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上百頭野狼一般的目光，老兵湯姆根本就沒感到害怕。他站到一張角鐵焊成的桌子後面，從身後木板箱中拿出幾個看不清商標的罐頭，重重扔在案臺上，扯起嗓子吼道：“老規矩！一百公斤水晶水晶石換一塊錢，吃的價格和昨天一樣。便宜你們這幫兔崽子了，今天除了回收處理有機食物之外，甚至還有幾個罐頭，就看你們誰能拿得走了！都別擠，一個一個過來！”
這些人早就知道規矩，排好了隊伍，一個個地走到鐵桌前。老兵湯姆象個挑牲口的屠夫，掃了一眼他們的體格、種族以及體魄，隨口吩咐著健壯的人去幹活，或者是拒絕瘦弱者。
得到許可的兩族兩族漢子立刻小跑步奔向旁邊的工具堆，拎起把鐵鎬、提上個揹筐就向幾百米外的礦井跑去，生怕動作慢個一絲半點便會被老兵湯姆當作不中用的人。那些已經有了經驗的則不急不忙地走著，神態自然稔熟得彷彿在自家庭院裡，要知道這活可是要幹一整天的，把力氣浪費在跑路上十分不明智。
“為什麼我不行！”一聲悶雷似的咆哮將所有人的目光都了拉回來。一個足有一米九幾、長得如同山熊的神族壯漢用力捶著鐵案，向著老兵湯姆咆哮著。
老兵湯姆取出塊乾乾淨淨的手帕，慢慢擦著噴到自己臉上的口水，向黑人胸前一處碗口大的傷口指了指，慢慢地說道：“你被蟲族襲擊過！誰知道你體內有沒有被蟲族寄生？讓你下礦井，萬一你體內有蟲族，會把我的壯騾子們都給殺死的，那時誰來給我幹活？”
“我能幹活！我要吃的，我有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要養！”神族壯漢根本沒有仔細聽老兵湯姆在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咆哮著，將鐵案擂得轟隆作響。
老兵湯姆皺了皺眉，一邊理著濃密的鬍鬚，一邊向身後打了個手勢。只聽砰的一聲，神族壯漢的叫聲驟然止住，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胸膛上忽然多出來的大洞和藍色的血液，喉頭嗬嗬作響，卻說不出話來。
老兵湯姆身後，一個士兵再次扣動手中步槍的扳機，又是一聲巨響，又是一發子彈轟進那神族壯漢的胸口，而且徹底打穿了他寬厚的胸膛。在老兵湯姆身後，一共站著三個這樣的壯漢士兵。
老兵湯姆擦完了臉，向鐵桌前的空氣說道：“還有，該死的神族，你的口水很臭！”看他說話的口氣，就好象那個神族壯漢仍站在桌前一樣。
沒進礦洞的兩族漢子還有七八十個，他們望過來的目光中少了許多貪婪，多了一些畏懼。有幾個人走過來，將那個神族大漢的屍體拖走，就扔在了幾百米外的地方。用不了多久，聞到血腥氣味的蟲族就會將他的屍體偷走，並且吃得乾乾淨淨，連一塊骨頭都不會剩下。
鐵案前的隊伍迅速縮短，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大多數的兩族漢子就已下到了礦洞裡面，沒被選上的人則向另一個水晶採礦點的方向走去，看看能不能到那兒去碰碰運氣。
“被該死地蟲族侵襲的人越來越多，這個月的份額可有些夠嗆！”老兵湯姆嘟嚷著，站了起來，挺了挺有些痠痛的腰板。懶腰才伸到一半，他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雙手撐著鐵案，身體前傾，望著面前那剛剛比鐵案高出一個頭的孩子。
這孩子身上裹著骯髒得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毛毯，臉上、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部位，都用布條纏得密密實實，他寧靜地望著兵湯姆。這孩子看個頭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長得還算清秀。
本來老兵湯姆絕不會浪費一點功夫在這種明顯不合格的人族少年身上，他開的可不是慈善機構，或許是對本月勞力缺乏的憂慮，或許是那個少的眼神顯露出來的奇特氣息，不管怎的，他猶豫了一下，竟然開口問道：“你也想要工作？”少年點了點頭。
“那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老兵湯姆說道。“張元！”少年說道。
“好吧！男孩，你可以來工作。”老兵湯姆道。
“你去那邊領工具，和其它人一樣，挖一百公斤水晶石出來，就可以得到一塊錢，這是對你最大的優待了。你裡三層外三層的穿成這個樣子，不會是被臭蟲襲擊寄生了吧？好了，你不用擔心，至少你身上沒有臭味，與寄生的蟲族打了一輩子的仗，老兵湯姆的鼻子可是很靈的。去幹活吧，早點幹完早點填飽肚子，等你幹不動了，就去找瘸子士兵傑瑞，他會告訴你你賺了多少錢，能換多少吃的。”
在老兵湯姆的嘮叨中，少年張元提著快比他還要高的鐵鎬，背起幾乎要擦到地的揹筐，慢慢消失在礦道深處。
張元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這還不算，他背後揹著的更小的女孩，正是李桔冰。唯一讓張元慶幸的是，雖然在這個更高階的世界壁障中，自己的能力再次顯得弱小，但是比起一般人是強多了。不過，最可惜的是，張元的魔法、光環甚至連領域力量都一點都感應不到了。
直到張元那瘦小的身影消失，老兵湯姆這才搖了搖頭。他忽然轉頭，向緊跟在身後的壯漢士兵問道：“我今天是不是特別的羅嗦？”
在這個有些神經質的老頭面前，壯實得象頭牛的士兵卻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趕緊用力地搖了搖頭。
老兵湯姆乾笑兩聲，說道：“你很聰明，所以我讓你當了衛隊的頭兒。不過你要始終記得，這片地方，我是銀球集團軍惟一的正式代·理人，我能讓你隨意殺那些野狗一樣的兩族兩族漢子，也能讓你明天就變成一隻流浪狗。而年紀大些的人總有些怪僻的，你只要幹好你自己份內的事就行了，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老兵湯姆先生。”壯漢士兵急忙說道。“你應該稱呼我老兵湯姆閣下！”“明白，老兵湯姆閣下！”
老兵湯姆哼著不知從哪裡學來的曲調，走進了一間鐵皮釘成的棚屋。在這個已經被蟲族掠奪了大量的資源，物質缺乏到極點的地方，這樣一間鐵皮棚屋已經是極度的奢侈了。甚至在幾公裡外的聚集點上，這間不怎麼透風漏雨的鐵皮棚屋也可以算得上是豪宅了。
黃昏很快到來，在飢餓中睡了一天的地刺和小狗們發出陣陣長嗥，開始幽靈般四處遊蕩，尋找著能夠填平飽肚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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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聲中，老兵湯姆推開棚屋鐵門，走了出來，眯著眼睛看著就快沉沒的夕陽。睡了個午覺後，他感覺精神好多了。不遠處的礦洞裡已經空空蕩蕩的，幹活的人早已出來、都領完了自己的口糧，回棲息處去了。當太陽落入地平線的一刻，錯綜複雜的坑道中便會遍佈一米多長的兇暴小狗，它們強勁有力的上下顎、鋒利堅固的門齒可以輕易咬斷二公分粗細的鐵條，多麼堅固的岩石在它們面前也不值一提。好在只消太陽升起，兇暴小狗便會鑽入地下深處、陷入沉眠，因此礦工們至少還有大半天的時間挖掘水晶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