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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破案遊戲

“老叔,這女子現在判的是什麼刑?”

“其情可憫,情有可願,現判的是‘斬監候’,押在府牢之中。”老儒回答道。

“也就是說,此女最後還是逃不脫被賣的結局,何苦呢!”方唐鏡嘆息。

被判斬監侯不一定會死,象這女子這種情有可原的情形,大機率會減死,發落到教坊司中服刑——或者說是接客。

因為對於死刑,大明律有明確規定,需經秋審,朝審複核之後才可以執行,為以防冤假錯案,死刑分為情實,緩決,可矜,承養承祀四種情況區別對待。

情實,即罪情屬實,複核之後立即執行。

這沒什麼可說的,一死贖罪,一死百了。

緩決,即案情雖屬實,但危害性稍小,留待下次秋審或朝審時再稽核。

這個條款就相當扯淡了,純粹是玩人。犯人死又不死,活又不活,戰戰兢兢煎熬到下一次秋審,不崩潰也殘廢啊!

更何況,為掙一線生機,往往破家買命,最後就算走門路保得一條小命,也已經破產,不死也脫了一層皮,還要帶累家人。

留養承祀,即情節雖重,但父母老人無人奉養,免於死刑。這也是百善孝為先,以孝治國的一種體現,

可矜,即案情屬實,但情有可原,減死。如無意外,本案就屬於這種情形。

方唐鏡說完之後,搖頭嘆息,不再說話,卻是蹙眉凝思。

過了好一會,方唐鏡一直不說話,保持著思考者的造型。

兩老耐心等待,開始喝茶。

又過了好一會,方唐鏡仍不說話,繼續保持造型。

兩老茶水喝了衝,衝了喝,早淡得出鳥。

“賢侄若是看不出破綻,不如罷了。”老儒失望,看來方唐鏡終究是年輕,刑事方面還需歷練,也罷,人無完人嘛。

老道開口道:“鏡兒,可要為師替你參詳一二?”

方唐鏡見夫子開口,忙道:“倒不是弟子無能,而是想著畢竟是一條人命,還是慎重些好,萬一弟子出了一點差錯,豈不是害了人命,故而不敢輕言。”

“哦,無妨,你且說來,有為師替你把關,無妨的。”老道溫聲道。

“嗯,牛鼻子言之有理,你且說說,咱們也是私下討論案情嘛,若發現了疑情才能還死者一個公道。”老儒口裡敷衍,實則並不抱希望,年輕人要面子,且由得他。

“既如此,弟子就放肆了。”方唐鏡恭敬地替兩人換上新茶,這才開口道:

“此案疑點甚多……不如小侄扮作破案控訴一方,老叔作為維護女犯的訟師一方,夫子扮作提刑官,咱們模仿一下案情審判如何?”

這個……

兩位老人哭笑不得,一個年過了花甲,一個年過了古稀,老了老了還要玩小朋友過家家的遊戲,這,真的不尷尬麼?

“夫子,老叔,理越辯越明嘛,紙上談兵何如辯偽存真?”方唐鏡微笑。

“也好,石渠老弟,咱們人雖老,赤子之心不可失了,讓年輕人長長歷練又何妨?”老道自然是維護自己這個新收的弟子,當然,也有手癢的成份在裡面,畢竟當初就是以刑名起家的。

嗯?如此篤定,不會真的看出點什麼吧?老儒半信半疑,點頭道;“也好,也好。”

方唐鏡開始進入角色,道:“咱們首先從動機說起。

此女長期遭受丈夫那方面的毒打虐待,實是令人唏噓。

然而如她這種情況,其實可以不必如此極端,只要情況屬實,可以上衙門求判和離的。

且和離的話,還能得到一筆安家費用,可為何她不選擇最有利於自己的和離,反而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殺人!

要知道,如此一來,雖是洩憤,可她一生也算完了,兩敗俱傷,實不可敢。”

老儒也進入角色,開始為女方辯護道:

“此女不識字,自小就被賣到青樓,接觸的盡是來買笑的客人,哪裡會懂得大明律,何況女子‘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乃是世俗,她亦無從選擇。”

老儒所說正是當前大明女子的現狀,女子一旦離異,便如身上有了汙點一般,被人指指點點,再婚亦是極難,做人都抬不起頭。

方唐鏡道:“老叔這話若是放到尋常女子,村中愚婦身上,小侄倒是認同的。

然此女非尋常女子,自小就在青樓生活,操持的又是迎來送往的生活,雖不識字,見識眼界必然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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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青樓女子最是關心自己從良之後的生活,她就算自己不關心,所見所聞也能將相關的律法瞭解十之八九。

因此小侄認為,此女殺人非是一時激憤起意,實是沉思之後故意為之。”

這個……好象是這麼回事。青樓乃是世上最虛偽的地方之一,長期在裡面生活的人,又豈會沒有自保的心理,又豈會不打聽清楚從良之後的種種可能?

老儒無言以對。

老道以提刑官的角色一錘定音道:“此言有理,很好,第一個疑點,殺人動機存疑。”

找出了疑點,說明這個案子並非如表面上這般簡單,也就有了深入的必要。

方唐鏡接著說道:“第二個疑點,殺人的手段存疑。

兇手為何定要用砒霜殺人,死者當日喝得酩酊大醉,兇手有大把時間,隨便用什麼隱蔽的手法都能致其死命,比如將其推入水池之中溺死,且事後還可偽裝成意外死亡。

若是偽裝得法,很可能逃脫法網制裁。

為何偏偏就選擇了最明顯,最讓人一眼就能看出是非正常死因的殺人手法?”

老儒道:“這豈不正是說明這是她一時起意,憤而殺人的動機麼?”

方唐鏡一拍掌,道:“然也,正常情況下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可大家有沒有想過,若是吃了砒霜下肚,是會當場毒發的!為何當時同席之人沒有人看到他毒發?為何是事後才發覺?”

對於砒霜的毒性,還有誰能比方唐鏡更有發言權?穿越過來就直接身中的劇毒的慘景,至今思之猶必悸不已呢!

大家都知道吃了砒霜是會死人的,卻並不知道其過程。方唐鏡可是親身試驗過的。

老儒詫道:“你是說死者中的不是砒霜?可是仵作檢驗明明就是砒霜中毒啊!且這仵作並非應天府仵作,乃是巡撫衙門的仵作,不大可能作假。”

方唐鏡鏡道:“小侄並非懷疑仵作,而是換一個思路,若死者並非是在酒席中途中毒呢?”

老儒不解道:“不論在何處中毒,總之是死於砒霜之毒,犯婦也是供認不諱的,有區別嗎?”

方唐鏡眨眨眼道:“老叔,真沒有區別麼?”

老儒猛省,脫口道:“大有區別!”

老道點頭道:“天差地別的區別。若是殺人現場不是在酒席上,那現在所有的證據就全部無效,要推倒重來。”

老儒頓時汗水打溼了後背,如果當真如此,女子只需要到秋審的時候喊一聲冤枉,將疑點擺出來,所有的證據就全都無效。

而到了那時,重新收集證據就成了笑話。

時過境遷,現場早已解封,她真正的作案現場,作案證據都已被重新入住的人破壞殆盡,她當然可以從此逍遙法外。

甚至都不用等到秋審,只要現場解封,證據被破壞,就算明知人是她殺的,她一樣可重獲自由。

事實上,若不是王恕十分謹慎,且心裡有所懷疑,案件審定之後,按慣例,現場的房屋等物就要交還給死者家屬的。

“最毒婦人心,好一個心計深沉的毒婦!”老儒說這話,既有感慨又有憤怒。

“非也,老叔怪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