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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執手風雨(二十二)

宮變之後, 雲成虎從老家淮南寄來了一封信, 斥罵雲九霄是個傻蛋, 到嘴的鴨子都能讓飛了,又問他到底怎麼想的, 竟然捨得把皇位拱手讓人。

雲九霄寫了回信, 命人快馬加鞭地送到雲成虎手中, 言辭懇切地言明原由, 又細細說了自己諸多考量, 懇求雲成虎能夠接受。

雲成虎還能怎麼辦呢, 他這兒子從小就極有主意,性子也執拗,在姻緣大事上一直不順遂,雲成虎以前還偷偷擔心過,雖然小姑娘們都愛他兒子那張臉, 但他兒子挑剔啊, 看誰都嫌醜,又一副人厭鬼憎的精明勁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討到媳婦。

現在好了, 雖然媳婦是個男子, 性別上跟雲成虎預想的不同, 但當兒子的願意, 老子也管不住,就隨他們吧,有那閒工夫對兒子床上的事指手畫腳, 還不如自己努努力,再生一個兒子玩,左右傳宗接代這種事,雲九霄是指望不上了。

而且,他這未過門的兒媳婦還是新皇的三叔,雲九霄跟他成了夫夫,豈不是也成了新皇長輩?

嗯,不錯,不錯。

雲成虎左思右想一番,給雲九霄又寫了一封信,巴巴地問他:“你都成新皇的‘三嬸兒’了,那他該叫我什麼?”

一同看信的白檀、雲九霄:“……”

這還真是個問題,親戚關係太複雜,往後逢年過節,相互走動時可有的煩惱了。

白文禮順順利利地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周”,他徵求了家人的意見,隨他們仍舊住在老宅,另派了些精銳士兵把守,給了腰牌,白楷白椴等人隨時都可以進宮探望。

白檀跟家人一個想法,不耐煩宮裡那些繁文縟節,因他如今身份貴重,人人見了都想交談攀附,真是說不出的麻煩,白檀忍了幾天,實在憋不住,就搬回老宅的晝錦堂,辭了太傅一職,同白鶴書院的現任院長毛遂自薦,返回來繼續教書,照舊日日上課,閒了就烹茶下棋。

這般閒雲野鶴的生活,惹得張啟賢羨慕又嫉妒,只他現下已是天子心腹,朝中新貴,年紀輕輕就已經有望擔任內閣首輔,每天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忙得三餐不繼,就算再想回到白鶴書院,白文禮也絕不可能放人就是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幾場霏霏細雨過後,霜露加重,寒意逼人,不久後,冬日的氣息慢慢逼近。

雲九霄傷勢逐漸好轉,已經開始結痂,白檀細心地督促他喝藥,一次都不敢落下。

這種平靜溫馨,細水長流的生活,終究是被一封前線奏報打亂了。因著天氣轉冷,草原上天寒地凍,牛羊凍死餓死了許多,匈奴、烏丸、鮮卑等外族聯合起來,趁我□□上國權利更迭,朝臣內亂之時,再起野心,屢屢寇犯邊境,搶奪糧食布匹等物資,更甚至燒殺劫掠,視我大周邊境如無人之地,實在囂張。

連年戰火和政治傾軋,已經使得大周滿目瘡痍,百廢待興,武將更是折損大半,此次匈奴等三族集合兵力,來勢洶洶,分明是有試探大周國力虛實的意思,若是不能及時反擊,不但邊境百姓朝不保夕,就連相毗鄰的其他城池,也會被殃及。

一旦邊境淪陷,大周王朝無異於門戶洞開,其危險可怖不言而喻。

白文禮思來想去,沒有合適人選,年輕一輩的武將雖然出眾,但是能力上還差了些火候,若是委以重任,難保萬全,其實如果雲九霄能親赴前線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以他的智慧韜略,縱然三面受敵,也未必會落下風,只可惜他重傷未愈……

白文禮愁得食不下咽,有心想要御駕親征,但朝政大事繁瑣,一時半會兒地又離不開人,正自為難間,雲九霄忽然主動請纓。

其實白文禮一早就預料到,雲九霄不可能會對此事坐視不理,他緘默良久,擔心道:“可你的傷勢?”

雲九霄絲毫不以為意,還有心玩笑道:“養了這許久,已經好了七八成,不過是想賺得白檀一些溫柔,才在榻上多賴了些時日,上陣殺敵儘夠了。”

白文禮還想再勸,雲九霄忽然肅了神色,斂起笑意道:“陛下心裡清楚,此戰唯有我去,大周才能有最大勝算。”

話雖如此,白文禮思及兩人昔年戰場上九死一生的經歷,又念及三叔白檀對雲九霄的深情厚誼,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敬佩,半晌之後,僅僅吐出一句:“珍重。”

其實若論對雲九霄的瞭解程度,白檀未必會遜色於白文禮,異族寇邊的訊息一經傳來,他就已經開始默默為雲九霄準備行囊,衣物鞋襪,乾糧小食,還有各種各樣、用途不一的藥粉藥丸,應有盡有。

大軍出征那日,天色陰沉沉的凝成淺灰色,北風呼嘯,細雪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成了絮狀,黏在人身上,真如忽然白頭一般。

雲九霄銀甲白袍,霜色披風,手持長劍,眼神比漫天大雪清冷乾淨,腰背筆挺恰似松柏,他從馬背上微微俯下|身來,輕柔地拂去白檀額發上的雪花,鐵漢柔情,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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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披了一領狐裘,伸手與他相握,傾城國色的眉眼,藏著清明和堅毅,淡淡道:“我等你回來。”

雲九霄動作一頓,笑問:“我若是回不來呢?”

白檀慢條斯理地掃他一眼,嗓音空靈如空山新雨,玉石相擊,淡淡道:“你若回來,我們立時就成親;你若回不來,我就親往邊塞,收你屍骸。”

雲九霄一怔,昂藏八尺的男兒險些紅了眼眶,朗聲大笑:“有次一言,夫復何求?”他垂首,低不可聞地說道:“你放心,你去哪裡,我就在哪裡,就算是死了,化成厲鬼也會爬回來尋你。”話落,躍馬揚鞭,衣衫於寒風中獵獵生風,轉瞬就消失不見。

戰爭持續了很久,雙方你追我趕,鬥智鬥勇,俱都損失慘重,送回朝堂的奏章中,每月都會新添許多壯烈犧牲的士兵名單,白檀每一次都會害怕,在上面看到雲九霄的名字。

雲九霄將邊境守得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匈奴、鮮卑等外族在他手中幾次三番地吃虧,邊境百姓終於得以保全,也為白文禮贏得了充裕時間,讓他能夠安心處理內政,將一干老臣治得服服帖帖,非常時期,萬眾一心,都在盼著雲九霄早日大捷,班師回朝。

一年零三個月後,匈奴、鮮卑、烏丸勢力散亂,潰不成軍,不得不偃旗息鼓,獻上大批貢品,主動求和,除了部分士兵留在邊境,繼續駐紮鎮守外,其餘主力部隊帶著一車一車的勝利品,滿載而歸,一時朝野振奮,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派遣出去的將軍們,都平平安安地回來了,坐在馬上,享受百姓的熱烈歡迎,唯有雲九霄成了一抔骨灰靜悄悄地躺在黑瓷罈子內。

已經升至副將的陳靖遠親手捧著骨灰罈,小心翼翼地送到白檀手上。

白檀心神恍惚,如遭夢魘,囈語般問道:“怎麼可能……我明明看到……”

不待他說完,陳靖遠主動解釋道:“信件是早就準備好的,每隔十天寄出去一封,名單上沒有將軍的名字,也是他的意思,怕你提前知道了傷心……”

骨灰罈冷冰冰的,甫一接觸就讓人寒徹骨髓,白檀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那麼狹小的一塊空間,到底是怎麼裝得下一個頂天立地、彪炳千秋的英雄?

他忍了又忍,還是模糊了視線,哽咽地問道:“雲九霄,怎麼死的……”

陳靖遠已經幾近於嚎啕,泣不成聲道:“邊境環境惡劣,滴水成冰,將軍他本來就帶著傷,又一路車馬勞頓,趕到之後,未及休息就沒日沒夜地佈署軍防,研究敵情,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生了幾次病,都硬生生地咬牙熬了過去,多次跟匈奴、鮮卑等人正面交鋒,我勸他暫且忍耐,將軍罵我是軟蛋,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受得傷大大小小加起來足有幾十處,最後一次戰役,我體力不敵,險些中箭,將軍幫我擋了,不慎傷及心臟……”

說到此處,陳靖遠噗通一聲跪倒,大吼道:“我對不起將軍,對不起公子您,將軍他死的時候,遍體鱗傷,人瘦得都快脫相了,硬撐著給您寫了幾封信備用,又囑咐了我許多話,他說他死後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將軍不願意讓公子看到,也不捨得公子千里迢迢地為他收屍,讓我一定要一把火燒了……”

白檀聽得痛徹心扉,陳靖遠嘴裡的每一個字都是無形利刃,狠狠插在他身上,他狼狽地說道:“別說了,別說了……”

外族臣服,四方來朝,白文禮禮賢下士,廣求人才,在張啟賢、孫文樸等人的幫助下,科舉取士,興修水利,鼓勵農桑,厲行節儉,減免賦稅,與民休養生息。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欣欣向榮。

白文禮下旨,讓人為雲九霄著書立說,修築祠廟供奉,百姓感念他以身殉國,義薄雲天,自發前來祭拜,以至香火不斷,漸漸形成固定習俗。

金身塑像剛剛完成時,負責督辦此事的官員,一路陪著小心,畢恭畢敬地請白檀前往參觀,白檀看著那尊鳳眼生威,臥蠶似霧,英氣逼人,霸氣十足的塑像,不知為何會有些好笑。

他望向煙霧嫋嫋的香爐,以及前仆後繼,往來不絕的叩拜者,輕輕嘆了口氣,心道:若這世間真有神明,那也該有鬼神存在,雲九霄口口聲聲說就是化作厲鬼,爬也會從地獄裡爬出來找他,如今,怎麼就不見蹤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