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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晉江文學城首發

正月二十八, 諸事大吉。

這一日,太子裴延在金龍殿即位為帝,改年號為永寧, “昭康二十四年”變為“永寧元年”。

前朝裴延忙忙碌碌, 後宮的陶緹也沒閒著。

登基大典之後便是大封後宮, 雖說東宮目前就她這麼一個正妃, 但該有的儀式搞起來還是很繁瑣。

除此之外, 她還忙著搬家, 從東宮瑤光殿搬去了離紫宸宮很近的未央宮。

裴延特地命人將未央宮裝潢了一遍, 上上下下煥然一新,就連正殿門前掛的匾額, 也是他親筆御書,“未央宮”三個大字,龍飛鳳舞。

相比於陶緹從前住的瑤光殿,未央宮極大極寬敞, 上承重簷廡殿頂, 下坐五層漢白玉臺階, 簷廊上是描金畫龍鳳的彩畫, 屋內更是金碧輝煌。寢屋三面還刷了椒牆, 殿內的珠簾都是一顆顆渾圓光亮的南海明珠,入門兩側隔擺著高達五尺的紅珊瑚盆景, 更別說其他珍貴難得的擺件、字畫、花草、桌椅等, 一應都是極其華美精緻的好東西。

“阿緹,牆上掛的這幅圖, 是名家吳閔的《荷花鷺鷥圖》嗎!這可是有錢都難買到的寶貝啊。”

“哇,這座錦繡牡丹圖的緙絲檀木圍屏,也繡的太好看了吧, 怪道人人都說,一寸緙絲一寸金,真是絕了。”

“欸,這邊,這面牆上貼的是金箔花?!我的天爺吶,金閃閃的可真漂亮,等我以後發大財,我也這樣幹。”

許聞蟬滴溜溜的打量著華麗的未央宮,驚嘆聲就沒停過。

看完一圈,她笑眯眯的對陶緹道,“阿緹,陛下待你可真是恩寵!這是把整個國庫的寶貝都搬到你這裡了吧?”

陶緹懶洋洋的靠在榻上,手中捧著一盞桂圓銀耳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這宮殿雖然寬敞華麗,但這幾日搬家可折騰死我了。明兒個我還得叫人新砌個麵包窯。還有我瑤光殿後面種的那些果樹,唉,本來今年夏天就能吃到桃子的……”

“那有何難,你再找些樹種來栽嘛。至於果子,你現在都是皇后娘娘了誒,還怕沒有果子吃。”

許聞蟬在一旁坐下,捻了塊奶油松瓤卷酥吃,“話說回來,再過幾日便是封后大殿了,你緊張不?”

“緊張算不上,就是想到又是冊封又是祭祖的,覺得累。”

許聞蟬笑,“怎麼感覺你最近越來越懶了。”

“大概我的身體還在冬眠,等到開春就好了吧。”陶緹輕聲道,又與許聞蟬開起玩笑,“倒是你的下巴好像尖了些,難道是相思使人瘦?”

許聞蟬臉頰一下子紅了起來,羞赧的咕噥著,“什麼相思不相思的。”

陶緹道,“算起來長公主一家也走了快三天了,不知道這會兒他們走到哪了。”

景陽長公主一家本是打算正月十八就走的,但出了昭康帝讓位這事,他們便又多留了幾日,直到登基典禮結束,才離開長安。

“應該已經出長安地界了。”許聞蟬應了聲,生怕陶緹再調侃她,忙將話題轉移到開分店的事上。

張氏在洛陽的分店開得很是不錯,所以她們決定再往別的州府開,拓展商業版圖。

一提到賺錢,兩人都挺來勁。

就這般一直聊到傍晚,天光轉暗,兩人都跟打雞血一般,信心滿滿。

臨走時,許聞蟬問道,“你封后大典這麼重要的事,張姨應該會從洛陽趕回來吧?”

想到張氏前兩天的來信,陶緹頷首,輕笑道,“嗯,再過兩天就到了。”

……

封后大典定在二月初六,張氏早兩天趕到了長安,一同來的還有許久沒見的盧氏。

倆人一到未央宮,很是恭敬的朝陶緹行禮,嘴裡喊著皇后娘娘金安萬福。

陶緹趕緊將倆人扶起,高興道,“母親,盧姨,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算來也有段時日沒見到張氏,這一回見到她,面色紅潤,眉目舒展自在,再不見從前那古板沉悶之色,可見及時離開狗男人是個無比明智的決定。

至於盧氏,大半年沒見,還是那般溫婉慈愛的氣質。

見著陶緹,她眯起笑眸打量著,誇道,“半年沒見,皇后娘娘姿容更盛,這周身的氣度也不同往日了。”

這些天太多人誇陶緹了,無論是真心還是阿諛奉承的,天天被人誇,搞得她也有些飄飄然的。

寒暄一番後,陶緹讓廚房準備了羊肉鍋子,仨人圍爐邊吃邊聊。

熱氣騰騰的銅鍋氤氳著白色的霧氣,羊肉的鮮美香味充滿著膳廳,一側的小桌上擺著各色調料,諸如花生碎、麻醬、剁辣椒、芫荽、蔥末、蒜末、油鹽醬醋等……

“冬日裡吃羊肉火鍋最好了,暖身又滋補。”陶緹撈了個金黃色蛋餃到碗中,羊湯鮮美,蛋餃在裡頭煮過,外皮吸飽了湯汁,咬一口,外酥軟,裡頭的荸薺芹菜肉餡口感豐富,鹹香多汁,肉餡裡的湯汁暖暖的流在舌尖,鮮美的恨不得將舌頭咬掉。

“這羊肉好,半點不羶,還格外鮮嫩。”

“裡頭的燉蘿蔔也不錯,又面又甜。”

張氏和盧氏也沒開始那麼拘謹,端著碗大快朵頤起來。

用過一頓羊肉,三人神色饜足的坐在暖榻上喝茶閒聊。

盧氏捧著茶杯,看著此情此景,忽然有些晃神,淡淡道,“剛才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多年前……”

張氏微愣,眉眼間的笑意凝結,須臾,扯唇輕笑,“是啊。”

從前,她們也常常與沅沅這般圍坐著說笑聊天。

陶緹怔了怔,旋即也反應過來,她們這是想起顧皇后了?

想到裴延之前與她說過的那些事,她心中也對顧皇后生出些同情。

同情之餘,她看向對面的張氏與盧氏,遲疑一陣兒,小心翼翼道,“母親,盧姨,我心裡一直有個疑問……”

兩位成熟優雅的婦人皆望著她,等著她繼續說。

陶緹將宮人屏退,捏了捏手指,正色道,“是關於大皇子的……”

張氏蹙眉道,“大皇子怎麼了?”

陶緹咬唇,疑惑道,“大皇子真的不是太上皇的孩子嗎?”

張氏和盧氏一怔,互相對視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

張氏肅了臉色,緊緊盯著陶緹,“誰說大皇子不是太上皇的孩子?你從哪兒聽到的。”

陶緹將裴延與她說的故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見張氏與盧氏的臉色逐漸變得鐵青,陶緹心裡七上八下沒個底,自己是不是不該問啊?

待她全部說完,張氏狠狠地拍了一下黃花梨木的小桌幾,手勁之大,情緒之盛,連桌上的杯盞都抖了三抖。

“周明緲那個賤人!”張氏咬牙切齒,反正周氏現在也不是皇后了,她也可以敞開性子罵。

盧氏一向好脾氣好涵養,這會兒嘴唇顫抖著,也罵道,“蛇蠍毒婦,無恥之尤!”

張氏哼哧哼哧冒粗氣,“我就說沅沅怎麼突然想不開,做出那等決絕的事來。原來是周明緲在挑撥離間……”

盧氏眼中含淚,“沅沅她、她怎麼就那樣糊塗呢,周明緲的話她也信,她也不知道去問一問太上皇。”

張氏也氣這點,但想到當年顧沅與昭康帝之間愈發冷淡的關係,還有她那頹然枯萎的精神狀態,也不忍心責怪,只深深嘆了口氣。

她年輕時,也不懂沅沅為何非得跟昭康帝鬧彆扭。雖說昭康帝脅迫她入宮的舉動不光彩,但孩子都有了,又當了皇后,且昭康帝對她百般包容呵護,她何必還犟著,倒不如認命了,與昭康帝好好過日子。

如今過去這些年,她才明白沅沅當初的感受。失去了自由與本性,叫哪門子的“好好過”,不過是苟活。

沅沅瞧著溫柔和氣,心裡卻是個有主意的。

陶緹見她倆的反應,心頭冒出個大膽的猜想來,“母親,盧姨,大皇子他……是太上皇的孩子?”

張氏和盧氏是異口同聲,“自然是的!”

陶緹:!!!

嘶,好大一個誤會!

她瞪大了眼,像一個吃瓜吃到噎住的猹,“那太上皇他怎麼不知道?”

聽到這話,張氏和盧氏也沉了臉,小聲猜度,“難道沅沅沒告訴他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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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緹悻悻道,“貌似,好像,不知道吧。”

張氏和盧氏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按照沅沅和昭康帝的脾氣,倒真有可能慪著一口氣,沒把話說明白。

一個心高氣傲懶得解釋,一個狂躁憤怒,但只能壓著氣認下這頂並不存在的綠.帽子。

兩個人彆扭的人湊在一起,互相折磨。

盧氏眼中噙著淚,深深嘆氣道,“他們倆人,何必呢!”

“太上皇怎麼回事,哪有男人像他這樣糊塗。他自己幹的事他心裡沒點數嗎?”

張氏握著拳,忿忿道,“不行,我得去見見他,沅沅受這麼大委屈!他憑什麼當深情種!”

說罷,她憤然起身。

陶緹和盧氏一怔,回過神來,忙去勸她消氣。

張氏卻冷哼道,“不行,這事必須說明白,我要教他知道,沅沅從沒半點對不起他,更不欠他半分!省得他覺得他能認下大皇子,是他心胸開闊,對沅沅多麼包容,自我感動個什麼勁啊。”

聞言,盧氏抿了抿唇,也不攔了,反倒要跟張氏一起去。

張氏拍了拍她肩膀,“你家那口子還在朝堂上當著官呢,若是惹得太上皇不快,遷怒於你家,那多不值當。我一個人去就成,我女兒是皇后,女婿是皇帝,他便是要遷怒,也得掂量掂量。”

也不等盧氏反應,張氏風風火火就往外走了。

陶緹看著張氏那瀟灑利落的背影,眉心微動,轉過頭對盧氏道,“盧姨,我現在相信你從前說的話了。我母親,真是個火辣任性的。”

盧氏露出無奈的笑,搖了搖頭,“她呀,真是越活越過去了。”

陶緹輕笑一下,扶著盧氏重新坐下。

****

興慶宮。

張氏的驟然求見,讓昭康帝頗為詫異。

他慢悠悠放下手中書卷,讓李貴請張氏進來。

一道石青色身影疾步走了進來,強壓著情緒行過禮。

昭康帝道了句免禮,又讓李貴給她搬了張月牙凳。

張氏瞥了一眼那凳子,卻是沒坐,只垂著頭道,“臣婦今日前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與太上皇說明,還請太上皇屏退宮人。”

頓了頓,她補充道,“是關於先…太后的事。”

昭康帝冷漠的眸子眯起,沉聲對李貴道,“你帶人都下去吧。”

李貴喏了一聲,很快帶著一眾宮人退下。

殿內安靜下來,午後昏昏的光線透過雕花支摘窗,在光潔的地磚投下點點光斑。

張氏這時才緩緩抬起頭,當看到榻上坐著的男人時,原本憤怒的眼眸有一瞬間失神。

他怎麼這樣老了。

她驚愕,眼前這個暮氣沉沉、形容憔悴的男人,還是之前那個不可一世、冷漠威嚴的皇帝嗎?

昭康帝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語氣淡漠,“說吧,關於沅沅的事,是什麼?”

張氏堪堪回過神來,肅了神色,也不說那些彎彎繞繞的,開門見山道,“大皇子是你的兒子,你知道嗎?”

昭康帝眉頭蹙起,覺得她這問題問得蠢,“朕自然知道。”

“我的意思是,他是你與沅沅的骨肉。”

“………”

殿內頓時寂靜下來,只聽得屋外傳來兩聲孤冷的寒鴉叫聲。

昭康帝面部肌肉抽搐著,緊緊地盯著張氏,聲線緊繃著,沉沉道,“你再說一遍。”

驟然老了,帝王久居高位的強烈氣勢依舊令人心顫。

張氏強壓住心頭的懼色,一字一頓道,“大皇子,是你與沅沅的親生兒子。”

昭康帝薄唇緊緊抿著,神色晦暗難辨。

張氏急道,“你難道忘了,長昭十八年的中秋,你半夜潛去了顧家,你、你……”

剩下的話,她難以啟齒。

這般隱秘難堪之事,顧沅也只與她和盧氏說過,畢竟外男半夜潛入閨房,還發生那等不堪的事,要是傳出去,真是不要做人了。

昭康帝瞳孔猛縮,肩膀劇烈的顫抖。

難道那日的一切,不是一場旖旎的夢?

張氏見他這反應,情緒上了頭,也顧不上那麼多,冷聲嗤道,“你以為沅沅是那般婚前便與男人胡亂來的性子嗎?她與文明晏清清白白,從來規矩守禮,半點沒逾越。倒是你,你自己……對沅沅做出那等事,你讓她如何接受得了?她恨死你了,她可不得逃!”

昭康帝心神俱震,只覺得腦中轟鳴。

“她為何、為何不與朕說出真相……”他聲音沙啞,眼角泛著紅。

“沅沅十六歲嫁你,二十七歲薨逝,你與她做了十年的夫妻,她是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張氏其實想說的是,你對沅沅做的樁樁件件,你覺得她那時候樂意搭理你麼?心裡沒點數嘛。

昭康帝握緊拳頭,眉宇間凝起陰鬱的寒光,胸腔因著強烈的情緒而上下起伏著。

見他這失魂落魄的樣子,張氏心緒複雜的很。

沅沅是個犟脾氣,昭康帝當年也不幹人事,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真是造了孽!

可她又能說什麼呢,自己此生的姻緣不也過的一團糟。

人吶,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沉吟半晌,她唏噓道,“沅沅是個寧折不彎的,或許,你當年若不那麼強勢,你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說完這話,她朝昭康帝拜了下,“臣婦要說的就這些,先行告退。”

她不疾不徐的離開了。

李貴等人守在門口,見她出來,彎腰送別。

張氏這邊剛踏出興慶宮的門檻,猛然聽得殿內傳來一聲驚呼——

“不好了,太上皇吐血了,快請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