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只野猴盤踞泉邊, 不斷呲牙吼叫,威脅靠近的隊伍。
見郅玄等人遲遲不走,體型最大的幾隻雄猴爬上處, 前爪抓起石頭和泥塊,帶頭朝隊伍投擲來。
在猴王的帶領下, 猴群發起攻擊, 大量的泥土石塊凌空飛來。有暴躁的野猴吼叫著撲上來,撕咬抓撓郅玄的戰馬和近處的甲士。
甲士反應迅速, 立即豎起盾牌, 擋住第一波攻擊。
怎奈猴群擅長攀爬,趁甲士被同伴拖住, 沿著樹幹爬上處, 抓著樹枝搖盪, 竟然一躍落到甲士頭頂, 險些抓瞎兩人的眼睛。
林中植被茂密,長戟無法施展, 野猴從四面八方撲來, 有幾十只甚至藏在隊伍身後, 截斷眾人後退的道路。
這群猴子聰明異乎尋常,加上數量極,一之間, 眾人竟難以招架。
“放箭!”甲長格擋開來自上方的攻擊, 下令甲士放箭。
破風聲中,箭矢如雨,當即有十只野猴從處墜落。相比起猴群的數量,這也僅僅是杯水車薪。
同伴的死亡讓猴群憤怒,猴王再次發出怪叫, 野猴從林中躥出,組成天羅地網,將郅玄一行團團包圍。
看到猴群撲來,甲長神情驟變。
“快,護衛君上離開!”
若是在平地,猴群根本無法對百甲士造成威脅,幾波箭雨飛出,數量再也無濟於事。但在密林之中,猴群的優勢能發揮到最大,甲士反倒顯笨拙,在猴群的攻擊下左支右絀,根本無法給目標造成有效的殺傷。
甲士們快速圍攏,以郅玄為中心立起盾牆,刀劍迎向野猴,連續斬殺幾十只。刀起刀落,盾牌被鮮血染紅,黑色的甲冑都披上暗紅。
猴群久攻不下,死傷慘重,猴王陷入暴怒,抓著樹枝上下跳躍,揮舞著前肢,叫聲刺耳亢。
伴隨著猴王的叫聲,猴群又一次發起攻擊,比先前為猛烈。
甲長曾試著射殺猴王,奈何對方十分狡猾,藏在樹冠之中,又被猴群遮擋,連續數箭都宣告落空。最命的是,包圍上來的猴群不只一個,猴王數量超十隻,混亂中難鎖定。
甲士們束手無策,只能被迫防守,且戰且退,想先衝出包圍圈,避開猴群的攻擊再說。
對他們言,郅玄的安全比什麼都重。
郅玄身處盾牆之內,□□戰馬被野猴抓傷,右前腿留下三道血痕。從傷口的距離看,只差一點就能抓傷戰馬的脖子。
發起攻擊的野猴沒能全身退,一條前肢被戰馬咬斷,帶著血肉的碎骨落在地上,被馬蹄踏,瞬間四分五裂。
重傷的野猴被同伴救走,一路淌血,顯然活不成了。
戰馬猶不解氣,昂首發出嘶鳴,不斷人立起。若不是郅玄牢牢拽住韁繩,怕是已經躍出盾牆衝向猴群。
在甲士全力防禦,卒伍和奴隸只能各自為戰。
卒伍尚能組成戰陣,勉強維持不受傷。奴隸就沒有這樣好運,在驚慌中被猴群抓傷,雖然不致命,鮮血淋漓的樣子卻令人心驚。
“放箭!”
隨著甲長的命令,又一波箭雨飛出,短暫逼退近處的野猴,卻無法徹底脫困。
郅玄眺望猴群,鎖定體型最大的幾隻野猴,從馬背取下強-弩,穩穩擎起,連續射空兩隻箭匣。
飛出的弩-矢皆不落空,可惜殺傷的都是猴群成員,猴王依舊毫髮無損。
郅玄放下強弩,取出一隻木哨,抵在唇邊吹響。
哨音恰似鳥鳴,穿透猴群的怪叫聲,格外悠長清越。
為突來的聲音,猴群的動作出短暫停滯。數息之後,又在猴王的命令下發起加狂暴的攻擊。
“保護君上!”
甲士們奮力抵擋,不惜以拳頭對抗野猴的獠牙。
正危急,密林上空陡然傳來唳鳴,巨大的黑影從天降,貼著猴群上方掠,覆蓋體型最大的幾隻雄猴。鋒利的爪子探出,當場將其中一隻抓住,爪尖楔入獵物的脖子和頭顱,鋒利的喙張開,輕鬆將目標撕碎。
血雨和殘骸墜落,染紅一汪泉眼。
一隻猴王的死短暫震懾住猴群,但迫使它們退走卻遠遠不夠。
郅玄再次吹響木哨,金雕一次又一次發起攻擊。混亂的猴群中很難鎖定目標,郅玄射出的弩-矢就是訊號。
凡被郅玄鎖定的範圍,只猴王存在,勢必會被金雕抓出,當場撕粉碎。
期間偶有選錯目標,體型較大的雄猴淪為替死鬼,令猴王逃一劫。但金雕的攻擊委實兇殘,給猴群造成巨大的壓力,即使沒能殺死全部目標,也讓猴群心膽怯,漸漸鬆開包圍圈,有了退走的跡象。
對郅玄言,事情遠沒有結束。
他再次吹響木哨,這一次哨音傳遠,片刻後引來群狼應。狼嚎聲穿密林,清晰傳至每一隻野猴耳中。
伴隨著狼嚎,又一隻猴王被鎖定。
染著鮮血的利爪抓起猴王,金雕振翅飛起。之前兩次抓錯憤怒,金雕發出唳鳴,抓碎目標的頭,將它狠狠丟了下去。
砰地一聲,猴王落入熱泉,濺起巨大的水花。
泉水瞬間被染紅,血色瀰漫,又漸漸被稀釋,形成一種詭異的淺紅。
至此,十一只猴王全被殺死,各個死無全屍,死狀異常悽慘。
猴群群龍無首,很快陷入混亂。
強壯的雄猴想爭奪首領的位置,竟然調轉方向,開始互相撕咬抓撓,在泉邊打了起來。有甚者,四處攻擊帶著小猴的母猴,圖將它們的幼崽抓來殺死。
一切發太快,不等甲士們神,猴群已經陷入內亂。
包圍圈不復存在,戰鬥的壓力頓一空。
“君上,此處不宜久留。”甲長道。
郅玄卻擺擺手,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讓眾人放開盾牆,策馬走近混戰的猴群。
林中傳來窸窣聲響,是被哨聲引來的狼群。
兩頭巨狼出後,郅玄手握馬鞭,指向對面的猴群。巨狼昂首發出嚎叫,百匹野狼出在泉邊,迅速擴散開,對猴群展開包圍。
邊緣處的野猴察覺危險,識到情況不對,頓一鬨散。為躲避狼群爬上樹冠,哪怕面對金雕的威脅,也不敢靠近地面。
“放箭。”郅玄突然出聲。
甲士們同一愣,在郅玄手指向樹冠後,終於領會他的圖,迅速搭弓射箭,瞄準上方目標。
狼群不斷逼近,陷入混戰的雄猴仍在抓撓撕咬。
野猴不是沒發危險,只是它們別無選擇。好鬥的天性迫使它們必須將對手擊敗,否則就算逃出天,今後在族群中也將毫無地位,徹底淪為被踐踏的底層。
狼群鎖定目標,巨狼發出訊號,族群成員從四面發起攻擊。
金雕在密林上空盤旋,配合狼群,將一隻又一隻野猴抓起撕碎。
甲士沒有直接參戰鬥,是遵照郅玄的命令,不斷瞄準逃竄的野猴,將它們一隻接一隻射落。
圍繞林中熱泉,頃刻間落下大片血雨。
濃郁的血腥味隨風飄散,引來不速之客。
一頭斑斕猛虎出在樹後,龐大的體型和壯碩的頭顱無不表明這是一頭成年雄虎。
繼雄虎之後,林中出棕熊身影。
寒冷的冬季,棕熊本該陷入沉睡,血腥味喚醒了它,在飢餓的驅使下,帶著兩頭半大的幼崽出。發前方的猛虎,棕熊立即停下腳步,不想給幼崽引來威脅。
大群禿鷲在天空盤旋,遲遲沒有落下。它們是野外的清道夫,哪裡有食物,它們就會出在哪裡,即使是長年冰封的雪山,一樣能找到它們的蹤跡。
在狼群和金雕的攻擊下,猴群死傷慘重。加上被射落的成員,龐大的猴群數量銳減,還活著的不足三分之一。
存的本能佔據上風,野猴不再戀戰,開始四散奔逃。
昔日裡在林中作威作福的族群,面對大的威脅也只能抱頭鼠竄。
可惜的是,即使逃出狼群和金雕的圍捕,等待它們的也不是好運。潛伏在林中的獵手早就摩拳擦掌,準備享一頓大餐。
熱泉邊的戰鬥宣告結束,殘存的野猴四散逃跑,沒有一隻膽敢頭。若能僥倖活下來,它們不會再踏足熱泉半步。
熱泉旁散落大量野猴的屍體,大部分泉水都被染紅。
讓郅玄感到外的是,少數泉眼附近竟然有魚。
這些魚體型不大,體長僅僅三四釐米,在泉水中暢遊自如。遇到野猴的屍體,魚群會一擁上,聚集在傷口處撕咬,甚至鑽入野猴體內吞吃內臟血肉。
危機解除,奴隸們克服恐懼,開始清理戰場。野猴的屍體被遠遠拖走,留給林間的野獸。
狼群大吃一頓,聚集到郅玄身旁。
戰馬暴躁地踏著蹄子,被這麼野狼包圍,它感到相當不適。
突然,一頭巨狼抬起頭,朝對面林中發出低咆。
狼群迅速響應,紛紛越戰馬,衝向林間一閃的身影。
吼!
虎吼聲驟然響起,藏在樹後的雄虎被發。為一貪吃,它被狼群鎖定,繼團團包圍。
虎吼聲響徹山林,枝頭的碎雪都被震落。
密林外,送信的甲士和趙顥的車駕碰到一起。
聽到虎吼聲,趙顥頓臉色一變,跳下戰車,飛身躍上一匹戰馬,打馬飛馳入林。
虎吼聲震耳欲聾,膽子稍微小一些,聽到聲音都會兩股戰戰。
等趙顥循聲趕至,見到的場景卻大出預料。
霧氣氤氳的熱泉邊,郅玄手持弓箭騎在馬上。距他不遠處,一頭斑斕猛虎正警惕周圍的狼群,一邊發出吼聲,一邊控制不住去蹭咬散開的藥包。藥包旁是斜插地面的長箭,箭尾還在微微顫動。
熱泉附近,奴隸正忙著搬運猴群的屍體。
曾盤踞林中年,一度在戎狄部落形成恐怖傳說,甚至被視為惡神的猴群已然落下帷幕,就此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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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顥聽人稟報,知曉郅玄到這片森林,想起狄部的傳言,這才匆匆趕來。不想到林中,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郅玄轉頭看見趙顥,當即揚起笑容,無視被狼群包圍的猛虎,指向還泛著血紅的泉眼,道:“君來正好,此處甚佳!”
黑袍玉冠,俊逸非凡的一國國君,左鄰猛虎,背對血泉,笑容溫文爾雅,氣質超凡脫俗。
趙顥沉默良久,對自己的“殺神”頭銜產懷疑。
此此刻,他很需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