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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一夢千秋(二十)

晚飯過後,松竹苑的下人們三三兩兩坐在花園裡的長廊處,說些閒話打發時光。

有一灰衣小廝滿臉不屑地道:“要我說啊,咱們這位松少爺架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分明只是客居,也裝出副主子模樣,沒得讓人笑話。”

另有人介面罵道:“可不是嘛,整日裡不得安閒,吃頓飯的工夫倒要使喚我三五次,真真咱們白府的正經主子也沒他這般作踐人!”

有身著青衣青褲,穿戴明顯較為體面的小子勸道:“好啦,莫要再說了,若被點星齋裡的那一位聽了去,且有的鬧呢。”

一眾小廝都諂媚地笑道:“文哥兒說的是,只你伺候公子,不知我們的辛苦,還望您能在公子面前美言兩句,若能離了這苦海,便給你立長生牌位也使得。”

青衣小廝擺擺手:“我可不敢做公子的主。”

近來阮樂正事務纏身,不得空閒,竟絲毫不曾留意到白府內儼然經歷了一次大換血,府中下人完全被掌握,內宅已經徹底成為白檀的天下。

只是,白檀一熱血男兒,豈能甘心屈居一隅?早已上報了名諱,準備參加科舉會試一展手腳了。

白檀雖然被自家香藥生意分走了大半精力,想要獲得狀元確實有些難度,但贏過阮青松那個西貝貨,還是輕而易舉的。

何況,十月中旬的殿試上還有一場好戲等著他呢,白檀當然不願錯過。

因此,當阮青松無意之中聽到下人們的譏諷,受不得這份氣,氣勢洶洶地來找白檀理論時,對方正在書房內苦讀呢。

阮青松見白檀手中拿著書冊,藍色封面上寫著銀鉤鐵畫的“左傳集註”幾個字,正端坐在書桌後面,神態認真地閱覽著。

這幾個字用筆遒勁,鋒芒盡露,恰是出自號稱“三絕書生”的韋驕之手。

韋驕在儒家典籍上見解獨到,體悟頗深,每每開口,必有驚世言論,之前阮青松就曾被此人吸引,欲引為知己,繼而向對方多加討教,可惜被一再推拒。

阮青松仰仗著麒麟才子的身份,被人吹捧慣了,向來自視甚高,倒也拉不下臉面攀交,就此成為心中一件憾事。

只不過文人相輕,如今又科舉在即,京中舉子們嘴上不說,心裡卻巴不得多搜尋些旁人沒有的錦繡文章,即便是臨時抱抱佛腳也是好的,哪裡肯輕易讓別人知道。

何況韋驕又心高氣傲,阮青松再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慷慨到如此田地,在這種時候,還肯把自己做的集註借給白檀看。

如果是在現代,這簡直相當於在高考前拿到了學霸的筆記本,至於能得到的好處,自然不是一星半點兒。

見到阮青松嫉妒到雙眼發紅的表情,白檀笑得開心,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找我有事?”

反正,只要見到阮青松不高興,白檀就高興了。

阮青松原本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此時卻把指責對方苛待自己的事壓下,輕蔑地說道:“你一介商賈,地位低賤,讀什麼書?”

白檀搖了搖頭,心道阮青松好歹也是從現代社會穿越過來的人,怎麼觀念也如此陳腐,誰說商賈就不可以讀書識字了?

他微微揚起下巴,神態高傲地說道:“我讀書,自然是因為要參加會試。”

阮青松心驚,強自鎮定道:“你當會試是小孩子過家家嗎?沒有舉人的功名在身,只怕連貢院都進不去,當心被人趕出來!”

白檀翻了一頁書,閒閒地說道:“誰告訴你只有舉人才能進場?”

阮青松皺眉思索。

白檀好心提醒:“你忘了嗎?我可是特權階級,上個月,錦城姨母勸著我母親,帶我拜見了國子監祭酒章大人的夫人,眼下我正和韋驕他們一起在國子監讀書呢。”

阮青松恍然大悟,俄頃又陰沉了臉色,國子監是由國家設立的最高學府和教育行政管理機構,又稱“太學”,非貴族子弟及官宦之後不得入內進學,在讀學生稱為“監生”,可略過科舉考試當中的院試和鄉試,直接參加在京舉行三年一次的會試。

況且在國子監當中任教的,上至祭酒,下至博士、助教,都是才高八斗飽讀詩書之士,非尋常私學可比。

早些年,阮青松未嘗沒有進國子監讀書的奢望,也求了阮樂正遞了名帖,只可惜現任國子監祭酒是真正的清貴名流,看不上阮樂正的做派,連帶著也不喜阮青松這個庶子,終是將其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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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求之不得的東西,白檀卻動動嘴皮子便有了,讓人焉得不恨?

不過,阮青松的反應倒也快,冷靜下來,直接說道:“即便得了這個虛名又能如何?論才學,你胸無點墨;論品性,你驕縱蠻橫。何況還從商多年,薰染了滿身的銅臭味兒,我倒要看看,你還如何沽名釣譽!”

白檀忍不住笑了起來。

阮青松若是有真才實學,說出這話也就罷了,自己分明都是靠抄襲才獲得“麒麟才子”的稱號,究竟是哪來的底氣嘲諷別人?

白檀深深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沽名釣譽我不懂,偷樑換柱眼前卻有活生生的例子。”

阮青松心虛,“你這話何意?”

白檀眼眸明淨無波,仿若能洞察世事,阮青松心臟不由微微提起,正擔心他說出什麼驚世言論,對方卻神態自然地移開了視線,淡淡說道:“沒什麼意思,有感而發罷了。”

阮青松還欲同他理論,但轉念一想,白檀既然進了國子監,那麼參加科舉取士基本已成定局,再說也不過是浪費口舌。

再一個,自己能阻攔他一時,焉能阻攔他一世?

阮青松自認對白檀還有幾分瞭解,他雖不喜歡對方,卻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絕非庸碌之輩。眼下年紀小,學問淺也屬正常,但是對方畢竟師從名家,又有韋驕和張蘊伯從旁輔助,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與其以後看著對方飛黃騰達,平步青雲,倒不如現在一同參加科舉,趁著白檀羽翼未豐,伺機將其狠狠踩下去,最好能想個計謀,剝奪對方參加科舉的資格,讓他終其一生都只能做個販夫走卒。

若能親眼見到白檀如此,才算痛快!

想到此處,阮青松心中控制不住地生出一股期待之情,胸有成竹地說道:“你莫要得意,咱們且看以後吧。”

白檀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阮青松目光從那本《左傳集註》上掠過,轉身,陰沉著臉離開了,一邊走,一邊皺眉認真思索著什麼,竟然連自己此行的目的都給忘記了。

白檀樂得輕鬆,轉身就吩咐將張進忠道:“阮青松火氣這麼大,想必是近來膳食太過油膩的緣故,告訴後廚,讓他們多做些清淡的食物送到松竹苑。”

張進忠忍笑應了聲是。

轉眼便是八月十五,京城上下處處張燈結綵,閨閣千金們相偕出遊,世家子弟亦結伴賞月,一時間綵帶飄揚,笑語嫣然,一派繁華喧鬧的景象。

只是白檀從觀星閣上遠遠望去,總覺得這熱鬧之中隱隱透出頹敗之態,莫名有些傷感。

白府人丁單薄,無其他長輩在世,因此請了幾位有臉面的媽媽嬤嬤陪著阮白氏,大家玩鬧了一場。

倒是阮青松那邊邀了許多文人,從西側角門裡鑽進來,迎來送往,直聒噪得人耳朵疼。

惹得無憂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規矩,再沒見過這般的,來府上作客竟不走正門,也不與主人打聲招呼,好沒道理!公子,咱們何不將人打出去?”

白檀笑而不語。

百歲心細,思慮也更周全些,滿含擔憂地說道:“婢子方才偷偷瞧了一眼,見那些人言行舉止都沒個體統,想必也不是什麼正經讀書人,千萬別出事才好。”

白檀咬了口棗泥山藥餡的月餅,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對小廝多福道:“你到前院告訴忠叔,就說今夜府上來了外人,守夜巡邏更要格外仔細些,尤其是母親那裡,絕不可讓人驚擾。再傳我的話,讓丫頭們都避著點,最好早早回房休息,門窗也須得關嚴實。”

多福疑惑道:“公子想是忘了自己的清風樓?”

白檀道:“我那裡都是些尋常物件,就不興師動眾了。”

多福還想再說什麼,見白檀態度堅定,只不情不願地閉上了嘴。

多福領命離開後,白檀將百歲與無憂也都趕去了攬月閣,讓她們自去伺候阮白氏。

涼亭內很快就剩下白檀孤零零一個人,越發顯得形單影隻,好不可憐。

秋高氣爽,天地空曠開闊,唯有一輪皓月作陪。

白檀抿了口桂花酒,驀然想起前世在孤兒院的經歷,那時生活辛苦,卻也有少年人單純的快樂。

猶記得七歲那年,有好心人捐了一筆物資,其中就有一臺被淘汰的破舊電視機。

那時剛好也是中秋佳節,二手電視機被珍而重之地擺到了院子中央,大家席地而坐,興高采烈地看某個不知名電視臺的演出,一直熬到後半夜,哪怕眼睛都要黏在一起了,也都不肯散去。

時隔多年,白檀依然記得那場晚會最後一首曲子,現在想來,彷彿就飄蕩在自己耳邊。

白檀形狀美好的桃花眼定定地注視著天上圓月,啟唇清唱,“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他本不善唱歌,再加上年歲日久,記不清楚旋律,調子也有些不倫不類的,卻意外的悅耳動聽。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少年嗓音低迴婉轉,濃濃夜色當中,表情也有些醉醺醺的,隱約帶了三分迷離,俯身在石桌上,幾欲睡去。

庭角植了一株葉片呈現橢圓狀,顏色濃郁蒼翠的植物,卻是桂花當中的名品,叫“佛頂珠”的,此時卻不知為何無風而動,簌簌作響,灑落一地淡黃色細碎花瓣。

白檀醉眼惺忪,帶著酒香的菱唇呢喃了一句:“哪兒來的野貓,還未到春天,就開始叫|春了?”

藏在樹上的某人動作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