填滿十二張卡槽。”
展琛:“如果沒能及時填滿,它就會用持有者來填。”
特勤局局無力地睜大了眼睛,他的存在正在被那張詭異的卡牌緩慢吞噬,空洞渙散的目光定格在眼底,整個人扭曲地被壓成了一張落在地上的肖像畫。
他依然無論如何都想不白。
無效化的子彈對他自己是沒有效果的,即使被子彈擊中,也不會導致異能卡消失。
……是誰偷了他的卡牌?
展琛過去,從凝固的肖像畫上撿起那幾枚染了血的彈頭,擦乾淨血跡,握在掌。
風暴眼是相通的,每一張s級卡牌化完成後,都會在維度上連通風暴眼。
他原本想趁特勤局局分,凝聚精神力潛入卡槽收取卡牌,但有人比他搶了先。
展琛回沙發前。
俞堂像是睡得很沉,蜷在抱枕堆裡,抱著展琛蓋在他身上的小毯子,息輕輕淺淺,彷彿對身邊的是一無所覺。
展琛伸出手,摸了摸俞堂溼冷的額頭。
俞堂被他抱起來,靠在展琛臂間,另一只手還欲蓋彌彰地往身後藏了藏。
展琛輕嘆口,從不聽話的大光團手裡沒收了十二張卡牌,順便沒收了俞堂的抱枕和薄毯。
俞堂倏地睜開眼睛:“??”
“罰你一天不準用小毯子”
展琛單手解開衣釦,把俞堂抱起來,裹自己的軍裝外套裡,拉著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腰間:“沒有抱枕了,抱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