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怔住了，只有陳暮星在片刻的懵之後迅速紅了耳根。
不是說不記得了嗎？
為什麼還知道自己在她昏迷的時候，喊她媽媽的事？
她在趙瑾夏聽不到的時候，心理負擔是沒那麼大的情不自禁的喊了媽，現在清醒了過來，突然在她媽媽她女兒特別是沈清硯面前，當場給戳穿了，這讓她……就有點不好意思的尷尬了。
而沈清硯也愣了一下。
他沒有準備將陳暮星卷進來的，他剛剛的打算是欺騙下去，或者乾脆花錢找個演員來扮演一下。
是真的絕對沒有絲毫將陳暮星卷進來的打算。
現在是怎麼回事？
她的媽媽記得暮暮？還是，僅僅是巧合？
“媽，你認錯人了，她不是你的女兒。”
沈清硯連忙上前去阻止她。
“你胡說什麼，她就是我的女兒，我怎麼會不認識我自己的女兒。”她撥開沈清硯一把抱住陳暮星，“我記得我的女兒，我也認得女兒的聲音，就是她將我從昏迷中喚醒的。”
陳暮星一下就懂了。
她應該是在昏迷不願醒來的時候確實聽到了她的聲音，不知道是將現實中她的聲音和臆想中的世界混合了，還是她的那聲“媽”，讓她有了現在的錯覺。
但是不管哪種，她現在都不應該拒絕否認。
她在她昏睡的時候承諾說只要她醒來，她想帶她遠離這些是非，幫她重新開始，幫她填補之前的遺憾。
她這是，在給自己機會，也在給她機會吧。
趙瑾夏見她遲遲不回答，表情有些失落，拉著她的手懇求著說：“暮暮，你能帶媽媽回家嗎？媽媽不想在這裡了，媽媽已經沒事了，媽媽想回家，想在你和繁星還有清硯身邊。”
清硯？
為什麼還有沈清硯的事？
正準備應下的陳暮星，一下又有些猶豫了。
“媽你等會，我和暮暮說兩句話。”
沈清硯伸手將陳暮星拉了出去。
屋裡兩大一小面面相覷。
“清硯他是，不願意嗎？”
趙瑾夏看著江清月難過的問。
江清月連忙擺手：“不會的不會的，清硯絕對不會不願意的。”
“真的嗎？”
“真的，清硯他非常孝順的。”
“那就好。你是……親家嗎？”
江清月猶豫了一下，說：“算，算是。”
暮星和清硯好像還沒正式離婚，應該算是吧？
病房外，沈清硯幾乎是半架著的將陳暮星帶到外面。
停下先問，“傷勢怎麼樣？怎麼沒有坐輪椅。”
陳暮星簡單的回，“快好了，運動一下。”快速的問，“阿姨是怎麼回事？”
“我就是要和你說。”沈清硯解釋說，“她從昨天醒來就一直在找她臆想中的女兒，醫生說最好不要直接拆穿，能順著她點，安撫好她的情緒是最首要的，所以我今天就開始配合她。”
“因為她只是在找女兒，說自己並沒有兒子，所以我便……告訴她自己是她的女婿。不過。”他慌著解釋，“我絕對沒有告訴或任何暗示你是她的女兒，我本意是想找人扮演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會……”
“你可以直接拒絕她，你本身就是這件事裡的受害者，沒有義務再幫著我們演戲。我已經通知了林一恆找人，很快就……”
“我會幫她。”
陳暮星打斷他。
“她對我有過兩次救命之恩，還幫助過依晗。她現在變成這樣，也是因為我。”
“我願意陪她演戲，甚至真的願意把她當做媽媽一樣照顧，只要，她能開心一些。”
沈清硯深深的看著她，“不是因為你。害她變成這樣的從始至終都是我家和隋家，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必更不用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裡，沒有人比你更無辜。”
陳暮星沒有去反駁他的話，但也沒有改變主意。
“我希望她能留在這個幻想中。我想她永遠不要醒來，我想她就這麼以為，以為我是她的女兒，以為她沒有過兒子，沒有遭遇過那些讓她變成這樣讓她驚恐的逃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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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視著沈清硯：“沈清硯，我願意陪她編織這個夢，只要她不願醒來，我可以一輩子是她的女兒。我希望她忘記過去，我希望她永遠沉浸在這個夢裡。”
沈清硯久久的看著陳暮星，良久一字一頓的說：“我也是。”
兩人算是達成了初步共識，回到病房裡，趙瑾夏就一臉忐忑的問：“我可以回去嗎？”
“當然可以。”陳暮星回答她，“不過不是現在，你要先把身體養好，等醫生說能出院了，我們自然就接你回家了。對吧，媽？”
她回頭，眼睛溼潤的徵求的看著江清月。
江清月微怔，很明顯的猶豫過後點了點頭，“嗯。”
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陳暮星的眼眶立馬就紅了，她回過頭衝著趙瑾夏說：“要聽醫生的話，要好好養身體啊媽媽。”
陳繁星看著自己的媽咪有些不懂，但媽咪都這麼說了，她也有樣學樣的衝著趙瑾夏說：“乖乖聽話快快養好身體哦奶奶。”
“嗯，奶奶會聽話的。”
趙瑾夏忍不住的抱著繁星親，滿眼都是陳暮星之前所不曾見過的希冀。
她有些忍不住，鼻尖泛酸的轉過了頭，發現江清月也是眼中含淚。
他們一直在病房裡待到中午，陳暮星的腿有些受不了了，才以帶繁星去上課為由回去。
沈清硯送她們到停車場，看著她們坐上車子駛離，獨自一個人在那裡站了很久很久。
他不捨得放手……
不管他明知道自己虧欠陳暮星多少，不管陳暮星現在對他如何像一個陌生人。
他不捨得放手。
他已經將她害至此，他知道自己不值得被原諒，陳暮星也絕不會輕易原諒他，但是他想對她好，不管她原不原諒自己，一輩子的去對她好。
他想在未來的日子裡盡自己所能的幫助她支援她，讓她去完成自己的夢想，讓她作為她自己去發光。
他不想自己走爸爸的老路，也不想一步錯步步錯，他們的日子還長，他還有時間去盡力去彌補去爭取。
第一步就是，消除隋意這個，不管是對他媽媽還是對暮暮來說，都是最大的隱患。
眼中的溫度驟然降下，他打電話給趙慕白。
“不管用什麼辦法，我要隋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