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學長的力氣不可估量。
他負重著貧窮學生, 貧窮學生負重了三十公斤意識海外的沙袋，動作依然穩得容不迫。
俞堂熱騰騰地跟他一起肩負了一會兒責任，有不自在, 清了清喉嚨：“我去睡覺。”
展琛正在處理機械蟲的經驗兌換工作，聞言順手拉過毯子，把頭到腳裹了個結實。
俞堂：“……”
展琛解釋：“你上有負重, 靠著我會舒服些。”
展琛單手敲鍵盤, 視線依然落在螢幕上：“去床上睡，留神夢裡鬼壓床。”
俞堂看著他一本正經嚇唬，沒忍住扯了下嘴角, 找到商城負責的邏輯漏洞：“我可回機甲模型裡, 再把磁懸浮裝置開啟。”
展琛：“機甲剛才一起搬機械蟲碎片, 沒電了，正在充電。”
俞堂卷著毯邊的流蘇玩, 順口說：“我可邊充電邊用……”
展琛輕嘆了一聲。
俞堂手上一不小心，扯下了一條流蘇穗穗。
展琛停下工作，暫時推開鍵盤, 低頭看他：“在這休息不好麼？”
……
俞堂沒有立刻回答。
他怔了下, 回過神, 快給出了回答：“好。”
“好。”俞堂說, “但我剛剛剝離了粒子，現在正在短暫的能量匱乏期……電子風暴會周邊的存在裡吸取能量。”
俞堂不打算和展琛繞圈子, 他迎上展琛的視線，認真說：“展學長，你不能再消失一次了。”
“電子風暴不能再成為幫兇，需要有自主意識的主控制，才能保證不再被野心家利用。”
俞堂：“你再消失, 我無論多難過，也不能把自己湮滅掉，只能一個在這裡變得像莊隊長麼老。”
“我等不到你，會回風暴眼裡去睡覺，傳單飄到臉上也不會看。”
“我會忘了你的名字，只記得後幾個字，把你記成展時臨。”
俞堂說：“然後如果你又用了什麼辦法回，我就會——”
展琛：“就會把這些事全攢著，一口氣和我頭到尾數一遍，要我負責。”
俞堂抿了抿嘴角。
“我負責，小光團。”展琛說，“還有……你其實弄錯了一件事。”
俞堂微怔：“什麼事？”
展琛：“我一直沒有消失。”
俞堂睜大了眼睛。
展琛說：“我之所沒有被完全抹殺，還能回找你，是因為我在你的風暴眼裡留了一組我的基礎資料。”
俞堂靜了兩秒，飛快拉過電腦想要解碼，被展琛輕按在手臂上：“不用這麼複雜。”
他看向俞堂的意識海深處。
意識海的深處，一片輕盈飄蕩的光海里，忽然有光線開始交融匯聚，璀璨絢爛地流轉變換。
磅礴又神秘的流光映在俞堂眼底。
漆黑穹幕裡，綻開了只給他一個看的煙花。
……
“幸好你當初吸收了不少我的粒子。”展琛說。
“和組程式融合後，它依然在試圖徹底吞噬我的意識，但它始終沒能找到我的基礎程式碼。”
展琛說：“它沒能推演出，我會把基礎程式送進電子風暴的風暴眼裡。”
被電子風暴吞噬過一次的，如果再被吞噬一次，就會被電子脈衝徹底同化，變成保留自我意識的風暴的一部分。
道智慧程式沒能推演出，居然有會自願被風暴眼同化。
——就像道智慧程式試圖解析他的腦域，他的記憶裡搜尋電子風暴的弱和死穴，也沒能推演出他會切斷所有後路，直接選擇魚死網破。
“風暴眼裡的時間是不流動的，不論它怎麼試圖絞殺我，不會有效果。”
展琛：“我僵持了不短的時間。”
俞堂問：“然後呢？”
展琛低頭看他，笑了笑：“然後我贏了。”
……
俞堂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看見了時霽是怎麼抵抗道程式的，也猜得到被展琛簡單一句帶過的，大致是些什麼樣的內容。
“所，你也不必擔心再吸收我的粒子，會對我產生什麼影響。”
展琛：“記得別一次往風暴眼裡塞太多蛋糕就行。”
俞堂：“……”
“我留在你這裡的意識也不完整，只在你開啟電子風暴遮蔽的時候，能有一些反射的感覺，能聽見一你的聲音。”
展琛清了下嗓子：“感覺……挺複雜的。”
展琛：“我的一部分意識和你的風暴眼繫結，正常存取東西還好，一次放進去九十六個小蛋糕——”
俞堂耳根一路紅進衣領：“……不放了！”
展琛停下頭，笑意在眼底一漾。
他摸了摸俞堂的頭：“能睡著了嗎？”
俞堂扯著小毯子矇住腦袋，氣勢洶洶埋進他頸窩，攥住他的襯衫。
展琛收攏手臂。
俞堂用的是他自己編寫的資料，熱乎乎地偎在展琛胸口，原本還想撐著多做些計劃，沒堅持多久，就被疲倦扯進濃深的睡意裡。
展琛等到俞堂的呼吸變得輕緩平穩，才放輕動作，把往回攬了攬。
隔著衣料，能聽見格外細微的、穩定的心跳聲。
真實存活的聲音。
……
展琛把經驗存進時霽的賬戶，他開啟工作員的後臺，看了看一整頁標紅的商城操作質詢資訊。
這次的兌換沒有違反任何穿局和商城的規定，只要不違規，即使是總部終端機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
展琛清理了後臺，順手把終端機拉進黑名單。
俞堂不會貿然拉著時霽兌機械蟲，既然他選擇這麼做，就一定有特別的打算。
展琛不會讓任何干擾俞堂的計劃。
這個世界的規則是錯的。
電子風暴要重新制定規則，沒有能阻止這件事。
俞堂再醒過，經恢復了一輕鬆。
時霽難得地回了意識海，小跑報道：“俞先生。”
俞堂展琛臂間蹦下，伸伸胳膊抬抬腿，做了套簡易版的廣播操：“把負重卸了嗎？”
時霽頭：“現在是休息時間。”
按照演習總部傳的新指令，他還需要抵抗機械蟲後一次進攻。
只要能守住現有的防線，所有參戰員可破例獲得名額，允許和特戰隊共同接受這一屆的魔鬼極限封閉特訓。
這是聯盟特戰隊過去的傳統。
訓練環境、條件和強度的殘酷程度超乎想象，時長一個月，每天完成二十個小時的高強度訓練，間只有一次給養補充機會，訓練課目的殘酷程度會直逼的極限。
“會有多訓練項目。”
時霽給俞堂介紹：“凌晨四起床，鬧鐘是瓦斯爆炸，出門會被高壓水槍用冰水衝。”
“極限越野的基礎負重是50千克，會穿插其他專案，電擊訓練，瓦斯訓練，每天只給吃一頓飯。”
時霽：“後完成的沒有飯吃，如果堅持不住，隨時可退出訓練。”
俞堂：“……”
俞堂現在就有想直接完結這本：“你去不去參加魔鬼特訓？”
時霽有靦腆，嘴角抿了抿：“我不去，我參加過了，是上屆的第一名。”
俞堂長舒了口氣。
……他總是懷疑小s7跟著展學長學壞了。
俞堂沒有證據，按著胸口定了定神：“莊隊長也參加過嗎？”
時霽頭：“組裡的每個參加過。”
莊域還在的時候，只有在魔鬼特訓裡堅持十五天上，才能正式加入特戰隊。
只有完整堅持了一個月的魔鬼特訓，拿到前三名，才有資格進入尖刀小組。
“隋指導就是在特訓裡認識了他的愛。”
時霽說：“隊長給我講，他一屆他是第二名，聶副隊是第一，後的極限衝刺聶副隊絆了他一跤。”
……在尖刀小組出事之前，這是特戰隊選拔才的保留項目。
莊域退出特戰隊後，核心成員失蹤的失蹤、退役的退役，不少退到了二線和文職部門，特訓也跟著一起停辦了。
進入特戰隊成了不少掙軍功提幹的跳板，開了特招途徑，選拔和訓練不再像當初樣嚴格。
白天訓練的時候，時霽經大致瞭解了特戰隊的現狀：“目前嚴重滑坡的戰力，不要說大規模攻擊性蟲群，就是現在剩下這些機械蟲，他未必能夠獨立應付……”
俞堂說：“但總部新給出的命令，不準你再出手幫忙了？”
時霽有驚訝地微微睜圓了眼睛：“是。”
俞堂經理解了莊域的意思，頭，活動了下手腕。
上一次帶隊抵抗蟲潮，時霽沒有再留餘地，經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實力。
在演習總部的實時監控轉播下，時霽的表現一鳴驚，不止驚掉了不少的下巴，也震醒了更多睡著或裝睡的。
剩下的機械蟲群不夠時霽揮，但對剩下些說，依然是合適的極限考核。
俞堂接過時霽遞過的戰術屏，開總部的訊息看了看。
莊域的要求，是只允許時霽待在後方，不準他再參加接下和機械蟲的戰鬥。
莊域就在總部等他。
等演習一結束，時霽自己收拾東西，帶著僚機和海豚號回特戰隊報到。
俞堂：“既然這樣，在你演習結束之前，咱兩個換個班。”
時霽愣了下：“俞先生要出去嗎？”
俞堂頭：“我預定的頭機械蟲王，給我拖回了沒有？”
“一起帶回了。”時霽說，“就在廢棄工廠裡，不過它大部分的結構被我弄壞了……”
俞堂：“不要緊，腦袋還在就行。”
時霽不就裡，但依然沒有多問，只是服命令應了聲是。
“你太珍惜海豚號了，放不開，也不敢亂琢磨。”
俞堂說：“我跟展學長給你做個示範，這臺機甲不是這麼用的。”
展琛剛做好了交接準備，聞言啞然，低聲跟俞堂商量：“在這種場合是不是不合適……”
俞堂搖搖頭：“總部有太多眼睛盯著時霽了。”
展琛微怔，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了頭。
要暗對時霽下手，除掉這個正在急速生長期的幼年頂級指揮官，這是好也是後的機會。
這種自保護的星系內部的陰暗、貪婪和見不得光的卑劣手段，莊域和時霽不知道怎麼應付。
也永遠不該由他應付。
這些是星系的保護者，是蟲潮襲的時候，知犧牲也要擋在前面的鋼鐵長城。
他讓時霽放開壓制展現出自實力，就一定會招想要對付時霽的。
盛天成的陰謀開始，費盡心思也要抹殺控制的、優秀的觀察手和未的指揮官，竟然衝破了重重封鎖，再一次綻放出了光芒。
苦心設計整場陰謀的，不會甘心看著這種事生。
“先替他掃清這一道威脅。”
俞堂理直氣壯把展琛拉進：“我挑的事，就得我負責。”
展琛眼底透出些笑，沒有多說，配合宿主開啟傳送通道。
“仔細看。”
俞堂回頭看時霽：“回要考試。”
時霽瞬間緊張起。
他不知道哪翻出了一支筆、一個本子，坐在光屏前的小馬紮上，端端正正翻開一頁準備記筆記。
俞堂沒忍住笑意，同展琛交換了個視線，不著痕跡頭，確認了資料切換。
……
廢棄工廠。
後方的掩裡，俞堂用時霽的睜開眼睛，撐起。
隋柒和吳鳴把組織起，工廠為根據地建立了防線，把現有的機甲操作員和觀察手組合，佈置了完整的機甲—僚機作戰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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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時霽操縱僚機和引領蟲潮的本事，穩紮穩打，採取了傳統的防禦模式。
防線之外，是一片黑壓壓鋪天蓋地的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