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好著急的？”愛麗絲啪地一聲將畫筆重重放下, 金髮少女撐著下巴側過眼看過來，語氣顯得極其不耐煩，“反正有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愛麗絲指的“按捺不住”指的是苺谷悠司的那些粉絲——上至國家機關下至黑手黨, 想為苺谷悠司出力的人可不少……應該說，這些人多的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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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能把罪魁禍首找出來的話，也用不著林太郎選了。”愛麗絲撂下這句話, 繼續拿起畫筆在紙上塗塗畫畫，甚至愉快地哼了幾句不成調的歌。
森鷗外對愛麗絲的話露出了讚許的笑容來：“愛麗絲說的的確很有道理呢。”
他急什麼呢？反正總有人比他更著急。
廣津柳浪和苺谷悠司，不管選誰都有弊端——選擇苺谷悠司，港口黑手黨內部大概會失望於首領的冷血無情吧？而選擇廣津柳浪的話……開玩笑，苺谷悠司的私人武裝部隊是那麼好突破的嗎？搞不好還會有人因為苺谷悠司而叛變。
而苺谷悠司身上還有別的因素……比如，中原中也。
森鷗外不傻也不瞎, 早在中原中也自己還沒感覺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了。但他也沒做過其他反對的事，卻也沒給予過支援, 只冷眼旁觀。
森鷗外一邊忌憚中原中也因為苺谷悠司而背叛他, 一邊又希望中原中也能爭點氣，把苺谷悠司徹底綁在港口黑手黨的船上, 最好再也別下去。
這實在是很矛盾的心理。
森鷗外向來擅長做最優解, 但這次他選擇什麼都不做。這次，他的不作為就是有所作為了。
身為首領，他能嗅到這次事件背後隱藏著濃重惡意的血腥味，那味道濃郁到令人作嘔, 像是渾身沾滿下水道氣息的老鼠。
幕後之人並不是衝著苺谷悠司來的，而是衝著他、衝著港口黑手黨來的——如果說地更誇張一點，那個幕後黑手的目的也許不僅如此，要更宏大、更加瘋狂。
森鷗外屈起指節, 他輕輕叩了叩玻璃茶幾的桌面，發出了含著悶音的輕響。
他的話語中透露著刀鋒般的凌冽，泛著紅的眼底深處捲起了風暴。
“敢挑釁港口黑手黨的老鼠，必須讓它付出代價。”
******
有了scepter4和軍警的協助，有關這個神秘異能力者的事情查起來就要方便多了。
軍警和scepter4都是國家機構，而獵犬比普通軍警能調動的許可權還要高一些。因為平時面對的基本都是窮兇極惡的異能力者，在事發突然之下，這些官方異能力機構擁有能夠調取監控、甚至命令警視廳的權利。
獵犬那邊，隊長福地櫻痴沒有對大倉燁子插手調查的事多加過問，他的預設就是表示對大倉燁子行為的同意了。
在大倉燁子開始調查前，福地櫻痴只多說了一句：“作為獵犬的一員，要記得分清公和私。”
“我明白。”大倉燁子眯了眯眼睛，“我分的很清楚。”
雖然苺谷悠司是她喜歡的偶像，但那不代表大倉燁子會擅自動用權利去私下幫忙。
而目前苺谷悠司的確被異能力者襲擊，而這方面的案件也在軍警的管轄範圍內，所以大倉燁子的插手並不能說是濫用私權，這是她職責範圍之類對事情。
福地櫻痴微微頷首：“你明白就好。”
他注視著長髮高高紮起的女人握著佩劍走出了門，眉梢微微皺了起來。
而另一邊，scepter4的技術流三把手伏見猿比古在這方面尤其擅長，雖然他抱怨著又要加班，但手下也沒停下排查監控的工作。
最後幫到了忙的卻不是監控，而是scepter4的死對頭——吠舞羅。
吠舞羅的下線成員分佈範圍十分廣泛，總之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說了苺谷悠司被異能力者襲擊的事情，櫛名安娜乾脆就幫了個忙。白髮的女孩從通體紅色的透明玻璃珠之中，“看”到了那個擁有病毒異能力者的所在。
那似乎是個山洞，地點並不在市內。
這個訊息無疑是十分重要的，伏見猿比古謹慎地根據櫛名安娜的線索鎖定範圍，進行精密的縮小調查，開始調取橫濱市附近所有地形符合的地方的監控。
一直看監控是個很費時費力的活，伏見猿比古喝掉了好幾杯咖啡，看地頭昏腦漲、情緒越來越暴躁的時候，終於找到了病毒異能力者出現過的地方。
人影一閃而逝，那個異能者很謹慎地沒有露臉，但身形是符合的，伏見猿比古立刻就確定了他的所在地。
但這個訊息從確認到通知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行人的時候，卻有些晚了。
……
港口黑手黨在廣津柳浪受到襲擊指節就開始有謠言沸沸揚揚。
廣津柳浪倒下時發現的人很多，這訊息當然沒瞞住。更有人打聽來了和廣津柳浪繫結的人是苺谷悠司的訊息，內部成員全都炸了。
兩個人只能活一個——無論哪個人死去，都會有人不滿。
他們一邊揣測首領到底會選擇誰去死，又惶惶不安地覺得無論誰去死都顯得太過無情。
首領真的會讓他們其中之一去死嗎？時間可是只有一天不到了！
******
“不繼續了嗎？”頭上綁著繃帶的男人——伊萬感到十分意外，連播放著古典樂的唱片機都稍微卡頓了一下。
“剛剛得到了訊息。”費奧多爾漫不經心地說，“普希金的地點已經被查出來了，guild似乎也準備插一腳。”
伊萬神色遲疑：“那普希金……”
“放棄吧。”費奧多爾的語氣輕描淡寫，好像他放棄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廢品垃圾，“就讓他最後發揮一下餘熱好了。”
這時候再去襲擊森鷗外和福澤諭吉顯然是不可能的，再對苺谷悠司下手的時候，森鷗外和福澤諭吉就成為了備用選項。
費奧多爾從來沒指望過靠“共噬”就能把橫濱的異能力者一網打盡，那頂多只能讓他們自亂陣腳一會兒，隨後就會反應過來去幹掉普希金本人吧。
只可惜苺谷悠司那龐大的粉絲群不好利用，否則完全可以讓這數量高達數千萬、甚至包括不少異能力者的粉絲群在港口黑手黨的門口進行抗議。要是港口黑手黨的人敢對普通人下手的話，想必也沒法在這個國家立足了吧？
唯一的問題是，“異能力者”、“權外者”之類的都屬於政府藏著掖著的東西，基本只有裡世界的相關人士和政府機關知道，而普通人即使聽說過，也只將這當做是都市傳說一類的東西。
費奧多爾不是沒試過在網上帶節奏，結果很可惜——這類言論似乎早已被監控，一發出來就是秒刪。就算有部分僥倖言論能夠存活，也只被網民哈哈哈地當作都市傳說，轉發裡全是歡聲笑語，幾乎沒有一個人是相信的。
這些人活在唯物主義的世界觀裡，從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什麼超自然的現象，怎麼可能指望一則網路留言就讓他們改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就連江戶川柯南，都是在親眼見到、確認了一遍又一遍之後才敢相信的。
對於費奧多爾來說，這次“失敗”的行動也不能說是失敗，起碼他現在徹底搞清楚了——因為苺谷悠司，蝴蝶的翅膀會掀起多大的風暴。
苺谷悠司以一己之力，幾乎連線起了日本境內所有實力強大的異能力者組織，不僅包含黑方，甚至還有紅方上趕著來摻和。
這是個難題。
費奧多爾若有所思地看著手機螢幕，良久才輕輕勾了勾唇角。
——這是時隔多年，來自老鼠的問候。
手機螢幕上赫然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看起來要比現在青澀地多，在穿過人流時顯得有些邊緣模糊，容色卻昳麗無比。
那是加入港口黑手黨之前的苺谷悠司。
如果苺谷悠司本人在這裡，大概就會驚奇地發現一件事——費奧多爾對他的心理距離，竟然已經處於最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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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了病毒異能力者普希金的具體位置之後，中原中也也沒空鎮壓港口黑手黨內部的那些流言了，帶著芥川龍之介直接去揍人。
苺谷悠司在芥川龍之介心裡的地位等同於芥川銀，起碼他已經自居為苺谷悠司的兄長了。親人出事，他怎麼可能坐視不管？羅生門早就想衝過去把那個該死的異能力者撕成碎片了。
武裝偵探社這次可以說得上是傾巢而出，留守的只有福澤諭吉和與謝野晶子，而非武鬥派的太宰治選擇了去逮那只最大的肥老鼠。
這次去鎮壓的陣容非常豪華——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和游擊隊長、武裝偵探社的調查員、guild的異能力者倒貼來幫忙、軍警在外包圍，保證沒有一隻蒼蠅能夠飛出去。
芥川銀和紀德倒是也想去狠狠揍一頓那個害苺谷悠司倒在病床上的可惡異能力者，但為了防止在這期間會有人來襲擊苺谷悠司，她和紀德全都留守在了苺谷悠司的身邊。
這種情況，要他們離開苺谷悠司，他們大概也無法放心地離開。
在離48小時的限制還有七小時的時候，那個浮現在苺谷悠司身體上的紅色符號如同星火一樣碎裂了。
芥川銀呆了一下，隨即苺谷悠司便皺起眉，費了點力才睜開了眼睛。
芥川銀的眼眶當場就紅了，她緊緊捏住握在手心的匕首，語氣中帶著哭腔的顫抖：“……歡迎回來。”
苺谷悠司側過頭，少年濃郁的睫羽微微動了動，隨後緩緩地綻開了笑意：“讓你們擔心了。”
他撐著床鋪緩緩坐了起來，抬手用指腹觸碰著冰涼的額頭。
在昏迷又醒來之後，苺谷悠司想起來那封信的內容——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笑臉。
他終於想起了看到信時帶給他的不好感覺是什麼了。
苺谷悠司很少濫用能力，因為他不會知道被控制的人在被異能影響後會做出什麼事來。他會有這種意識，當然是因為有相關的經驗和不怎麼美妙的經歷。
在進入港口黑手黨之前，苺谷悠司為了測試自己的異能力，對很多人下過手，連他自己也記不清那些人到底是誰了。
只是這幫人的其中一個，在那之後像是惡趣味一樣，彷彿是在饒有趣味地暗中觀察他的反應，經常在一些只有苺谷悠司能看到的地方留下一些符號，那是與恐嚇和騷擾無異的行為。
笑臉是其中之一，而落款則是一隻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