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豹一點也不興地趴在雲蕭頭頂, 和他回了家。
一回到家中，小黑豹就變回人形，了雲蕭一眼，扭頭走了。
雲蕭：“？”
他還以為慕景深會對他怎麼樣呢, 結果居然是一聲不吭從陽臺出去了。
不過他也不擔心, 因為想想就知道慕景深去了哪裡——半小時後, 慕景深回來，手裡還拖著一頭魑獸。
雲蕭道：“你到底是從哪找來的這麼多魑獸？”
慕景深：“才不告訴師尊。”
他拖著頭魑獸徑直走進廚房, 開始做飯。
雲蕭和落榕就在客廳等著, 大概一小時後，慕景深端著一鍋湯從裡面出來, 道：“師尊, 好了。”
這次他沒有像以前樣將整隻魑獸燉湯，而是先取部分骨肉熬出湯，再將魑獸最鮮嫩的部位片成薄片——這樣只需要將魑獸肉在咕嘟咕嘟的熱湯裡滾一圈, 蘸上鮮香麻辣的蘸水，就入口了。
落榕驚喜地“哇”了一聲，火速拍張照片發給嶽啾啾。
雲蕭倒是有些怔然，想起千年前，落梧峰下雪時, 他也常常和慕景深支起一口小鍋，圍爐賞雪。
不過, 凜城倒是不常下雪，也見不到雪景了。
慕景深給他夾了一片涮好的魑獸肉, 道：“師尊在想什麼？”
“沒什麼，”雲蕭回神，了眼窗外, 道，“什麼時候去其他地方雪好了。”
慕景深聞言笑了起來，道：“好啊——不過，也得等師尊養好身體再去。”
雲蕭“唔”了一聲，三人坐在餐桌邊，吃完了這頓午飯。
冬裡的熱湯喝得人暖乎乎的，午飯過後，落榕縮排花盆裡睡午覺，雲蕭坐在沙發上，旁邊就是從陽臺灑落的溫暖光。
慕景深將他的手揣進兜裡，著師尊在光下不再麼蒼白的臉龐，道：“師尊最近很少出異樣了。”
雲蕭點點頭，道：“確。”
從浮屠大陣回來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過恍惚或者貪睡的情況，至於前段時間為什麼會出這些異樣，他也還沒弄清楚。
雲蕭想到這裡，腦海裡忽然回想起離開浮屠大陣天，在他耳邊響起的小女孩的聲音。
聲音縹緲虛幻，不像人說出來的，反而像是……某種特殊的存在。
慕景深給雲蕭倒了一杯水，雲蕭捧著茶杯，熱氣嫋嫋而上，微微溼潤他纖長的眼睫。
過去千年間，他從未出過類似的異樣，浮屠大陣也從未有過什麼變。但是這一次，不太一樣了。
溫暮說過會去調查沐苓楚背後的勢力，只是鳥族剛剛出嶽述的事情，他可也會被絆住手腳。
要不要讓修真界的人幫忙調查呢？
雲蕭心裡劃過這個想法，低頭了眼杯中清澈茶水。
他長居落梧峰，百年才回人間一次，普通修士壽命何等短暫，就算有過和他識之人，如今也故去了。
因此他在修真界沒有值得信、可以託付的人，況且，沐苓楚背後的力恐怕也紮根於修真界，貿然驚只會打草驚蛇——只有溫暮這樣非修真界的妖族，調查起來才更方便。
“師尊，”慕景深見雲蕭一直沉思不語，湊過來道，“你怎麼發呆了。”
雲蕭轉首了他一眼，搖搖頭道：“沒有，只是今天陽光很好，弄得我都有點想午睡了。”
他擁有力量，可也正是因為這份力量，常人只會畏他敬他，不敢靠近他……而些不懼怕他、與他交之人，也在漫長歲月中逝去了。
因此千年過去，他身邊好友只剩下溫暮，至於依戀之人……也唯有眼前這個。
慕景深“嘖”了一聲，道：“師尊肯定不是在想午睡——是不是想的男人！”
雲蕭：“……”
雲蕭拍了一下慕景深腦袋，道：“才沒有。”
說話間，他的手機響了一聲，拿起來一，是好幾條群訊息。
前段時間，楚霞把他拉進了一個小群，群裡只有他、楚霞和謝若明三人。平時沒什麼人說話，但是今天，謝若明在群裡發了一連串的抱怨。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什麼鬼，我今天接到一個委託，個男人說他老婆好像中邪了，拜託我去驅邪】
【結果我到了裡才發，他老婆根本不是中邪，是病了！就是發燒而已】
【結果你們猜她老公怎麼說？他居然還說是報應，是中邪，還要我救救他老婆】
【我不是醫，然沒法治病，結果他居然還要投訴我，說我沒用！也太過分了！】
謝若明發完，楚霞就回了一條：
【他這麼偏執於報應和中邪，肯定心裡有鬼，你有問他幹過什麼事嗎？】
謝若明：【問了，他半天不肯說，我就讓他老婆多喝燙水，快點去醫院吧】
楚霞：【既然不肯說就算了，反正我們也確治不了病】
訊息到這裡就結束了，雲蕭也沒怎麼在意，放下了手機。
不過，第二天下午，有一道電話找上了他。
給他打電話的人是竇葛，因為他接了竇葛的委託，所以委託頁面會留下自己的聯繫方式。而竇葛之所以找上來，是因為竇沐沐——竇葛的女兒出了意外。
“葉先！昨天您離開之後，我的女兒就和突然中邪了一樣！這是怎麼回事啊？”
竇葛家裡，他匆匆忙忙將雲蕭迎進來，在見到雲蕭旁邊的慕景深後，登時一驚。
雖然他是普通人，感受不到慕景深身上的天魔氣息，但在見慕景深雙不同尋常的赤色眼眸時，還是本地覺得恐懼。
雲蕭道：“不用在意，他是我的……”
他說到這裡了慕景深一眼，慕景深嘴角微彎，牽住他的手。
雲蕭：“弟弟。”
慕景深：“……”
“哦，是這樣啊……”竇葛心想我就信了吧，然後焦急地道，“我們帶她去了醫，可就連醫也查不出什麼問題，說她根本沒病……可是，沒病的人怎麼會這樣啊！”
他說話間，已經帶雲蕭來到竇沐沐的房間，溫馨的粉色臥室內，竇沐沐的媽媽正坐在床邊，滿臉憔悴地緊握自己女兒的手。
而竇沐沐則是臉色煞白地躺在床上，嘴唇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彷彿被吸走了所有的精神氣……只是她雖然昏睡不醒，嘴裡卻還不斷喃喃著什麼話語。
“小咪，來這邊……”
“小咪，不要去裡……”
“小咪，小咪……”
“葉先您，她一直在說夢話，我們怎麼叫都叫不醒她。”竇葛道，“她還不斷喊著小咪的名字，怎麼回事啊，難道只貓真是妖——”
“胡說什麼！”竇葛話音未落，他的妻子就出聲道，“在沐沐面前亂說！”
雲蕭床上的小女孩，目光偏移，落在她的枕邊。
雖然竇葛與自己的妻子不見，但他和慕景深卻得一清二楚——在竇沐沐身邊，蹲著一隻幼小的橘貓。
這只橘貓安安靜靜地趴在枕頭上，很乖巧的樣子，時不時低頭蹭蹭她。
雲蕭對竇葛道：“你們出去一下嗎，等我叫你們再進來。”
竇葛猶豫一下，道：“……好吧。”
他拉著自己妻子走了，在這之後，雲蕭直接來到床邊，捏住只橘貓後頸把它拎到了半空。
橘貓大驚，即“喵喵”叫了出來。
慕景深沉默。
他總感覺師尊的手法特嫻熟，這一幕也特眼熟。
雲蕭晃了晃這只喵喵亂叫的小橘貓，道：“你就是小咪嗎？”
橘貓：“咪嗚！咪嗚！”
雲蕭：“說人話，你在是怨靈，然會說話。”
他出這只小貓不是妖，而是靈死後怨氣凝結而成的存在。只是這種怨靈一般力量不強，不像妖，夠長年累月修煉變強。
橘貓：“……我，我是。”
它的聲音低低的，像個小女孩。
雲蕭道：“你是怎麼變成在這樣的？”
小咪沉默一會，猶猶豫豫地道：“天，我不小心和主人走散，結果在回去的路上……被一輛人類的車給撞了……”
雲蕭著它，道：“真的嗎？”
小咪一下子抬起腦袋，道：“我騙你幹什麼！”
“好吧，我信你。”
雲蕭把這只小貓放回床上，小貓立刻挨著竇沐沐窩了下來。
“所以，你會趕我走嗎？”
雲蕭搖搖頭，道：“是你必須要走。”
小咪：“……”
“怨靈不長久待在人類身邊，如果是成年人還好，但你的主人還小，根本受不了你身上的怨氣。”雲蕭道，“我不會驅散你，你可以自己離開，只是，最多再和她待幾分鐘。”
小咪：“……”
它聞言難過地低下頭，蹭了蹭竇沐沐的臉。竇沐沐似有所覺，喃喃道：“小咪，不要走，小咪……”
小咪：“……”
這只小橘貓一下子更難過了，連貓耳都蔫蔫地垂了下來。
只是，它見竇沐沐慘白的臉色，再自己略顯透明的爪子，猶猶豫豫的心，慢慢堅定起來。
“我……我原本也只是想再陪她幾天就走的……”小咪輕聲道，“可是在的我，只會讓她難受吧……”
“我聽你的，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它說完，低下腦袋，眷戀地挨著竇沐沐蹭了好一會……然後轉身，躍上窗臺。
雲蕭著這只小橘貓，它也著雲蕭，片刻後道：“你是人類修士，真的不會驅散我這種怨靈嗎？”
雲蕭道：“沒必要，歸根結底，你也是無辜的。”
小咪：“……謝謝你。”
它衝雲蕭“喵”了一聲，鑽出窗外，轉眼消失了。
小咪一走，沒過多久，床上的竇沐沐就緩緩恢復了意識。
她睜開眼，眼底依然黯淡無光，什麼也不見，只是隱約感覺床邊有人，輕聲道：“是小咪嗎……我好像聽見了小咪的聲音……”
一道溫柔悅耳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說的是：“它來過了，和你道了才走的。”
竇沐沐：“……是嗎？”
她雖然年幼，卻也從這話裡聽出什麼，沉默幾秒，眼淚突然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這個小女孩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道：“真是……真是太好了……”
——
雲蕭在竇葛夫妻的千恩萬謝下離開了。
一路上，慕景深都沒什麼異常，只是一進家門，他就把自己師尊摁在了沙發上。
雲蕭：“？”
“師尊剛才在其他人面前……”慕景深抓住他的手腕，微微挑眉道，“說我是什麼？”
雲蕭道：“等等，落榕還在——”
他的餘光往陽臺瞄去，見一棵榕樹八爪魚般的根鬚扒著牆壁，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雲蕭：“……”
“在沒人了，”慕景深嘴角微揚道，“師尊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雲蕭與他對視，知道這只小心眼的豹子還惦記著自己剛才著竇葛夫妻的面說他是“弟弟”的事情……沉默幾秒，道：“你欺負我。”
慕景深：“我才沒有欺負師尊呢。”
他說著，飛快低頭，在雲蕭臉上親了一口。
雲蕭：“……”
雲蕭面無表情道：“你不怕你待會變成小豹子嗎？”
慕景深聞言非常可疑地停頓一下，隨即道：“我才不怕。”
說完，他便再次俯身靠近師尊，道：“師尊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雲蕭被他壓著，根本無法起身，見這個人眼中還劃過狡黠的笑意，即悶起臉，不吭聲，在心裡默數。
等他數到一百個數的時候，慕景深開口了：“師尊幹嘛不說話？我是不會變回去的，你想都——”
話還沒說完，他就不受控制的，變成了一隻小……大黑豹。
雲蕭：“……”
糟糕，為什麼這次沒變小。
大黑豹也發自己沒變小，即眼中一喜，往雲蕭身上一趴——
將他整個人壓在身下，得意洋洋地甩尾巴。
“嗷！”
我要師尊親我！
不然不起來了！
雲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