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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執手風雨(完)

寒來暑往, 白駒過隙。

白文禮封白檀做了個閒散王爺, 每逢他進宮, 就喚出一群小蘿蔔頭,個個蹦蹦跳跳, 圍著白檀嘰嘰喳喳地說笑, 哄得他前仰後合。

白文禮就勢問道:“三叔很喜歡他們?不如領一個回家養著, 你看小三怎麼樣, 小四小五也不錯, 實在不行, 還有小六小七,唔,就是年紀太小了點,不好管教。”

這推銷大白菜的語氣,聽得白檀哭笑不得, 他道:“文禮, 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用怕我太寂寞,我寫寫書教教課, 偶爾還能養些花草, 也挺有趣味的。”

看到白檀這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白文禮也不好再勸, 總歸,生活都是自己的,至於其中滋味,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罷了。

雲九霄剛死那會兒,白家人敬佩他為人,又兼之心懷愧疚,不好開口勸白檀,但隨著時間流逝,一年年過去,白檀仍舊放不下雲九霄,始終一個人,白家人看他孤零零的,形單影隻,心裡就疼得不行,在白文禮的幫助下,把榮平城內所有適齡青年男女的畫像,擺在白檀書房內,無論是嬌柔可人的韶華女子,還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君,無一遺漏,可謂是滿城春色,盡集於此。

可惜,饒是如此,白檀正眼都不看一下,照舊獨來獨往,一來二去的,白家人也看出來白檀心志堅決,不可能再動搖,就有些心灰意冷,萬般無奈之下,甚至忍不住請白文禮出馬。

白文禮鎩羽而歸之後,淮南雲家老宅那邊也來了信,是雲成虎寫的,信中說他兒子跟白檀沒緣,這輩子做不成夫夫,白檀有心,念著雲九霄,做到這份上已經夠了,以後儘管嬌妻美妾,隨便他怎麼瀟灑快活,想來兒子在地下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白檀聽了卻不以為然,心道看來雲老將軍也不見得十分瞭解自己兒子嘛,以雲九霄那牛左古怪的脾性,又酷愛吃醋,他若真同旁人親近,雲九霄非氣炸了肺不可。

沒過多久,淮南雲家那邊再次傳來了訊息,說是雲成虎後院一個小妾有了身孕,懷胎十月,產下一個男嬰,眾人調侃雲成虎寶刀未老,雲家後繼有人,又習慣性地誇讚那剛落地的男嬰相貌好,眉眼之間,像極了雲成虎。

一片歡聲笑語,喜氣洋洋之中,雲成虎忽然就老淚縱橫,中氣十足地說道:“像老子個屁!這個樣子,明明像極了他哥,老子那早死的大兒子……”

很多年後,白楷和季秋容等人年事漸高,季秋容年輕時又受過箭傷,損了根基,在某個嚴冬,熬不住去了,她走之後,白楷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沒多久也撒手人寰。

白檀名義上是二人的幼弟,可情分卻如同父子母子,親力親為地照顧了他們幾個月,最終還是一個沒留住,心底大為悲痛,哀毀骨立。

家裡更為冷清了,花園少了當家主母打理,迅速荒蕪下來,望去枝枯葉黃,一片蕭瑟。

白文禮怕白椴觸景生情,就把老邁的父親接到皇宮裡奉養,那時節白檀已經三十多歲,年近不惑了,他容貌長盛不衰,十多年如一日的奇異長相,已經引得許多人暗中非議,漸漸開始往鬼神之事上猜測了,白文禮和白椴作為至親,自然是一萬個不信。

為此,白文禮還狠狠痛斥了一些臣子,持家不嚴,縱容內宅婦人妄議皇室宗親,這才把甚囂塵上的流言壓了一壓。

白檀明白,自己是時候離開了。

這些年來,白檀一心撲在教育行業上,不但在白鶴書院認真執教,還向白文禮提了許多建議,比如如何劃分學年、學制,怎樣選拔一批品行兼優的塾師,還親手寫了不少讀本,規範課本和教程,又編寫了《教育者理論》《教法》等書籍,作為教師入門必備讀物,形成考核機制,除了這些,白檀還頂住巨大壓力,無視酸腐古板之人的冷嘲熱諷,制定了一套完善的女學內容,興辦女子學校,鼓勵女子讀書明理,在相夫教子之外,尋求其他價值。

經過一系列的努力,有效改善了學生年齡混亂,資質不一,塾師只會照本宣科,不懂教學方法,教科書稀缺,一書難求的種種弊端,達成“桃李滿天下”的教書任務。

可是,白檀還心有執念,所以不捨得脫離這個世界,他不顧白文禮和白椴的再三挽留,帶上雲九霄的骨灰,簡單收拾了行李,就踏上了遠行的路。

他想親眼看一看,雲九霄拼卻一身血肉,誓死守衛的錦繡山河,到底有多麼漂亮。

白檀走走停停,足跡遍佈大江南北,翻越嶺,跨北域,將雲九霄的骨灰灑落在每一處,讓他知道,他用生命熱愛著國家,現在已經風停雨收,海晏河清。

白檀見證著大周王朝君臣一心,百姓眾志成城,兢兢業業,在廢墟之上,一點點建立起萬丈高樓,朝野之間風氣清正,人民安居樂業,生活蒸蒸日上,慢慢擺脫過去積弱積貧,空有一副花架子的狀態。

有時候,白檀也會遇到一些無父無母的孤兒,或是被人放在路邊的棄嬰,然後,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好心人上前,將他們帶到朝廷承辦的育嬰堂。

出於紀念開國大將軍雲九霄,不忘民族英雄的考慮,除了一些襁褓中帶有姓名標識的嬰兒,其餘孩子,一律按照“雲”姓登記造冊,待到他們稍稍長大,就會將史書上的故事,講給他們聽,以期培養孩子們忠君愛國、保衛疆域的精神,同時告誡他們,如今幸福美滿,安定和平的生活得來不易,大周上下都要學會感恩。

白檀給自己取了化名,偶爾會在育嬰堂裡幫忙,待上幾年就走,或是在偏僻落後,教育資源落後的鄉村,勸說村民集資興辦學堂。

得益於白檀一再給白文禮灌輸的“育人為本,人才立國”的信條,大周王朝極為重視教育,但凡有能力,砸鍋賣鐵也要讓孩子讀書識字,而且,按照大周的律法規定,只要村莊人口達到一定要求,就可由裡正出面,向官府提出修建學堂的申請,朝廷會在人力財力上提供一定支援,當地農戶只需每家拿出一點碎銀子就可,而這也只不過是為了讓村民懂得,學堂來之不易,傾注了每個人的血汗,從而學會珍惜和愛護。

學堂建好之後,白檀經常會自願留在那裡教書,尋到合適的接班人後,就果斷前往下一處,他有意將雲九霄的骨灰留下了一點,藏在隨身攜帶的荷包內,靠著回憶,渡過一個個清寂孤單的寒夜。

為了不使自己的秘密洩露,被民風樸素的村鄰當做妖怪,活活給燒死,白檀小心規劃著行程,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十年以上,隱姓埋名,藏匿蹤跡。

很多很多年後,白檀在一個叫做“洛水”的小鎮任教。

有一天,學堂裡忽然被人塞進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這少年穿著銀紅色交領袍子,脖子裡套了一個金光嶄亮的項圈,圓圓的臉頰,大大的眼睛,分明一副可愛討喜的長相,卻做出傲慢驕縱的表情,怒氣衝衝地叉腰罵道:“不抄!就不抄!你敢讓小爺我抄書,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白檀絲毫不怵,笑眯眯地說道:“你都不知道自己親爹是誰,我怎麼會知道呢。”

小少年愣了一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學堂裡的其他孩子跟著白檀讀了一段時間的書,個個一副聰明機靈相,當即鬨堂大笑,有些個性促狹的,還怪模怪樣地模仿小少年方才說話的腔調。

那小少年被笑得十分窘迫,臉上猶如火燒,惱羞成怒道:“你,你不知道我爹,總該聽過我哥哥的名頭,他,他可是雲玦雲大將軍!你不知道他有多厲害,我告訴你……”

姓雲啊……

白檀笑意更深了,俯身摸了摸小少年的頭,“雲家不出壞孩子,你哥哥的事蹟呢,我也聽過一些,但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這,這個……”小少年詞窮,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出該如何反駁。

白檀憐憫地說道:“看,這就是不讀書的後果,所以,你還要在課堂上欺負同學、跟先生頂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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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動搖了一瞬,目光觸及課本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知哪來的勇氣,喊道:“你憑什麼管我?你不過就是一個窮教書的,我家在榮平城,堂堂一品大員的宅邸,闊著呢,你個鄉巴佬怕是做夢都沒見過!”

呵呵,真是好氣人一熊孩子。

白檀這些年收拾過的熊孩子,手拉手能繞大週三圈,經驗豐富,聞言淡淡地說道:“我見過啊,我不但見過,還住過哦。”而且不吹不黑,莫說是那什麼一品大員,就是當今聖上,見了他說不得還要換上一聲老祖宗哩。

很快就到下學時間,白檀讓其他孩子先走,自己跟小少年耗著,輕描淡寫地說道:“說了十遍就是十遍,不抄完不準走!”

那小少年見白檀軟硬不吃,油鹽不進,恨恨地磨了磨小虎牙,眼珠子一轉,趁白檀不注意,逮著空子就鑽出去,悶頭往外跑,嘴裡還得意道:“小爺我才不聽你的呢,囉裡囉嗦的鄉巴佬!寒酸鬼!”

還未出得大門,一個黑色勁裝,高大俊朗的青年堵在那裡,探手一抓,就將小少年牢牢挾制住,擰著飛入鬢角的長眉,沉聲道:“雲琪!我平日是如何教你的?怎麼能跟先生這麼說話,不懂尊師重道,看我不打爛你的屁股!”

他單手提了雲琪,一手揚起,毫不留情地啪啪啪打了幾下,直打得雲琪鬼哭狼嚎,求饒不止。

白檀落後一步,恰巧將兩人對話盡收耳中,他笑了笑,原地欣賞了一番雲琪悽悽慘慘的模樣,等到那黑衣青年打到第十下,才適時勸解道:“已經夠了,這位公子,雲琪還有十遍抄書沒完成,不能下學,還請稍等。”

黑衣青年抬起頭來,兩人對視一眼,雙雙呆在那裡,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直到雲琪小少年落了地,可憐巴巴地說道:“我餓了,要先回家吃飯,得空再抄書。”

白檀恍然回神,憑藉著超高的職業素養,下意識回答道:“不行哦,必須寫完才能吃,這是懲罰。”

雲琪拉著黑衣青年的袖子,央求道:“哥……”

誰知黑衣青年揪著雲琪後領子,將人直接送到教室內,冷聲道:“磨蹭什麼,沒聽到先生的話嗎?趕快寫!”

雲琪叫嚷:“我屁股都被你打腫了,坐都坐不了,怎麼寫?”

黑衣青年不為所動道:“那就站著寫,不急,什麼時候寫完,什麼時候回家。”

雲琪如遭雷劈,大聲道:“我討厭你!我要去找孃親,看她不狠狠罵你一頓!”

黑衣青年冷笑:“你若不規規矩矩的寫完,誰來了都沒用,孃親也一樣,她次行就是為了在外祖家養病,你若不怕孃親知道後,被你活活氣到吐血,你就去告!”

雲琪默了一會兒,終於偃旗息鼓,一邊哭,一邊老老實實地用那□□爬字抄書。

正是春三月,泥融沙暖,燕子低飛,芭蕉展綠,桃花灼灼,牆角橫伸出一枝梨花,帶著點點雨珠,素淨無比,卻又百媚千嬌。

雲玦邁步來到院子,白檀還站在那裡,背對著他,不言不語,身影清瘦纖細,宛如芝蘭玉樹。

那種莫名其妙的、宿命般的怪異感覺,又來了……

雲玦走過去,繞到白檀面前,躊躇著問道:“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話未說完,卻看到氣度高華,容光昳麗的年輕先生淚盈於睫,明媚的桃花眼中一片憂傷、悵惘。

啊,為什麼他看到雲琪哭,只想狠狠揍對方一頓,面對年輕先生淚眼朦朧的模樣,卻酸澀得不行,恨不得剖開心肝給他看……

良久,白檀終於哽咽著開口,嗓音軟糯溫柔,輕不可聞地埋怨道:“雲九霄,你是瞎子嗎?從地獄到人間這一段路,你怎麼會整整爬了七十九年?”

雲玦:“……?!”

他不太能聽懂白檀在說什麼,不過沒關係,這並不影響雲玦軟了心腸,在滿心滿眼的愧疚和疼惜中,順從地說道:“對不住,我錯了。”

對不住,我來遲了,將你獨自留在人間,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等了這麼久,以後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