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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頂撞

葉緋和岑柏舟清醒後,望見倒地不起的陳雲徑,大驚失色。葉緋慌忙上前查探傷勢,探罷不由捂住嘴巴,俏臉上滿是驚恐。

岑柏舟見葉緋異狀,搖晃她胳膊問道:“二師姐,師兄他…他怎麼樣?”

葉緋道:“周身筋脈,多有損毀…”

岑柏舟驚呼道:“怎會受此重傷?”

葉緋靜默良久,繼續說道:“還有…他右臂骨骼盡斷,關節損毀,只怕…”

“只怕什麼?”岑柏舟追問道。

葉緋嘆了口氣:“只怕再無法復原了。”

岑柏舟聞言如遭雷擊,只覺耳中一陣鳴響,後面葉緋說了什麼也通通聽不到了。

葉緋當機立斷,也顧不得去尋宇文佑辰等人了,取出金珠拍碎,架起陳雲徑趕回涵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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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徑醒來時發覺床邊圍滿了人,首先入眼的便是葉緋。後者見他醒來,面露欣慰問道:“師弟,感覺好點沒?”

聽她這麼一問,陳雲徑忽覺全身上下疼痛難忍,待要撐起身來,忽然發現右臂全沒了知覺。他頓時記起與海妖一戰身負重傷,右臂已然損毀。

葉緋見他欲起身,忙勸阻道:“你重傷在身,還是先躺臥休息吧。”

陳雲徑點點頭,復又躺好。這時岑柏舟走上前來,蹲到床頭,帶哭腔道:“陳哥,是我沒用,害你受此重傷。”

“胡說什麼呢。”陳雲徑望向他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怎能怪你。”

岑柏舟聽他這麼說,淚珠頓時滾落:“哥,你就別大氣了,葉師姐已經將經過都告訴我了。若不是你,我們怕已被妖物所害。”

陳雲徑慘白的臉上現出一絲微笑:“你們沒事就好,我這點小傷,不提也罷。”

這時張九歌走上前來,輕輕拍打陳雲徑的肩膀,自責道:“都怪我,若是我與你們同行,興許就不會生此事端。”

陳雲徑輕輕搖頭:“這事兒跟你半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又何須自責。我這副流氓脾性,走到哪打到哪,即便這番你在能保我一時周全,改天你不在我還是會跟人動手,斷個胳膊斷個腿什麼的…”

張九歌聽罷,兀自嘆息。方玄昊從側旁上前,對陳雲徑俯身一拜,誠摯道:“陳師弟救命之恩,方玄昊謹記於心。”

陳雲徑惶恐道:“老方…你這話真叫我困擾…救命之恩從何說起啊?”

方玄昊正色道:“當時身中虺毒,若非陳師弟出手相救,我這條命已然不保,怕還會牽連大師兄。所幸有你給我們拔毒,這才撿回命來。”

陳雲徑尷尬道:“快別這麼說,是葉師姐、小舟和我一同救你的,你要謝也該謝他們。”

葉緋坦言道:“陳師弟就別推辭了,當時情況危急,若不是你急中生智,我和岑師弟斷不會想到拔毒之法,救下他二人性命的是你。”

岑柏舟附和道:“師姐說的對,說到底還是你的功勞。”

言語間從後方走來林瑤、宋青青、高瀾和顧靜姝四人,各自望向陳雲徑點頭致意。

“陳師弟,多虧你救回顧師妹和高師妹。”

林瑤此時說話的語氣比及先前緩和許多,望向陳雲徑的眼神中也透出幾分關切。蓋經歷了北溟諸事後,她已發現這小子雖然桀驁頑皮,但骨子裡俠氣難掩,對他改觀不少。另一方面她念及陳雲徑是張九歌頗為交好的同門師兄弟,愛屋及烏,自也不再反感。

陳雲徑本想與林瑤調笑幾句,一眼望見高瀾臉上幽怨神色,待出口的笑話復又吞回去,只正色道:“大師姐言重了,皆是理所當然之事。”

一旁宋青青忍不住開口道:“師弟,一路上你屢次三番出手相救,我都不曾謝過你。這番又救下兩位師妹,可謂勞苦功高,就不要推辭了。”

陳雲徑剛想說葉緋也有功勞,忽聞靈枝聲音傳來:“讓開,都讓開,陳師弟醒了麼?”

他抬眼望去,正對上匆匆而來的靈枝。四目相對下,後者臉兀自紅了,低頭走到床前,又偷偷瞥兩眼陳雲徑,低聲問道:“師弟,你感覺好點沒有?”

陳雲徑想起二人先前誤會,心中略有羞愧,臉上卻掛笑道:“好多了,多謝師姐關心。”

靈枝聽到“關心”二字,臉上紅霞更濃,口中嘟嚷道:“什麼關心不關心的,我只是盡同門情誼來看看你…可別多想。”

陳雲徑怕說多又惹她誤會,當下連道:“不敢,不敢…”

曖昧間那邊又走來盧青侯、許林超等人,紛紛表達關切。陳雲徑一一謝過,心道這番雖然受了重傷,但能被同門這般關懷也值了。

眾人問候完陳雲徑,細談起此次下山見聞。其間妖魔叢生,異象頻出,說起來曲折離奇,叫人意猶未盡。正說的入港時,忽聞一聲輕咳從房門外傳來,轉而見靈瓏道長推門而入。

“師尊。”

眾人見他來,異口同聲行禮。

“都退下吧,不要打擾師弟休息。”

靈瓏道長直接下了逐客令,眾人不敢違背,各自離去,須臾房內只剩下他師徒二人。

陳雲徑掙扎起身道:“師尊,弟子有傷在身,不得全禮,還望見諒。”

“躺下吧。”

靈瓏道長吩咐完,走到床前坐下,望著陳雲徑慘白的臉龐,嘆了口氣,問道:“你清楚自己的傷勢嗎?”

陳雲徑答道:“回師尊,都是小傷,不礙事。”

“小傷?”靈瓏道長不悅道,“你可知道,這只手臂再也無法復原!”

陳雲徑聞言望向他,後者臉上除了三分怒意外,尚有七分惋惜。

這也難怪:陳雲徑是靈瓏道長收過的天資最好的徒弟,本有望修成正果,得道飛昇,好好振興一把東峰的名頭;如今卻斷去一臂,將一切化作泡影。在靈瓏道長眼中,陳雲徑斷的不只是一隻胳膊,更斷了自己的前程與東峰的威名。

但陳雲徑並不知曉他心中所想,只道師父關心自己,又安慰道:“師尊不用擔心,斷了一臂,還有一臂呢,只要勤加修煉,一臂兩臂也沒有多大區別。”

“荒唐!”靈瓏道長怒意更甚,“你不知惜顧自身,落到這步田地。且不說九轉玄功,今後連劍拳兩道的修習都已堪憂,虧你還有心情說笑。”

靈瓏道長所說的這些陳雲徑何嘗不知?自斷臂那刻開始,他就已經為今後的修行擔憂,也做了最壞的打算:若再也無法修行便回到風雲鎮,為馬老頭養老送終,然後孤獨終老。至於彭揚,畢竟是千金小姐;他這殘廢之身,也不好再糾纏。

這般下場的確悽苦,但若一切重來,他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為救人斷一臂,在他看來並不算虧。

念至此處,他平心靜氣對靈瓏道長說道:“師尊,不是我不惜顧身體,只是情況危急由不得選擇。若不挺身而出,葉師姐和岑師弟就…性命堪憂。”

靈瓏道長沉默良久,語重心長道:“你年少輕狂,意氣用事,心中不覺有過。等你到了我這般年紀,經歷了我所經歷的一切,便知此舉有多愚蠢。對我東峰而言,便是十個葉緋,一百個岑柏舟,也換不回一個陳雲徑。你…是註定要名列仙籍的東峰弟子,怎能為救尋常弟子搭上自己的前程!”

陳雲徑頭一次聽到師父說出這樣的言論,心中不免震撼。一直以來,靈瓏道長對他來說都是一個絕對公正無私的存在,所有問題拿到他老人家面前,似都會得出最好的回答。然而此刻他的話中卻夾雜著顯而易見的偏袒和私心——他所在意的並不是自己為何受傷,而是自己受傷後所蒙受的損失:修行半途而廢,名字不入仙籍——這是自己的損失,也是東峰的損失,更是涵虛的損失。

那一刻,一些難以名狀的東西在陳雲徑心中悄無聲息的碎裂開來。他無法細細分辨具體是那些,但他知道其中一定包括對靈瓏道長的信任。

“師尊,你說的不對。”

半晌,陳雲徑口中忽然冒出這麼句話來。

靈瓏道長也是第一次聽小徒弟指正自己,不由一驚,旋即斥道:“你傷著腦子了?敢這麼和我說話!”

陳雲徑並沒有被他的斥責嚇到,淡淡道:“我與同門入涵虛皆受過三鏡品照,也就是說大家都有登仙之望,並無高低貴賤之分。眼下我斷臂救下葉師姐和岑師弟,您覺得不妥;若是換過來,他們斷臂救我,難道您就心安理得了嗎?”

靈瓏道長聞言惱羞成怒,拂袖喝道:“放肆!”

陳雲徑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般與師尊說話,卻是放肆了,但我所說的並非毫無道理。師尊方才說等我到了您這般年紀,有了您這般閱歷,便知自己有多愚蠢。只怕這一天永遠不會來了,就算一切重來一千次,一萬次,我還是會選擇斷自己一臂救下他二人。不為其他,只因大家同門一場,情誼斷難割捨。”

靈瓏道長怒目半晌,咬牙冷笑道:“好啊,你下山見識一番,長本事了。既然你不願受我管教,我也不勉強。你在此休養些時日便自行離去吧,我東峰沒有你這樣不識好歹的弟子!”

言罷他將手一背,轉身離去。陳雲徑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滿心委屈化作一行熱淚,滴落在毫無知覺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