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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執手風雨(九)

天氣一日熱過一日, 偏偏古人衣著保守, 等閒不能多露出一寸肌膚, 否則,縱然是男子, 也要被人打上輕浮孟浪的標籤。

自白檀入職白鶴書院後, 家裡人疼惜他, 愛屋及烏, 對書院學子也頗多優待, 以十分低廉的價格, 幫白鶴書院上下一干人等,換了輕便夏裝。

季秋容對白檀衣食住行都格外上心,不等他開口,就備齊了各類衣裳,知曉白檀不愛張揚惹眼, 所以都是在暗地裡下功夫, 一件普普通通看似尋常的白衣,實則用料考究,以銀線繡如意雲紋, 行動間衣帶飄飄, 宛若流風迴雪。

書院東南角假山池沼, 花木扶疏, 比別處更清幽靜謐,白檀愛那一叢清姿雅質的木芙蓉,花瓣重重疊疊, 煞是好看,魚池錯落在茵茵綠樹之中,幾莖粉荷亭亭浮於碧波間,真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況味。

白檀拿了一卷書,臥在小舟中,藉著柔軟柳絲、蒼翠荷葉的掩映,躲個清靜。不一會兒,睏意來襲,就將書卷攤開覆在面上,悠悠睡了過去。

綠水紅花之間,青年恬淡自適,著實逍遙,似雪肌膚,風流體態,更添幾分出塵謫仙之意。

有人玉帶華服,緩步過來賞花,卻被忽然撞入眼簾的盛景迷了眼睛,駐足片刻,露出饒有興味的笑意,終是悄然退下,不忍打擾。

小憩醒來,白檀回齋房整理儀容,遠遠地看到山長疾步行過,面色匆匆,不等白檀開口見禮,就長鬚飄颯地離開了。

白檀疑惑:“何事如此匆忙?”竟讓一向端莊持重,嚴肅古板的山長這般喜形於色。

課間休息時,幾個塾師湊在一起飲茶,一位家中有人走仕途,很有些門路的塾師壓低了嗓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噯,你們聽說了嗎?九皇子最近又被那位訓斥了!”他豎起食指,悄然指了指天空,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大燕王朝消息靈通的人家都知道,九皇子生母乃是一末等宮婢,當年因宮廷傾軋,被不慎中招的今上拿來解毒,不顧臉面地在御花園裡寵幸,原說要立刻鳩殺,萬幸今上當時忙著秋後算賬,清算一眾圖謀不軌的叛臣賊子,一來二去耽擱下來,再要下旨時,那宮婢已被診出懷有身孕。

後來,那苦命宮婢慘痛一夜,產下七皇子,緊接著就咽了氣。

末等宮婢不算精貴,平常什麼髒活累活都幹,力氣比太監不遑多讓,怎麼生孩子時,說去就去了?這事透著蹊蹺,顧忌到今上曖昧不清的態度,無人敢深究。

再說那宮婢姿色平平,身家也不顯,否則也不會一入宮就被派去做最辛苦的活計。她這一死,倒是乾乾淨淨,不留丁點痕跡。

只苦了九皇子,今上自覺此事實乃生平大辱,一直有意避諱,他後宮環肥燕瘦,一群鶯鶯燕燕,膝下自然不缺子嗣,所以即便九皇子是其親生骨肉,也只是不鹹不淡的晾著,訓斥打罵,更是司空見慣。一個“又”字,當真用得恰如其分。

因此種種,哪怕是平常只關心詩書,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張啟賢也略有耳聞,感慨道:“那位不喜歡九皇子,天下皆知,算得什麼新聞?”

那塾師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聖人此番指責九皇子荒廢學業,文采平庸,讓他務必晝夜苦讀,滌盪心塵。”

白檀心中一動,聯絡到今日山長反常舉動,道:“你的意思是,九皇子駕臨白鶴書院?”

那塾師別有深意地笑了。

要說求學問道,皇宮大內自有國子監,能在其中佔得一官半職的,個個都是飽學之士,昔年金鑾唱第,泰半都是一甲,最次也是二甲,若是三甲“同進士出身”,進了國子監的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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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現放著這樣王者團隊不要,何苦來他們白鶴書院?白鶴書院雖然在朝野間也小有名氣,但是跟國子監一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說曹操曹操到,山長微微躬身,陪在一紫衣青年旁側,領著那陌生青年走來,介紹道:“殿下請看,這幾位都是我們書院的先生。”

青年頭戴紫金冠,修眉俊目,俊雅非凡,皮膚較常人蒼白一分,看起來有些文弱,縈繞著淡淡的疏離感,神色鬱郁,似有無窮心事積壓心頭,難以排遣。

這副模樣,倒是十分符合傳說中九皇子“小白菜”的設定,生母卑賤,父皇厭棄,除了一張柔和無害,溫文爾雅的臉,毫無存在感,既不通詩詞歌賦,又不精兵法謀略,簡直一無是處。

可以想見,以九皇子的身份地位,在深宮那種攀高踩低,人情變換的名利場,生活得有多悽悽慘慘。事實上,也正如白檀所猜測的那樣,宮裡的奴才慣會見風使舵、看人下菜碟兒,為著九皇子不得天子寵愛,尚衣局、御膳房等也是多有懈怠,堂堂皇子,雖不至於吃不飽穿不暖,但跟錦衣玉食,奴僕成群的其他兄弟姐妹想比,著實寒酸得很。

今上日漸老邁,四方勢力厲兵秣馬,蠢蠢欲動,朝內眾人一再呼籲早立儲君,以備萬全,導致幾位皇子也坐不住了,紛紛採取了一系列動作,明爭暗鬥。

文武朝臣,仕宦貴族,忙著押寶站隊,幾位皇子各有一批擁護者,唯有九皇子無人問津。

話說回來,九皇子毫無勝算,誰願意拎著腦袋跟他幹?就比如這次,九皇子不知又說錯了什麼話,惹得天子震怒,近身婢僕也難逃池魚之殃。

白檀隨著眾人一起起身,給九皇子見禮,再如何不討喜,到底是皇家血脈,外在的體面不能不顧忌。

“各位先生折煞我也。”九皇子避讓一步,沒有受眾人的禮,瘦削臉頰上露出些窘迫,難以啟齒地說道:“說來真是慚愧,父皇囑咐我多做做學問,但是國子監的課程都太難了,我實在聽不懂,就特意請了旨,在宮外就學,往後大家是我的先生,哪有先生拜學生的道理?”

山長連忙介面道:“您過謙了,殿下龍章鳳姿,氣宇軒昂,怎會被這些小巧難倒?想來是聖人教子心切,對殿下的期許自然也高些。”

不愧是山長大人耶,這話說得實在漂亮,不但奉承了聖上,連帶著把九皇子的顏面也保全了,但細想想,人家除了讚譽九皇子外形條件不錯外,又確實沒提其他敏感話題,避重就輕,滴水不露,果然大妙。

白檀低垂著頭,一臉佩服地偷偷覷了山長一下。

九皇子靦腆一笑,並未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場面話誰都會說,事實究竟如何,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他將陽光般溫和目光,從眾人臉上蜻蜓點水般掃過,末了,落在白檀身上,停滯片刻。

山長順著九皇子的視線一看,道:“這是白檀白先生,主要教授史學,偶爾負責其他文類,殿下認得他?”

九皇子定定地看了白檀一眼,眸底多了些笑意,溫文儒雅地說道:“並不相識,只是見這位小先生弱冠之年,就足以設帳授課,我與他年齡相仿,至今愚頑駑鈍,尚未開竅,實在汗顏。”

話題涉及白檀,他不好再乾巴巴地站著,就上前一步越眾而出,雙手交疊,一揖到底,“殿下謬讚了。”

九皇子不好意思地淺笑:“我開蒙晚,根基差,記憶力也不好,以前讀史書時,鬧出不少張冠李戴,混淆人物的笑話,氣得先生拂袖而去,希望白先生以後多多包容。”

話說到這個份上,白檀也只好順勢答道:“草民一定竭盡全力,不負殿下所託。”

九皇子點頭,大大松了一口氣的樣子:“那太好了。”彷彿正在為不用捱罵受責開心,儼然涉世未深的年輕人。

白檀卻盯著九皇子離去的身影,陷入沉思,心道:依照小說定律,開局這麼慘,後面百分百要逆襲,多得是扮豬吃老虎的心機玩家,這位九皇子,雖然看起來不太聰明的亞子,但究竟是赤子心性,還是精於偽裝,現在就下斷言,還為時過早。

群雄逐鹿,朝代傾覆已成必然,白檀並不看好大燕王朝的當權者,他對這個國家愛得深沉,但對腦滿腸肥,窮奢極欲的官員就完全愛不動了。

所以,無論這位九皇子真傻也好,假傻也罷,如非必要,白檀都不想捲入奪位之爭,並深深地為之感到厭憎,內憂外患,朝野動盪,若是連皇子們都只想著趁機攬權,爭奪皇位,那這個國家才是徹底沒救了。

白家和季家的兩位家主商談過後,最終還是選擇支援雲成虎,雲九霄拿上銀票就消失了,白檀每天都生活在擔憂“雲九霄攜款潛逃”的不安之中,期間,倒是收到一盒上好的藥膏,消瘀化腫,效果奇佳,白檀用了兩三次,肩膀上的傷就徹底痊癒了。

九皇子來往白鶴書院越來越頻繁,時常跟著其他學子,一起上課下課,宛如一個平凡不起眼的農家子弟,完全沒有使用皇室特權的意思。

在眾位先生面前,九皇子一律執弟子禮,恭順謙和,時常與同窗談論問題,言談之間,頗有進益,贏得書院師生一致讚賞,大家都說九皇子寬和仁厚,平易近人,非常好相處。

下學時,九皇子特意打發了前來接人的馬伕,陪白檀一起往家走,途中,請教了他許多問題,屈尊就駕,親自將白檀送回府中。

勤學好問,尊師重道,見素抱樸,絕聖棄智……

白檀目送九皇子離去,腦海裡一瞬間湧過書院眾人對九皇子的評價,他知道,自己怕是遇到狠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