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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一夢千秋(十二)

夕陽欲墜,華燈初上。

白檀點了些飯菜,招呼韋驕兩人道:“先用些膳食,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張蘊伯面帶倦色,表情卻極為興奮,依言走過來,說道:“若是能讓這文集刊發出去,普天下的讀書人說不得都要受惠,做成此等大事,實在是功德一件。”

韋驕亦點頭贊同,難得沒有說出什麼反對意見。

幾人圍坐著用過飯,又吃了些時令瓜果,各自捧著茶盞啜飲,白檀漫不經心地掃了眼房間角落處的水漏,看清楚時間,扯開衣領,嘟囔道:“這鬼天氣,真是越發熱了,如今都已是掌燈時分,空氣裡還潮膩膩的……”

韋驕掃了掃他緋紅的臉頰,“吩咐店家添些冰塊就是了。”跟在他身後的小廝躬身退下,往房間外走去。

張蘊伯出言阻止道:“無須如此,公子體弱,受不得寒氣,才吃了飯,出些汗也正常,把窗子開啟,吹吹那挾著花香的夜風,豈不清爽?”

他快手快腳地將另一扇緊閉的軒窗也開啟了,視窗正對著臨河的幾家花樓,隱隱傳來些女子嬌柔的調笑聲,男客們相互間恭維寒暄聲。

白檀敏感地聞到濃郁的脂粉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咦,他怎麼也來了?”張蘊伯驚訝出聲。

程銳道:“誰啊?”

張蘊伯轉身,目光有些糾結地看向白檀:“阮青松。”

他們與白檀相識多年,對白家的情況十分瞭解,除了替阮白氏及白檀母子兩人不值外,也很是瞧不上阮樂正的虛偽做派。

唯獨對於阮青松,幾人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雖然阮青松本身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但認真分辨起來,他卻又確實沒做錯什麼。

良好的教養讓程銳和張蘊伯實在做不出隨意遷怒他人的事,只一直選擇無視他罷了。

偏偏阮青松近日不知是怎麼了,總喜歡往他們身邊湊,沒得讓人不自在。

白檀道:“我這哥哥向來心比天高,今日是望日,想必是來燕子樓參加詩社的。”

張蘊伯心存憂慮:“ 論理我不該說這話,只是青松少爺也太不安分了,公子須得小心一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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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阮青松還以為自己那些小動作做得多隱蔽似的,殊不知連張蘊伯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都察覺到了。

真替他臉疼。

程銳也道:“我也就算了,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覺得渾身像是有螞蟻在爬,檀兒你打小就聰明,幹嘛要做商賈呢?白白浪費了好資質。”

這樣的話從白檀選擇經商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曾斷過,畢竟,商人地位低下,在衣食住行等方面都要受到來自社會各界的限制。

商人東買西賣,賺取差價,以此牟利,商賈行業的流動性,對社會現狀的穩定造成巨大挑戰,當權者為了使自己的地位確保無虞,自然極力壓制。

阮青松踏進燕子樓時,廳內的文人名士已經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交頭接耳,嗡嗡作響。

有相熟的同窗看到他,熱情地招呼了一聲,邀他同坐。

阮青松走了過去,“你們做什麼呢?”

同窗道:“今日詩會的題目已經出來了,我們正在想該如何寫。”

“哦?”阮青松眼眸一亮,不動聲色地抬頭看了眼二樓三樓一間間密閉的雅室。

十年前燕子樓還只是一家略有些名氣的普通茶樓,像京城內的其他任何一家檔次較高的茶樓一樣,喜歡安排些風雅的遊戲,以此招徠顧客。

這樣的茶樓,雖然不多,卻也不少,在同行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特別的競爭力。

直到三年前,燕子樓不知為何突然易主,閉門歇業了半個月,再開門時已經完全換了風格,不但裝修得更加雅緻奢華,藏書和字畫也遠非其他茶樓可以匹敵,有不少還是當世孤本。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燕子樓竟然請來了數位大儒,每隔五三日便有一位在樓內開堂授課。

這些人一生著作等身,載譽無數,偏又個個傲骨錚錚,視功名利祿如過眼雲煙,幾年前就避世不出,任是達官貴族,龍子皇孫也沒能勸服他們,讓無數文人扼腕嘆息。

當年幾位大儒的名號一經傳出,燕子樓立刻被不敢置信的讀書人層層包圍,場場聽眾爆滿,擁擠得毫無立錐之地。

自此以後,燕子樓的地位就凌於其他酒樓茶樓之上,成為大家追求風雅的第一選擇。

除此之外,燕子樓還會在每月的初一十五舉辦詩會、文會,以詩會友,以文論道,若能拔得頭籌,自然有豐厚的彩頭。

其實,但凡能夠隨意進入燕子樓的,誰也不是不名一文之輩,自然看不上那些彩頭,他們更希望得到是樓裡的藏書,文壇上的盛名,更甚至是某位大儒親傳弟子的身份。

阮青松之所以頻頻來燕子樓,也不過是為自己造勢罷了。

他往二樓中間欄杆處望了一眼,那裡正懸掛著一副大字,飽蘸濃墨,遒勁有力,卻僅僅只有一個“梅”字。

看來這就是今日詩會的題目了,阮青松認真回想了一會,記起了一兩首前世背過的有關“梅”的詩詞,暗暗松了一口氣,頓時放心不少。

一時間,阮青松又是慶幸,又是懊悔,五味雜陳。

慶幸的是前世做了網路寫手,比尋常人有更多機會接觸到古代文化;懊悔的是大多時候都在復制粘貼,儲存的古詩詞也非常有限。

這些年來,他看似在文壇風光無兩,整日著享受眾人的稱讚與吹捧,實際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麒麟才子”的稱號是怎麼來的。

可怕的是隨著時間流逝,他腦海當中現有的詩詞越用越少,只剩下寥寥幾十首。

為此,他不得不一再小心謹慎,甚至時常閉門不出,除非重大場合,輕易不借用古人詩詞,實在推脫不得時也儘量自己寫。

不過,人的胃口都是越養越刁的,阮青松早些年的詩作珠玉在前,如今的作品卻遜色不少,反差太大,眾人失望之餘,不免偷偷議論起此事,認為阮青松江郎才盡。

有風聲傳到阮青松耳裡,氣得他當場摔了一批上好的瓷器。

這些話跟直接扇了他一嘴巴有何區別?

因為此事的推動,再加上秋闈在即,阮青松近些時日細細籌劃了許多,這才決定重現出現在眾人面前。

打定了今日奪魁的主意後,阮青松故意作出一副皺眉思索的模樣,在廳內小幅度地來回踱步。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眾人歌詠梅花的詩詞都漸漸完成了,紛紛謄寫到燕子樓專門提供的芙蓉箋上,標註好姓名,呈遞給樓裡的小廝。

有人恭維道:“這次詩會的題目雖然簡單,但此間臥虎藏龍,我怕是無望了,阮兄高才,想必今日定能滿載而歸。”

阮青松道:“郭兄言重了,塗鴉之作,愧不敢當。”話雖如此說,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在原來溫潤自矜的底色上,稍稍覆蓋了些得意

旁邊另一華服男子譏笑道:“怕只怕有些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誰知道早些年的詩作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有那般心智?騙鬼呢。”

阮青松眸色冷了下來,微笑如常道:“這位兄臺是在擔心自己與燕子樓提供的獎品失之交臂?其實大可不必,稍後在下借給閣下把玩一段時間就是了,兄臺不必客氣。”

“你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自信?”一道空靈而又乾淨的聲音從樓上傳來,帶了些微的冷意,清泠若山澗泉水。

眾人只覺得一股涼爽之意拂面而來,精神都為之振奮不少,抬頭望去,樓梯拐角處正站著位容貌i麗秀美的少年,只是神情卻不知為何有些冷然,眉眼間無悲無喜,如同一尊白玉雕琢成的佛像。

又是這個樣子,每一次,只要白檀出現在大家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會毫無意外地被牢牢吸引過去,根本沒人在意他的感受。

不,更確切地說是只要白檀在場,就不會有人記得他阮青松的存在。

何其可悲!

阮青松死死地掐住掌心,竭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弟弟,你今日怎麼捨得出門了?尋常這個時辰,弟弟你不是已經就寢了嗎?”

姜國推崇勤奮好學之人,世家學子們讀起書來常常廢寢忘食,挑燈夜讀的也不乏其人,稍微憊懶些的也要在書房待至二更三更。

至於寒門子弟,即便因為經濟條件上的限制,沒有油燈蠟燭等物照明,也有不少另闢蹊徑,做出諸如鑿壁偷光、囊螢映雪的舉動,一時傳為文壇佳話。

白檀也是求知若渴之人,只是阮白氏顧念兒子的身子,不許他熬夜,所以白檀的就寢時間確實比其他人都要早一些。

不過,這話到了阮青松嘴裡,怎麼就變了味兒呢?

白檀居高臨下,似笑非笑地睨了阮青松一眼,將他那點兒小心思看得分明,“阮公子慎言,你姓阮,我姓白,你算我哪門子哥哥?”

阮青松暗中咬碎一口銀牙,臉上卻帶著無奈的笑容,眼神慈愛,如同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我都是父親的孩子,自然是手足兄弟,檀兒,你啊你,不過是因著你沒有按時完成課業,父親出言教訓了兩句,這也是為你好,弟弟萬萬不可心生怨恨。”

去他媽的慈愛眼神。

白檀噁心得雞皮疙瘩爭先恐後地站了起來,“第一,每晚亥時四刻準時休息,這是我母親再三叮囑過的,所為的不過是讓我好生保養身子,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自然不敢違逆。第二,我父親阮尚書事務繁忙,等閒不許我去打擾他,至於檢查課業,更是無稽之談了,須知我可是連他書房的門都進不去的。最後,你我雖生父相同,但嚴格算來,卻出身兩個毫無聯絡的不同家族。我生母未出閣時,貴為京都洛陽香藥白家唯一一位掌上明珠,幼年時即得蒙聖寵,被接到皇宮內院中教養,與錦城公主同吃同住,乃至義結金蘭。我隨母親姓白,論字排行,起名為檀,姓名載於家譜之中,承白氏衣缽,先祖是被世人讚譽為風華滿京洛的白衣客,敢問閣下祖籍何處?出身哪裡?生母是哪家千金?”

所謂世家貴族,並不是有錢有勢就可以了,比起這些,更為重要的是一種流淌在骨血裡,代代相傳的高貴,一種經過歲月打磨,在經年累月的時光裡沉澱下來的歷史底蘊。

真正的世家,不但人才輩出,禮制完備,還擁有連皇室都為之豔羨的文化傳承,讓人無論如何都不敢輕易小覷。

有人說三代才培養出一個貴族,此話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