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紀德的回信是千打過了許多草稿後, 才拼湊出的一封完好信件。
雖然她自己一直的是只要不找織田作願意找誰都隨便,但是真的事到臨頭,對紀德充滿誠意與迷茫的信件, 她的態度反而更加謹慎。
第天,紀德收到了千的信件。
不同於上一封的單薄, 只是拿在手, 就有區別於那封信的厚度,讓人在一瞬間就能明白, 對方對於他的信件一定是做出了很好的解答。
他不由得回起千的上一封信件, 明明對自己的感官算不上好,卻又僅僅是在稱呼上表達了不滿, 除此之外沒有一絲一毫遷怒的意思。
莫名的可愛,明明可愛這樣的詞彙怎麼都不適合一個文豪才是, 但是紀德的心確實就有這樣的印象,久久不散。
他定了定神, 坐在椅子上,一種慎重的態度拆開了信封, 把的信紙拿了出來。
同樣是手寫, 有序的段落讓整封信件看起來並不凌亂, 反而給人錯落有致的感覺。紀德深吸一口氣, 一種迫不及待期待的態度,看向內容。
【拝啟
我收到了的回信,對於的法也有了瞭解。在閱讀的過程中, 我同樣產生了諸多疑問, 但這是不可避免的過程,人與人之間就是因為好奇才有了瞭解。
首先,讓我一條一條地來回答上一次的問題吧。
對於的歷, 還有《幽靈》這本書與將軍的似性,我可坦然地告訴,這並不是偶然。
因為主角將軍的身上確實有們的影子,我曾查詢過諸多資料,其中就包括們的,或者說將軍的誕生就是如此。
疑惑於《幽靈》現在的結局,覺得這並不圓滿。事實上,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寫到那就已是極限了。
其中緣由不能說明,但確實是這樣,我不能繼續將《幽靈》寫。但是的出現與疑惑讓我有了新的法,是一種說不出的,近乎於期待的感覺。
如果對結局感到殘缺,不妨試一試自己來書寫結局呢?說來不怕笑話,我的寫作許多都僅僅是基於象,我時常會感到疑惑,覺得自己對於角色的理解並不到位。
但是和我不同,作為們、作為“將軍”,必擁有更加深刻的理解吧?
撰寫小說就是在描寫人,心中的有法、有情緒、有的愛與恨都可透過文字來表達出來,甚至可引導人們,讓人們產生各種各樣的共鳴,文學就是這樣奇妙地存在。
我是真誠地期待著的,或許這並不足成為“意”,但是謂的意都是人創造出來的,人們覺得這是有意的,於是某件事就賦予了那樣的意。
我聽說過一句話:人是為了救贖自己而生。
不要讓過束縛自己,麥子的“死亡”是為了延續,我們不知道麥子到底是怎麼的,假如稱之為救贖的話,那麼仔細,要的並非延續,而是救贖麥子本身。
我很要對說,“請找到新的意吧,或許可在書寫的過程中窺見。”又覺得真的說出來恐怕會被認為在說大話。
因為我又不是們,怎麼會真正地理解們的痛苦呢?理解大概是輕鬆也是困難的事情。
但是——
如果只是一味地放在心不曾開口,那麼就絕對沒有被知曉的可能,也就談不上理解了。這是我自身切實的歷,我知道,不被理解是讓人分難過的事情。
是有資格的那個人。至少,我是說至少,我會有看到《幽靈》擁有結局的那一天嗎?
……】
一長串的話,還有對於其他問題的解答,紀德定定地注視著,內心翻湧著的情緒,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覺得自己的心正處於驚濤駭浪中被洶湧的波濤反覆顛簸,又覺得彷彿置身於深林,平靜得只有靜謐的微風悄悄路過。
處於對立的法奇異地融合,甚至讓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到底是什麼。
救贖、意、資格、理解……
他、他們,擁有這些東西嗎?
暗紅色的眼眸空茫了一瞬,又在一秒漸漸有了神采,有什麼一點點浮現,像是在死寂的大地之中,有了一小點綠色破土而出,微小而又堅定。
生出的是什麼呢?
紀德有些疑惑,又彷彿已瞭然,繼而沉默。
公正地解答了他們的問題,沒有因為這份關係抱有惡意,甚至還對他們這樣的“敵人”報期待。
作家千,不,是千老師。她無愧於文豪之名,心胸與氣度皆是。
半晌,他垂眼簾,看向後一段。
【後,是有關於織田作之助的事情。
不過在這一點上,必很難讓人做出退讓。但是來,作為一個素未謀的陌生人,我是沒有什麼資格讓“後退”的。
但是他於我的確非常重要,,我應當是敵視們的。
雖然抱期待,但是這封信之後,就當我們未聯絡過吧。
——千】
紀德:!!!
什麼?千、千老師!
就在他瞳孔地震的時候,外突然傳出了槍,副官的音伴隨著這音一同傳進耳中。
“司令,四周出現大量持槍人員,疑似港口黑手黨的襲擊。”
……
紀德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千不知道,她只是在寄出充滿了禮貌/雞湯/期待連擊/退為進的那封信之後,整個人都佛系起來。
畢竟她本人也不可能在事件場搞事,現在的她能做的就是觀察事件到底到了什麼程度而已。
,在突然被織田作之助告知可離開了的時候,她分外驚訝。
“mimic……解決了?”
“算是,但是後續已和我們沒有關係了。”
織田作之助的回答分正,但是一旁的太宰治的話就當隨便了。
“畢竟森先生接了解決mimic的事情嘛,著急解決事情的人應該是他才對。現在中也出差,我找不到人,織田作他也顧不上,之前還圍剿mimic的基地來著。”
他的音透著幸災樂禍。
“重要的是,mimic撤離了橫濱。”
雖然都是“解決”,但是任誰都知道,比起永絕後患,區區離開橫濱可不是多漂亮的結果。大概就連森先生都沒到,mimic會撤離得這麼乾脆,讓人措不及防。
不,也並不算太“措不及防”。大概今後,又會多一眾千的粉絲吧,還是非常狂熱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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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著這樣的事,嘴上不停。
“總之,剩的就只是離開了,織田作還好,洗一洗不需要多長時間。”
畢竟對方除了前的殺手生活其他的就沒有什麼了,但是他就比較多了,估計要個兩年左右。
被太宰蓋棺定解決,千整個人也輕鬆來,她揚著輕快的笑容,眼中真真正正有了放鬆。
“洗白又不是沒有時間,太宰也會很快的啦。”
太好了……
總算是結束了……
這麼長時間來,或者可說這兩年來一直壓在心頭的石頭終於消失,千注視著年前的兩個人,一時之間心竟然生出了茫然。
接來……還要做什麼呢?
織田作已沒事了,好像自己……也沒有什麼目標了。還要繼續寫書嗎?在海邊買一個別墅這樣?
她迷茫著,耳邊傳來了織田作之助的音。
“千。”
熟悉的音讓她聽到就覺得安心,她看向對方的眼睛,那一片藍色倒映著她的身影。
他說——
“一起離開吧。”
一起離開?是的,她是要和對方一起離開的。只要有織田作在的話,哪都是一樣的不是嗎?
心中蔓延著這樣的法,溫暖也一點點湧出,她彎眼眸,剛要應,卻驟然感受到了異樣。
應該解除的限制在此時此刻又出現在心底,不是前的警告,而是一段詳細的告知。
靈魂上的“降維”,身體上的禁錮。她再也沒資格回到原本的世界,也再也沒有辦法離開橫濱了。
她不能夠離開橫濱,如果試圖離開,將會在邊界直接受到限制。
千睜大眼睛,笑容在臉上凝固。
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她呢?
她。
這未免也太遲了,偏偏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在這樣溫暖的瞬間,才告訴她有的一切,甚至不給她一點事先的準備。
為什麼,偏偏在現在才告訴自己呢?
“很抱歉織田作。”
在眼底溢位淚水水光前,她猛地低頭,就連語速也快了好幾分。
“我有些事情要在橫濱留一段時間,和太宰先離開可嗎。”
她說著疑問的句式,音卻沒有絲毫地上揚,反而像是在壓著什麼一樣,帶出幾分古怪的音調。
不可不可不可!
不可讓織田作擔心。唯獨這個,這個看得見摸得著的不能暴露。
努力粉飾的太平不可在現在崩塌,如果被知道了……
“我突然起一個靈感,先離開記錄一。”
千找了一個還算靠譜的理由,轉身匆忙直接跑進了臥室,慌亂的腳步是落荒而逃的意味。
“千……?”
在織田作之助擔憂的呼喚中,她轉身反鎖房間的門,努力抑制自己喉間的嗚咽卻阻擋不住淚水的決堤。
終於衝出眼眶的溫熱在空氣中變得冰涼,們氣勢洶洶地向而,留一道透明的淚痕,可又遵循著千的意願,沒有發出半絲響。
連淚水都是隱忍又安靜的。
沒什麼的……
只是……無法離開……而已……
回家這種事情……
回家這種事情!
她深吸一口氣,抹掉淚水,彎起唇角,扯出一個帶著寂然的微小笑容。
沒關係的……
只是一點點的……代價而已。
事件完結,今天是個好日子,要微笑才是。
——一定要笑著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