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雙手束在身前,用身體將煎熬苦熱淋漓盡致地體驗了個遍。
衣料的細微摩擦,對此時的他都是過於鮮明刻骨的刺激。
他將被血色充盈的唇抿得蒼白,微微搖晃著身體,試圖擺正重心。
江舫則蹲下身去,將他那套正經端肅的西裝式風衣系在腰間,妥善地擋住他將起未起的反應。
隨即,江舫輕聲道:“忍一忍。”
他兜扶著南舟的腿和腰,將他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薄薄的一層白襯衣也無法擋住他透紅的皮膚。
肢體的接觸,讓南舟貼著江舫的耳朵,短促微啞地哼了一聲。
這點聲音有了形,是生了薄薄細絨的羽毛,在江舫耳側拂過,直抵心室。
江舫一窒,以最快的速度將南舟安頓在床上,剛要抽身平穩一下心態,就險些倒伏在了南舟身上。
他雙手撐在南舟耳側,回頭望向了自己的腰身。
那條柔軟的黑色細尾繞緊了他的腰,尾端貼著他的腰窩,一下下地磨蹭拍打。
有幾下都波及了江舫的臀側。
江舫看向臉泛紅暈的南舟,無奈笑道:“……倒是管管啊。”
南舟努力嘗試著去控制這條從他尾椎根部生髮出來的尾巴。
……嘗試無效。
南舟輕聲宣佈:“它不聽我的。”
無法,江舫只好握住它的尖端,一點一點從自己的身上解開。
南舟則將雙手擒捉住腕上的束縛物,用指節抵住皮質,閉目忍耐,強行控制住自己不許破壞江舫的choker。
……認真得讓人想吻他。
南舟的尾巴似乎挺不捨得從江舫身上下來,不安分地擰來擰去表示抗議。
最終,尾巴勾彎成了一個小小的心形。
江舫猜到,這尾巴大概是南舟內心**的具象化之類的物質。
但他沒有打算告訴南舟。
免得自己到時候被他的直球打到不知所措。
……江舫已經在經驗積累之下,學會了戰略性躲避球了。
好容易從他尾巴的桎梏中解脫出來,江舫抬頭看向南舟緊緊交·合著的、微微發顫的睫毛,挺自然地輕輕拍了一下南舟的臀部。
……拍得南舟不得不睜開一隻眼睛看向他。
相對於他難得有些強勢粗俗的動作,江舫的聲音卻是依舊和煦溫柔。
“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來啊。”江舫提醒他,“心裡得想著我。”
南舟簡短答道:“我一直在想。”
的確是誘人一吻的答案。
這是南舟的風格,他總是作出這樣誠實而叫人心動的回答。
江舫曾一次次地後退、躲避、否認,這回,江舫完全遵照了自己的內心,鼓起勇氣,低頭親吻了他汗溼了的頭髮。
頭髮是末梢中的末梢,沒有神經。
但也可以傳遞情愫的介質。
安頓好南舟,江舫背過身去。
面對南舟時的溫柔,在背對著他時,已經全然消失殆盡。
江舫走到李銀航面前,用匕首鞘搭上她的肩膀,輕輕敲了敲。
他問李銀航:“知道怎麼用嗎?”
李銀航急出了一頭冷汗,碎發貼在額間,看上去有些狼狽。
她竭力讓口齒清晰些:“知道。見人就捅。”
江舫看她一眼,略讚許地一點頭。
她的心態是正確的。
相比之下,大多數臨入場的玩家並沒有這樣的覺悟。
他們早就亂了套。
畢竟他們只是進入“鬥獸場”,想賭一賭在單人賽或團隊賽中能不能殺死南舟,就算殺不死,在“鬥獸場”的規則保護下,也有基本的生命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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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的人根本沒想賭命。
眼下的突變,將他們陡然拉入了一個從未預料過的生死戰場。
存活與否,要踏著無數人的屍體和鮮血才能步步確證,心態不崩盤才是咄咄怪事。
他們完全慌了陣腳。
有一小部分人操著武器和道具從藏身地衝出去,想佔據戰鬥的上勢和主動權,但因為過於莽撞,反倒容易在短兵相接時打個兩敗俱傷,彼此都倒在血泊中呻·吟。
鷸和蚌咬得鮮血淋漓時,就是漁人得利的機會。
大部分人在弄清楚狀況後,都安安靜靜地找個角落躲藏了起來,想苟一波,等到大家殘殺結束,自己再出來充當漁人。
但他們忘記了,他們不是兔子,沒有三窟。
一旦選擇放棄主動權,把自己堵在某個房間裡,反倒是自尋死路。
譬如現在,一線毒氣正沿著鎖眼,不住灌注入一間封閉的室內。
鐵門從外面上了閂。
不斷有咳嗽聲、呼救聲、吐血聲,和指甲抓撓門扉的瘮人沙沙聲從室內傳來。
“朝暉”對此視若無睹。
很快,室內便沒了動靜。
臉上有蜘蛛紋身的青年將能汽化蜘蛛毒液的管狀的指尖從鎖眼中拔·出,笑嘻嘻地回頭問:“這是第多少個了?”
“聽聲音,裡面起碼有四個人。”蘇美螢撩一下粉色的頭髮,“還剩八十五個人。”
另一名隊友身高達兩米,魁梧高壯,肉山似的,礦泉水瓶在他蒲扇大小的手掌裡,看上去要比正常的瓶子小上整整一號。
他捏爆了空礦泉水瓶,隨意往旁邊一丟:“可惜,還一直沒碰到南舟他們。”
“朝暉”的目標從來都是“立方舟”。
只要把他們搞定,那他們就真正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相對於肉山的焦躁,蘇美螢的態度相當優哉:“急什麼?”
她撫摸著手上《魅魔的低語》,相當得意。
“南舟的親筆簽名可太好用了。這可是相當高階的獻祭品,比那些什麼頭髮、指甲,都要管用得多了。——可解鎖的玩法也多,連‘過度敏·感’這種程度的詛咒都能解鎖。”
她自言自語道:“可惜,如果有更高階的獻祭物,就能解鎖‘絕對服從’技能了,讓他幹什麼都行。‘魅魔的吸引’也不錯,可以讓這裡所有的玩家都為他瘋狂,主動靠近他,玷汙他——”
肉山插嘴:“血肉可不好找。”
蘇美螢冷淡地丟了個眼波過去:“我都說了,急什麼。”
“等我們找到他了,以他的狀態,難道還能對我們動手不成?到時候,他的血肉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我要讓他把手裡所有贏到的道具,都乖乖交到我們手裡。”
蜘蛛男說:“他可不是一個人。”
蘇美螢掩嘴笑道:“折了一個南舟,他們還有什麼?兩個人類隊友?”
她合理分析道:“有這麼一個非人類在,他們之前那些關卡肯定過得特別輕鬆吧。到那時候,可以讓他們把福利全部吐出來。”
說著,她笑著看向隊友們:“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算拿到了,也不屬於他們啊。”
“再給他加上一點籌碼吧?”
蘇美螢捧著《魅魔的低語》,邊走邊自言自語。
“是加入‘共鳴’,還是加入‘窒息體驗’呢?”
一行人轉過一處走廊轉角時,蘇美螢餘光一瞥,眼中便是一亮。
她一手攔住著即將暴露目標的肉山,強行退回了角落。
她從角落小心地探出頭去,發現在一具女性玩家的屍身邊,正背對著他們、蹲著一個銀髮蠍子辮的高挑美人。
蘇美螢神色一喜,轉頭和隊友確認:“和南舟同行的,是不是有個銀髮的俄羅斯人?還是烏克蘭人?”
江舫的特徵委實太過明顯,甚至比黑髮黑眼的南舟還要更好辨認。
迅速向隊友們確認了江舫的身份後,蘇美螢迅速扯掉了粉色的假髮,又用力眨了眨眼,逼迫自己流下淚來。
凌亂的黑髮,微微花掉的妝容,淚盈於睫的委屈模樣,讓她看起來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她用了B級道具【無聲步】,悄無聲息地往回走了一些,才撤掉了道具效果,又用C級道具【特技演員的妝效】,將自己的一張臉弄得看起來傷痕累累。
她裝作是從某個地方快速趕來的,將地板踩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蘇美螢一路小步奔跑著來到了江舫所在的走廊,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似的,驚叫了一聲,猛地剎住了腳步。
蘇美螢之所以敢靠近江舫,也是因為她觀察了追擊戰至今的戰況。
迄今為止,“立方舟”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並沒有殺掉任何一個玩家。
在這種你死我活的戰鬥中,慈悲心是強者和傻逼才擁有的。
當強者不再強悍,慈悲心就只能拖後腿了。
她向來喜歡別人的慈悲,因為這能大大地成就她自己。
江舫聽到身後的足音,也回過了頭來。
俊美無儔的面容,讓蘇美螢一怔之下,竟然生出了一些“死了太可惜”的惋惜。
但這並不耽誤她將自己的戲繼續下去。
蘇美螢哆哆嗦嗦,目光不住往地上倒著的女人身上瞟,小白兔似的柔弱可欺。
她期期艾艾道:“你,我……”
江舫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女人:“你認得她?”
地上的那個陌生女性玩家,蘇美螢可不認得是誰。
一個司空見慣了的倒黴蛋罷了。
但蘇美螢馬上接上了這段戲。
她的淚水大滴大滴地湧出眼眶:“她是……我的姐姐……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她像是一個純正的傻白甜、一個見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在“失控的情緒”左右下,無措地向江舫靠攏過去。
“救救我……救救我啊。”
“我想活著,讓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我只有一個人,我沒有別的依靠了,我想活下——啊!!”
蘇美螢臉上尖銳地一痛。
神經被割裂開來的劇烈痛感讓她忘記了自己飾演的角色,短促尖叫一聲,捂著臉匆匆退後幾步。
她顫抖著將手放下一看,只見滿手鮮血,順著她的掌紋四下蜿蜒。
溫熱的鮮血潺潺直淌入她的脖子,口子深可見骨,恐怕這一張臉也是廢了。
哪裡有不愛惜自己臉的人,更別提一直自恃美貌的蘇美螢。
她瞬間猙獰了一張臉:“你——”
一張黑色的小丑牌,沾著蘇美螢臉上的鮮血,從江舫指尖消失了。
“傷太假了。”江舫溫和道,“我幫你加深一下,不好嗎?”
蘇美螢瞠目結舌。
……這怎麼可能??
她臉上、身上的這些傷口,是系統道具做的,再逼真也沒有了!
江舫怎麼能看得出來?
蘇美螢強忍怒火,捂住臉,悽悽弱弱地想要將戲強續下去:“你怎麼……”
江舫看了她一眼,旋即低頭,看向了地上躺著的人,語氣親熱:“銀航,你認得她嗎?這位小姐說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呢。”
蘇美螢:“……”
躺在地上裝死的李銀航睜了個眼,抬眼看了她一眼,就盡職盡責地閉上了眼。
蘇美螢臉色大變。
釣魚?!
一向擅長釣魚的自己,居然被人當做魚給釣了?
但她更知道,眼下情勢於她而言是大大的不利!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