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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巧遇舊部

刀鋒劃破長空,形成一道勁風,張悠苠只覺後頸發涼,心下駭然:“難道要命喪於此,而且死無全屍?”

“咣鐺!”

隨著一陣刀劍碰撞之聲,那把赤刀如同被冰凍,在半空中停住了,而刀刃離張悠苠的頭頸不到半尺!張樂天不知何時出現,用劍擋住那致命一擊,張悠苠也只是虛驚一場,並無大礙。

張悠苠心中大喜,叫道:“爹!”方才形勢危急,張樂天出現在自己的身旁居然沒有發覺。

“退到我身後!”張樂天疾言道。

那名校尉見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愈加的憤懣,也不管眼前是何人,拿起赤刀就朝張樂天左劈右砍。

兩人都是身手矯捷,但見刀光劍影,刀劍相碰發出的“砰砰”聲響個不停。

校尉身形如虎,攻勢兇猛,猛烈之姿猶如翻江倒海,濁浪排空。張樂天對劍法造詣頗深,手持長劍如靈蛇飛舞,身軀如鷹似鶴,靈巧多變,兩人幾乎不相上下。

五十招後,校尉仍沒處於下風,張樂天暗自稱奇,一名普通的官兵頭兒竟有如此本領。

暗歎之餘,張樂天使出一招絕技“劍雨流星”。這招絕技乃是張樂天匯聚了全身的內力,將其源源不斷的順著劍刃發出,形成一道道凌厲的劍氣。這些劍氣如斜風細雨,密不透風,卻又是疾如流星、快如閃電,讓人防不勝防。中劍氣者,若是沒有足夠的內力與之抗衡,輕則皮開肉綻,重則一命嗚呼。

那校尉只覺眼前有無數道晃眼的劍光,正齊刷刷的朝自己飛來。於是飛快的轉動赤刀,格擋住迎面而來的劍氣。雖是防守住了上身,下盤卻露出了破綻,張樂天趁機飛躍至校尉跟前,身子一矮,右腳往前一掃,一個飛毛腿將校尉絆倒在地,隨即用劍指向校尉,厲聲道:“你們身為官兵,卻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豈非狗仗人勢、目無王法?”

見張樂天威嚴赫赫,校尉瞠目而視,思緒片刻後,彷彿想起了什麼,忽然跪在地上,又驚又喜的道:“張將軍,屬下可算找到你了!”

張樂天略為一驚,俯首凝視著對方,為防止對方使詐,手裡的長劍不敢鬆懈。

“張將軍,屬下洪嘉龍,您可還記得?”洪嘉龍雙手撐在地上,頭略微抬起,眼中卻閃著光,難抑喜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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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樂天見對方誠心正意,不但知道自己的姓氏,還很瞭解自己的舊事,心下奇怪,細細追念,這才想了起來,連忙把校尉扶起,驚問道:“嘉龍,怎麼是你?這一別十餘載,老夫老眼昏花的,差點認不出來了。”

這時,一群官差從林子裡趕了過來,將張樂天團團圍住。

張悠苠被張樂天救下後,就與陸凌蕭、陸紫霖躲在一棵古槐樹後方隱藏觀戰,此時見衝出這麼多的官兵,都擔憂不已。

好在陸紫霖帶來了一筒箭,有了箭的張悠苠猶如長出鋒牙利爪的猛虎,只見他拉弓搭箭,立馬瞄準了一名官兵。

“張大哥,慢著!”陸凌蕭低聲道,“我看張伯伯和那個帶頭的官差似乎有些交情,咱們暫且靜觀其變,先不急著出手!”

張悠苠微微頷首,松了弓弦,但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只待對方輕舉妄動就毫不客氣。

“退下!”洪嘉龍厲聲喝道,“你們還不拜見張老將軍!”

官差們頓時雲裡霧裡,相互對看,似乎想從其他人眼裡找出答案。但洪嘉龍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於是一齊後退了幾步,放下手中的兵器,朝張樂天半跪,大聲道:“參見張老將軍!”

然而更驚呆的是張悠苠三人,他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張樂天還有這等身份。

這事得從十多年前說起,那時,張樂天是征戰沙場的將軍,戰功赫赫,威名遠播。當朝以田令孜為首的宦官集團一心想拉攏他,但張樂天性情忠烈,恥於與宦官為伍,並多次向唐僖宗進諫,要求剪除宦官勢力。無奈僖宗過於寵信田令孜,荒唐到視之如父的境地,不但不聽從張樂天的忠告,反而聽信小人讒言,收回張樂天的兵權,還將其貶為庶民。

張樂天雖然對朝廷忠心不二,但滿腔熱血無處撒,深感報國無門,然又不屑於與各路節度使為伍,甚至對其深惡痛絕,遂歸隱山田,居住在無憂林的一個山坳裡,張樂天取名為“遁世居”。

而洪嘉龍當年是張樂天麾下一名普通的士卒,曾跟隨張樂天上陣殺敵,因英勇彪悍,受到張樂天的器重和提拔。

洪嘉龍愧然道:“張老將軍,適才屬下多有冒犯,還望老將軍恕罪。”

“你們都起來吧!唉,老夫早就被貶為庶人,沒有一官半職,你就不要再這樣稱呼老夫了。”

此時張悠苠等人已從槐樹方向走了過來,有點不可思議的看著張樂天,眼神裡盡是膜拜。

“嘉龍,你們為何要追殺苠兒?”張樂天朝張悠苠望去。

洪嘉龍暗覺不妙,微微顫道:“張……老先生,這位少年是您的……”

“犬子張悠苠,不知他有何得罪之處?”

洪嘉龍驚恐失色,又跪了下來,“小少爺無罪,是屬下罪該萬死,請張老先生重重責罰!”

洪嘉龍一直都感激張樂天的栽培之情,提攜之恩,即使時隔多年,也還是對他畢恭畢敬,但天意弄人,方才差點殺了他的親子,心中自然萬分羞愧,又甚是惶恐。

張樂天轉向張悠苠,道:“苠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悠苠將情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最後說道:“孩兒為了保命,傷了一些官差,請父親處置孩兒。”

張樂天往四周一掃,只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官兵,身上都受了箭傷,但都沒有傷及要害之處。而洪嘉龍跪在地上,愣是低頭不語。

張樂天微微嘆口氣,問道:“嘉龍,你們為何上山擒人?官府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洪嘉龍不敢隱瞞,答道:“刺史大人攻打潭州,久攻不克,因兵力不足,所以命屬下抓壯丁充軍。”

“你說的刺史大人可是衡州刺史周嶽?”

“正是。”

“原來如此。”張樂天暗道:“難怪這些天在城裡探查時,城裡很不平常。”頓了頓,繼續問道:“衡、潭二州皆歸朝廷管轄,周嶽攻打潭州,是私自行動,還是受朝廷旨意奉命行事?”

“這個……”洪嘉龍欲言又止,當著眾人的面,不好多透露什麼。

雖然洪嘉龍沒有正面回應,張樂天卻是心如明鏡,若周嶽是奉朝廷之命,洪嘉龍豈會支支吾吾、含糊其辭?

大唐自安史之亂,國祚日漸衰退,後雖有宣宗勤政恪己,大治天下,然懿宗、僖宗二帝,驕奢淫逸,怠慢朝政,又寵信宦官,故而朝廷日趨腐敗,民聲怨載,隨之威嚴漸失。時值亂世,各大割據勢力擁兵自重,尾大不掉,為擴張地盤、爭奪利益,時常拼個你死我活,

“嘉龍,老夫可否拜託你一件事?”張樂天轉而說道。

洪嘉龍急言:“老先生請講!”

“既是徵兵,豈能強迫於人?以後不可再抓老百姓去充軍了。”

“可是……”洪嘉龍感到左右為難,如果抓不到足夠數量的人去充軍,實在難以交差。

“你們這樣胡亂抓人,簡直成何體統?老百姓晝怯夜憂,猶如驚弓之鳥,不得安寧,周嶽就是這麼做父母官的?再者,你強行讓他們充軍,他們必定心懷不滿,如果士兵不與將領齊心協力,如何能打勝仗?官府得不到老百姓的擁戴,天下如何能長治久安?”

張樂天這幾句慷慨激昂的話,不卑不亢,擲地有聲,雖當著眾多官兵的面訓斥了他們的首領,卻義正言辭,有情有理。

洪嘉龍低頭不語,似是陷入沉思。

當年,洪嘉龍只是張樂天麾下一名普通的步兵。出身低微的他,要想出人頭地可並非易事。幸而張樂天慧眼識珠,唯才是用,很是賞識洪嘉龍的英勇善戰,不斷的提拔他,直至讓他做到副將的位置。但好景不長,張樂天被貶為庶民後,洪嘉龍受到了牽連,也被免去了官職。後來,洪嘉龍為了生計,投靠了周嶽,十多年才升遷至校尉。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周嶽底下當差的這些年,洪嘉龍做過不少倚勢欺人、專橫跋扈的事。也難怪,若是不能討得周嶽歡心,自己的官位隨時都可能被他人頂替。人在一個位置待久了,興許會變得麻木,忘了初心,變成一個自己曾經厭惡的人。

看到洪嘉龍已有慚愧之意,張樂天輕聲道:“我知道你是被周嶽所逼迫,才幹出這等荒謬之事。就算你去勸諫,周嶽也未必會聽你的,看來老夫得親自出馬了。”

洪嘉龍驚喜交加,張樂天曾經叱吒輝煌,是位統軍打仗的名將。如果能得到他的協助,那攻克潭州勝算自然大了許多。但看著張樂天滿頭的銀髮,又是慚愧不安,喟然道:“老先生雪中送炭,屬下自是感激萬分!只是老先生這把年紀,還要為屬下費心,屬下當真無以為報!”

“唉,也不全是為了你,這天下蒼生,能救一個是一個!”張樂天仰頭望向天際,眼神裡多了幾分滄桑,“老夫若是助周嶽一臂之力,你們是否不再強徵民丁了?”

洪嘉龍猛地頷首,欣然道:“老先生若是肯出山相助,屬下定能說服周大人中止強徵民兵。”

張樂天略感欣慰,邁開腳步,朝林子裡走去。此時已是晌午,烈日當頭,熱流湧動,但林子陰密,倒也異常涼爽。

洪嘉龍在後跟著,迫不及待的說道:“老先生,屬下這就帶您去拜會周大人。”

“不急,你先把那些抓到的壯丁給放了。”

洪嘉龍領命,命手下將抓到的人鬆綁。

那些壯丁被放了後,對張樂天感恩戴德,千恩萬謝,這才匆匆離去。

杜甫有詩云:

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聽婦前致詞,三男鄴城戍。

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有孫母未去,出入無完裙。

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

此詩雖已流傳百餘年,但徵民夫充軍已是屢見不鮮,尤其是在戰亂時,更是如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