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 浮屠大陣動盪,恰逢你身上天魔血脈覺醒,一時之間你的師尊面臨整個宗門與修真界的指責,為了自保, 他決定犧牲你。”
“於是在那之後, 他與浮屠大陣達成交易, 向浮屠大陣借來封印你的力量,條件就是他要斷去汲取力量為大陣所用……不過這個條件對他來說, 算什麼。”
“畢竟, 他作為封印天魔之人,從此以後享受無數的尊榮與盛名, 並且千年以來, 都被人稱為尊……”
“說夠了嗎?”
冷淡的話語打斷虛影的喋喋休,它低頭,發現慕景深赤色眼眸依然一片淡漠——他抱著雲蕭, 根本沒有為自己的話動搖。
虛影:“怎麼了,想知道真相嗎?”
慕景深嘴角揚起,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道:“我要的是師尊告訴我的真相,而是你這個東西編造的。”
“哦, 是這樣嗎?”
虛影聞言攤手,道:“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編造的呢?相反, 師尊說出來的只會更有利於他吧。”
“無所謂。”
慕景深注視雲蕭蒼白的臉龐,垂首, 輕輕抵上他的額頭。
“只要是師尊告訴我的,我都會相信。”
從一開始,他追尋的真相, 就是師尊口中的真相。
他管千年前到底如何,只要師尊肯告訴他,他就相信。
只要師尊能留在他身邊,他就相信。
他要的,只是他的師尊而已。
虛影:“……原來是這樣,們還能捨棄那種無所謂的情感啊。”
“飛昇之人,就該捨棄一切。”
虛影抬手,攥住那片血色花瓣,居高臨下地道:
“現在,我可以最後一個選擇,是否加入我——只要我們攜手,就能毀去這個世間,一同飛昇。”
“呵。”
慕景深與虛影對視,冷冷笑了一聲。
“別噁心人了。”
下一秒,森森黑氣肆意湧動,遮天蔽日,幾乎掩住大陣之整片赤色雲層。
虛影抬頭望著滾滾黑雲湧動的天空,微微眯起眼睛,這一刻,它感受到了天魔身上極其恐怖、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
——那是來自修真界巔峰,渡劫中階的力量。
問事廳,總部。
古香古色的閣樓之外人頭攢動,今天聚集在這裡的除了四大宗門有地位之人,還有所有問事廳部的廳主副廳主,以及高層人員。
楚霞與謝若明縮在角落,望著面前一個個或多或少在新聞或者問事廳論壇裡見過的大佬面孔,瞠目結舌。
“……不會吧不會吧,這裡真的是我們能免費進來的地方嗎?”
謝若明道。
“好多大佬啊……糟糕,感覺自己雞立鶴群。”
楚霞:“早知道就不該聽廳主的,啊,這種感覺好難受。”
一小時前,問事廳總部下來命令,要求所有高層與辟穀以的成員在總部集合。原本以他們的地位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但因為他們廳主沒找到葉景,想到他們與葉景關係錯,索性讓他們頂了。
謝若明道:“所以到現在都沒聯絡上葉景嗎?”
楚霞搖搖頭,苦惱道:“他接電話啊……唉行,待在這裡太苦了,回去一定要讓他請我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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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霞姐……”
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楚霞扭頭一看,發現楊不居然也和他們一樣,縮在兩米外的角落裡。
楚霞一愣,道:“好傢伙!是被廳主要求頂替人來了嗎?”
楊不搖搖頭,猶豫一下又點點頭,道:“大概是吧……有人讓我直接來這裡,我知道為什麼。”
問事廳外人群擁擠,他一點點挪了過來,和楚霞謝若明三人縮在一個角落裡。
謝若明嘆了口氣,道:“修真界頂尖的戰力,除了我們應該全在這裡了。”
楚霞則百思得其解:“到底發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多人到場?”
她話音剛落,前方就突然躁動起來,似乎有什麼要開始了。
三人伸長脖子,看見從問事廳總部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是天一宗宗主宋鎮,在他旁邊,還站著地海宗長老何葉和。
“奇怪,”謝若明好奇道,“我聽說地海宗長老一向和天一宗對付,他們怎麼會站在一塊?”
楊不沒有說話,楚霞道:“估計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說吧。”
另一邊,臺階之,地海宗長老何葉和俯視下方眾人,用只有自己和宋鎮能聽到的聲音慢悠悠道:“所謂修真界頂尖戰力,過是一群金丹都達到,只有辟穀的廢物罷了。”
“動手吧,宋宗主。”
“……”
宋鎮背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在他手還拿著一個泛著冰冷光澤的四方鐵塊,像是某種法器。
何葉和拖長聲音,催促道:“宋宗主——”
宋鎮:“……”
他閉上眼,一咬牙,捏碎了那個鐵塊。
轟隆!
問事廳地下深處,陣陣轟鳴由下而層層傳遞,與此同時,所有聚集在問事廳的修士腳下,浮現一個巨大的法陣。
謝若明:“這是什麼……”
下一秒,他整個人的身形猝然一頓,彷彿突然失去了所有修為與力氣那般,控制不住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
“我的法力,我的法力沒有了!”
“宋宗主!們在做什麼?!”
眨眼之間,除了宋鎮與何葉和為首的幾個人外,所有修士都和謝若明一樣,失去渾身力氣倒在地上……甚至連法術都無法使用。
巨大法陣在他們身下流轉,泛著詳的血色紋路。楚霞心知糟糕,勉強伸手想要點開手機撥打電話,但是很快她又發現,這裡連訊號都沒有了。
她只能將目光望向臺階之,看見宋鎮望著她這邊……不過,是注視她,而是注視她旁邊的人。
楚霞艱難扭過頭,下一秒,臉色微變。
在所有倒地的修士裡,還有一個人站著——是楊不。
此時,楊不是一臉懵逼,完全儍在了原地……直到宋鎮對他伸手,道:“過來。”
楊不:“……什,什麼?我嗎?”
他知所措地環顧四周,對上楚霞的視線,立刻向她投來求助的目光。
楚霞:“……”
此時她愣住了,電光火石之間,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當初,陸正濤被害,楊不被當成殺害師父的兇手交由問事廳處,原本毫無干係的天一宗宗主宋鎮突然出現在了他們問事廳……難道,只是巧合,只是宋鎮太閒了嗎?
還是說,因為楊不是宋鎮重要的人,所以他才會特意趕來……
“快過來吧。”
宋鎮旁邊的何葉和在這時笑眯眯地開口了。
“宋宗主可是好容易等到這個機會……才能和父子相認呢。”
——
鳥族。
嶽啾啾百無聊賴地在鳥族閒逛,腦子裡還回想著剛才爺爺的話。
【父親真的只是有事出門了,別多想,應該過段時間,他就會回來了。】
想到這裡,嶽啾啾癟了癟嘴,輕輕踢飛地上一顆小石子。
爺爺肯定是在騙我,舅舅是……如果爸爸真的出門了,為什麼我呢?
“啾啾。”
一道聲音在腦袋方響起,嶽啾啾抬頭,看見一個鳥族守衛停在自己面前。
她和所有鳥族人都很熟悉,認出這是專門看管牢房的族人,道:“木叔?找我有什麼事嗎?”
木叔看著她,道:“我想請幫我一個小忙,可以嗎?”
嶽啾啾:“好哦,是要向爺爺請假嗎?”
“,”木叔搖搖頭,轉身道,“跟我來。”
嶽啾啾不明所以,毫無防備地跟了去,兩人沿著人少的地方穿過鳥族,來到一個極為僻靜之地。
嶽啾啾環顧四周,道:“這裡好像是……”
關押鳥族重犯的地方。
木叔:“是啊,沒關係,裡面沒有危險的。”
他帶著嶽啾啾踏入牢房,徑直來到最深處,一道獨特的石門前。
這道石門以層層符文交疊封印,嶽啾啾只見木叔用特殊的法器啟動石門——石門緩緩開啟,裡面又是一個牢房。
林木交纏,凝成鋼澆鐵鑄一般的牢籠,將一個人死死困在裡面。
那人聽到石門開啟的聲音,抬頭,衝嶽啾啾露出一個笑容。
“啾啾,來了。”
嶽啾啾:“……”
這一刻,她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因為被關在牢籠裡的人……是她的父親,嶽述。
轟隆。
機關啟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嶽啾啾回頭,發現木叔將手中開啟大門的特殊機關毀去,與此同時,石門重重閉合,門上原本暗紅色的符文瞬間轉變,變成淤泥般濃稠的深黑。
下一秒,木叔心口爬出一隻蜘蛛,黑色毒血自他胸腔噴出——他的臉色也瞬間青白無比,倒在了地上。
嶽啾啾大驚失色:“木叔!木叔你怎麼了?!”
她衝過去扶住木叔,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而那只蜘蛛窸窸窣窣從她身邊爬過,鑽進牢房縫隙,在嶽述手中趴了下來。
嶽述摸摸這只蜘蛛,笑著道:“用怪他,他是自願背叛鳥族的,而是被我的蠱毒控制了。”
“雖然鳥族對蠱毒免疫,但這可不是特殊的蠱毒——是宗主賜我的。”
嶽啾啾:“……”
她慢慢轉身,看著自己父親的笑容,忽然覺得無比陌。
“……你是誰?”
“我是你爸爸啊,怎麼,連老爸都認出來了嗎?”嶽述依然笑道,“來,到我身邊來。”
嶽啾啾:“……”
她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嶽述:“好吧,還是個小姑娘,讓你在短時間內接受這些,確實過了一點。”
“過,現在牢房鑰匙被毀,這間特殊的牢房已經從內部鎖死,再無法開啟了。”
嶽述的手抓住牢房欄杆,面瞬間光芒大放,灼燒他的手掌。
然而,他好像根本感受到疼痛那般,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嶽啾啾。
“但是,還有一個方法可以開啟牢房,那就是用鳥族直系的血。”
“啾啾,身上有母親的血……幫幫我,我們一起離開這裡,迎接新生活吧。”
——
“吼——”
兇獸憤怒的咆哮之聲響徹耳邊,將溫暮生震醒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頭頂籠著一層黑氣——黑氣形成圓形屏障,將他和身邊的人護在裡面。
而在他身邊,是昏睡不醒的雲蕭。
溫暮見狀立刻去檢視雲蕭情況,發現他鎖骨上的蓮花花紋依然快要覆住心臟……唯一慶幸的是,在進入大陣後,這花紋確實沒有再蔓延的跡象。
“……”
溫暮眉頭緊皺,察覺到上方正在進行激烈戰鬥,試探著將頭伸出黑氣外面,觀察戰況——
天坑之,一頭如沐黑色焰火的黑豹將一道虛影踩在腳下,利爪撕開虛影,同時,一口咬住懸在浮屠大陣上方的白骨,將那根白骨碾碎!
贏了?
這是溫暮的第一個念頭。
但很快的,他發現在大陣另一側,被慕景深撕開的虛影殘屑零星聚起,天坑石壁符文光芒大放,絲絲縷縷光芒瞬間匯聚向那虛影——僅僅是眨眼之間,白骨出血肉,澆築為人形,一個不再是虛影、而是真真正正的“人”出現了。
那是一個男人,白髮白鬚,面容卻很年輕,看著過三十。
這個人的模樣落入溫暮眼中,一瞬間,他渾身冰涼,涼到如墜冰窟。
在得知浮屠大陣存在,成為守陣之人時,他的大腦就被大陣傳承了一部分記憶……在那些記憶裡,就有建立大陣之人的臉。
而眼前這個男人……正是兩千年前,建立浮屠大陣之人。
天坑方,黑豹赤色眼眸血光流轉,冷冷地盯著那個白髮白鬚的男人。
男人衝他微微一笑,抬起手指——
下一秒,黑豹身前的空間猝變,它所處之地不再是大陣上方的天空,而是某個地下深處。
在他面前再是剛才的白髮白鬚男人,而是溫暮和依然昏迷的雲蕭。
黑豹:“……”
“呼,呼……”
溫暮大口大口喘氣,突然捂住嘴,嘔出一口血。
黑豹:“…………”
它在沉默中變回年輕男子的模樣,抱起自己的師尊,道:“是你把我帶到了這裡?”
溫暮:“廢……廢話……”
冷汗泠泠落下,他的臉色慘白,顯然因為剛才的舉動而付出了極大代價。
慕景深沉默皺眉,直到溫暮喘了一會氣,終於恢復一些之後,才再次開口道:“多謝。”
“但是為什麼,我明明可以殺了那個人。”
溫暮:“……你的力量恐怕還沒完全恢復吧……剛才一直強行維持著人形到本體的轉變,對你來說,恐怕壓力小。”
慕景深一下子說話了。
溫暮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慢慢地道:“我作為守陣之人,可以借用部分大陣的力量,所以我才能把帶到這裡……帶到這個陣眼裡來。”
慕景深:“陣眼?”
知為什麼,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下意識看了懷中的雲蕭一眼。
溫暮道:“是的,那個人應該進到這裡來,因為——”
他抬手,指向一邊。
慕景深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下一秒,瞳孔猝然收縮。
這裡是一片純白無暇的空間,四周生著赤紅色的蓮花,而在那片血色蓮花之中,躺著一個人。
長長的墨髮散落白衣之間,那人靜靜沉睡著,臉龐美麗而沉靜。
慕景深在原地僵了許久,可置信地低頭看看懷中的雲蕭,再看向那人。
——這個沉睡在陣眼之中的人……和他懷中的師尊,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
慕景深聽見一道震驚的聲音,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到底是怎麼回事?!”
溫暮與他對視,片刻後也看向那個沉睡在血色蓮花之中的人,低聲道:
“這才是雲蕭真正的身體……而原本躺在這裡的,應該是你。”
“千年前,的師尊為了,以自己為代價鎮入浮屠大陣——永生永世,都要成為這道大陣的陣眼,無法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