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間隙,沐白身倚牆垛細細思索這人獸之戰,卻是越想越深,叫人不禁寒顫。抬頭望去,凌瑾瑜和門中師妹也在堤牆上踱步。眼看二人就要碰面,沐白輕咳一聲,先拱拳示禮。
“長公主似有心事?”
“原來沐長老也在這裡。巧得很,連番大戰,門中丹藥吃緊,沐長老煉丹技藝了得,不知是否有盈餘丹藥......”
原來凌瑾瑜是因為宗門軍內丹藥吃緊,又知道沐白丹師身份,便硬著頭皮求助。
“如此戰事,沐某不敢有所保留,悉數交於御靈宗的軍中分用。”
不是沐白記仇有怨,而是他真的沒了丹藥。面對這般慘烈的大戰,沐白知道有許多人比他更需要丹藥。
“百花丹也沒有了麼?”
凌瑾瑜身後的師妹嘻嘻問道,模樣俊俏,甚是俏皮可愛。
“婉兒,不許胡鬧,你都強者巔峰了,還不忘你的百花丹。”
婉兒姑娘吐舌作怪,拉著凌瑾瑜的一隻胳膊搖晃,“我想要一粒沐長老親自煉製的,留作紀念嘛。”
“你!”
凌瑾瑜臉色一變,有了怒意。
婉兒訕訕轉過身去,輕腳踢著青石路板。
“沐長老莫要介意,婉兒她說笑而已。”
“無妨,有的話我會送她......”
“凌妹妹,難得這幾清閒,又是風和日麗,何不陌上花遊?”
說話之人正是百世宗的二宗子秦翔,與周德泰一同走來。
凌瑾瑜並不搭話。
“沐兄,美人相伴,何以見憂?”
周德泰灑然問道。
沐白眉頭緊蹙,眼露寒芒。
“哼!不過是裝腔作勢之人罷了!”
秦翔見凌瑾瑜與沐白親近,本就極惡,聽到周德泰“美人相伴”的字眼,更是怒火中燒。
“抱歉,在下不才,讓秦宗子不喜。”
沐白本就對凌瑾瑜無意,見這秦翔來挑釁,也並不想理會這種爭風吃醋之事。
“秦翔,你若去遊且隨你便,何必在此盛氣凌人?”
凌瑾瑜極惱,身邊的婉兒姑娘也是就要拔出魂兵。
“凌妹妹,這傢伙空有一副好皮囊,卻是貪生怕死之輩,你我來此鏖戰兩年多,此人才趕來撿功勞!”
秦翔本欲讓凌瑾瑜反感沐白,卻是事得其反。
“是麼?我可沒見過你親自躍入獸潮,在那萬千兇獸之中連取四階兇獸的性命。”
凌瑾瑜說著,便取出珠星彩雀。小雀踩在凌瑾瑜手心,眼露精芒,鄙夷之色看向秦翔。
“怎樣,你可認為你能收服得了此雀?”
“他本就是丹師,有一點精神力有何稀奇?”
沐白無心聽幾人言語,也不想令凌瑾瑜為難,索性立即轉身離開。
見沐白冷漠轉身,秦翔怒不自禁,認為受到無視,在凌瑾瑜面前極為有損面子,哪裡會讓沐白離開,探出手來便向沐白的肩頭抓去。
沐白回身,一拳迎向秦翔掌內。二人拳掌相交,沐白面不改色,秦翔隱隱感到虎口發麻。
要知道秦翔是修尊中期的體修,雖未處於變身狀態,其肉身也是極為強悍。
“好小子,突然想起來你也是煉體,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翔說罷便發動變身,一身金光愷愷,氣勢凌凌看向沐白。
沐白因感觸於人獸之間的慘烈大戰而不願搭理秦翔的挑釁,只是拱拳一拜,言道,“秦宗子力強,沐某佩服,面對獸潮侵犯也無虞矣......”
“你膽敢譏諷本宗子!”
秦翔本就高傲,更何況凌瑾瑜就在一旁,當即揮拳撲向沐白。沐白原本心頭沉重不願搭理秦翔,可他再三挑釁,卻不意味著沐白就不敢與他一戰,當即就是揮出一記重拳。
針尖對麥芒,沐白也是發動變身,金光璀璨,並不輸於秦翔。
“轟隆”一聲堤牆數塊巨石砸落,二人重拳擊在一起,均是嘴角溢血,後退數步。
正在令眾人屏息注視之時,左林猛然擎出雲天戰戟,一戟刺進秦翔後背。
“與師尊動手,就是左某的死敵,去死吧!”
左林吼著,又是加大刺入的力度,出手極為狠辣。
不過他還是小看了修尊中期的肉身之力,饒是不備,也不是一個三級巔峰的體修可以刺穿。
“左林,你自作主張,那便自己收拾!”
沐白說罷,散去變身,轉身離去。
“如此卑鄙!”
秦翔怒罵一聲,緩緩轉過身來,怒視左林。
“想要我死?你還不夠格!”
秦翔擎起右掌,一掌拍向左林。
若是擊中,左林必死,這一掌卻是被周德泰祭出一面晶盾給抵住。
“怎麼,你也要戰?”
“秦兄見諒,這小子卻也是我宗之人,請秦兄賣周某一個面子。”
周德泰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瓶體傷丹藥遞給秦翔。
秦翔也不願與周德泰交惡,只好作罷,憤憤離去。
“秦翔狹隘,不可與謀!”
看著秦翔憤憤離去的身影,周德泰對凌瑾瑜說道。
“多謝周兄提醒,瑾瑜自有分寸。”
說罷,凌瑾瑜帶婉兒離開。看著佳人離去的背影,周德泰自覺沒趣,也是悻悻走開。
左林自嘆,此日之事,極屬不智。
一連半個月時間,僅有零星幾次小規模獸潮衝擊,珈煜堡乃至整個珈藍防線的修士大軍都有所鬆懈,認為終於要抵住了這千古難遇的一次大規模獸潮入侵,距離撤軍回宗的時日已經不遠。
產生如此念頭,身上的那種鋒芒與銳氣便弱了起來,疲憊之感反而越加明顯。
沐白卻未掉以輕心,他能感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戰即將來臨,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已。他親眼看到珈煜堡前獸群潛伏,密密麻麻,由化形大妖與天外神秘力量溝通,所謀甚秘。
找到機會,沐白拜見陸玲修尊,說出自己的擔憂。
“赤火真人大怒之下一去未反自然有他的道理,你我也不便多加猜測。至於防禦諸般事宜,我會暫時替赤火真人做好!”
陸玲身為元魂宗道尊巔峰的大長老,在珈藍西部防線五個道尊真修中頗具威望,封令下去,莫敢不從,各宗加快從宗內運來補給物資,從各地徵召而來的祭陣師也是抓緊時間修復堤牆上的各種陣法。
堤牆上,旌旗飄揚,數十萬修士魂兵在手,烏森魂晶炮凌然成列,更祭起一座通天炮臺,一次發射耗費魂晶千萬,可令化形大妖不輕敢捋其鋒銳。
各宗嚴陣以待,一連數日,卻是連零星獸影都不得見。天空一碧如洗,廣袤大地盡是殘屍斷體。
“沐兄,是不是過於謹慎了,將士們神疲力乏,我看不如給大家休整一番。”
戰堂一長老跟沐白說道,卻是說給周德泰聽。
沐白沉默不語,雙眼直視前方廣袤大地。
“錢長老,大戰之前不可輕言妄語,一切聽從陸玲道尊安排便是。”
周德泰在這平靜之中也隱隱感到事態嚴重,不敢大意。
全軍肅穆,夜色消散,朝陽將光芒與溫暖灑在每一個人的側臉上。
戰爭輓歌。
肅穆哀傷!
這時遠處天際出現了一道黑線,像是海浪一般,蒸騰跳躍。
五十萬修士握緊手中魂兵,蓄勢待發。
漸漸的,遠方的海岸線越加明顯起來,急速向前推進。
這時候整個珈藍堤牆上魂號響徹天空,延綿數十萬裡。
天地交界之處,密密麻麻的飛禽鋪天蓋地。
魂晶炮調整炮口,一致對準那不斷變粗的黑線,漸漸變成黑帶,漸漸成為肉眼可見的奔騰獸潮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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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修結陣齊齊拉滿魂弓,神修部隊騰空佔據高空優勢。
只待一聲令下,便是萬炮轟鳴萬箭齊發!
珈煜堡,陸玲道尊站高望遠,已經可見那褐土蠻象的長牙,已經可見那鷹鵟猛禽的虎豹羽紋。
“攻擊!”
陸玲道尊一聲令喝,身側軍牙猛地一揮令旗,霎時萬里堤牆令旗齊發,萬具魂晶炮輪番轟鳴,在遠處獸潮中炸起一片沖天烈焰。
一直過了半盞茶時間,才聽到珈藍城方向的炮響,想必是準備不足,以至於匆忙應敵。
再說珈煜堡一帶防線,魂晶炮已經發出數輪攻擊,在數百裡外炸碎無數兇獸生命。
緊接著上百艘魂舟漂浮於戰場上空,主動出擊。魂修列陣,射出數十萬魂箭,密不透風一般射向空中飛禽,無數屍體燃燒墜落至地,又將地面兇獸燃成一片。
在魂晶炮與魂力箭的輪番轟射威力之下,堤牆遠處燃起一道熊熊火牆,卻抵不住兇獸浴火衝撞。
“將士們,大決戰來了,勝敗在此一役!給我殺!”
周德泰立於舟首,厲聲大喝,龐大的精神力量衝撞每一個修士心神。
千丈魂舟加速,以龐大舟身在飛禽群中橫衝直撞。但凡觸之的飛禽,無不被撞至粉碎。
熊有德一聲大喝,帶著戰堂的長老率先士卒,疾馳飛出堤牆,收割無數性命。
緊隨修尊大能的出擊,珈煜堡防線近萬強者修士也是縱身飛向前線,施展全力,無差別的施展一輪大範圍攻擊便不戀戰,返回堤牆之上,又立即有一輪魂力箭齊發補上間隙。
獸潮延綿不絕,一望無際,被動防禦,絕無勝機。
只有出擊,只有主動出擊,方可絕處逢生!
“各宗統帥聽命,各率大軍,赴前殺敵!”
陸玲道尊下達了總攻軍令,各宗主帥隨即紛紛揮動令旗,修士大軍結成隊陣,義無反顧衝上席捲而來的獸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