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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頭上綁著繃帶的男人單手抬起茶壺, 他控制著茶壺的柄端,微微傾倒花紋精緻的白瓷茶壺,從造型優美的壺口中湧出了泛紅的液體, 紅茶的香味立刻在室內瀰漫開來。

“沒想到,還真的中招了啊……”額頭綁著繃帶的男人輕蔑地笑了出來,“看來, 幸運站在了我們這一邊。”

“意外之喜吧。”費奧多爾勾起唇笑了起來,他單手撐著下頷,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茶杯的茶蓋,茶杯中紅茶倒映出他的小半張臉來。

對於費奧多爾來說,這的確是意外之喜——他有好幾個方案確保苺谷悠司能中異能力,但是沒想到第一個計劃就成功中獎了, 這機率低到能去買彩票。

苺谷悠司可是目前日本娛樂圈最紅的頂級偶像,他的粉絲多地數不勝數,身邊的保鏢團還是紀德這種狠人帶頭, 全團隊都是專業的軍人, 就連助理芥川銀都是一流的暗殺好手,苺谷悠司本人更是bug一般的精神系異能力者——想要突破他的防線對他造成傷害, 確實是件難事。

那麼最不受人懷疑的方法是什麼呢?身為偶像, 苺谷悠司每次上下班時都會收到粉絲遞過來的信和明信片,公司也會收到不少粉絲寄來的禮物。讓苺谷悠司拿到有問題的信或者禮物很簡單,但難的是東西可能並不會有被拆開的機會。

畢竟苺谷悠司的人氣相當高,他收到的信和禮物數不勝數, 平時工作安排多,哪有時間去拆開這些東西看?

這本來只是費奧多爾最不抱希望的一種方式,但是好巧不巧——還真就是這種最沒有希望的方式成功了。

順利地連費奧多爾都覺得意外。

“如果港口黑手黨的選擇和預想的不一樣呢?”繃帶頭男人揚了揚眉,出聲問道。

“這只是前奏而已。”費奧多爾沒碰紅茶, 他雙手置於白色圓桌上十指交叉,他垂下眼睫,遮掩住紅瞳中湧動的暗芒,“真正的好戲,可在後面。”

他可從來沒想過只拿苺谷悠司一個人做文章而已,苺谷悠司是他準備的讓港口黑手黨亂起來的引子——如果森鷗外做出了其他的選擇,那麼很遺憾,費奧多爾只能再加點猛料了。

繃帶頭男人微笑著說:“不管怎麼選,結果都是一樣的吧?”

費奧多爾這次只微微笑了笑,沒有出聲。

這可是送上門的好機會——能讓森鷗外名正言順除掉這個危險的異能力者的機會。只要能下一點決心,這個不可控的精神系異能力者就再也不會對他的地位造成威脅了。

然而就如所說的那樣,不管森鷗外怎麼選擇,最後結果都是一樣的。

******

“你那個部下怎麼樣了?”太宰治盯著中原中也。

距離中原中也的部下重病已經過了好幾天,太宰治隱約能從中原中也的語氣之中察覺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來。

“他死了。”中原中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他緊緊咬著牙,手指緊攥時用力地骨節發白。

中原中也是個相當護短的上司,他看重自己的每一個部下,部下的死亡和受傷都會讓中原中也對罪魁禍首感到極其憤怒——就如同對幾年前的澀澤龍彥那樣。

相比起中原中也,太宰治顯得十分冷靜:“多久?”

中原中也聽懂了,太宰治的意思是那個部下撐了多久才死。他回憶了一下,給出了一個答案:“從昏迷到死亡……兩天左右。”

“如果時間是兩天倒計時的話,那麼只剩一天多了。”太宰治用指節抵著下唇,他皺著眉思考,總覺得這個異能力並不只是這樣而已。

中原中也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接到了來自尾崎紅葉的電話。

他沒怎麼避諱太宰治,只走到角落裡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尾崎紅葉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中原中也立刻變了臉色,驀然轉過頭來注視躺在床上的苺谷悠司。

太宰治注意到了中原中也突然變化的神情,他思考了一會兒,才問芥川銀:“你還記得悠司看的那封信裡寫了什麼嗎?”

“我記得。”芥川銀點點頭,她的表情也顯得有些疑惑,“但那封信裡幾乎什麼都沒寫,只畫了一個奇怪的笑臉,連落款都沒有。”

“這樣嗎。”太宰治垂下眼睛。

中原中也掛了電話,太宰治直接就張口問了,“是和悠司有關的事吧。”

“……是。”中原中也的表情非常難看,他的語氣異常沉重,“我知道這是什麼異能力了。”

太宰治挑眉:“又是誰中招了?”

“是廣津先生。”中原中也說出的名字讓芥川銀一驚,那可是能力相當強的異能力,怎麼會也中招了?

“廣津先生遇襲了,同時在她身邊還有一張紙,紙上寫了這種異能力。”中原中也一字一頓,“這是病毒型別的異能力——共噬。”

“病毒會以微小生物的形態寄居在人體器官裡,病毒會在48小時內成長到足夠吞噬宿主的形態。想要讓病毒停止成長,只有兩名宿主的其中一方死亡。”

室內寂靜了片刻。

這是要在廣津柳浪和苺谷悠司之間做一個選擇——只能殺死一個,才能讓另一個人活下來,否則就是兩個人全都死亡。

芥川銀緊緊抿著唇,她手指動了動,輕輕碰了一下藏在衣物之下的匕首。

她很感激廣津柳浪先生,這位先生在她最初加入到港口黑手黨時,為她提供過幫助,像是父親一樣溫柔。但她同樣也一直陪伴著苺谷悠司,陪他從出道走到了現在,苺谷悠司本人就如同她的生活一樣。

芥川銀無法抉擇,但如果必須選擇……

“森先生會怎麼選是他的事。”太宰治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但我不在乎‘最優解’,48小時內抓住那個異能力者,幹掉他——這才是最符合港口黑手黨美學的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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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有港口黑手黨最強的武力值天花板、智力強到非人的陰謀家,再加上各路擁有武裝異能力者的集團,還怕找不出一個異能力者?

“這是在東京沒錯吧?”太宰治笑容燦爛,他抬起下巴示意北島俊一,“你應該scepter4的聯絡方式,悠司可是因為被異能力者襲擊才躺在東京市立醫院的病房裡的。”

他把“東京”和“異能力者”這兩個詞咬的很重。

scepter4管轄的地區主要是東京市內,其他的地方比如橫濱,那就不是他們的轄區。說到底,苺谷悠司雖然是在神奈川的學校昏迷的,但是在東京的公司裡受到了傷,那麼讓scepter4來摻和一腳也是符合規定的。

北島俊一恍然大悟,立刻就掏出手機給scepter4的副長淡島世理打去了電話。

他不懂那些異能力者、異能力什麼的,但他聽懂了,要是撐不過這48小時,苺谷悠司就會死。

北島俊一希望苺谷悠司能好好地、健康地活著。

淡島世理接到北島俊一的電話時還很疑惑,不知道為什麼苺谷悠司的經紀人會突然來找她,但接完這通電話,淡島世理就變了臉色。

當紅偶像在他們的轄區裡被“權外者”襲擊而陷入生死危機,這是足以讓整個scepter4行動起來的嚴重案件。這些“權外者”的膽子大到沒邊了,連苺谷悠司這種人氣一騎絕塵都偶像都敢襲擊,是不把scepter4放在眼裡嗎?

而出於私人原因……淡島世理面無表情地按住腰間的佩劍,神色冷如含霜。要是找到了那個該死的權外者,她必然會把那個混蛋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然後關進scepter4的監牢裡,讓這傢伙牢底坐穿。

淡島世理知道了這件事,當然也就意味著大倉燁子知道了。

獵犬的副隊長大人在得知這個訊息之後,當場就從嬌小可愛的女孩變成了氣勢逼人的高挑冷美人,握著的手機在她的手中四分五裂。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事,是想感受來自政府的大刀嗎?

獵犬的同事看著她的憤怒直接衝了破峰值,一時間不明所以,甚至還有點瑟瑟發抖——這位副隊長瘋起來,那可真的是狠人。

看著北島俊一打完電話,太宰治顯得非常滿意:“scepter4和軍警都是很有用的人,那位司各特小姐差不多也快知道了。寵女兒的父親想必捨不得拒絕來自可愛女兒的請求吧?”

——這傢伙,根本就是把所有能利用的人都拿來當工具人了啊。

有著漂亮鳶色眼睛的青年微笑了起來。

“打地鼠的遊戲要開始了。”

******

身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也知道了廣津柳浪遇襲昏迷的事情。

再加上一個昏迷中的苺谷悠司……

他靠在單人沙發上,首領辦公室的窗簾是拉開的,夜晚時霓虹燈五顏六色的光落在明淨的窗玻璃上,交錯成斑斕的光斑。

金髮少女穿著紅色洋裝,她趴在鋪了厚厚地毯的地面上,用蠟筆在白紙上塗塗畫畫。愛麗絲一邊畫畫還能一邊分心跟森鷗外說話,“要乾脆一點嗎?”

“這個問題可真是難倒我了啊。”森鷗外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

如果和苺谷悠司繫結的只是個沒有價值的普通人,那麼森鷗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救苺谷悠司。而繫結物件卻是廣津柳浪……同為異能力者,廣津柳浪要比苺谷悠司更忠誠、更聽話,是個非常有能力的下屬。

所以不選擇苺谷悠司,也是合情合理的。

森鷗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他抬起眼睛看向窗外,不遠處的led巨幕上正好在播放苺谷悠司的應援影片,藍髮少年在燈光和車水龍馬之中笑起來,像是在和他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