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勝一局,南舟自留積分,把所有戰利品都交給江舫和李銀航清點。
什麼叫聚沙成塔,李銀航算是見識到了。
他們入賬的整整10000點積分,已經和南舟在這場遊戲裡被定下的底價成功相抵。
除此之外,還有6件S級道具,5件A級道具,6件B級道具,3件C級道具。
其他玩家當然也不傻,用來做賭注的大多數S級道具都是有次數限制的卡片,限額基本都只剩下1次。
即使如此,這次進貨也是收穫頗豐。
這陡然而來的一筆收入,刺激得李銀航的省錢雷達當場上線。
面對著七七八八擺了一地的道具,她先把幾樣S級道具挑了出來,暗搓搓享受松鼠過冬攢松果的快感。
【拉彌爾的眼球】,S級,可使用次數1次,使用時長15分鐘。
功能簡介:滾動的眼球啊,去未知之地,看一看我暫時無法看到的世界吧。
簡而言之,是一個等比例眼球狀的探測器,擁有者可以和眼球共享視野,讓眼球幫自己探路。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我說這個是禁用品但你還是會吃的吧】,S級,剩餘10粒。
3分鐘內,服用後,可以立即消除一切負面狀態。
但缺憾是,3分鐘後,使用藥物的玩家會陷入精神全面崩潰的負面狀態,時間長達3分鐘。
總體來說還是蠻有用的,可以在生死關頭作救急之用。
【骷髏盾牌】,S級,耐久度也只剩下可憐巴巴的1點。
這是一面破破爛爛的骨制盾牌,由數十根風乾的骨頭捆紮而成,看起來非常脆弱,來條狗都能一口嚼碎。
但這數十根骨頭內,分別藏著數十條惡靈。
這些惡靈,能夠幫助持有玩家抵消任何物理或是非物理的一次攻擊。
除了這三樣特別有用的,他們還入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沙雕道具。
比如A級道具【雪色相簿】,可以強制兩個玩家當場接吻60秒,期間無法分開。
在李銀航兩眼放光地清點道具、南舟一臉好奇地看著世界頻道裡諸位玩家血壓飆升時,江舫一直笑微微地陪在南舟身邊,和他一起分享和承擔那些詛咒、嫉妒、痛罵和憎恨。
在這些人的眼裡和口中,南舟儼然是一個玩弄眾人於股掌之中的惡毒魔王。
江舫看著螢幕,輕輕問了一句:“想吃冰激凌嗎?”
大魔王馬上回頭:“哪裡有?”
看,大魔王很好釣,一球冰激凌就行。
“鬥獸場”的休息時間規定得相當嚴苛。
如果不退出場地,每打滿三場,可以向裁判申請十分鐘休息時間,磕個血瓶回回血,吃些可以增強實力的果實,或是去“鬥獸場”裡的補給點裡購買一些食物。
三個人要了30分鐘來休息,又花了180點積分,在補給點買了三球冰激凌。
即使掙了大筆積分,李銀航還是照慣例問了老闆能不能買二贈一。
……可以說相當勤儉持家了。
三人肩並肩靠著鐵籠,同時挖了一大勺冰激凌送入口中。
動作相當同步。
他們任冷冰冰的甜蜜在口中化開,為緊繃的神經舒緩解壓。
雪白的鬥獸場地面上灑著一層晶瑩的薄沙。
陽光徐徐而下,一半落在他們身上,一面被薄沙吞沒,又反照到他們身上。
雙重的光芒耀照,帶來了雙重的暖意,讓人的胸懷自外而內地舒暢了起來。
李銀航嚼著冰激凌,問:“還要繼續單人賽嗎?”
江舫答:“普通單人級別的賽事,單日的上限也就是二十場。”
李銀航看了一下表。
——這麼說,南舟只花了一個半小時,就用光了今日份的限額。
李銀航怕南舟累,放輕了聲音安撫:“我們不急,休息一會兒再說啊。”
“嗯。”南舟說,“到時候開普通團體賽,或者羅馬貴族賽。”
江舫問:“99人賽呢?”
南舟舀了一勺香草味濃郁的冰激凌送入口中,答得幹淨利落:“不打。”
江舫點點頭,倒也理解南舟的選擇。
他觀察過,因為遊戲過於硬核,真人吃雞賽一週只可參與一次。
連願意去打有致殘、致死風險的羅馬貴族賽的玩家都是寥寥,更別提你死我活的99人賽了。
原因也很簡單。
玩家想與天鬥,可以去打PVE。
想與人鬥,可以去打PVP。
99人大亂鬥實在過於刺激,再強悍的人,也有可能因為牆角一個出其不意的埋伏折戟沉沙。
實際上,自從“鬥獸場”正式開賽以來,99人賽只開過一局。
勝者是一支五人組。
這支隊伍,就是目前團隊榜動態排名第二的“朝暉”。
不過據說他們獲勝的手段相當骯髒。
那是世界頻道還沒有正式開通的時候。
南舟他們甚至還沒有進入遊戲。
在發現99人賽還沒有玩家去嘗試後,“朝暉”果斷選擇守在新人出現的地方,對一些剛剛進入新環境、懵然無知、亟需抱團的新人施展善意,分給他們可以滿足基本生存需求的氧氣和食物,拉起了一個“新人庇護”聯盟,組建起了一個以保護新人的、伊甸園式的組織。
在湊齊99人後,他們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獻祭。
這些沒有道具、沒有任何副本經驗,甚至連生存物資都要仰賴“朝暉”施捨的新人,怎麼打得過他們?
“朝暉”不僅順利拿到了開荒成就,還拿到了極其豐厚的獎勵。
最妙的是,他們依靠規則,合理地滅了94張口。
死無對證。
其他94具骨殖,被“鬥獸場”回收,磨成齏粉,成為了賽場地表的一部分。
——就是正在南舟他們眼前閃爍著的一片白沙。
不少老人還記得這個由“朝暉”一手開創的新人庇護所,也記得它一夕被摧毀殆盡、而他們眼睜睜看著“朝暉”直接躍升到僅僅屈居於“。”之下的隊伍時的震撼和憤怒。
世界頻道開通之後,就有人把這件事捅出去,試圖譴責“朝暉”道德敗壞。
但“朝暉”只派出了一個人,就把他們堵回去了。
【朝暉-蘇美螢】道德?你們是小學生,打算靠背誦思想道德在遊戲裡獲勝嗎?
【朝暉-蘇美螢】再有,成年人講證據的,你們有證據嗎?
的確沒有人有確鑿的證據。
真正有冤要訴的人,都死了。
記憶只是記憶,誰能證明這些信誓旦旦說“朝暉”謀害新人的人,不是在酸他們的成就呢?
葬送了94個人堆積起來的勝利果實,實在過於甜膩,甜膩到散發著腐爛的味道。
至於非人生物南舟,也曾在世界頻道裡讀到過這段關於排名第二的隊伍的密史。
但南舟不打算參與99人賽的理由,倒不是因為“不想殺人”,或是“不想同流合汙”。
“這些玩家的死活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南舟吃到了冰激凌,心情非常好,微微晃著腳,“人類是你們的同類。你們將來還要和他們一起生活。你們的立場站在我這裡就好,其他交給我,我會努力做平衡的。”
李銀航微微一怔。
怔愣過後,一陣痠軟就泛上了她的胸腔。
如果說之前,她還能勉強理解玩家們對南舟這個危險的“變數”的恐慌的話,現在,她是真情實感地替南舟感到不平了。
南舟卻並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表態完畢後,他一心一意地沉浸在美味的冰激凌中,任由江舫一下下摸著他的頭,乖乖的,絲毫不反抗。
江舫摸過他的頭髮後,垂下了視線,餘光卻無意中捕捉到了一樣東西。
他眉心一皺,指腹緩緩摩挲過盛裝冰激凌的紙杯,若有所思。
他問南舟:“想再來一個冰激凌嗎?”
南舟答得飛快:“嗯。”
江舫忍俊不禁:“什麼口味的?”
南舟抱著已經半空了的冰激凌杯:“你剛才吃的口味。”
江舫看著南舟,有心逗一逗他,便垂下頭,任銀髮絲絲觸到南舟側頰上:“我剛才吃的是什麼口味?”
“你不知道嗎?”
南舟蠻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無比自然地抬起頭,吮住了他的嘴唇。
江舫:“…………”
淺淺嘗過了味道,南舟說:“是巧克力味的。”
……這導致江舫直走到售賣冰激凌的販賣店邊時,那張東歐人特有的冷白面孔還浮著若有若無的紅。
他來到店面前,卻並不急於採買,而是掃向了店內所有的包裝。
南舟的注意力被比賽分散了泰半。
而一直沒有入局的江舫,則在觀察四周。
從剛才入場,到南舟和他們單挑,他就感受到了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的違和感。
只是他說不清這種違和感的來源。
現在,他弄明白了。
他看向了用來裝冰激凌的空紙盒。
上面印著一個核桃狀的簡筆logo。
數條簡單的黑白紋路,勾勒出了一個江舫相當眼熟的輪廓。
——那是他們剛剛才通關的、【腦侵】工廠的logo。
江舫曾經在注滿營養液的飼箱箱壁上,看見過這個logo。
江舫拿過一個空紙杯,轉向了廣闊的白玉鬥獸場——
場地四周的多個地方,都烙印著這樣的大腦logo。
但因為沒有【腦侵】工廠的字樣,只有圖紋,而且出現得過於光明正大,反而容易造成燈下黑的效應。
這不由得江舫不荒誕地聯想到了現實中某些廠商的操作。
……【腦侵】工廠,在《萬有引力》裡投放了廣告?
【腦侵】工廠,難道不是遊戲副本的設定,而是真實存在在那個操控著他們的次元裡的嗎?
思及此,江舫驀然回首,看向了虛空中的某處。
——既然有廣告商,那麼一定會有收看著鬥獸場裡的實況轉播的觀眾。
他目光極冷。
而這鋒利如刀的視線,被空中密密麻麻、卻無形分佈著的攝像頭準確捕捉到了。
江舫不知道的是,他這一眼,讓他們在中國區的押贏排名直升第二。
在地球全服,排名第七。
觀眾都更喜歡聰明人。
……
另一邊,還不知曉這件事的南舟再次在世界頻道內上線。
【立方舟-南舟】你們好。謝謝大家。
【立方舟-南舟】接下來你們想玩什麼呢。
……宛如遊戲主播在詢問金主們想看他玩什麼。
玩家們顯然不能接受自己是被一個遊戲boss當遊戲給玩了的事實。
在一片激烈的辱罵聲中,大家倒是達成了一致,群情激奮道:“有本事打團隊賽!”
“有本事打羅馬貴族賽!”
南舟對他們的提議表示了肯定:“這個本事還是有的。”
南舟:“等我把冰激凌吃完。”
南舟:“你們不要著急啊。”
世界頻道再次被省略號刷屏了。
……太狗了!
怎麼會有這麼狗的boss?!
而南舟接下來的操作,更是叫其他玩家血壓槽直接拉滿。
當新隊伍【必勝】好不容易透過試煉關卡、拉幫結派出現在場地中央,準備一場轟轟烈烈的團隊賽、好好展示一下團魂時,三個人怔住了。
其中一個忍不住出聲質問對面:“怎麼還是你一個?!”
南舟獨自一個站在場地中央,背手平靜道:“因為這樣就夠了啊。”
話音未落,南舟身形一低,如風一樣向他們掠來。
一分鐘後,【必勝】成功出局。
在世界頻道裡再度陷入“這踏馬是不是又給他們送菜了”的議論時,一支五人組正在進行另一場團戰。
或者說,是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對面的五人組已經死了四個,唯一存活的大學生女孩的手腳,被蛛網一樣的粘稠物質完全縛住。
作為這一隊裡唯一的活人,她甚至無法強行認輸退出。
五人組似乎也並不打算給女孩一個痛快。
她面前站著一個手持利刃的年輕男人,他的眼下是一片蜘蛛的紋身,爬滿了他的半張臉。
他漫不經心地在女孩的肢體上隨手戳弄捅擊,削下她的一塊肉,或是割出深可見骨的傷疤。
女孩受不住這樣的折磨,痛苦地呻·吟求饒:“你們殺了我吧!放我走吧!”
“別吵。”蜘蛛男噓了一聲,笑道,“等我們先研究研究戰略。我們可不想把體力和道具浪費在和其他玩家的battle上,所以只能委屈你幫我們水一水遊戲時長啦。”
說完,他轉頭問正在埋頭商議的其他四名隊友:“喂,商量好了嗎?現在我們可以去和南舟碰一碰嗎?”
“……不。”
被他問到的女孩抬起頭來。
她染著淡粉色的頭髮,繫著雙馬尾,看上去是相當甜美系的長相。
但她身上破破爛爛的染色牛仔衫,和她過於穠豔的妝容,配合上她過於明亮、精於算計的雙眼,讓她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邪異感。
她輕輕咧開塗得血紅的嘴巴:“我的那個寶貝,得留在99人賽裡才能用。”
持刀的男人撇了撇嘴:“反正都是要殺,團隊賽不行嗎?”
“團隊賽那點積分,你也看得上眼嗎?”
女孩聲音婉轉,透著點懶懶的陰厲,“如果能復刻第一場99人賽的榮光,那我們‘朝暉’,就再也不可能被人超越了。”
說著,女孩抱緊了手裡的圖冊,笑嘻嘻道:“我的寶貝呀,可太適合現在的南舟了。”
“他現在贏得越多越好,他爬得越高,摔下來求饒的樣子可就越狼狽悽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