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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執手風雨(十九)

這是一場十分奇怪的婚禮, 尊貴又寒酸, 熱鬧又清寂, 喜悅又淒涼。最最重要的是,參加婚禮的兩位當事人都是男子, 而且一個看似清醒, 實則趨於癲狂, 一個看似昏迷不醒, 實則耳目清明。

因為形勢危急, 誰都不知道雲九霄等人, 什麼時候會攻進來,整座皇宮內兜瀰漫著一股憂傷,人人惶恐不可終日,即便有李潛這個名義上的皇帝坐鎮,一時也難以收拾心情, 臉上一派愁雲慘霧。

宮廷樂師端坐在大殿一側, 演奏著雍容大氣,象徵著龍鳳呈祥的樂曲,李潛帶著淺笑, 從宮娥手上接過白檀, 低嘆一聲, 語氣中隱隱有難以掩飾的興奮, “過了今日,你就是我的了。”

他抱緊懷中昳麗惑人的青年,神情激動, 動情地俯身,就要吻上那形狀姣好的殷紅菱唇,卻見得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闖進來,結結巴巴地喊道:“陛、陛下!不好了,亂軍,亂軍衝進來了!”

“嗡”得一聲,殿內眾人瞬間亂作一團,恰似無頭蒼蠅,亂紛紛沒個章法,有人失聲尖叫,有人顏面哭泣,還有人嚇得六神無主,軟成一坨爛泥,寥寥十幾名侍衛快步進殿,眾星捧月一般將李潛護衛其中。

一片鬼哭狼嚎之中,李潛出奇地鎮靜,他反手從近旁一名侍衛腰際,劈手奪來一柄寒光湛湛的長劍,面不改色地刺入一個低低哀泣的宮婢胸口,冷冷道:“若有臨陣怯敵,意圖逃跑之人,朕就先處決了他!”

周遭人迫於李潛身上凜冽氣勢,俱都嚇得訥訥不成言,勉強壓下心底的懼意,唯有兩股戰戰,難以支撐軀體重量,搖搖欲墜。

李潛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他望向眾人肝膽俱裂,抖似篩糠的模樣,不禁冷笑連連,氣沉丹田,大喝一聲道:“繼續!”

瘋了!真是瘋了!

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李潛,但見他面若寒霜,雙眸赤紅,眼神中蘊藏著令人心驚膽戰的偏執意味,凝聚成無形的刀劍。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李潛已然趨於瘋狂,像是一隻被逼入絕境,死死攥住最後一根稻草的野獸,妄自做殊死搏鬥。

他拂開宮人,帶著白檀半摟半抱地往前走,白檀狀似無知無覺,任人施為,但是在李潛冷冰冰的手,落在腰側時,還是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千鈞一髮之際,雲九霄率領大批將士,排山倒海般湧了進來,他放眼一看,迅速將殿內諸般情形盡收眼底,險些目眥盡裂,不由血氣上湧,大聲道:“無恥豎子!”

雲九霄勁裝長靴,玉冠束髮,越發顯得人物清俊,長身玉立,分明是浴血奮戰,掌管千軍萬馬,雷厲風行的鐵血將軍,看起來卻比錦衣玉食,呼奴喚婢的世家公子還要貴氣,大燕王朝朝野上下,都極度推崇相面占卜,若按照相師的話,雲九霄合該做一條直入九霄,遨遊寰宇的龍。

他提了寶劍,以萬夫不當之勇左劈右砍,逼得急於護主的侍衛們連連後退,一時竟然躊躇不前。

白文禮眼明耳聰,見狀適時高喊一句:“降者不殺!”

有道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原本先帝性好漁色,已經致使民怨沸騰,埋下諸多隱患,只盼著新帝上位,萬象更新,能夠挽狂瀾於既倒,誰知李潛性情詭譎,喜怒難測,登基三年以來,宮人已然在他手底下吃盡苦頭,不過是忌憚此人手段,敢怒不敢言罷了。

如今皇室德不配位,民心盡失,而云九霄及白文禮幾人,卻是人人皆知的大英雄,二者相較,無異於雲泥之別,孰輕孰重,如何取捨,大家心中自有一桿秤衡量,再加上白文禮及張啟賢都是飽讀詩書,算無遺策的絕頂聰明之人,能言善辯,舌燦蓮花,三言兩句間,輕描淡寫地擊中要害,使得許多人搖擺不定的心,逐漸出現傾斜。

一旦有人開始放下武器,選擇放棄抵抗,主動投誠,其他人受其影響,自然會有樣學樣,接二連三地倒戈。

這個道理,雲九霄及白文禮懂,李潛也懂。

雙方嚴陣相對,劍拔弩張,氣氛壓抑,幾欲讓人窒息,默默對峙了盞茶時間,終於有人心理防線崩塌,武器砸在地上,發出“哐啷啷”的刺耳聲響,那看起來將將二十歲出頭,已經負傷的小侍衛哽咽道:“我……我想我娘了,她一個人,又瞎了眼睛,我不能……”

話未說完,身負重傷的侍衛突然一個踉蹌,口中噴灑出大量鮮血,事發突然,那人尚且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僅僅是滿臉不敢置信地垂首,霍然看到臟腑竟被一柄長劍洞穿,露出三寸長的寒芒,侍衛嘶嘶地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宛如一隻剛剛出生的小牛犢,憑著與生俱來的某種直覺,呼喚著至親之人。

李潛一手攬緊白檀,一手毫無停滯地抽出長劍,渾不在意地笑了笑,俊朗的臉龐濺上了鮮血,失去了往日溫潤如玉,儒雅不凡的偽裝,只有嗜血、暴虐和冷漠,其出手之乾脆利落,竟連白檀都沒反應過來,更別說出手阻止了。

“張虎兄弟!”侍衛們共事已久,彼此相互熟悉,自有一份深厚感情,見得張虎以如此悽慘決然的方式,死在君王手中,只覺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冷徹骨髓。

張虎他意欲投降,在李潛眼中,自然是大不赦之罪,可是誠如張虎所言,他家門庭冷落,子嗣稀少,唯他一脈單傳,又有一個雙目皆盲的老孃,細細想來,卻也可憫可憐,侍衛們見了情同手足的好兄弟,落得如此下場,不免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感。

再觀雲九霄等人,只傷人,不殺人,出手極有分寸,更覺汗顏慚怍,眾人面面相覷,不待白文禮、張啟賢再費唇舌,就主動從李潛身邊避讓開,其餘宮婢太監們早被駭破了膽,有些天生膽小之人,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投降與否也無關緊要了。

侍衛退開後,只剩下李潛一人挾持白檀,立在大殿上首處,恰恰應了那句“孤家寡人”的詞,儼然是眾叛親離了。

李潛卻未表現出任何怯意,反而亢奮地仰天大笑,直笑到聲嘶力竭,朗聲道:“蒼天負我!我李潛一生多舛,時乖命蹇,回顧往昔,一直百般委曲求全,實在無甚樂事,唯有今時今日,可與白太傅一同赴死,生不能同寢,死後可同穴而處,亦足以告慰平生,快哉!快哉!”

雲九霄一聽此言,直如萬箭穿心,再次後悔自己當初一時大意,聽信白檀的話,將他獨自留在皇宮內,面對李潛這頭情緒不穩,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兇獸,他嗤笑一聲,道:“讓你失望了,白太傅與我心意相通,早已定下白首之盟,陛下後宮三千粉黛,環肥燕瘦,應有盡有,人人爭著搶著陪王伴駕,定不會讓陛下孤單就是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此言既出,李潛越發憤怒,就如被人當面揭短一般,道:“你以為我願意娶她們嗎?你以為我沒有抗爭過嗎?心心念念的愛慕之人,天天都出現在身旁,卻始終可望而不可得,你明白那種感覺有多煎熬嗎?”

雲九霄語氣鄙薄,毫不留情地掀開李潛最後一塊遮羞布,“說到底,不過是你無能罷了,朝堂之事,自然千難萬難,但,我且問你,除了向那些臣子們妥協,利用女人平衡政權外,當真就別無辦法?即便辛苦一些,艱難一些,總不該毫無途徑。況且,你若愛他,自當拼盡一身血肉,護他安穩,如何能將人視作爭寵獻媚之流,問都不問他的意見,一味把人金絲雀般圈養起來,甚至為了逼他就範,不惜下藥!如此行徑,與卑劣宵小何異?!”

“只要能夠成功,又何須計較過程不夠高明?宮苑中那些女人個個心懷鬼胎,死不足惜!”李潛反唇相譏,末了,嗤之以鼻道:“呵,成王敗寇,你穩操勝券,自然說什麼都是對的,可我偏偏不聽你這一套假惺惺的大道理。雲九霄,此生,我旁的東西都輸給了你,可是白太傅,絕不相讓!”

他勾唇一笑,長劍橫向白檀脖頸之處,雲九霄、白文禮幾人高聲道:“不要!”

李潛陰測測地笑開,手腕一沉,正要用力,卻見得懷中人忽然翻身,掙脫自己鉗制,往雲九霄等人跑去,無奈鳳冠霞帔頗為沉重,外袍的後擺足足拖了幾尺長,實在限制行動,白檀剛邁開步子,就被李潛再次探手抓住,雙方撕扯間,衣袖受不住力斷開,白檀滾落在地。

李潛緊追兩步,長劍如影隨形,幸好有了這一番拖延,雲九霄兔起鶻落,三兩步奔了過來,直接覆在白檀身上,不見半分猶豫之態。

白檀驚呼:“躲開!”

再去推雲九霄,為時已晚,李潛手中長劍已經沒入雲九霄腰腹,反倒是被他護在身下的白檀,毫髮未傷,除了受到一些驚嚇之外,安然無恙。

白文禮稍稍落後一步,為防止李潛再施手腳,造成其他不可挽回的傷害,趁對方分神,無暇他顧之際,一掌擊在李潛後頸,將人徹底制服。

白檀連忙抱住雲九霄,觸手所及,都是黏膩猩紅的鮮血,他鼻頭一酸,雙眼含淚道:“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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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九霄咳了一會兒,鳳眸半闔半閉,囈語般說道:“你不該騙我的,留在李潛身邊太危險了,咳……”

“我知道,我知道。”白檀難過地應聲,心如刀割,啞著嗓子絮絮說道:“快別說話了,文禮已經去找太醫了,放心,你會沒事的。”

因著失血過多,雲九霄現下面如金紙,僅唇瓣染了點點殷紅,眼前人影模糊,他費力地尋找著白檀手指,抓在掌心,這才安然地閉目進入黑甜鄉,只留下一句輕不可聞的低語,“你穿喜服,真、真好看……”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完結啦,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