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算仙一直渾水摸魚，因為有個更厲害的方牧在這裡，他始終在淡化自己的存在感。
畢竟這年頭接觸了這個世界的奇妙之處，鐵算仙明白，不低調的人都已經死了，還活著的要麼就是有後臺，要麼就是開了掛。
他一個市井小民起步的人，可以說是無依無靠，首先要學的就是低調，低調的在大佬面前當一個踏踏實實的工具人就好了。
現在方牧要用到他了，工具人的作用是時候發揮了。
方牧將樹根遞了過去，問道:“能不能算出於有德的位置？”
線索全無，如果於有德刻意要躲藏的話，天下之大去哪裡找。
鐵算仙接了過來，將樹根放在地上，又拿出龜殼，圍繞著樹根旋轉、搖動。
卜算之法一共六次，當六次全部卜算完之後，鐵算仙停了下來。
“如何，有結果了？”方牧將樹根收回，道。
鐵算仙指向一個方位，遲疑道:“很奇怪，卦象清晰可見，就在那個方向。”
“你是想說……為何很簡單就發現了？”方牧轉頭看了眼黑暗的山林，道:“找到他的位置太容易了。”
“沒錯。”鐵算仙沒有掩飾，直截了當的道:“從開始到現在，這人的心思極其縝密，幾乎是一環扣一環，可是在最後的節骨眼上，卻輕而易舉的被我們發現，這是不是有問題。”
卿若梧也說道:“似乎是在等我們上鉤，難保不是他另一個連環計。”
方牧沒有說話，而是將一切捋了捋。
在井龍縣遇到鐵算仙，也許在那個時候，包括鐵算仙就都已經進入了幕後之人的佈局。
派過來送死的鄭文也是一樣，目的是推出樹皮這個假消息，讓他們來孟縣破壞掉唯一的束縛。
按照這個節奏，現在他們應該是處於破壞了束縛的情況，於有德已經失去了所有束縛，再在大荒村等著他們。
此時於有德的想法可能很簡單，應該覺得勝券在握，再把他們幾個滅掉，那一切就煙消雲散。
不過……方牧現在有樹根。
方牧回頭道:“卿若梧，你現在去找監天司的同行，把情況說明，派人支援。”
卿若梧先是答應下來，隨後楞道:“好……等等，你們不跟我去嗎？”
方牧搖了搖頭，看著鐵算仙指著的方向，道:“我和鐵算仙去大荒村。”
“這……”卿若梧想了想，目光堅定的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不。”方牧嚴肅的道:“你是後手，我們先去大荒村，給你拖延時間，你找到高手過來。”
卿若梧目光發怔，臉上顯露出糾結的神色。
她很想去，可是方牧說的讓她無法反駁。
“我去，你去找監天司。”卿若梧咬牙道。
方牧指了指腰間的殺豬刀:“你有我強嗎，能夠拖得住嗎？”
卿若梧搖了搖頭，陷入沉默。
“你很重要。”方牧按住卿若梧的肩膀，鄭重的道:“記住了，一定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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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若梧沒有再犟，默默的點頭答應下來。
時間緊急，卿若梧飛快的離開了小山。
等到卿若梧走了之後，方牧長出了一口氣。
鐵算仙欲言又止，最後乾脆閉上了嘴。
方牧意有所指的道:“想說什麼就說。”
“沒什麼。”鐵算仙面色如常。
方牧緩緩道:“你的性格很油滑，也許對於別人來說很有效，可是我喜歡實話實說的人，馬上就要過去了，你要是再這樣，我可能要重新考慮了。”
鐵算仙嘆了口氣，道:“方兄弟，你似乎很不想和這個監天司的大官來往，雖然方兄弟演技精湛，但是咱還是看出來了，你這好像故意支走了她。”
方牧淡淡的看著鐵算仙，目光帶著說不明的意味。
鐵算仙被方牧這麼一看，渾身汗毛直立。
“找幫手只是其中之一……”方牧拍了拍鐵算仙的肩膀，道:“卿若梧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刻板，於有德肯定是有備而來，我可不想在卿若梧這裡出現問題。”
究其原因，卿若梧太刻板，打個簡單的比方，如果對方以人質為要挾，卿若梧很可能會有別樣的想法，方牧和鐵算仙就不會。
當然，只是個比方，於有德不一定會以人質為要挾。
鐵算仙松了一口氣，道:“那咱們現在就走？”
不僅是方牧要去，他鐵算仙也要去。
這裡面不光有鬼市的原因，還有解決心頭之患的意思。
從井龍縣起，鐵算仙也已經進了於有德的局，他不信於有德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所以兩個人一起，也是最好的選擇。
“走吧，會會他。”方牧看了眼已經微亮的天色，朝著大荒村趕去。
一路無話，無驚無險。
……
當天色完全亮起後，兩人趕到了大荒村。
大荒村還是老樣子，廢棄破敗得讓人不忍目睹。
方牧走到村子裡，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時停了下來，眼睛微微眯起。
鐵算仙握緊長幡，將銅質羅盤緊緊捏著。
一層八卦虛影若影若現，虛虛實實。
蹲在方牧肩頭的阿白弓起背，白色的毛髮直立，一副戒備的模樣。
在中間的空地上正搭著一張桌子，三個凳子。
其中一個凳子上坐著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井龍縣的知縣於有德。
桌子上擺放著一個茶壺，三個茶杯。
於有德見到方牧過來，先是給三個茶杯都倒完水之後，這才招了招手。
這幅模樣好像是在迎接一位重要的客人，而不是敵人。
方牧走了過去，看著面前的凳子，笑道:“煮茶而待，看來於知縣這次真是有備而來，有把握能夠順利解決我們了？”
這幅輕鬆寫意的樣子，於有德看來有完備的把握。
“你們不是敵人。”於有德伸手拿起茶杯，又抬手示意請坐。
整個動作溫文爾雅，充斥著淡淡的書卷氣。
可是瞭解的人知道，很多條人命都是出自於有德之手，甚至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肯放過，比起易子而食之人不遑多讓。
方牧坐了下來，看著面前的茶杯卻沒有喝下去。
鐵算仙則是站在旁邊，八卦虛影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