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梧峰的竹屋, 久違地多了抹煙火氣息。
熱氣騰騰的菜餚擺上桌子，只小崽子埋頭苦吃，顯然是被餓得狠了。
雲蕭心疼地摸摸這只小崽子腦袋，道：“抱歉, 讓你餓著了。”
小崽子抬頭看, 用臉龐蹭了蹭他的手掌。
雲蕭眼中劃過笑意, 低頭看了眼桌上的菜餚。雖然是第次下廚，但自覺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很能入眼的, 也許並不遜於人間的大廚。
“好吃嗎？”
正在大口大口往嘴裡塞東西的小崽子動作頓, 沒吭聲，繼續吃。
雲蕭心想, 吃得挺歡, 應該是好吃吧？
於是又給小崽子盛了碗湯，道：“慢一點，別噎著了。”
頓飯後, 小崽子終於吃飽，又揪住雲蕭衣角，變成只黏人的小尾巴。
剛吃完飯不宜入睡，雲蕭便帶著在落梧峰上散步消食，想起這只小崽子之前開口說過話, 便溫和道：“你叫什麼字？”
“……”
小崽子仰起腦袋看著，言不發。
雲蕭笑著道：“之前不是說過話嗎？可以告訴我嗎？”
小崽子想了想, 似乎有點苦惱的樣子，片刻後才慢吞吞開口道：“慕……景深。”
確實有字, 是他誕生之初，懵懵懂懂得知的字。
只是在這之前，並不會說話——之所以能開口, 全是因為這幾天裡，模仿眼前這個人說出的。
小崽子說出自己字時，腔調有種說不出來的生澀奇怪，雲蕭心想也許是太久沒說話的緣故，便又摸摸他的腦袋，眼眸含笑道：“很好聽。”
“……”
小慕景深望著，小臉沒什麼表情，心底卻咕嘟咕嘟泛起了喜悅的泡泡。
這個人喜歡他的字。
小慕景深心想。
這個人喜歡他……
於是悄悄將雲蕭的衣角揪得更緊了。
第二天，雲蕭從落梧峰上丟了只小紙人下去，它帶著串長長的紙條來到宗門管事面前——紙條上，寫著雲蕭為撿來的小崽子添置的新東西。
個時辰後，宗門管事恭恭敬敬地帶著大堆東西來到落梧峰，和起過來的有天一宗宗主，雲蕭的師兄。
為是雲蕭長老的吩咐，宗門管事不敢敷衍，所挑選的小孩衣料有新用具都是最上等的材質。在他帶人將這東西搬入竹屋的時候，天一宗宗主就若無其事地背著手，在竹屋附近踱步。
雲蕭坐在竹屋外的石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道：“師兄，不坐坐嗎？”
宗主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我數月不來這，倒是想好好觀賞一下落梧峰上的美景。”
茶香嫋嫋，吸引了小慕景深的注意，雲蕭見眼巴巴地看著，有點想喝的樣子，便把這杯茶遞給了：“小心燙。”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了宗主往這邊瞄的視線。
“……”
雲蕭抬眼，精準地對上宗主的目光。宗主立刻咳嗽一聲，移開視線。
小慕景深非常珍惜地捧著茶杯，不太捨得喝的樣子，雲蕭覺得這只小崽子實在可愛，便摸摸他的腦袋——很喜歡摸小崽子腦袋，手感挺好。
此時宗門管事已經將竹屋佈置好，又恭敬地過來告知雲蕭，隨後便帶人下山了。
們走了，沒過多久宗主也離去。始終沒說什麼，但云蕭知道，這個師兄之所以來這，就是想看看自己撿回來的到底是怎樣的只小崽子。
宗主的到來就像一個訊號，幾天後，陸續有云蕭相識之人踏上落梧峰，說是來拜訪，其實也在偷偷打量小慕景深。
對此雲蕭無奈道：“師兄到底和你們說了什麼？”
“倒是什麼也沒說，”與他相熟的好友道，“只是我們實在好奇……你獨居數百年，怎麼會突然想著撿這麼只小崽子回來？”
雲蕭看了眼身邊的小慕景深，此時他正悶著臉，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雲蕭笑道，“可能是因為他可愛。”
等好友走後，小慕景深就撲到雲蕭懷，抱住了的腰。
雲蕭拍拍這只小崽子後背，道：“怎麼了？不太高興嗎？”
小慕景深把臉埋進衣服，片刻後，悶悶地道：“我不喜歡那麼多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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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了之後，這個人原本只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會挪到別人那邊去了。
只想這只有們兩人，只想這個人直看著……不準看別人。
——天魔雖然年幼，但在懵懂之中，那種與生俱來的佔有慾也在逐漸滋生。
不過，雲蕭此時並不知道小慕景深的心思，以為是怕生，溫柔地安撫道：“沒事，們也只是想見見你，給你送來了見面禮呢。”
小慕景深再度抬頭看向雲蕭，觸及到他含笑的目光，又把臉埋進懷，不吭聲了。
……至少，這個人只會讓他這麼親近自己。
是特殊的那個。
想到這，小慕景深原本悶悶的心情又好了幾分。
雲蕭在這時道：“對了，今天想吃什麼？”
“……”
小慕景深身形僵。
雲蕭垂眼，道：“怎麼了？”
“……”
小慕景深抬頭，與雲蕭對視，道：“今天……我自己來做吧。”
雲蕭：“？”
雖然不知道小慕景深為什麼要自己做飯，但見這只小崽子堅持，便也由著去了。
只是第次做飯難免生疏，個不留神，小慕景深就被燙到了。
“讓我看看。”
雲蕭小心地捧起小慕景深的手，發現那小小的手掌上多了幾個水泡，不由得有心疼。
下秒，抬手在小慕景深手掌上撫過——那幾個水泡轉眼間消失了。
“……”
疼痛消散，小慕景深愣愣地看著，道：“這是什麼？”
“是法術。”雲蕭笑道，“想學嗎？”
小慕景深愣愣地點頭。
雲蕭道：“這樣的話，你就要拜我為師，喊我師尊了。”
小慕景深：“……師，師尊？”
看看雲蕭，又喊了句：“師尊。”
雲蕭摸摸他的腦袋，道：“明天我會告知宗門，到那時你需要遍拜師禮，才算真正成為我的徒弟。”
對收徒並沒有什麼執念，不過覺得和這只小崽子有緣，收他為徒也不錯。
小慕景深點點頭，想起什麼，又道：“有其他人也會喊師尊嗎？”
雲蕭道：“沒有，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小慕景深聽到這句話，面上不見什麼，心底卻再次泛起咕嘟咕嘟的喜悅泡泡。
於是又撲過來，抱住雲蕭的腰。
雲蕭發現這只小崽子挺黏人，也知道高興，由著去了。
小慕景深把臉埋進雲蕭腰間，蹭來蹭去，又悄悄彎起了嘴角。
師尊身上溫暖又柔軟，有喜歡的好聞氣息……他喜歡這麼抱著師尊。
而且，師尊只收了人為弟子，只有個人能這麼喊“師尊”。
師尊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