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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執手風雨(十二)

休沐日, 白檀提了一包好茶, 來到張啟賢家, 兩人桌前對坐,點了紅泥小火爐, 拿了柄蒲扇, 伴著氤氳茶香, 悠然自在。

閒話過後, 白檀切入正題, 道:“宮中政權變換, 山雨欲來,張兄可有意施展才華,匡濟天下?”

“這……”張啟賢啜飲茶水,“大燕王朝貪官汙吏眾多,虎飽鴟咽, 猶似蝗蟲一般, 我便是老死村野,籍籍無名,也斷斷不會為虎作倀。”

白檀眸子發亮, 敬佩道:“張兄磊落坦蕩, 經綸滿腹, 又一心為民, 守正不阿,若是一生困居書院,豈不可惜?張兄若是信我, 不如聽我一言。”

他掏出一疊早就準備好的密報,遞給張啟賢,等他一頁頁看了,觀其神色變化,雖然極力維持,隱約有幾分欣喜激動的端倪,心中更添了幾分把握,淺笑道:“張兄考慮考慮,如果願意襄助,及早結束戰亂,刀槍入庫,止戈散馬,對蒼生也是一大福澤。”

張啟賢攥緊手中紙張,顯露一絲掙扎猶豫,“你信得過此人?”

白檀謹慎措辭:“實不相瞞,我白家幾十口性命,全系於雲九霄一人。”

張啟賢皺了下眉,慣來溫和儒雅的臉上,湧上憂色,頷首道:“好,古人雲士為知己者死,白弟對我推心置腹,愚兄願效綿薄之力。”

當天,張啟賢突染重症,書院裡人來人往,為防眾人過了病氣,張啟賢向山長請辭,去鄉下一遠房親戚家靜養,本來由張啟賢負責的詩文課程,也臨時替換成另一位老先生。

老先生簡單解釋了張啟賢的去處,又抽查了幾個學生,結合張啟賢交接給他的一些手稿,很快就對學子們的情況有所瞭解,順著張啟賢遺留下來的作業繼續往下講,倒也駕輕就熟,很快就能上手。只是這位新先生畢竟年紀老邁,授課時,不及張啟賢那般聰慧機變,他老眼昏花,還有些耳背,說話時帶著濃濃鄉音,學子們不大習慣,聽課時偷偷摸摸地做些小動作。

九皇子臨窗端坐,仍然一副洗耳恭聽,認真規矩的乖巧模樣,彷彿對張啟賢驟然離職的事,毫無興趣,也根本不理會眾人明裡暗裡的打量。

他知道大家在想些什麼。

自從父皇病倒,時常意識昏沉,完全沒有精力處理朝政,他那些兄弟算是徹底坐不住了,紛紛跳出來,爭奪監國理事的權利,幾位勢力雄厚的兄長一時成為熱門人選,就連懵懂無知的小皇子們,也各有各的陣營。

唯有他,從頭到尾該侍疾侍疾,該讀書讀書,不爭不搶,恬淡自安。

看到他如此識時務,安分守己,沒有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那些表面上相親相愛的兄弟們,倒也沒有過多關注,相互鬥得你死我活。

白鶴書院的學子們既同情九皇子出身卑微,沒有一爭之力,又想從他這裡探聽一些深宮內|幕,心善的,還隱晦地暗示他早作打算,千萬不要等到新皇上位,成了被清算的一員,皇室之中,兄弟鬩牆,手足相殘,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對此,九皇子總是淡雅一笑,斯斯文文地說道:“多謝提醒,我有應對之策。”

旁人的鄙夷輕視都快從臉上溢位來了,心道:性命攸關的時候,還強撐什麼顏面,就憑你,能有什麼應對之策?

這個嘛……

九皇子抬頭,不知不覺間,詩文課已經結束,玉冠白衣的白檀走了進來,映照得整間教室都亮堂了三分,真有蓬蓽生輝之感。

九皇子笑了,若讓先生知道,又該罵他亂用成語,不學無術了。

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在世人眼裡,他就是蠢笨庸碌,不堪重用的代名詞。

“小先生,等等我!”

下課後,九皇子故意磨磨蹭蹭,等到所有人都走完,才跟上白檀,開門見山道:“宮裡的事,先生也聽說了吧?”

白檀環視周圍,見無人在近旁,就望向九皇子,點頭道:“略有耳聞。”

因著皇上纏綿病榻多時,宮內最近忌諱穿素色衣裳,九皇子一襲硃紅圓領緞袍,腰間系了蹀躞帶,不似其他天潢貴胄那般奢靡,只兩端分別綴了香囊和玉佩,走動間泠然作響,往松柏叢前一站,真有翩翩君子,遺世獨立的超然之感。

白檀敏銳地察覺到,這位九皇子今日好像格外好看,衣袖盈盈散逸著沉水香,煞是動人。

正在思索間,九皇子忽然伸出手來,白檀躲了一躲,詫異道:“殿下?”

九皇子劍眉星目,溫潤如玉,含笑道:“別動。”修長手指搭在白檀鬢髮上,自己上前一步,輕柔地摘下落在上面的葉子,放在手心呈給白檀看了。

如此一來,兩人距離越發近了,白檀呼吸間全都是對方身上的氣息,竟然控制不住地耳根泛紅,有些心猿意馬,他倉皇低頭,道:“多謝殿下。”

九皇子神態動作都很溫柔,輕聲說道:“先生不必同我如此客氣,潛一直都很想親近先生,可惜生性笨拙,不得其法。”

白檀目光一閃,抱緊懷中書卷,故作不懂道:“殿下言重了,草民家中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他衝九皇子作了個揖告罪,快步走開了,腳步有些凌亂,莫名多了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身後,九皇子戀戀不捨地凝望著白檀,如芒刺在背,讓白檀一時心慌意亂,直到走出去一截路,轉了個彎,他才停下,表情凝重地回頭看去,心情微妙地想道:九皇子剛才,是故意勾起我的好感?

或者,說得再露骨一點,九皇子意圖勾|引自己的教書先生呢。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堂堂一國皇子,怎麼能幹出這種自降身份的事呢,三流電視劇都不敢這麼拍,白檀陷入自我懷疑當中,但轉念一想,方才九皇子自稱為“潛”,如果所料不錯,應該就是他的名字了。

皇室中人,姓名字號都有講究,輕易不會提及,其他人又要避諱,不可隨意宣之於口,而且,在他人面前自稱名,本就有謙卑之意。

九皇子這一番操作下來,其中深意,簡直細思恐極。

白檀摸了摸潮紅的臉頰,暗暗嘀咕道,要不說這位九皇子是個狠人呢,為成大事不拘小節,必要的時候,正主親自下場,連美色都敢犧牲。

宮中幾位皇子鬥法,宮外眾人也沒閒著,雲九霄聚集十萬兵力,打著“清除奸佞,還政於民”的旗號,在淮南揭竿而起,一篇曉諭天下,痛斥達官貴族錦衣玉食,搜刮民脂民膏,不顧百姓死活的檄文,在短短三日內傳遍大江南北,其言辭犀利,直陳時弊,振聾發聵,贏得無數文人騷客拍案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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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那雲成虎就一個兒子,見他有此雄心壯志,還不拼了老命,送雲九霄青雲直上,憑藉其多年行伍,苦心經營下的人脈,聯絡親朋好友,一眾舊部,就是為了給雲九霄增添籌碼。

雲九霄熟讀兵法,算無遺策,本是又武藝高強,旁人難以近身,對於他的本事,白檀還有幾分信任,就怕雲家軍人手有限,最後難以稱雄。

無論白檀擔憂也好,安心也罷,日子總要一天天過。

七月流火,入秋之後,天氣漸漸轉涼,老皇帝受時氣影響,病得越發重了,御醫直接明言,說是藥石無效,回天乏術,這也就算了,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詭異的是,一向呼聲最高,最被文武朝臣看好的大皇子,忽然就離奇猝死,幾名御醫聯手,查來查去,一點蛛絲馬跡都尋不到,恨得皇后直罵他們是酒囊飯袋。

大皇子的死,彷彿是一切噩夢的開端。

緊接著,皇后娘娘因為傷心過度,哀毀骨立,也倒下了,在大皇子發喪下葬後,跟著就去了。

再往後,二皇子、三皇子參加秋獵時,馬匹受驚,不慎跌落懸崖,屍骨無存,連一絲生還的可能都沒有;四皇子府邸走水,其他姬妾僕傭都沒事,偏偏身份最為貴重的四皇子,因前一晚飲酒過度,爛醉如泥,完全起不來,最後葬身火場……

這麼多事接二連三地發生,無形中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暗中推動所有事,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這一點,不單單是白檀想到了,其他人也有同樣的感覺,朝臣們也不是傻子,忍受不了被人如此愚弄,將這一樁樁,一件件,掰開了揉碎了,從頭到尾狠狠徹查一番,誰知竟會牽扯到五皇子和六皇子……

兩人都有嫌疑,誰也辯解不清楚,於是,又是一場惡鬥,好一通撕咬。

本來,百姓對宮廷秘聞興趣十足,想方設法地探聽,但是自從老皇帝病倒,好戲一場接著一場,大家早已司空見慣,漸漸還有些麻木,完全提不起探究的欲|望。

“說起來我還真有點可憐老皇帝了,尋常百姓家,當老子的氣息奄奄,眼看就要一命嗚呼,兒孫們還要哭幾嗓子,儘儘哀思呢,老李家倒好,幾個兒子全奔著老皇帝屁股底下的椅子去了。”何仙兒喝了一口茶,感嘆了一會兒,末了,想到老皇帝做的那些混賬事,又道:“不過,也是他活該,好歹是一國之君,臨了臨了,連個念著他好處的人都沒有,可見生平沒幹正經事。”

朝堂之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亂紛紛的,也不知何時是個頭,榮平城內人人自危,生怕禍事從天而降,故而都低調謹慎起來,少在外邊走動,街面上比以前蕭條許多。

皇后、皇子接連薨逝,誰敢在這時節尋歡作樂?薈萃樓冷清下來,四季春戲班已經許久不再登臺唱戲了,何仙兒整日窩在家裡,偶爾跟白檀一起說些閒話,總歸也沒別處可去消遣。

白檀笑話何仙兒儼然一個古代版宅男,聽他口無遮攔,也不懂避諱,想著左右關起門來,自個在家裡說上一嘴,也不打緊,就笑吟吟地說道:“老李家的兒子,也不都是名聲不堪、劣跡斑斑的。”

何仙兒頓了一頓,懶洋洋道:“噯,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有位九皇子,據說很不錯,天天在老皇帝病床前端茶倒水,事親至孝,而且性情和善,寬容大度,宮裡宮外都贊他賢良正直呢。”

白檀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賢良不賢良我不清楚,但“不直”是肯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