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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執手風雨(八)

春獵結束當晚, 白檀包紮好肩膀上的傷口, 與長兄白楷關起門來密談了一番, 將雲九霄的為人處事,細細說明。

值此亂世, 白家既然做不到獨善其身, 乾脆就儘早站隊, 也能尋得強者庇護, 總好過現在處境尷尬, 四面受敵。

聽完白檀的話, 白楷沉吟片刻,關切道:“他沒有難為你吧?”

白檀搖頭:“此人與我相交,倒有幾分真心。”

白楷重重一嘆:“人都說良禽擇木而棲,只是這如何抉擇可大有講究,我只怕一旦行差踏錯, 非但榮華富貴都成過眼雲煙, 就是闔府老幼也難以保全,豈不罪過?”

白檀道:“大哥若信我,可喚雲九霄過府一敘。別的我不敢保證, 但有一點, 雲九霄絕非奸佞狡詐, 恩將仇報之人。”

注意到白檀略帶暖意的神色, 白楷不覺一怔,翹起手指撫了撫鬍鬚,“看來, 你與這位雲少將軍相處得不錯。”

被長兄識破,白檀有些赧然,言辭蒼白的解釋道:“我並非顧念私交,才有此言。”

白楷眸色融融,和藹又欣慰地說道:“這是自然,我只是開心,老三你長大了,懂得為家人遮風擋雨了。”他頓了頓,不知想到了什麼,笑意漸漸收斂,“母親亡故前,於病榻之上,殷殷叮囑我和老二,讓我們務必照顧好你。當年,急著將你送出去讀書,也是看出天下有大亂之象,再加上榮平城紈絝無賴之輩多如牛毛,往常尋香覓豔、眠花醉柳之事,屢見不鮮。偏你又男生女相,天然一副好樣貌。我跟你大嫂、你二哥,整日提心吊膽,生怕有人面獸心的東西生了齷蹉念頭,便想著讓你跟在六道居士身邊,避上一避。”

聞聽“六道居士”名諱,白檀落寞介面道:“大哥大嫂的打算,我原先也覺出幾分,奈何居士他遭天所妒,壽命不永,我才不得不跟著同門師兄弟幾個,四處遊歷。”

白楷偏首,注視著越發風姿卓然、形貌昳麗的幼弟,更添了一層憂思,“這當口回來,不知是福是禍。我們家雖有些積蓄,但是無權無勢,萬一跟位高權重之人對上,怎麼怙恃你平安無事?”

朦朧燈火下,白檀蹙眉沉思,決然道:“既然如此,我們索性就賭上一把,看看能否博個一官半職。我無心仕途也就罷了,總要替文禮多做考慮。他聰穎通透,玲瓏七竅,因為咱家商賈出身,他孃親又是賤籍,走不了科舉,若是一生困於櫃檯尺寸之地,怕是委屈了文禮。”

白楷年近半百,膝下無兒無女,子侄輩唯有白文禮一人,如何能不疼他?亦有同感地頷首道:“文禮這孩子生在咱們家,可惜了。”

雙方正自默默,白文禮推門進來,渾不在意地嬉笑道:“大伯和三叔不必如此為我費心經營,我白文禮天資過人,不拘做什麼,總能闖出點名堂來。世人都愛假清高,我偏就喜歡阿堵物,若有一日富甲天下,也算不得埋沒了我。”

白檀還要再勸,白楷擺手制止,低聲道:“左右老二也快回來了,他這一行,名為處理店鋪瑣事,實際上是打探各方勢力的近況,咱們權且等上一等。”

次日拂曉,白椴果然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他這番改換穿戴,晝伏夜出,一路小心謹慎,領著兩個小廝,充作普通遊街串巷、行南走北的小販,靠著天生機靈勁,一張油滑巧嘴,還真探聽到不少訊息。

卻原來這淮南劉家,在當地名聲並不好聽,雖然自劉義隆有心起事,就在幕僚的建議下,將流言蜚語壓了下去,往昔種種爛帳,盡力購銷遮瞞,但若仔細打聽,仍然可以窺見一些端倪。

淮南劉家原是累世貴族,先祖曾得御筆親封一等公,無奈子孫不修德行,貪花好色,整日在女人肚皮上流連,飽受詬病。

劉義隆今年近五十歲的年紀,府上正經公子小姐就多達十幾人,外面還養了些姓名不詳的,內闈混亂有次可見一斑。

不僅如此,劉義隆這個色中餓鬼,葷素不忌,男女孌寵廝混在一起,鬧出了不少醜事。既生貪慾,花費自然如流水一般,因著些脂粉香娃,一擲千金也是有的。為了裹住這龐大開銷,竟然還巧立名目,橫徵暴斂,不遺餘力地搜刮民脂民膏,淮南百姓苦不堪言。

白家五口依照長幼尊卑,依次坐了下來,白檀疑惑道:“劉義隆這般不堪,怎就沒透出風聲來,榮平境內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白椴悲憫道:“你有所不知,劉家枝繁葉茂,拉幫結派,網路黨羽,但凡淮南數得上號的世家大族,官員鄉紳,泰半都跟劉家有所瓜葛,牽扯不清,平頭百姓誰敢出頭言語?”

“那也不代表雲九霄可信。”白文禮嫌惡雲九霄行事霸道,對他尚有隔閡。

白椴掀了蓋碗,緩緩拂去嫩綠茶葉,一口熱茶入腹,禁不住舒適地長噓口氣,“朝野之間對雲成虎皆是譭譽參半,敬慕者,贊他一句驍勇善戰;厭惡者,罵他一句魯莽匹夫。但是對雲成虎的獨子雲九霄,倒是眾口一詞,都是敬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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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討論了半晌,末了,一家之口的白楷開了口,對季秋容道:“夫人,勞你給大舅兄遞個信兒,請他今夜子時過府商議要事,為掩人耳目,還請喬裝改扮。”

季秋容柔聲應了,自去寫信,吩咐陪嫁丫鬟轉送。

未至酷暑,天氣已有幾分熱氣,今日似乎格外沉悶些,白檀午後用了一些水果,賴洋洋地歪著歇晌,昏昏欲睡。

一隻修長柔韌,乾燥溫暖的手伸過來,貼在白檀眼皮上,耳旁有人湊近了,呵氣取笑道:“小懶貓。”

“唔。”白檀呼了口氣,勉強睜開倦怠的雙眸,半睡半醒地問道:“你怎麼來了?”說著就要掙扎起來,喚白荷奉上香茶、糕點。

總歸,雲九霄恣意慣了,不耐煩遵循繁文縟節,白檀卻不敢似他那般放浪形骸,客人都堵上門來了,他還躺在榻上,實在不成體統。

雲九霄拿眼覷了白檀慵懶模樣,不由淺笑,他運了些巧勁,將白檀摁回去,軟聲道:“如何就困成這樣?還計較些虛禮做什麼?你睡你的,我今日無事,在你這風水寶地坐會兒。”

還不是因為你?白檀腹誹了一句,昨夜他跟大哥、文禮三人促膝長談,分析多方利弊,又牽掛著出門在外的白椴,等他送來訊息,好做最後的決斷,幾乎徹夜無眠,能不困頓嗎?

白檀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力氣,他順勢依偎著薄被,半側著身子,囈語般說道:“你這個大忙人,還有得閒的時候?”

冰鮫紗窗將有些炙熱的陽光過濾、軟化,輕飄飄地沉下來,已經變得如月光般皎潔瑩潤,白檀姣好的五官映在天光中,無一處不完美,無一處不穠豔。

玉山傾倒,不外如是。

雲九霄本是站在一旁,此時卻不由自主地挨著床榻邊緣坐了,面對毫不設防的白檀,心尖都要融化了,肖似冰雪的冷豔臉龐上,漸漸浮上一抹暖意,帶著誘|哄的味道,低不可聞地說:“我過來,是因為知道貴府大老爺,早則今晚,遲則明晚,就要尋我,乾脆不請自來,豈不兩相便宜?”

白檀本來都要睡著了,愣是被這話中深意驚醒過來,強打起精神問道:“你在我們白家安插了人手?”

雲九霄笑了,“小先生可真是冰雪聰明。”他竟是學著白鶴書院的學子們,半是戲謔,半是親暱地喚白檀為“小先生”。

白檀落在床褥上的手慢慢收緊,試探道:“若是我們白家,選擇了對立陣營,雲將軍,你待如何?”

雲九霄信誓旦旦道:“我自不會傷及白家任何一人性命。”

聞言,白檀卻更加難以放心了,雲九霄這話乍一聽好像沒什麼問題,實際上細思恐極,他只承諾了保護白家人性命,卻沒有不動白家財物的意思。

白檀深吸了一口氣,“若白家傾全族之力,輔佐將軍上位,將軍又能給我們什麼?”

雲九霄挑眉一笑,認真道:“皇后之位,要不要?”

白檀:“……”

做過了,不稀罕,下一道。

白檀一臉的否定三連。

雲九霄舔了下殷紅薄唇,本是刀鋒般冷硬的男人,此時此刻卻流露出難得的溫情,“我明白你在擔心什麼,自古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害怕我們雲家若是站到那萬人之上,就翻臉不認人,是也不是?”

白檀歪頭,表情無辜地笑道:“那你會嗎?”

雲九霄眸色晦暗道:“有你在,我就不會。”

白檀撐了一會,到底挨不過沉沉睡意,很快就合上雙目,伏在枕上一臉恬淡安然的進入夢鄉,雲九霄在架子上撿了本兵法書,持在手中,視線卻膠在白檀臉上,掩耳盜鈴一般,靜靜看了一下午。

傍晚時分,白荷喊醒了白檀,請他去用膳。

婢女退下後,雲九霄從梁上跳下來,落到正在更衣的白檀身邊,神色如常地說道:“請轉告大老爺,子夜時分,我自去尋他。”

白檀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襟,慍怒道:“雲九霄,你還要不要臉皮了?”

白檀不知道雲九霄究竟跟長兄說了什麼,雲家、白家、季家又相互訂立了什麼盟約,只知道從那之後,所有人都忙了起來,之前仗著輕功卓越,三不五時過來偷襲的雲九霄,也不見了人影,彷彿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重要事宜。

白檀仍然按部就班地過著自己的生活,白天去白鶴書院授課,晚上寫寫字、看看文章,偶爾來了雅興,就去薈萃樓,聽四季春戲班的人唱一段戲。

春光褪卻,夏季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