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郅玄和周圍甲士, 刺客當即知道不好。
方才為躲避蜂群,幾人連武器沒帶出房門,就算帶出來, 憑自己這點人也不可能逃出天。
一名刺客狠狠咬牙, 料定坊肯定有人圍觀,心一計, 大聲吼道:“公子玄,你……”
不等“你”字出口, 郅玄已經抬起手臂, 下令甲士張弓。
反派總話多。
明知道對方不懷好意,傻子才會給他們嘮嘮叨叨機會。
看到郅玄動,刺客全瞪大雙眼,就差吼一聲事情不該這樣,公子玄不講武德!
可惜他們憤怒濟於事。
“放箭!”
甲長齊聲高喝, 控絃聲連成一片。
黑色箭矢如雨,頃刻覆蓋刺客所在位置。
十名刺客瞳孔緊縮, 紛紛轉身想逃回屋內。可惜仍慢了一步。鋒利箭矢從天而降,穿透他們胳膊和雙腿,卻巧妙地避開致命處,將他們接連釘在地上。
最為狡猾兩人拽過同伴擋在身, 避開第一波箭雨。
被當成盾牌刺客大睜雙眼, 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本該託付後背人。下一刻嘴角溢位鮮血, 在憤怒和恨意中, 不甘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破風聲停下,唯有兩人隕命。被同夥當成擋箭牌,不運地偏離位置撞上飛來箭矢。
躲在他們身後刺客也沒好過多少。
由於這種不講義氣舉動, 兩人被甲士重點關照。別人身上至多有三五支箭,他們身上超過兩個巴掌,偏偏全避開害,不會當場斃命。
刺客全部倒在地上,幾名甲士上檢視,將死去拖到一邊,還活著拽到一起,根本不理會他們哀嚎,卸掉他們下巴,照著傷處踩兩腳,讓他們既不能出聲也不能移動。
蜂群依舊擋住門窗,扇動翅膀發出嗡嗡聲響,甲士不敢輕易近。
郅玄取出一隻木筒,開啟蓋子,香甜氣味飄出。蜂群受到吸引,陸續離開房屋,朝馬車方向飛來。
兩匹灰狼變得緊張,趴低身擺出威脅姿態。
郅玄抖動兩下繩索,安撫過它們,將木筒放到馬車一角。待蜂群圍攏過去,拿起特製罩子罩上,沒有一隻蜜蜂能飛出來。
解除蜂群威脅,甲士迅速進屋搜查,陸續從屋內搜出二十多把長短刀,能藏在袖子裡銅刺,以及見血封喉-毒-藥。
此,幾人行李中還有幾張麻布,部分上面帶著字跡,和城內釘子聯絡所用。
甲士將搜到東西逐一拿出來,放在門空地上,這些人身份一目瞭然,從抵賴。然而,這些兵器雖然坐實幾人身份,卻法證明他們背後勢力。
哪怕在多數人看來,他們混在密氏隊伍中,事情明擺著,只他們不承認,沒有切實證據,就不可能將事情蓋棺定論。
密氏實力非同小可,兄弟二人均為六卿,在西原國地位舉足輕重。別說扳倒兩人,就讓他們因此被問責,不一件容易事情。
一次不成功刺殺就想將一個大氏族連根-拔-起,疑痴人說夢。
等屋內再搜不出什麼,郅玄讓甲士帶過一名刺客,接上對方下巴,開口問道:“誰指你們?”
“人指!”刺客十分硬氣,堅決不吐口。他十分清楚,若招出密氏,自己斷活路。反正死,索性梗起脖子嘴硬到底。
連續問過幾名刺客,一樣守口如瓶。甚,有狡猾還攀咬別氏族,均同密氏不睦人。
知道問不出什麼結果,郅玄索性不再詢問。
刺客們以為自己得逞,公子玄也拿他們法,心中出幾分扭曲快意。
將幾人神情盡收眼底,郅玄沒有惱怒,而從袖中取出一枚早就準備好玉環,當著眾人面摔碎。
刺客們不解其意,隨行侍人上一步提高嗓門,大聲道:“你等膽大妄為偷竊氏族玉環。今被發現,為掩飾罪行竟予以損毀,依律當大刑!”
啥?
他在說啥?
他們又聽到了啥?
刺客們圓睜雙眼,得意定格在臉上,下一秒反應過來,表情變得扭曲。
“血口噴人,你血口噴人!”
他們何曾偷竊玉環,更沒有毀壞!
這名侍人睜眼說瞎話,竟還振振有詞!
侍人早得郅玄吩咐,視刺客叫嚷,袖著雙手上,彎腰拾起摔碎玉環,用手託著,居高臨下對幾人說道:“你們在城內打探公子行蹤,有多人目睹。日跟蹤藥田奴僕,一樣有人證。你們夜間到過藥田,身上沾了花粉才引來蜂群。兩城附近只有藥田才有此種藤蔓,你們總不會夜間去了深山吧?”
侍人語速不緊不慢,還原出幾名刺客偷竊過程。
“你們到過藥田,大膽偷竊玉環,如今將其損毀,證據確鑿從狡辯!”
刺客破口大罵,不手腳不能動,恨不能衝上去撕碎侍人。
見過不講理,沒見過如此不講理!
他們刺客死士,不毛賊!
雖然惡徒,但惡徒間也有鄙視鏈。與其被蓋上偷竊烙印,他們寧可被一箭射死。
可惜郅玄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卸掉下巴,捆起來帶回去。”
郅玄一聲令下,甲士立即行動。
刺客們全身不能動,被捆得粽子一樣,別說反抗,連咬舌自盡做不到。
幾人陸續被抬起來,丟上準備好大車。
甲士放開包圍圈,被攔在坊眾人看清車上面孔,不少人變了神色。密氏派來屬官想上詢問,又恐弄巧成拙,急得如同熱鍋上螞蟻。
郅玄十分好心,沒讓他們繼續焦急下去,朝侍人頷首,後當即抬高嗓門,大聲斥責這些人盜竊舉。
“偷竊玉環?”
“好大膽!”
在眾人議論聲中,郅玄召來密氏屬官,當眾表態:即這些人犯法,他也不會違背約定,入貢一事不會改變,密氏兄弟名字依舊會在書簡上,密氏人員也會加入入貢隊伍。
“公子仁厚大度!”
郅玄表現獲得一致讚揚。
不提眾人否知道真,不妨礙他們藉機拉攏關係。拍郅玄馬屁同時還能襯托出密氏從屬不堪,何樂不為。
比下,密氏屬官臉色就很難看。
能被密武和密紀信任,為此次領隊,自然不會笨人。雖然密氏兄弟嚴守秘密,沒有洩露半點風聲,他也能看出車上幾個人不毛賊。
究竟什麼身份,答案呼欲出。
但他不能說,絕不能揭開蓋子,反而附和郅玄,表現出義憤填膺樣子,和眾人一起大聲斥責,痛罵這些恥人。
隨著口口傳,密氏從屬偷竊傳聞很快被眾人所知,論新城還縣城對此事議論紛紛。
眾人一邊歌頌郅玄仁厚寬容,一邊鄙夷偷竊恥,順帶對密氏家風產懷疑。能有這樣門客從屬,家風會好到哪裡去?
在傳言過程中,蜂群和野狼訊息也不脛而。
有人信誓旦旦聲稱,蜂群兇悍比,野狼兇狠駭人,卻對公子玄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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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揮袖,蜂群如臂指。”
“公子乃天顧人,有何奇怪?倒些賊人竟敢偷竊玉環,委實膽大包天!”
“正如此!”
眾人議論傳入密氏屬官耳中,他非但不能反駁,還一同附和,當真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事情到這裡並未結束。
刺客帶回縣城,沒有立即上刑,而灌下湯藥處理傷口。
等到傷口包紮完畢,確定他們一時半刻死不了,郅玄採納邑大夫和村老所請,將幾人暫時交給他們,按照郅地處理盜賊慣例,在城吊起來示眾。
近五米高木杆立起,死去刺客逃過一劫,還活著全被掛了起來,在秋風中搖曳,像掛起鹹肉。
郅玄提吩咐不能全吊死,留下兩三個活口。
邑大夫和村老忠實執行這道命令,在吊人過程中,有奴隸會爬上木杆送食水,確保他們能留下一口氣。
吊了一天一夜後,刺客實在熬不住,這樣處罰比鞭子更難捱,不想繼續遭到折磨,一心一意只求速死。
沒人搭理他們。
公子說不能死就得活著。
想斷氣?
沒麼容易!
為防出現變故,村老還特地安排人在附近看守,每隔幾個時辰就用長杆捅兩下,確保他們還能喘氣。
到第二天傍晚,有三個刺客實在熬不住,眼看著出氣多進氣少。幾名村老檢視後,決定將他們放下來,等緩過來再吊。
長杆放倒同時,天空中堆積雨雲,閃電爬過雲層,悶雷聲響起,預示一場大雨即將到來。
郅玄從藥田回城,恰好路過,看到忙碌村老和村人,讓侍人過去提醒他們,打雷時不靠近長杆。
聽到公子玄吩咐,眾人齊聲應諾,抬著放下來刺客,快速向搭在一旁草棚。
就在他們進到棚子不久,大雨傾盆而下,閃電和雷聲一起砸落,天邊泛起白光。
隨著時間過去,草棚開始漏水,雷聲如在頭頂響起。
突然,伴著咔嚓一聲巨響,刺目電光從天而降,正好落在幾名刺客頭頂,順著長杆流入地下,瞬間爆起火光。
一切發在剎間,草棚裡人目睹全過程,全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公子讓等遠離,莫非?”
眾人你看看看看你,心中有所猜測,不露出震驚神情。
山坳中目睹閃電落下只有甲士和卒伍,對人講述當時情形,難免不夠具形象。
現如今,村老和村人上一刻被郅玄提醒,下一刻就看到閃電落下,受到震撼非同小可。
被帶進草棚三個刺客也滿臉駭然。
被眼一幕震撼,三人瞬間恢復精神,不再半死不活。望見被劈倒在地木杆以及上面焦黑一團,三人臉色慘白,心中後悔不迭。
早知公子玄神異為真,打死他們也不敢來郅地!
三人轉過頭,能看到對方眼底恐懼。
眼一切讓他們不敢再堅持下去,下巴被卸掉沒辦法說話,只能忍著劇痛用胳膊比劃,希望能帶他們去見郅玄。
他們全招,問什麼招什麼!
真不知道也沒關係,只給他們提個醒,保證說得天衣縫。
刺殺郅玄,他們沒少幹類似事情,業務當熟練。只郅玄需,他們可以自動自覺完善所有細節!
唯一期盼就公子玄大發慈悲,千萬別讓自己被雷劈死。這種死法太恐怖,再窮兇極惡也遭不住啊!
公子府內,郅玄聽完侍人稟報,見到匍匐在地村老和村人,當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知曉解釋用,乾脆沒有多費口舌,依慣例賞賜麻布,就命侍人送他們出府。
十名刺客,如今只剩下三個活口。
郅玄沒打算見他們,讓府令負責安排,暫時將他們關押起來。等到入貢隊伍離開郅地,就派人把他們送回西城,還當著國人面送到密氏兄弟府上。
以目情況,他不可能扳倒密武密紀。哪怕刺客願意證,以密氏實力,照樣能在朝中顛倒黑白,不會有半點損傷。
更何況,西原侯什麼態度,郅玄實在沒有把握。
渣爹行事風實在不好判斷,天曉得他會趁機打擊密氏還更想讓自己喝上一壺。
與其賭一分不確定,倒不如另闢蹊徑把人送回西城,在城內大肆宣揚,讓該知道知道,就看密氏會怎麼做。
郅玄合攏竹簡,起身到窗,雨水迎面拂來,帶著深秋涼意。
表面上這三人偷竊,實則怎麼回事,西原侯和卿大夫們該心知肚明。
他把人送回密氏,表明不主動追究,密武和密紀會如何做?
留下三人疑把柄,更定-時-炸-彈。待到郅玄羽翼-豐-滿,隨時會成為炸-點。若不留,誰還會願意給他們賣命?
身為苦主公子玄既往不咎,本該庇護他們密氏卻痛下殺手。事情真發展到這個地步,想必會十分有趣。
郅玄雙手扶著窗楞,望向灰濛濛天空,嘴角牽起一抹弧度,眼底卻漸漸冰冷。
他最初想悶聲發大財,可惜沒能成功。就封後,他想專心發展,暫時和西城井水不犯河水,可惜也沒能如願。
既然大家不講武德,真逼急了他,大不了一起掀桌。
只在掀桌,他臺上籌碼仍太少。
郅玄閉上雙眼,任由雨水打在臉上。
他目有一個增加籌碼機會。
當初心舉,還曾讓他十分困擾,如今卻能幫到他。
只這份籌碼並不簡單,一旦拿到手裡,帶來好處和麻煩不會少。究竟該如何選擇,他還認真仔細地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