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喪雖然隱隱有所猜測，但真正確認了以後，還是有些驚訝。
幾天不見，王婆竟然變年輕了許多，而且她剛才身上的傷……
安業城那邊，果然是出事了嗎？
“怎麼，幾天不見，不認識我了？”王婆笑道。
她蒼老的聲音和年輕的外表嚴重不符，但付喪臉上卻並未表現出異色。
“您受傷了？怎麼，安業城那邊收尾不順利？”
王婆點點頭，面色有些沉重。
付喪還想多問些什麼，但看王婆不想開口的樣子，就沒有再問，後續有機會再打聽就是。
王婆收斂好情緒，看了眼付喪的肩膀，招了招手。
一直賴在上面不走的小紙人，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親暱地抱著她的食指，蹭來蹭去。
在此期間，王婆很快接收完那邊的影像。
“不錯，你沒讓我失望。”
看完影像，王婆讚許地看著他，一臉欣慰。
“都是王婆教導的好。”
付喪謙虛道。
“還叫我王婆？”
王婆笑著看著他。
付喪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師父。”
“嗯。”王婆點頭應下。
“我們這一門，沒有那麼多繁瑣的規矩，確定好師徒名份，就算定下了，不過你拜我為師，也是正式加入陰傀派，這個沒問題吧？”
王婆看向付喪。
“沒問題。”
付喪毫不猶豫道。
這些日子來，足夠他弄清楚陰傀派的性質。
陰傀派本質上來說，就是各大傳承流派的鬆散聯盟，對個人的約束力很弱。
所以很多世家子弟，都願意加入陰傀派門下。
就是一些沒加入的，有時候也自稱陰傀派弟子，這都是很正常的。
像付紅衣，就是紅館幻術一脈的佼佼者，但也不影響她繼續為家族效力。
甚至某些家族，本來就是陰傀派某一流派的代表和支柱。
譬如元州付氏的控屍一脈，靈州安氏的畫皮一脈，也都屬於陰傀派的某一流派。
所以從事實上來說，陰傀派所屬的流派數不勝數，有些流派中，因為各自發展發向的不同，又衍生出各種不同的支流。
像靈州安氏的“畫皮”一脈，就是很好的例子。
實際上，畫皮一脈是歸屬於連線師一脈之下的，只是相比於正統的連線師為他人縫屍斂容，畫皮一脈更傾向於為自己縫製畫皮。
所以說，每一個畫皮師，實際上也是連線師，只是擅長的方向不同。
而陰傀派之所以能和朝廷，和各大世家，保持如此友善、甚至不分彼此的關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因為它們之間的關係，本來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陰傀派所代表的，就是這些職業流派總體的概念，而各個分支流派，很多時候都是自由發展延伸。
陰傀派無法讓某一個流派世家或勢力完全聽令於自己，但它們之間的聯絡是很緊密的，只是又在事實上相對獨立。
所以相比於拜血教、調香教，陰傀派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宗派。
只是因為它的組織構架過於散亂，勢力、實力都並不集中，所以相比於其他兩派，也沒有明顯的優勢。
當初黑伯帶付喪來陰傀派學習，一開始讓他憑藉興趣選擇，如果學好了，自然可以往這個方向走，如果學不好，就改修付家的控屍傳承。
付家的很多子弟，都是這麼過來的，只是很少有人堅持住考驗。
或者說，他們本身就想學控屍一脈，所以學其他的也是敷衍了事。
最終絕大部分人，還是走的付家正統的老路子。
而家族這麼安排，付喪想一想也能明白。
畢竟家裡肯定不缺控屍一脈的人才，但一個家族想要更好的發展，各方面的人才都需要儲備。
所以讓他們一開始按興趣選，看能不能發展出其他的路子，還可以藉此機會，向陰傀派其它流派滲透。
而且三個月考驗時間，也不耽誤什麼，如果不行，再走付家的老路也不遲，兩全其美。
按理來說，這種情況，付喪面臨的也是兩個選擇。
一個是繼續跟著王婆學習連線師一脈。
這個的好處自然不用說。
付喪有這方面的積累，也透過了王婆的考驗，只要同意就能接受傳承。
而且他以後所在的安家，就是一個連線師的大本營，如果他是連線師，肯定能獲得不少這方面的增益。
二是選擇接受付家的控屍傳承。
這個其實也是很適合付喪的。
畢竟都是跟屍體有關的職業，而且付喪本身也身具殭屍血脈。
所以該怎麼選呢？
付喪當然是——全都要！
有屬性欄的存在，而且屬性欄還有“職業”這一欄，只是因為一直以來，連線師的職業資訊還不全面，所以無法靠能量值進行提升。
但現在，只要他拜王婆為師，就能獲得正式傳承，到時候就可以用來提升職業等級了。
有這樣的便利，付喪自然是不滿足於一項職業的。
不同的職業，不同的技能，他要是不斷穿越其他的世界，以後總能用得上。
而王婆，也不意外他的回答。
陰傀派的鬆散，可不是說說而已。
這不僅代表著個人和宗派更多是合作關係，不存在強制性的約束。
還代表著一個人可以接受不同傳承，只要你能透過該流派的考驗。
所以從現實來說，就算付喪成了連線師，依然可以接受付家控屍一脈的傳承，這其間是不衝突的。
當然很少有人這麼做。
因為除了個人的修煉，流派的鑽研同樣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分散太多精力在不同的道路上，可能會導致修為停滯不前，流派雜而不精，最終得不償失。
當然這個對付喪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好，”王婆點點頭，“在教給你正式傳承前，我先跟你講講陰傀派。”
“這段時間，想必你對陰傀派也有了很多的瞭解和認識，其餘的不用多說，我只想問你，你知道為什麼陰傀派叫陰傀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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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傀派……”付喪皺眉思索，“是因為傀儡師是陰傀派的主流嗎？”
“是，也不是，”王婆笑道，“陰傀派是各種傳承流派的一個總和，你不覺得單單將‘傀儡師’的名字放進去，太過偏頗了嗎？”
付喪陷入了沉思。
而王婆也沒有等太久，就直言道：
“其實，在創派祖師看來，陰傀派從來都不是什麼流派的大雜合，因為陰傀派至始至終就只有一個流派，那就是傀儡師一脈！”
“什麼？”
付喪聞言先是一驚，但仔細思考過後，又感覺隱隱抓住了什麼，似懂非懂。
王婆繼續道：“在我陰傀派，一直流傳著一個祖訓，這是當初開派祖師傳下來的，那就是‘無物不可傀儡’！”
無物不可傀儡？
付喪想到這些日子來自己聽說的各種流派，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開派祖師為何如此說。
“無物不可傀儡，”王婆感嘆道，“就像安家畫皮一脈，跟我連線師一脈的關係一樣。現在的陰傀派各大支流，什麼扎紙匠、刺青師、連線師、石雕師、機關師、馴獸師……這些其實都是傀儡師下面的一個個分支。”
“這些流派，也脫離於凡人的一些手藝，比如木匠、石匠、紙匠、裁縫、大夫、屠夫、小偷、妓*女……這些下九流的行當。這也是為什麼陰傀派的大多數駐地建在外城，因為我們時刻不能忘記自己的出身。”
“像靈州的這個總舵，不過也是建來方便和各大勢力聯絡的罷了，畢竟府城太大，如果建在外城，實在不方便。實際上，除了這個名義上的總舵，靈州外城也設有一個總駐地。”
付喪點點頭。
聽了王婆的解釋，他對“無物不可傀儡”的理解也更加深刻。
像石雕師的石雕，機關師的機關，木偶師的木偶，扎紙匠的紙人，連線師的屍偶……這些不都是他們所操控的傀儡嗎？
包括幻術一脈，蘭花一脈，同樣是操控人心……殺豬匠、刺客操縱他人性命，甚至是操縱手中的刀劍……
如此種種，全部都是在訴說“無物不可傀儡”這一概念。
甚至御使這個修煉體系本身，不也是如此嗎？
在進化成怪物的過程中，要掌控自己的身體和意志，這就是自己要能掌控操控自己。
同時在修煉過程中，融合其他血脈，融合其他妖魔鬼怪在自己的身體中，操控妖魔鬼怪所化的兵刃……這些不也是在操控嗎？
所謂御使，“御”字也通“馭”，不僅將自己變成妖魔鬼怪，還要馭使其他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就是御使的傀儡！
想明白這一切，付喪的心中也漸漸明晰。
如果將傀儡一詞擴大化，就能解釋所有，也就是所謂的“無物不可傀儡”。
擁有屬性欄，付喪註定不可能只發展一項職業。
現在，他好像明白了，怎麼用一根線，將所有的職業串聯在一起。
以後，他不是連線師，不是扎紙匠，不是木偶師……他只是一個傀儡師，一個無物不可傀儡的傀儡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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