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正月, 加鰲拜遏必隆太師,瓜爾佳鈕祜祿二風光無限,時為長春宮主位昭妃也備受人矚目, 長春宮庭喧囂,入宮命婦竟有先拜昭妃後拜皇后之舉。
有意無意,發酵出來都是大事。一來試探康熙態度,二來向遏必隆顯示心意, 三來沒準有想挑撥挑撥鈕祜祿赫舍裡兩意思。
不過昭妃可不慣她們,人老人劍打七寸, 上來人先拉著叭叭叭向康熙皇后表忠心, 說自己一片丹心向帝後,然後凡是未曾先拜訪皇后, 部柳眉倒豎打出去,等人從坤寧宮一游回來,在你將經論道。
長春宮一日遊,有了這次沒下次。
反正這一招效果十分顯著,沒兩日她那裡便清靜了下來,清梨對此深感佩服。
彼時幾人正坐在永壽宮暖房裡喝茶,吃過晚膳, 娜仁用小茶爐滾了一壺金瓜青柑普洱茶,一套四隻官窯白瓷荷葉紋浪花攏口杯,娜仁一一斟茶二人, 清梨眼睛亮晶晶對昭妃道:“昭妃姐姐你可真瀟灑!我怕是這輩子也不能如你這般處事乾脆了。”
“是你想人好好相處,我卻一開始就沒打算她們相處,行事自然無所顧忌。”昭妃捏著茶杯輕嗅著,喟嘆道:“你這茶香裡透著甜,倒是開胃口。”
“可比你那苦丁好喝多了不是?”娜仁笑盈盈抬眼看她, 昭妃搖搖頭,沒出聲。
清梨聽了昭妃所言,倒是滿面感慨,“昭妃姐姐有魏晉名士之風。”
娜仁聽得一愣,然後忍笑道:“你快別說了,魏晉名士……坦胸露乳五石散,你讓你昭妃姐姐當個好人吧!”
“咳咳咳!”清梨一口茶險些噴了,忙用絹子捂著咳了兩聲,抬頭,一雙水眸盈盈瞪著娜仁,猶自含嗔,“娜仁姐姐!我說是昭妃姐姐瀟灑不羈恣意通脫!你想什麼呢?”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昭妃面上隱隱帶笑,從後頭伸手拍了拍她背,“清梨所說應是如五柳先生般通脫之士,娜仁你不逗弄她了。”
娜仁嘀咕道:“我那不是一下子猛想到就是那玩意……名士之風,倒成了笑話了。”
她手拄著炕桌輕笑著搖頭,端著茶杯慢慢啜著。
正可著宮中新聞閒話著,忽有人進來傳:“娘娘,納喇小主來了。”
“她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娜仁挑挑眉,命:“叫她進來。”
清梨低著頭悄悄一撇嘴,娜仁眼見瞥見了,問:“你看她順眼什麼?她那個子,你不妨礙,便沒什麼差池。”
“那是她覺著你對她沒威脅,我妨礙到她,自然被她軟刀子捅過幾回。”清梨輕哼一聲,又道:“不過她倒也不算是十分壞人。若論手段來,她那點子小謀算算坦蕩,不噁心人。”
這邊磨著牙,納喇氏進來時清梨臉上已掛了七分笑,熱情招呼道:“納喇姐姐,快來喝茶。”
真會做人。
昭妃不深看她一眼,娜仁無奈對視。
納喇氏笑道:“慧妃娘娘好茶,妾一杯,也是妾福分。卻不是為了您茶來,是皇后娘娘宮裡兩株紅梅花開得好,又得一塊好鹿肉,說想請咱們姐妹們去辦暖爐會賞花吃酒,求慧妃娘娘一罈子好酒去。本是打發人來,妾聽了討酒,想著是妾過來,免得她們說不清楚,您也不賞臉啊。”
“這有什麼不賞臉。”娜仁擺擺手,笑著喚了豆蔻來,命她道:“你去,咱們小庫裡紅漆架子上第二層,那黑陶小罈子,貼著紅箋子梨子酒,那個吃著口味清甜,就著鹿肉燥氣也不大。只怕佛拉娜也去,她卻喝不得——”
清梨道:“馬佳姐姐也出了月子,怎麼喝不得酒了?”
納喇氏笑道:“卻是李妹妹你不知道了,太醫馬佳姐姐開了方子調子呢,這酒很有一段日子喝不得。”
“可不是我說準了,那茉莉蜜露她吃著正好,若有誰吃不慣這酒,能喝一口那個。”娜仁仔細說豆蔻,豆蔻忙應著,未多時果然如娜仁所吩咐一般取了東西來,一個胖肚黑陶罈子,一個矮墩墩白瓷小罐,用掐絲小盒裝了,因她有些差事留在宮裡預備,便將小盒交將跟著去小太監提著。
見都準備齊了,各人披了大氅,納喇氏後一口熱茶下了肚,笑盈盈站來:“可是來著了,貪了一口熱茶。”
永壽宮這邊出了離坤寧宮也近,沒轎輦,見外頭飄著雪珠子,瓊枝撐一把青布大油紙傘跟在娜仁後,穩穩當當擋住風雪,坤寧宮前已有宮人翹首盼望,見了眾人影便盈盈一欠,“給各位主兒請安,快請進來吧,我們娘娘都等了許久了,火盆子也好了,可就等著慧妃主兒好酒呢。”
娜仁看她一眼,笑了,“十一啊,你怎麼等在外頭了,好大雪,快進去吧。”
她一向不走高冷路線,和這些宮人們有說有笑,她們在她跟前也不拘束,此時笑道:“可不是想念慧妃主您了,特意出來等著。”
又迎著眾人向坤寧宮裡去。
說是這幾日皇后宮裡不消停,請安進內命婦多,宮內事務也冗雜,便免了宮妃請安。
娜仁隨口和她搭著話,繞過影壁便見皇后披著大氅站在東廊下,見她們來了笑著招手:“快進來,可不擺在偏殿裡了,那頭新貼紙,瞧著外頭花影好看。”
眾人忙迎上去,向著她一欠,娜仁道:“您在殿內等著便罷了,這大風雪。”
“可是不想聽她們磨牙,才出來等等你們。”皇后輕笑著,又看了看昭妃,道:“近幾日總聽人說,昭妃妹妹拉著命婦們讀經論道,如今可沒人敢登長春宮了。”
一入了偏殿,昭妃解了大氅,聞言隨口道:“圖個清靜,不來也就罷了。”
見她眉目淡淡,皇后搖著頭,感慨道:“倒是羨慕昭妃妹妹你灑脫。——慧妃,你好酒,可帶來了?”
娜仁命人碰上那盒,道:“您都開口了,怎敢不帶來呢?有一罐子茉莉蜜露,卻是特意帶來佛拉娜。”
正說著話,佛拉娜走出來,“我可聽見有人提我了,卻帶了什麼好東西我?”
“去年夏日制茉莉蜜露。”娜仁道。
佛拉娜便笑了,“前兒人說呢,便是你宮裡這些東西做得好,茉莉蜜露是甜香得宜,微微苦也不澀口。倒是多謝咱們慧妃娘娘了。”
皇后道:“也不知咱們有沒有那個口福能嘗兩口,倒是多虧了佛拉娜你臉面了。”
一時大落了座,宮人斟了滾滾茶來,娜仁捧在手上暖手,見九兒接過那酒去溫酒,便道:“這酒用不得錫壺,用銀壺篩。太熱了也不好喝,溫溫便罷了。”
九兒忙答應著,皇后又命她把那茉莉蜜露熱熱沏一壺來,讓上幾茶果子。
娜仁見佛拉娜臉上紅紅,眼角微微有些溼,便問:“這是怎麼了?一副梨花帶雨子。”
“可不是她們兩個恨人!卻來打趣我。”佛拉娜指指張氏董氏,又嗔董氏道:“原來多老實個人,如今卻也跟著她們學壞了!”
究竟打趣是什麼,大不聽也知道大概是什麼,董氏慢吞吞笑著,雙手斟了茶她,口中討饒道:“好姐姐,妹妹這裡斟茶您賠罪了。”
張氏也笑呵呵開口:“可不是打趣馬佳姐姐,皇上寵您、小阿哥可愛,可不是再真不過大實話了?”
她一開口,娜仁眼神往她上一瞥,見她著柳綠銀鼠榴花遍棉比甲,內搭桃紅繡百子千孫氅衣,一圈細絨毛簇著白皙纖長頸子,面上笑盈盈討喜,眼睛水汪汪,兩彎柳葉細眉,一派溫婉模。頭上用金扁方斜綰著低髻,耳邊晃晃兩顆珠子很襯肌膚顏色,腕上一對赤金掐絲手鐲,打扮得倒是華麗大氣。
佛拉娜不大愛搭理她,但她笑臉迎人,佛拉娜也不好很甩臉子給她。
皇后對她倒是淡淡,也不過平常,比不上待董氏親近,她倒是深諳討人歡喜竅,在皇后跟前說話來妙語連珠,奉承得十分巧妙。
席間娜仁見佛拉娜在她奉承皇后時便撇撇嘴或翻個白眼子,心裡白她們恩怨關竅,又看看張氏,心中覺得倒是難得,惹了這麼多人厭惡,她倒是能笑盈盈說話,在皇后跟前對皇后不喜渾然不覺,千方百計討好。
唯一會搭理她兩句也就是納喇氏了,清梨面上看著軟和好相處,其實心氣高,真讓她看不上眼人,她連個眼神都稀罕給人,昭妃是乾脆就沒給過幾個人好臉色,張氏也知道她得罪不,絕不到她跟前刷存在感。
納喇氏面軟,或者說不好對張氏冷臉,給她搭兩句話,張氏對她便顯親近了。
有時想想,娜仁對她也實在佩服,就這能屈能伸長袖善舞勁,不愧後來在康熙後宮裡混出頭了,位列四妃之首,深得康熙喜歡。
可惜兒子不給力,不然憑著滿族血統,有當太后希望。
皇后辦暖爐會,當然沒人敢甩臉色。不過昭妃一向在宮裡我行我素活得恣意,人老人不是打心底裡想笑,康熙跟前也不會揚揚嘴角。皇后見她模,也習慣了,見她沒甩臉色便滿足了,想前些日子宮裡傳聞,又忍不住想笑。
這人,宮裡多來幾個,她卻覺得省心。
如此想著,皇后翹了翹嘴角,飲下納喇氏敬來一杯酒,笑吟吟對眾人道:“這些日子,我這裡忙著,也沒叫姐妹們來聚一聚。好容易如今清靜下來,卻是連正月都快出了,沒了那熱乎勁了。今兒見院子裡紅梅花開得實在精神,又有底下進上新鮮鹿肉,便想著叫你們來熱鬧熱鬧。我在閨中時便喜歡辦這些個暖爐會什麼,姐姐妹妹們圍了一圈烤肉吃,親熱著呢。”
老大開口說話了,底下自然沒有人不應和著。
娜仁看了看左眼寫‘高’右臉寫‘冷’昭妃,心裡無奈,面上卻得笑著迎合皇后話,“您這話說,本來前些日子,我也想著叫大熱鬧熱鬧,倒怕沒人賞臉,如今皇后娘娘牽頭,可是熱鬧一回。”
皇后指指她,笑了,“你牽頭來,不為了你這個人,為了你宮裡小廚房好手藝,她們也上趕著去。”她眼神往下一瞥,就在她後九兒忙執酒壺斟酒她,皇后端向著娜仁,道:“今兒得了慧妃好酒,可得敬你一杯。”
眾妃也忙端酒杯敬娜仁,娜仁是十分擅長找樂子,瞟了眼滿臉寫著被迫營業昭妃,心裡小人忍不住笑開了,面上也端熱情洋溢笑來,端著酒回敬眾人飲下。
雖說是熱鬧熱鬧,其實頂頭上司跟前,誰敢無知無覺說笑吃酒。不過心裡都繃著根弦,納喇氏打頭緩和氣氛,娜仁和她搭茬雙口,清梨在旁邊留縫,佛拉娜董氏是很給皇后面子,桌上一時其樂融融,儼然一臺群口相聲。
如此半日下來,娜仁是有些累了,不知怎麼,雖然皇后不在她面前端架子,她卻一直覺著拘束,或許是她心裡一直沒改過去那個想,以她如今份總覺著氣短。對皇后處處恭敬忍讓,不是為了皇后尊名,是為了她份。
這是現代想一時扳不過來,太皇太后也總說她怪,不過娜仁心底深處隱隱覺著扳不過來也好,至少能夠證她曾經在一個講究民主共和,人人平等,一夫一妻世界生活過。
在那裡,有著自己人、朋友、有只差臨一腳不知是否攤牌……愛人。
她有時候也覺著自己矯情,好像就是所謂‘當了婊·子立牌坊’,但她心裡真覺著,皇后這個年紀,就面對這麼多事情,怪可憐。
如果在現代,皇后這麼大年紀,正應該是無憂無慮享受校園生活。或許會談一場少年人之間純純戀愛,皇后本心不壞,底線能力都有,有時候雖然容易多想卻不算什麼缺點,日子不會過得差。
心裡亂七八糟想著,娜仁心裡沉甸甸,嘆了口氣,豆蔻已端著熱熱一盞金桔蜜柚點果子露來,輕聲道:“您快熱熱喝下去,看這臉色也知道沒少喝。”
“喝得不多,就是累了。”娜仁接過一口飲盡,向靠背上倚了倚,長舒了口氣感慨道:“是回來待著舒坦。”
瓊枝看她這個子,隱隱有些心疼,道:“先來寬了外頭大衣裳,泡了腳再歪著。”
娜仁懶洋洋歪在炕上,聽了她話也不彈,用手指頭懶懶去勾瓊枝袖口,哼唧著道:“皇后宮裡吃飯真累……納喇氏那個脾氣我是真佩服,清梨也是,你看私下裡如何,到了臺面上笑臉迎人,說出來話讓人心裡高興。昭妃……嗯,那一桌子人也就她真正吃得盡興了。”
“您也該學學昭妃娘娘子,顧忌那麼多做什麼?自己心裡痛快了才是真。”瓊枝替她揉著肩膀,低聲道。
娜仁扯著她袖口聲音低低道:“你看我不是在皇后跟前,哪有什麼顧忌方?不過是看皇后臉面罷了。”
瓊枝嘆道:“往日也沒見得多顧忌,到了跟前,過得去便是了,何必呢?”
娜仁無奈笑笑,她能告訴瓊枝她瞧著皇后可憐嗎?
是個孩子呢,卻為人妻子,操心於繁忙事務,擔憂於生兒育女,操不完心,數不盡愁。
這些個事情都是不好說旁人知道,不過娜仁看皇后倒是沒覺得這些事情有多煩心,對坤寧宮居住環境也欣然接受,召見命婦八面威風,內宮之中說一不二,太皇太后也給足了她面子。
太后素來是個不管事,只太皇太后或太妃、太福晉們說話,同娜仁玩笑玩笑,聽聽戲,偶爾傳外頭說書進來,日子倒是過得愜意。
太妃們是沒有在皇后跟前擺架子,故而皇后嫁進來這幾年來,倒是從沒在婆婆這上頭受過閒氣。只是太皇太后撒手得太灑脫,皇后有時私下靜靜想想,也不知是哭是笑。
且說子嗣上,自打佛拉娜有了承瑞,雖說子不好,卻也是閃閃發光一顆大金蛋,承瑞一落,好像就標誌著后妃們以後奔頭。
故而很長一段時間裡,宮外皇后乃至昭妃納喇氏母都頗為活躍,助孕方子一沓沓往宮裡送。皇后納喇氏都很配合,唯有一個昭妃,召了遏必隆夫人入宮,倆人對著坐了半日,遏必隆夫人額角一條條就差青筋暴露出了宮,從此再沒往宮裡送過那些亂七八糟東西。
清梨對此依舊表示羨慕,娜仁看她一臉苦澀,知道這裡頭癥結——李也不消停。
打南邊大老遠,送了許多坐胎助孕藥方土來,李嬤嬤帶頭支援,每日熬煮,啟祥宮藥氣繚繞,這件事上縱然是尋春也沒有幫清梨意思,石嬤嬤倒是在中間說了兩句緩和話,卻也沒有制止。
清梨喝得一臉苦色,近正想著子想止了這風氣。
娜仁卻好笑道:“你心裡苦,卻不知道一牆之隔,有人羨慕你都快羨慕瘋了,私底下偷偷命人照你方子配了一劑,吃呢、”
“……張氏?”清梨遲疑著道:“她腦子有沒有毛病啊?藥是什麼好東西,搶著吃不成?”
娜仁忍不住輕笑著搖頭,“你那些方子,你不覺著是好東西,可有人覺著。張氏裡不過是內務府包衣,沒有什麼好人脈,宮裡賜她又覺著沒有你們私底下路來好,故而只能借你方子原預備一料。”
清梨撇撇嘴,很不屑子,又看向娜仁,滿臉驚奇:“啟祥宮裡事兒,我都不知道,怎麼你卻曉得?”
“可不是託了豆蔻福了。”娜仁朗笑著,“宮人間口口相傳,這些小道消息才傳得嘴快。張氏做得雖然隱蔽,可架不住我太醫院那邊也有人啊!大都是一八卦了這麼多年,這麼點小道消息,我是能夠知道。”
清梨一臉佩服:“不愧娜仁姐姐你在宮裡經營多年!果然比我們強!”
昭妃又是無奈,輕嘆一聲,對娜仁道:“你別把她帶壞了,皇上哭。”
“你也學壞了,你也學會打趣人了。”娜仁樂呵呵喝著茶吃著果子,隨口道:“宮裡這日子無聊,不得自己尋點樂子?不然一天天,過個什麼勁兒。我告訴你們,別小看了宮女太監間小話,有什麼事情,他們先知道。哪一宮娘娘做什麼事情,也絕對瞞不過他們去!這是哪一個密謀算計算計誰,若碰上個群眾基礎好,那可真是有多少心血都白瞎了。”
昭妃把眼睃她一眼,問:“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看看看看,你是再沒有當年高冷清純惜字如金時候了。”娜仁哀嘆道:“可見宮廷生活磋磨人啊,把咱們這老實人也都磋磨得滿口花花了。”
清梨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抿嘴輕笑,“這話說得,能侃大山難道不是娜仁姐姐你嗎?”
娜仁被她懟得一時竟無言以對,只能瞪著眼睛看著她,好半晌才道:“……這可真是有長進了。”
小丫頭頂人來挺夠勁。
不過清梨後勁不行,對上娜仁這個子,心裡就沒份了,忙雙手斟茶遞她,討饒笑道:“好姐姐,好姐姐,我錯了,來,妹妹給您倒茶了。”
“早討饒好,別讓她像對納喇氏似——”昭妃眉眼間含著絲縷淺淡笑意,拄著下巴看著她們兩個,口中吟吟學著娜仁語氣,“本宮額吉就生了本宮一個,可沒有什麼姐妹……是這說吧?我卻學不上來你子。只是我覺得,你當時那個模,便是把京城裡厲害紈絝放到你面前,他也是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