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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密氏在召集青壯?”

書房內, 聽到狐商稟報,郅玄不由得擰緊眉心。

據他瞭解, 除非發生國戰和北伐狄戎,氏族很少會在封地內下達徵發令。尤其是在春耕時節,一年中最重要的時候,將壯年男女都召集起來,田地誰來耕作,一年的糧食如何保證?

“稟公子,早在數月之前, 密地就有異動。”

見郅玄表情凝重,狐商也不隱瞞,將他得到的情報和盤托出。

密武和密紀有意壓制訊息, 可如此大規模的人員調動怎能不傳出風聲。

為防事情敗露,密地屬官故意放出口風, 假稱召集青壯是為開荒,並給奉命前來的屬民發下粟米。

這樣的做法矇蔽了部分人,只是仍有不少人半信半疑。

狐商藉助和當地人的交情, 外加金絹開路, 總算得到確切情報。

哪裡是開荒, 分明是要打仗!

召集起來的屬民被帶到城外, 都被關在營地不許外出。

屬民中混有大量密氏死士,還有提前徵召的甲士,對眾人看管嚴密,別說回家, 連傳遞訊息都很困難。

“僕僥倖識得運送軍糧之人,據他說,這些人都會被帶去西都城。”

狐商想起當時的情形, 也難免有些後怕。

若不是該人常年運送軍糧,在甲長面前頗有面子,自己又拿出相當大的好處,他未必能平安離開。

聽完狐商的講述,郅玄陷入沉思。

召集軍隊,隱瞞訊息,前往西都城。

一件件聯絡起來,他很快想到某個可能。

若真是如此,密氏瘋了不成?

如果密武和密紀沒瘋,難道看不出這件事處處都是漏洞,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或許他們知道。

郅玄垂下眼簾,看向案上竹簡,設想自己陷於密氏的處境會如何做。

只能說這麼做很冒險,勝算不大,完全就是一場豪賭,甚至稱得上瘋狂。但的確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翻盤辦法。

關鍵在於密氏能不能有足夠快的速度,並將必要的人矇在鼓裡。

如今來看,這個可能性已經不存在。

郅玄沉吟良久,狐商不敢打擾,室內陷入寂靜,只有風捲過廊下,打在窗稜上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郅玄終於開口:“繼續打探密地訊息,提高價格收麻,讓密地上下都知道,今年麻種出來,可以賣出更高的價。接觸當地的邑大夫和村老,讓他們知道今年種麻遠比種糧划算,更不用說開荒。設法看牢密氏軍營,不要打草驚蛇,如果有開拔跡象,立刻送出訊息。”

說話間,郅玄拍了拍手,立即有侍人走入室內。

“去城外藥田,取兩隻鴿來。”

“諾!”

侍人退出房門,迅速下去安排。

郅玄看向狐商,繼續道:“鴿能送信,我會派人同你一起出發。”

“諾!”

狐商既激動又有幾分害怕。

郅玄沒有明說,他依舊能知道這件事有多危險。

但危險往往象徵著機遇。

若無大功,他如何超出旁人被公子玄看重?

購糧收麻不是他獨專,功勞要分成九份。這件事則不一樣,公子命他打探情報,只要安排妥當,必然能立下大功。屆時還愁超不過旁人?

思及此,狐商的心頭一片火熱。

商人行走各國,本就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野獸、野人甚至是各國當權者都是懸在他們脖子上的刀。

如今公子玄給了他機會,讓他有掙脫桎梏更進一步的機會,他必須牢牢把握,不能有半分遲疑,更要完成得漂亮!

狐商打定主意,決心將隊伍一分為二,大部分成員留在郅地,他只帶身手好且絕對信得過的手下去往密地。

“事情若成,我會賜你一塊地。”郅玄再次開口,令狐商愣在當場,“不在郅地,在草原。我會在該地建城,你若願意,可將家族遷至此。”

“願意,僕願意!”狐商大喜過望,激動得嘴唇都在哆嗦。

草原又如何?

只要是公子玄的地盤,無論哪裡他都會讓家人搬過去。何況公子說要建城,證明要長久佔下那片土地,他還有什麼需要猶豫。

狐商神情激動,恨不能肋生雙翼,馬上飛去密地,完成公子玄的命令。

“事情要做,也要注意安全。”郅玄道,“此事成了,我還有更多事需要你去做。”

“諾!”狐商激動得無法言語,完全不符合一個老謀深算的商人形象。可郅玄給出的果實實在太甜美,哪怕表面帶著刺,他也要設法吃進嘴裡。

在兩人說話時,一名侍人和幾名卒伍出城,奉郅玄命前往藥田,帶回能送信的鴿子。

生活在藥田的鴿子共有十隻,一隻是從死去的探子住處獲得,其餘都是丁豹掌管林場時命人捕獲。

在巫醫的馴養下,野生的鴿子變得馴服,能成功擔負起送信的職責。

郅玄本打算用它們給趙顥送信,沒想到事出突然,要先用到密氏身上。

侍人和卒伍來到藥田外,同藥僕說明來意,其後就站在原地等對方通報,沒敢靠得太近。

一來是對兩位老人的尊重;

二來,實在是藥田太過危險,遍地都是既有藥性又有-毒-性的植物,田裡還有蜜蜂飛舞,稍不留神就會被蟄。

之前有人沒留神被蜜蜂蜇了一下,臉腫得不成樣子。有桑醫調配的藥膏,也足足過了半個月才痊癒。

前車之鑑不遠,侍人和卒伍心有餘悸,老老實實留在原地,未得允許絕不走進藥田半步。

藥僕穿過冒出野草的小路,撥開從柱子上垂落的藤蔓,來到飼養雞鴨的籠子前。

此時,巫醫和桑醫正全副武裝,一人手持掛著布的長棍,不斷將抱窩的母雞趕開,另一人抓著用麻布和獸皮做成的網兜,將窩裡的雞蛋小心取出來。

母雞憤怒地咯咯叫,扇動著翅膀上下飛舞。若不是有籠子阻擋,兩人勢必要被包圍,更會被啄得滿臉血。

可惜有籠子在中間,雞群再是憤怒也奈何不得籠子外的人。

藥僕過來時,兩人已經收了兩百多只雞蛋,零星還有鴨蛋。很難理解,鴨子怎麼會把蛋下到雞的窩裡。

原本這件事是藥僕來做,根本不需要兩人動手。但為驗證郅玄口中能增加產蛋量的辦法,兩人從回到郅地就開始忙活,如今初見成效,自然要親力親為,掌握第一手資料。

“公子派人來?”桑醫將網兜裡的雞蛋移到筐子裡,觸手溫熱,蛋殼表面還有雞的絨毛。

藥僕詳細轉述侍人和卒伍的來意,並道人就在藥田外,不知兩位老人是否要當面問上一問。

“你先帶人去鳥籠,小心點別被抓傷。提點他們一下,別被鸚鵡嚇到。然後帶來見我。”巫醫道。

“諾!”

藥僕原路返回,巫醫和桑醫繼續和母雞搶雞蛋,直到將五隻藤筐都裝滿才停手。

“公子所言不假,地龍果然有用。”對比之前能收穫的數量,桑醫感嘆道。

郅玄不曉得農事,但經歷過資訊爆炸的時代,也知曉一些相關的知識。例如哪種東西能提高家禽產蛋量,能給自己的封地創收。

雖然沒有親自試驗過,可試一試又不妨事。

這個時代的原雞著實兇猛,大蜈蚣和兩指粗的蛇都能當辣條吞。不過是一些洗淨曬乾磨碎的蚯蚓,就算吃不出高產蛋量,應該也吃不出問題。

起初,桑醫和巫醫對此半信半疑。可正如郅玄所說,一些地龍而已,應該吃不出什麼問題,兩人決定試一試。

地龍本就是藥材,又趕上春耕,兩人讓藥僕通知下去,不用成年人,每天挖野菜的孩子就能送來不少。

按照郅玄說的辦法,兩人操作實行,將碾碎的蚯蚓混入雞飼料中,野鴨也跟著沾光。

成果十分喜人。

雞和鴨都開始下蛋,從最初的兩天一筐,到如今的一天五筐,實現量的飛躍。

現如今,每天都有新鮮的雞蛋鴨蛋送入公子府,郅玄會取出一部分發給屬官,另有部分流入城內,在商坊交易。數量雖然不多,也是他處罕有。

目前雞鴨的養殖仍侷限在城外藥田,尚未散入屬民家中。

最重要的原因,原雞實在太兇,屬民家中沒有合適的籠子,根本沒法養。

郅玄完全能肯定,原雞出現在屬民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暴脾氣的屬民扭斷脖子,成為桌上的一盤菜,絕不會等到它們下蛋。

實在沒辦法,只能讓桑醫和巫醫繼續能者多勞,多派給他們一些人手,等馴服兩三代,再嘗試讓屬民家中餵養。

實事求是地講,想要養殖的利益最大化,延續如今的模式才是最佳。

郅玄卻不打算這麼做。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如今的郅地看似欣欣向榮,實則財政還是赤字,在收入和支出上很不平衡。

城外的土窯陸續出陶,質量相當不錯,可供應封地還十分緊張,無法對外創收。青銅器更不可以。除非他徹底壓倒國內的敵人,在朝堂有相當話語權,否則,他領地內有礦且能製造青銅器的事絕不能外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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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郅玄非但沒讓陶老帶人製造青銅器,連礦都沒挖,只是讓人確定地點,將那片地界圍起來,確保不被外人踏入。

今年開荒種田,新田規模再大,第一年的產出也不會很多。

更要命的是,新軍是個不折不扣的吞金獸,每次看到送上來的竹簡,郅玄都忍不住吸涼氣。

養軍隊絕不能沒錢,即使國人會自己準備部分物資,該給的必須要給,賞賜更不能少,除非想自己光棍上戰場。

龐大的開銷也是許多小氏族無法召集更多甲士的原因。

不考慮家底,動輒幾百上千人拉出去,看似威風,回來就要對著能跑馬的糧倉過日子。

值得慶幸的是,自己的鏟子相當給力,卿大夫們頻頻送出溫暖,西原侯被迫展示慷慨,郅玄暫時還不需要為錢發愁。

糧食和陶器無法營收,養殖就成為重中之重。

城外的養殖場依舊會保留,等到合適的時機,規模還將繼續擴大。

等培養出適合飼養的家禽,郅玄會下令,以合適的價格交易給屬民,不能保證家家戶戶,至少每村每坊都有雞鳴,都能讓孩童吃上雞蛋。

郅玄和桑醫巫醫說過自己的想法,兩位老人既覺得他有些天真,行事作風很不像一個氏族,又不免被他觸動,回到藥田後,連續數日盯著籠子,差點把裡面的住戶盯出心理疾病。

在那之後,兩人就和雞鴨較上勁,直接將藥僕趕到一邊,凡事都要自己動手。

功-夫不負苦心人,雞鴨的產蛋量一天比一天高,等新的籠子立起來,他們就會減少蒐集,讓母雞抱窩,孵出小雞進行分籠。

藥僕帶著侍人走進藥田,卒伍依舊留在田外。

侍人手裡提著裝鴿子的籠子,跟著藥僕向前走,臉上還殘留著震驚表情。

就在剛剛,他親耳聽到鳥說話!

鳥竟然會說話!

若不是藥僕抓住他,他恐怕會直接坐到地上。

藥僕沒有嘲笑侍人,第一次聽到鸚鵡開口,他也沒好到哪裡去,同樣雙腳發軟,差點跪在地上。

兩人來到木屋前,巫醫和桑醫正將草蓆蓋到筐上,並將記錄有雞蛋鴨蛋數量的竹簡放在上面。

“見過醫。”侍人上前行禮。

巫醫讓他起身,回身取出一隻木瓶,交代道:“將此物交給公子,轉告公子,塗抹在鴿羽下,用法和獸藥相同。”

“諾!”

“這些蛋也帶回去,告知公子,我二人要為幼雛分籠,需要數名匠人。”

“諾!”

侍人牢牢記下巫醫的交代,將藥瓶仔細收好。其後向兩人告辭,和幾名藥僕一同背起藤筐,沿著原路向藥田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