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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靜養

次日一大早張九歌來到陳雲徑屋中,神色慌張。陳雲徑自打認識他以來還未見過這種表情,略一揣測,已知端倪,也不主動提及,只招呼道:“大師兄早啊。”

“早什麼,已經晚了。”張九歌不無懊惱道,“陳師弟,你向來聰明機智,這次發的什麼瘋,竟然頂撞師尊。他老人家昨晚發了好大的脾氣,把這趟下山的東峰弟子都叫去跪了一宿天王殿。”

陳雲徑咋舌道:“至於麼,冤有頭債有主,師尊他未免太小心眼了吧。”

張九歌沉吟片刻,說道:“師弟,師尊昨晚盛怒,我沒敢多問。他只道你是‘不曉事的劣徒’,要將你逐出觀去。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給我說說。”

陳雲徑看見張九歌誠摯神色,暗思整個涵虛觀中能交心的怕也只剩這麼一兩個人,鼻頭不由一酸,當下將滿腹委屈一五一十說與他聽。張九歌聽罷,臉色由困惑到理解,再到氣憤,最後化為無奈。

“陳師弟。”張九歌輕嘆一聲道,“聽你說完始末,我雖不覺你有錯,但也能理解師尊的良苦用心。”

“理解?如何理解?”陳雲徑詫異道,他本以為張九歌會偏向自己,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出這麼句話來。

張九歌語重心長道:“你最晚來涵虛,與師尊相處不長,不甚了解。他這個人,是有名的刀子嘴豆腐心,表面上責罰的比誰都狠,內心裡卻比誰都愛惜徒兒;特別是那些天賦異稟的徒兒,更是寵溺。”

陳雲徑道:“這個我也有所耳聞,大師兄你不就是其中之一麼。”

張九歌擺手道:“你沒來以前,我還算號人物;你來以後,師尊不知把我忘開多遠去了。你剛開始修習九轉玄功那段時日,他天天惦記著你,又是給你煉築基丹,又是囑咐我指點你,這些事你該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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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雲徑點頭道:“師尊與我雖有不和,但他對我的好自是不會忘的。”

張九歌道:“後來你入選曜位,大家都為你高興,其實最高興的還是師尊,他只是不擅言辭。”

陳雲徑道:“這個我也能猜得出。”

張九歌道:“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尊恩情深重,你我銘記於心。即便說了些失分的話,你我也不該往心上去,只當沒聽見不好麼?”

陳雲徑本來心意慢慢迴轉,聽到這話忽又抗拒道:“大師兄,你是沒聽仔細我方才所說的?師尊那番話可不是‘失分’這樣簡單,他是叫我置葉師姐和小舟性命於不顧啊!”

張九歌文過道:“可能…師尊他想表達的並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說順口了,抑或是…”

“好了。”陳雲徑打斷他道,“你也不用為他找理由,大師兄,耳朵長在我身上,到底怎麼回事我聽的明白。你若是來幫師尊做說客的,就什麼都不必說了。”

張九歌心急道:“師弟,你怎麼這般固執啊,明明服個軟就能解決的事,何必鬧大?這樣,你做個樣子,給師尊道個歉,餘下的事交給大師兄來擀旋,你看怎樣?”

陳雲徑凝望張九歌面龐,靜默許久,緩緩開口道:“大師兄,我還記得第一次碰見你的時候,你仗劍飛騰,斬妖除魔,救下我三人性命。那時我便抱定決心,要做一個像你這樣的大英雄。為了這個決心,我一路輾轉,終於得償所願。如今能與大師兄一起修習闖蕩,真的非常開心。”

張九歌被他言辭感染,眼眶溼潤道:“指引你來涵虛,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

陳雲徑輕嘆道:“大師兄,我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張九歌道:“你是指斷臂一事?別擔心,神州廣饒,天材地寶不計其數,總有靈丹妙藥可以將你的手臂治好。”

陳雲徑搖頭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你的意思是…”張九歌臉上隱隱透出一絲擔憂來。

陳雲徑直言不諱道:“我不會給師尊道歉的。涵虛的規矩我是不甚明了,但在我生長的地方,有個老頭說過這麼一句話:‘對的就堅持,錯的就改正。’我本就沒錯,道哪門子歉!”

張九歌聞言震撼不已,許久方才平復,仍勸道:“師弟,連大師兄的話你也不願聽嗎?”

陳雲徑再度搖頭:“我一向視你如兄長,自願聽從你的安排。可在這事上,你卻甘願陪師尊一起錯,委實讓我有點失望。”

張九歌嗟嘆一陣,轉身欲走,臨行前懇切道:“師弟,我只希望你不要意氣用事,若是真被逐出涵虛,就前功盡棄了。”

“我明白。”

張九歌走後不久,葉緋前來探望他。她也聽說了靈瓏道長憤怒一事,自忍不住詢問。陳雲徑與葉緋朝夕相處,早將她不當外人,待將原委說與她聽,又念及可能會導致她與師尊不和,當下隱忍不說細節,只稱與師尊犯了口角。

葉緋素來體貼,見他不多說,也不細問,勸道:“只是口角,何須鬧大,與他道個歉不就好了。”

陳雲徑望向葉緋明眸,心中委屈直似洪水快要決堤,恨不得將靈瓏道長那些話一股腦兒說出來,到底還是忍住,搖頭道:“其間是非曲直,難以定論,但我不道歉,肯定有我的理由。”

葉緋悠然道:“師弟,一路同行下來,我對你多多少少也有些瞭解。你素來有主張,這些主張有時看似荒誕,但本心不壞。你不願道歉,相信一定也有苦衷。只是此事干係重大,不比兒戲,萬一靈瓏師尊動起真格,將你逐出涵虛,待如何是好?”

陳雲徑聽得這番話,感動不已,心中暗道:“放眼整個涵虛,最理解我的還是葉師姐,不問原委便願意信任我。”他這般一想,頓覺委屈消散不少,全不想自己斷去一臂、頂撞師尊亦是為她。

葉緋見他沉思,只道他心中焦慮,又寬慰道:“師弟,你心中所想我不知道,但是萬一真被逐出涵虛也不必擔憂。我葉家在南海也算有些地位,你若願意前往,只消點個頭,我會給你安排妥當一切。”

陳雲徑聞言越發感動,忍住快溢位的淚水望向葉緋道:“師姐,你對我這麼好,我心中當真過意不去。”

葉緋望著他微笑道:“瞧你說的,你為救我斷去一臂,我若不知報答,豈不是鐵石心腸?”

陳雲徑將昨晚的話又說一次:“即便重來一千次一萬次,若唯有斷掉一臂才可以救下師姐,我還是會這般選。”

言罷他望向葉緋,目光堅定。葉緋被他這般凝望,不由雙目圓睜,櫻唇微張,呼吸都急促起來。半晌她方才醒過神來,忙將羞紅的臉龐扭過去,悄聲道:“師弟,你說我對你好你過意不去…你對我何嘗不好?人心都是肉長的…”

陳雲徑察覺到她異狀,不知緣由,正待問時,葉緋忽的想起什麼,急道:“對了,師弟,手臂的傷你也不用擔心,我已託家人打聽了。神州大地靈藥無數,定有能治癒你手臂的。”

陳雲徑愕然念道:“這話大師兄也說過,但他只是說,師姐已經在做了。”

二人又說片刻,直到人聲漸響方才分散。

陳雲徑獨臥床榻,回想起葉緋方才言行顰笑,竟覺心中陰霾淡去不少。他只道是與人傾談後心聲得以吐露,這才舒坦。卻忘了自己和葉緋言談間壓根沒提及昨晚一事的細節,根本不存在“吐露心聲”一說。也不曾想若把葉緋換成別人諸如方玄昊、盧青侯,抑或林瑤、宋青青等人,自己還能不能“傾談”得下去。

如是過了十來天,陳雲徑身上傷勢大體無礙,已可下地走動,岑柏舟等人無不為他高興。這多虧了張九歌每天送來丹藥,又用護心訣幫他修復筋脈。

送藥療傷之餘,張九歌尚未死心,偶爾提及道歉一事。陳雲徑雖受他照顧心中有愧,但卻無論如何也不願答應。

這天陳雲徑正在屋內閒坐,岑柏舟忽然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口中念道:“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什麼事這般慌張?”陳雲徑悠閒問道,“是師尊有請嗎?”

岑柏舟聽他這麼說,忽然鎮定下來,反問:“你怎麼知道?”

陳雲徑望向窗外景色,淡淡道:“我一直掐算著呢,也該到這麼一天了。”

岑柏舟驚訝道:“哥,你還有掐算的本事啊?”

陳雲徑沒有回應,抓起衣衫披到身上,用左臂將右臂塞進袖中,動作頗不麻利。岑柏舟見狀,上前幫他穿戴妥當,說道:“哥,你和師尊到底為何起了口角,問你好幾次都不說。”

“無知是福,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陳雲徑說完嘆了一聲,蓋那晚之事他也沒有告訴岑柏舟。

岑柏舟聽不明白,亦不多想,又緊張道:“可是師尊這次真的動了怒,你可知他今天為何叫你去?”

陳雲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總要來,不用問太多。”

岑柏舟急的要跳起來:“什麼時候了還一套一套的,哥,師尊要把你逐出涵虛了!”

“那又如何?天大地大,何愁無去處?”

陳雲徑說罷淡然一笑,大步邁出門去,右臂兀自擺動不已,像條垂掛肩頭的緞帶。岑柏舟望著他的背影,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他委實不知到底哪件事更讓自己憂愁:是陳雲徑為救自己而斷臂,還是他將要被逐出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