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五分鐘後, 三班班任宋明明了辦室。
裴洪豪摩拳擦掌等了半天，一看那小癟犢子就來氣，直接衝了上去。
“哎哎, 裴嶺爸爸別動手。”
“有話好好說, 咱們做長的別動手別動手。”
“裴先生資料夾放下, 別。”
裴洪豪憑藉著蓄勢待發、早有準備, 以及高大的身材, 抄起了早已看好的桌上資料夾——塑膠的, 宋明明踏進來的那一步, 像根點燃的炮仗一樣衝了上去, 整個辦室倆男任，兩位女班任，是攔都攔不住。
資料夾揮出了殘影, 空氣中啪啪啪的聲響, 還有本來乖巧的宋明明嗷嗷叫個不停。
裴嶺：……
差不多可以了。
“爸，可以了。”
裴洪豪出了氣, 聽兒子的住手, 一邊整理衣服, 恢復成文明，說：“是不該動手的, 做父親的，實在是氣不過，你看看這小癟犢子做的什麼事。”
沒直接上手抽宋明明大嘴巴已經是裴洪豪忍著了。
裴洪豪手下有分寸, 抽的是宋明明身上肩膀，資料夾是聽著聲音大，實際上也疼，不過沒傷筋動骨, 就是宋明明被了覺得屈辱。
宋明明聽班任叫他去政教處辦室，路上大概猜什麼，本來想裝乖巧，一律否認，就算有證據了就說他是衝動的，反正都好說，他還沒成年。結果進門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血氣出來了。
“就是做的，說的也是事實。”宋明明頭髮亂著臉漲紅大聲說。
裴洪豪反倒是淡定了，丟了手裡資料夾，跟周圍說：“各位老師聽見了啊，既他認了，們的訴求就是他全校開道歉澄清，還有記處分。”說完看向兒子，“怎麼樣？”
“沒意見。”裴嶺點頭。
其實他爸還是給宋明明留有餘地的，報警學校檔案記處分完全是不同級別的懲罰。
但宋明明不懂，梗著脖子一臉被羞辱的表情說：“不可能，不會道歉的。”
“宋明明你別開口，等你長來了再說。”王任呵斥完，給裴洪豪倒了茶，遞過去說：“裴總們會正處理這件事的，十七八的孩子，做錯了是要教育，要接受該有的懲罰，但也不能直接一杆子死，毀了他的前程，給孩子一個改過的機會，您喝茶。”
這副景象在宋明明眼裡就是裴洪豪仗勢欺，王任溜鬚拍馬，拿自己獻祭，心裡憤憤不平，也帶臉上了。在場有腦子的老師都知道，裴洪豪抬手了，就像王任說的那樣，宋明明是做錯了，但才十七歲，真報警，拘留，關上幾個月，以宋明明這心態指定前程就毀了。
能學校內部解決當是最好的選擇。
十分鐘後，宋明明的母親了。
宋明明母親手拎著皮包，職業幹練女性扮，短髮，消瘦高挑，進來先說自己很忙，三班班任說：“老師，時間真的趕，來的路上也聽說了，明明不會做這事情的，他小就很乖，在學校表現也沒出過岔子的。”
“有證據證明他幹的，他也承認了。”三班班任也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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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明媽媽頓了下，別著耳根頭髮，堅定說：“不可能，兒子不會這麼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另外一位同學做了什麼才逼兒子——”扭頭這才看她兒子頭髮亂糟糟，胳膊還紅著，“你們還他了？體罰他了？”
聲音都尖細了。
裴洪豪：“是的，跟學校老師沒關係。”
“你這個怎麼能動手呢？他就算做錯了什麼，也有學校老師教育，你誰啊你就動手他？粗暴野蠻了。”宋母越說越生氣，對著兒子也大聲，“你被了怎麼不說，就該報警。”
裴洪豪火氣也來了：“報報報，正好也想報警，一起來。”
亂了起來，王任班任互相安撫長情緒，等宋母瞭解清楚經過後，還是抓著一句，“那也不能，明明還沒成年，還是個小孩，一個大小孩算什麼。”
裴洪豪不想來回扯犢子，效率低，讓王任說他訴求。
“宋明明在學校論壇開帖子造謠裴嶺這件事——宋明明母親您先別插嘴，讓說完好嗎？您跟吵也沒用，證據都有，帖子論壇ip查出來，還有宋明明上網釋出時的影片監控也調出來了，事實擺在眼前，就是宋明明做的，這件事沒有疑。”王任抬抬手制止宋明明母親插口。
不真是沒完沒了的扯皮了。
說：“這邊裴嶺爸爸的意思是宋明明需要全校道歉澄清，以及檔案記處分。”
“這不可能。”宋母拍著桌子站起，“他才多大，檔案記處分，他以後高考怎麼辦？不行，們不認。”
裴洪豪也沒了耐心，“他能誹謗兒子，就該承擔後果。”
宋明明剛才被裴洪豪，一直懷恨，現在他媽來了，有了底氣說：“也沒胡說，裴嶺他就是喜歡男的，就是喜歡秦池野，是個變態，還對著秦池野照片——”
“報警。”裴洪豪臉立刻拉下來，沒了剛進辦室學校接地氣裴爸爸樣子，神情嚴肅走宋明明母子面前，說：“兒子喜歡男孩還是喜歡女孩，都支援，他快樂開心，只要不違法亂紀都支援他。你兒子喜歡男的女的不在意，就知道他品行不好，做了犯罪的事，那就交給法律判。”
保鏢報了警。
這次王任都沒有出面，被裴洪豪氣勢鎮住了。
宋母也是，反應過來已經既定事實，這次怕了。
“怎麼說報警就報警，孩子還小，報了警以後他怎麼辦？”宋母急了，清楚了事情嚴重性，趕緊拉兒子胳膊說：“道歉，給裴嶺道歉。”
宋明明嘴硬，“不，本來沒說錯，是他先說的。”
“說你什麼了？”裴嶺仔細回想了下，真沒有。裴嶺對朋友金錢上很大方，因為父母離異，有了後媽，心思有點敏感還缺愛，所以很珍惜朋友，有什麼秘密都會告訴朋友。
像是喜歡秦池野。
且對著秦池野照片手衝這件事，其實有些誤會。
高一的時候，裴嶺對籃球場上的秦池野一見鍾情，喜歡上了，那時候還有些害怕，覺得自己喜歡男的是不是變態，有罪惡感，也不確定。他將這個秘密跟當時在學校第一位朋友宋明明說了。
宋明明說很簡單，確定你是真喜歡男的還是假的，那就對著他照片看能不能硬起來。
裴嶺覺得也是，偷偷拍了張秦池野照片，晚上躲在被子裡花痴了半天，開心的不行，就是那‘哇好帥’、‘跑步帥’、‘胳膊還有肌肉’、‘髮型也好帥’，花痴著花痴著，心臟加速，就硬了，但他沒好意思真手衝，害羞覺得冒犯了男神有罪惡感，就將照片藏了起來，自己洗了個澡。
……但確實是看硬了。也不好嘴硬。
裴嶺回憶完這部分小說情節，再看宋明明。宋明明一臉‘你做的事你自己知道’，但就是不說。裴嶺就不了，反正他沒做背後給朋友捅刀子的事。
警方來的很快，警車了學校門口。
宋母徹底慌了，跟裴洪豪求情，說孩子還小這類話，但裴洪豪很堅定，沒有算私下協商解決了。
宋明明那個小癟犢子說他兒子是變態？
裴洪豪拳頭都硬了，堅定走法律。
宋母沒辦法，只能請了律師，本來還想去醫院鑑定兒子身上的傷，結果這麼一說話耽擱，走出學校，宋明明身上好好的，一絲痕跡都看不出來，除了頭髮亂點。
“你繼續上課，剩下的事情爸爸處理。”裴洪豪拍拍兒子肩膀，“也別學的累，學一會玩一會，開心學習，爸爸相信你，你沒錯。”
裴嶺沒忍住，胳膊搭著親爹的肩膀，哥倆好似的說：“老爸，愛你。”
裴洪豪愣在原地了，後開心哈哈大笑，“爸爸也愛你，你是爸爸的小寶貝。”
“好肉麻啊。”裴嶺抖胳膊，笑嘻嘻說：“上課了拜拜。”
去警局的路上，裴洪豪臉上還掛著嘿嘿嘿的傻樂，興奮了，跟老婆影片電話，炫耀說：“小嶺剛跟說愛，誒呦剛才差點哭出來，幸好忍住了，學校大門口都是小同學，要是哭了真丟臉了。”
“忍不住想剛離婚那會，他就跟小賠錢一樣大，整天跟個猴一樣，喜歡趴在背上，讓抱著，懶得走路，還愛吃乾脆面，一包能啃一下午，沾著的口水也要讓吃，不不高興，霸道……那時候倆啊，親密，瓷實，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就生分起來。”
李文麗剛抬了個眼皮。裴洪豪就樂，說：“跟你沒關係，他媽過不下去，兩個世界，好聚好散。咱倆是一個世界的，知道早幾年委屈你了，也知道你嘴硬心軟，小嶺一樣，咱們啊現在都好了。”
“……晚上早點回來，給你包餃子。”李文麗說。
裴洪豪美滋滋，“豬肉白菜餡的。”
倆口子都不愛煽情矯情，很少回憶過去的磕絆，在外看有時候兩口子都粗俗、嘴上掛著多錢，暴發戶接地氣沒品位，可關起門來過日子，舒心就行。
結束了通話，李文麗剛做了美甲，有些長，立刻讓裡阿姨拿工具給拆了，要親自麵包餃子。
雷厲風行的爽快。
“欸，不對啊，老裴去小嶺學校幹嘛？是不是誰欺負了小嶺？”
裡阿姨還算說些話寬寬心，就聽李文麗嘀咕：“那欺負小嶺的要倒大黴了，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