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八艘海盜船靠港。
蘇倫蹲在船艙的奴隸堆裡，聽著外面碼頭上嘈雜的動靜，全然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因為靠岸要下船了，這時才有海盜來取下了奴隸們的頭套。
蹲了好多天，奴隸們頭暈眼花，角落裡還有幾個已經沒什麼進氣的病人稍微磨蹭了一些, 皮鞭就抽在了背上，啪啪作響。
“趕緊排好隊跟上！別他娘的瞎墨跡！”
蘇倫也跟著挨了兩鞭子。
走出了船艙上了甲板，這才不用呼吸船艙裡那渾濁的空氣，神情跟著精神了一瞬。
蘇倫看著熱鬧喧囂的碼頭，臉上也露出了和其他奴隸沒有半點不同的表情，麻木中又帶著一點點好奇的打量。似乎是想知道的他們到底被賣到了哪裡來。但眼底只是一瞬的好奇, 便一閃而沒了。
挖礦、幹苦力、開荒、打仗...沒什麼區別。
奴隸們排隊走下了船，然後沿著碼頭的步道去了城門。
這“托克斯特虛空皇家鍊金學院”有一堵白石城牆圍繞大半島嶼, 高達百米, 氣勢恢宏。可惜現在只剩下了一些斷壁殘垣。
城門口出站著兩隊人馬，一隊機械戰士，就還有一隊海盜。
這些人的目光非常犀利，仔細地審查著進入城池的每一個人。
蘇倫知道這些人是在這裡排查的是否有奸細入城，倒也半點不慌。
他對這營地裡的一切瞭如指掌，所以也沒什麼好緊張的。這些成門衛裡有感知系職業者，正常來說蘇倫這個四階如何都瞞不住的。但他身上有一個很特別的機械鍊金物，叫【能量波動幹擾器】。
這是瑪法帝國最新的間諜裝置，之前截獲潛水艇時候收穫了幾個。
瑪法的機械戰士能分辨職業者的階位，因為他們的頭盔上有一套能量觀察裝置。原理和感知系職業者的手段一樣，能夠精準捕獲的生物體外溢的能量，從而判斷出目標的階位。而且機器觀察還更精準, 誤差更小。
但能量波動能用機械觀察，自然能干擾。
所以, 才有了這幹擾器。
這是市面上目前沒有任何勢力能彷制的尖端科技。
蘇倫之前就試驗過了，哪怕四五階的職業者都能瞞過。現在戴在身上, 也很順利地就進入了城池。
......
北海艦隊已經在這秘境裡經營了好幾年，雖然最近半年才差不多把在這學院主體建築群裡的詛咒空間清理乾淨。但其實這廢墟裡現在依舊有很多虛空怪物。
這裡和舊靈敦的情況非常相似。
同樣是古代遺蹟，同樣是一個還外洩著異界位面能量的空間通道，無數年滋生的怪物已經有了它們自己的一套生態體系。
蘇倫一路走來，很明顯就感覺得道下水道裡有怪物的靈魂波動。那些錯綜複雜的地穴，也是怪物最好的棲息環境。而遠處那個像是豎童一樣的空間裂縫附近，正持續外溢著濃郁的空間能量。那裡就是空間通道。
即便是午夜了，城裡也燈火通明，到處可以看到的揹著兵器走動的海盜。
一些供娛樂的酒館和風俗館正在營業，熱鬧不已。
城裡不僅有行軍帳篷，還在大興土木，海盜們建造起一棟棟新建築，儼然已經成了一座熱鬧的城市。
那些建築上掛著北海艦隊的旗幟，還有“虛空艦隊”的分隊旗幟。
蘇倫也看出了，北海之王奧列格大概是打算把這裡弄成自己的一個大本營。
為的是長久發展。
正常人類融合虛空材料畸變的機率很高，而長時間待在濃郁虛空能量的環境中，能提高職業者的空間親和力，提升融合機率。
就像是曾經的舊靈敦，那裡生活的人們對暗靈力的親和力就非常高。
要不了幾年，北海艦隊就會出現一大批空間能力者, 甚至未必不會出現一些很強的高階職業者。
這絕對是奧列格的根基。
“唷~今兒來的這批的女奴質量很高啊。”
“嘖嘖，今晚有樂子了。剛好昨天去了一趟詛咒空間, 賺的積分夠了，得好好玩玩。”
“哈哈哈，你們十番隊確實運氣不錯，上次的任務居然清理掉了一個A級詛咒空間，賺的積分未來半年都不用幹活兒了...”
“哈哈，那是。”
“...”
蘇倫他們這批奴隸押著進了城，裡面也有不少只有極快破布蔽體的女奴，這一路走來，海盜們不免指指點點。說是秘境，和監獄也差不多，難得有新鮮娘們來。
走了一路，女奴被送去了風月館。蘇倫和男奴隸們被關進了城裡一處陰暗的牢房裡，繼續關著。
不過和之前不同的是，奴隸們剛被關押起來，就被賞賜了一頓飽飯。
奴隸們都很清楚，吃得好，大機率是要準備幹活了。
昏暗無光的囚籠中，奴隸們搶著發放的食物吃的津津有味。
相比每天都只有一點澹水和黑麵包的日子，眼下這有肉沫的土豆泥配著朗姆酒的伙食，好了太多。
甭管是要幹什麼，哪怕是送上絞刑臺，死前能吃一頓飽的也不錯。
說是“斷頭飯”，一點也不為過。
蘇倫很清楚，女奴還能送去風俗館，而男奴隸就是去填詛咒空間的炮灰。
送來這空間秘境裡的奴隸，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一。
一次能活下來，下次也不一定。
蘇倫也沒表現得不同，吃著的獄卒分發的食物。
不多時，酒足飯飽，一個四階的海盜小頭領就走到了牢籠頂上。
他揮動著皮鞭，“啪”的一聲打在了牢籠上。
這是管教奴隸的手法，示意眾人聽他說話。
奴隸們也條件反射般，惶恐地看了過去。
“你們是奴隸，在別處，這輩子都會是奴隸！而在我們北海王國，你們有別的選擇...”
“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就是參與詛咒空間探索。老子也不瞞著你們，死亡率不低。但只要你們能完成任務，就能活下來。如果能獲得足夠積分，還能加入我們北海艦隊，脫離奴籍，成為正式的船員...”
“...”
蘇倫安靜地聽著這小頭目“畫大餅”。
這話說的也很直白，參與探索詛咒空間，不僅有機會活命，還能脫離奴籍。
這對奴隸來說，吸引力確實很大。
在魯英，只要是奴隸，這輩子都是奴籍。那麼他們的地位就和騾馬一樣，是奴隸主的私人財務。運氣好點的還能在種植園當一輩子奴隸。運氣差的就直接是挖礦挖到死，在戰場用肉身擋炮火...
所以現在有脫離奴籍的機會，絕對是不小的誘惑。
這批奴隸的質量很高，大都是魯英各個領地弄來的戰爭奴隸，有好些個二三階職業者。
蘇倫之前上船就知道這是刻意挑選過來的開發詛咒空間的。
海盜們自然希望奴隸們更積極響應，而不是送一堆毫無求生慾望的的行屍走肉進去送死。
說道最後，那個小頭領又大喝道：“所以，願意去探索詛咒空間的舉手！一旦決定參與，今後你們每天都能吃到今晚同樣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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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是問是否願意。
但其實只有一個選擇。
要麼你願意自己去，要麼就是被強迫著去。
這話一出，立刻有人激動地舉手。
“我願意去！”
“還有我！”
“算我一個。老子寧可死，這輩子也不當奴隸了！”
“...”
蘇倫知道這裡面有海盜安排的“托兒”，但那些人一開口，氣氛確實也上來了。
這讓還有些遲疑的奴隸們一個個也都爭先恐後地舉手，就怕錯過這機會。
蘇倫看著差不多，也舉起了手來。
......
就在蘇倫還在牢房裡的時候。
遺蹟城中一棟裝飾得很奢華的建築裡燈火通明，一群人正商討著的探索詛咒空間的方桉。
哪怕是在遺蹟裡，那位來自瑪法的皇室公主也享受著最好的居住環境。
不過，因為之前“皇家七號”被截至今未找到罪魁禍首，這位斯蒂卡公主這幾天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
那個【不穩定的位面通道】開荒難度很高，北海艦隊的人原本也並不著急。因為即便不能完全探索，那空間能給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低階詛咒材料。只要時間足夠，總有一天能找到破解的方法。如果能像是拉斐爾大公一樣，偷偷摸摸發展個幾十年，必然會給奧列格打造出一支超強虛空艦隊。
但現在的局勢卻不同了。
潛艇遇襲，也就意味著空間秘境的位置暴露了。
現在魯英各方勢力對空間秘境都虎視眈眈，如果不儘快發掘這裡的寶物，很有可能橫生變故。
魔法燈照得房間很明亮。
奢華的紅木圓桌上圍坐了一圈人。
主位上，斯蒂卡公主看著一桌子人，臉色並不好，“巴赫爾博士，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昨日我們剛嘗試了最近得到的一種‘虛空耐受藥劑’配方，測試結果是，能給低階職業者提升15-23%的耐受性，融合虛空材料的機率提高了很多。但在高階職業者領域，這藥效就不太理想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大鬍子老頭。
他是斯蒂卡公主帶來的首席科學家，巴赫爾·皮爾森。
即便瑪法帝國的學術界，這位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擅長生物科技和機械領域。
這也是瑪法派遣來共同開發這虛空遺蹟最關鍵的人物！
前幾天的“皇家七號”被截，巴赫爾和幾個高階科學家來了岸上，所以這才沒被一併抓去，這才沒讓斯蒂卡公主覺得事情糟糕透。
只要這位人還在，儀器設備什麼的，可以再想辦法從瑪法那邊弄一批過來。
說道這裡，大鬍子老頭繼續道：“從目前得到的情報看來，這虛空學院曾經做過很多能增強人類虛空耐受的研究。而且，有幾種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果。而我在那些資料中，偶然發現了這學院曾經有人似乎已經研究出了一種能改變人類血脈的特殊藥劑【虛空基因藥劑】。那種藥劑會直接改變人的基因鏈，獲得永久性的高空間親和力，類似於獲得了一種【B-040-虛空卷顧者】的額外天賦。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們如果能得到那種研究成果，就能在短時間內打造出一批高空間耐受的職業者...”
聽到這話，一屋子裡人神色無不震驚。
人造B級血脈，還是罕見的虛空能力？
即便真有那種藥劑絕也對不容易配置，但如果真有，價值絕對是難以想象！
聽到這話，斯蒂卡公主抬眼看了看她左手坐著的那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問道：“薩米基納閣下覺得呢？”
西裝男臉上掛著很紳士的微笑，半點沒有海盜的粗怒，回應道：“公主殿下，那個藥劑我也聽說過。和一個叫‘赫伯特·希爾博來’的人名有關。但之前我們的人去過詛咒空間很多次，從來沒在學院裡發現有這麼一個人，又或者他的任何資料資訊。所以我甚至懷疑，那個專案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那人的存在因為某種特殊原因被虛空學院刻意‘抹除了’。想要找到線索，就必須需要更危險的區域去找，比如...T級實驗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虛空艦隊”的艦隊長，七階職業者薩米基納·J·羅。
雖然他在外界沒有懸賞，但實力絕對算得上北海艦隊所有艦隊長裡最頂尖的存在。
斯蒂卡公主聽著那些話，臉上半點沒有表情。
這【虛空基因藥劑】如果真存在，她勢在必得！
沉吟了片刻，她道：“諸位也聽到了，現在覺得有什麼想法？”
這一說，一眾幕僚們這才開口。
“那個虛空學院的院長很關鍵，甚至是破除整個詛咒空間的切入點，我們可以想辦法...”
“圖書館裡有檔桉室，也可以查詢到一些隱藏資訊...”
“‘T級試驗區’必定會有一些研究資料，說不定能找到一些實物資訊...”
“...”
這些都是瑪法皇家的智囊團，對破除詛咒空間也很有經驗。
他們很快就商量出了幾套可行的方桉。
圓桌上，薩米基納全程聽著沒說話，聽著聽著嘴角卻揚起了一抹訕笑。
在他看來，這群瑪法來的傢伙真是傲慢慣了，沒把北海艦隊任何人看在眼裡。哪怕是他這個艦隊長。
等他們說完了，薩米基納這才帶著一抹譏諷的語氣，說道：“硬來是肯定是行不通的。那院長目前還有至少七階職業者的實力，還精通虛空術式。哪怕是奧列格大人來了，短時間內也殺不掉他。何況在學院裡，我們無論組織再多的人，都不可能是整個學院的對手。一旦敵對，到時候老師、教授、所有學員都是敵人。真到時候，反而會連最後一點生還機會都失去了。至於圖書館，有許可權的區域我們幾乎都翻遍了，沒有找到任何線索。至於頂層，只有學院的教授才有許可權進入...”
這話一出，幕僚團的人又了開口了。
“可以從空間裡那個‘皇家調查團團長’身上找突破口。我分析過資料，他的許可權很高。應該可以接觸圖書館頂層。”
“在飛艇上沒動手機會，但下了飛艇之後，就有機會。”
“我評估了戰鬥風險，要控制住那家夥，最少需要三個五階職業者，又或者有六階職業者最佳。雖然依舊會有點風險，但我們要儘快獲得進展，就必須冒險。”
“的確，如果不冒些險，詛咒空間再給幾年時間，都破除不了。”
“...”
聽到“冒險”真個字眼，艦隊長薩米基納冷哼一聲。
他又掃了這群幕僚一眼，像是壓制怒意，眯眼道：“你們說的這些都沒問題。但找到線索後，最終可能會還是會指向‘T級試驗區’。就目前的情況來，去了必死無疑。之前就是為了探索那個區域，我損失了一個我最得利的副手。所以，你們覺得，派誰去合適？”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顯了，他不願意讓艦隊裡的六階職業者去冒險。
聽到這話，圓桌上所有人都閉口了。
房間裡針落可聞。
斯蒂卡公主似乎已經有了決定，思考了片刻，她毫無感情地說道：“這次會由皇家衛隊的塔季娜少將領隊。”
薩米基納聽著眉頭一挑，略微有些意外，但輕笑一聲：“那樣最好。”
斯蒂卡公主又道：“還有一點，最近各方勢力盯著我們，送進來的奴隸，就儘量別留活口了。把幾個最危險的地方劃出來，安排他們去探索。”
......
蘇倫在監牢裡又待了幾天，好吃好喝的供著。
沒事兒的時候就去小虛空界裡看看“戰爭工坊”的建造進度，時間也過得飛快。
他也不擔心去不了去詛咒空間。
現在潛水艇被截了，蘇倫猜測那位斯蒂卡公主和北海艦隊大機率會懷疑秘境座標洩露，一定會加快探索進度。特別是那個開發程度最低的，最危險，寶物最多的【不穩定的位面通道】。用奴隸的命去試錯，再合適不過了。
最近出去的一批奴隸，沒有一個回來的，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一日，這是被關起來的第四天。
蘇倫和十多個奴隸擠在監牢裡。
其他人正在聊天打屁，他就在那裡面對著牆壁躺著睡覺。
突然，監牢外傳來了腳步聲。
蘇倫微微睜眼，嘴呢呢喃了一句：“那【不穩定的位面通道】三天能進去一次，上一批消耗了。應該去第二批了...”
腳步聲朝他們這個監牢裡越來越近，
其他奴隸聽著難免有些緊張，
蘇倫卻很澹定，運氣好像還不錯，聽著那些人議論，還真是去那【不穩定的位面通道】。
果不然，監牢門被開啟了，領頭的海盜說道：“你們可以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