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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一夢千秋(完結)

姜戎甫一進門就看到白檀與姜昭父子兩人其樂融融的模樣, 頓時就吃味了, 心道雲奴兒面容姣好,鍾靈毓秀, 難怪桃花運旺盛。雖然自己之前已經設法將那些如花似玉的宮娥們遣散了, 又特意換了容色平平的, 但是也難保沒有別的狂蜂浪蝶撲過來,更別提這元和宮裡本就住著一個討人厭的小鬼, 日日纏著雲奴兒。

姜昭與雲奴兒雖說名為父子, 但實際上半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姜戎可不樂意有不相干的人打擾自己與雲奴兒培養感情。

想到此處,姜戎上前, 一把將白檀攔腰抱起, 轉身朝著自己寢宮大踏步而去。

姜昭氣壞了,追在後面又蹦又跳, 作勢要踢姜戎,憤憤說道:“父皇又跟我搶阿父,真壞,真壞!把昭兒關在筆耕樓,不許見阿父, 真壞,真壞!”

白檀掙扎著要下去, “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

姜戎動作強勢地將人摁進懷裡,不無心疼地說道:“乖, 雲奴兒太累了,合該好好睡上一覺。”見白檀抿著唇角,明顯不樂意,又慢悠悠地說道:“不聽話,我就將姜昭那個討人厭的小鬼丟出去。”

白檀嘆了口氣,小聲罵了句:“真霸道,怪不得昭兒總說你是壞人。”

姜戎一腳踢開寢殿大門,抱著人直接進了內室,將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這才撫了撫唇角:“雲奴兒若再不睡,我就吻你了。”

白檀大驚失色,連忙翻身滾到最裡面,拉過被子,沉沉睡去。

姜戎坐在床側,俯身看著他恬靜的睡顏,片刻後起身來到外間。

御案上堆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奏表和文書,姜戎面無表情地從裡面抽出一封密報,皺著眉頭閱覽完,向著空無一人的殿內問道:“他今日都做什麼了?”

話音剛落,從陰影處走出一黑衣皂鞋,五官普通至極的男子,跪地抱拳回道:“公子辰時起床,辰時三刻用的早膳,之後一直在考察大皇子殿下的功課,午時二刻起陪在陛下身邊,未時四刻進小廚房,一直待到陛下去元和宮。”

姜戎表情又沉了幾分,陰得快要滴出水來,揮手示意影衛退下,自己急匆匆進了內殿,輕手輕腳地拉開白檀衣袖一看,左手手腕處果然裹著厚厚一層紗布,隱隱還有殷紅血色滲出。

“你啊……”姜戎幽幽一嘆,外間琉璃宮燈的燭火透進來,灑在戴著青銅鬼面的臉龐上,忽明忽暗,詭異莫辯。

世間男子相戀本就驚世駭俗,何況兩人一個貴為九五至尊,一個又是婦孺皆知的白氏傳人,受到的阻力自然不小,白檀沒少為此費心周旋,旁的人也就罷了,兩人未必肯放在心上,但白夫人的態度卻不得不在意。

姜琸失勢後,阮樂正身為同黨亦難逃法網,在沿街乞討時被官差抓了起來,一併帶至大理寺受理。

後來,阮青松受不得清苦生活,仗著自己眉清目秀,且年輕嬌嫩,花言巧語地搭上了一中年富商,卑躬屈膝地討好了一段時間,被那中年富商給養在私宅裡。

誰知後來事情不慎敗露,富商的原配妻子找上門來,命幾名護院將阮青松母子狠狠虐打了一頓。

阮青松剛開始還不斷磕頭求饒,後來發現富商妻子是位鐵石心腸的人物,也收了謙卑可憐的模樣,同對方唇槍舌劍地對罵了起來。

那富商妻子氣不過,見阮青松與花見羞都有幾分姿色,竟起了歹毒心思,想要讓幾名護院輪流折辱母子二人。

彼時,白檀正與姜戎忙裡偷閒,出宮散心,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就命影衛將那富商的髮妻與護院全都趕走了。

阮青松死裡逃生,目光複雜地望著白檀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還願意出手救我?”頓了頓,又道:“你派人跟蹤我?”

白檀神情淡薄地回望過去,如同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你莫要誤會,我救你是因為看不慣方才那位夫人的狠辣行徑,無關求救者是誰。至於你與那位夫人之間的恩怨,我更沒興趣知道。”

他說完之後揚起馬鞭,狠狠一揮,與姜戎並肩馳騁而去。

阮青松癱坐在地上,表情茫然。

因阮樂正為廢太子奔走效力一事,證據確鑿,且其罪行累累,罄竹難書,所涉之事又非同尋常,帶回大理寺後,當場被打了三十板子,押監後審。

大理寺那群老狐狸,辦案多年,經驗豐富,想著留阮青松一命,以便順藤摸瓜,拷問出來其他殘黨餘孽的下落,及所有與廢太子交往密切之人的名單。

阮樂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多年來養尊處優,生活優渥,早慣出一身的富貴毛病,進了囹圄,還不待別人如何用刑,他先就病了,奄奄一息地躺在草蓆上,嘴裡反覆念著白夫人與白檀的名字。

——經此一事,他也知道花見羞與阮青松兩人是指望不上了。

其時,白夫人在家潛心閉門禮佛,只當世間再無阮樂正此人。

後來,訊息傳到白檀耳朵裡,他帶了一竹籃的東西,到牢獄裡見阮樂正最後一面。

往昔風度翩翩,斯文儒雅的中年男子此刻跌落塵埃,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不過短短十幾日就瘦得皮包骨頭一般,見了白檀踉蹌著撲過來,握著木質柵欄,嘶啞著嗓音大喊大叫,神情激動地說道:“檀兒,我的兒,快些救為父出去吧,為父年邁,實在受不得了。”

白檀眉眼平靜如水,波瀾不興地說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阮樂正凝視白檀,老淚縱橫,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檀兒,為父知道錯了,為父不該偏心你哥哥。但我兒要明白,為父也是疼愛你的,且經此劫難,方知人心善惡。今後,為父只有檀兒你一個兒子。阮青松那個孽障,為父若是再見了,定將其活活打死,以消我兒心頭之恨。”

白檀好笑,“我有什麼好恨的?”

阮樂正戰戰兢兢地覷了白檀一眼,“檀兒不必瞞著為父,為父知道你一直羨慕阮青松能得到為父疼愛。我兒放心,若離了這苦海,為父也會如珠似寶地疼你。”

白檀聽了這話,直欲作嘔。不錯,因著前世的孤兒出身,這一世他原本是期盼著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呵護疼愛,待到年長,菽水承歡,跪乳反哺。

誰知造化弄人,生母白夫人自然是拿白檀眼珠似的疼,阮樂正卻將滿腔父愛都給了阮青松。白檀年幼之時,心性尚不夠堅定,偶然幾次撞見阮家父子兩人溫馨和樂的相處畫面,也不是沒有私下裡羨慕過。

只是,如今看來,所謂的父子情深也不過如此罷了,未必有多少真心。

思及此處,白檀多年來的心結竟然慢慢消解了,他將竹籃放在地上,淡淡說道:“從小到大,你一共送了我十一件禮物,現在,我把它們都還給你,從今以後,也算是各不相欠了。”

話雖如此說,白檀心中終究不是滋味,他垂著眸子,一言不發地往外走,絲毫不理會阮樂正撕心裂肺般的哭求聲。

監獄裡陰暗潮溼,四周皆是黑魆魆的,白檀一襲白衣,孤身行走其中,耳旁傳來此起彼伏的哭嚎和慘叫,說不出的蕭索和淒涼。

正自傷感間,姜戎忽然從身後擁過來,將人攬在懷裡,帶著他慢慢行走到陽光下。

白檀好奇:“你怎麼在這裡?”

姜戎將他雙手攏在掌心間,揉搓兩下,直到染上自己的體溫,才勾起唇角說道:“你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我不放心。”

暖意從指間一直蔓延到心臟,酥酥麻麻的,讓人欲罷不能,白檀忽而問道:“陛下笑什麼?”

姜戎頓了頓,認認真真地回視他,說道:“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阮樂正病死獄中的那天夜裡,白檀與白夫人促膝長談,溫言勸她道:“論理兒子不該說這話,只是白家人丁凋敝,後宅再無其他長者,檀兒又著實放心不下母親,少不得來託大,若說得不對,母親別生氣。母親生得花容月貌,如今又剛過而立,年華正好,若是遇到可堪匹配的良人,只管同檀兒說。那人負心薄倖,今日一死了之,也是清淨,母親切不可為他耽誤了。”

一席話說完,白夫人又是感動,又是不自在,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遲疑著問道:“可是有閒話傳到我兒耳朵裡?”

白檀笑道:“母親寬心,沒有旁人嚼舌根。據檀兒看來,忠叔為人敦厚老實,對母親也是一心一意的好,否則也不會苦等這麼多年,且又是知根知底的人家,檀兒很放心。”

白夫人長聲一嘆,纖細柳眉微蹙:“我與你忠叔自幼相識,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意?只是白家祖訓,男不可另娶,女不可改嫁。再一個,女子再醮容易惹人非議,孃親怕的是讓你難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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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卻不以為意地說道:“若說非議,檀兒與新皇只怕聽得還更多些。且事急從權,焉能被一紙祖訓拘著了?檀兒看來,那所謂的祖訓說不得只是先祖一時玩笑罷了。”

“我兒慎言!”白夫人聽白檀對先祖不敬,忙忙地替他止了話頭,原想要狠心教訓兩句,一錯眼,瞥見兒子額心間殷紅的硃砂痣,又沉默了下去。

這話旁人或許說不得,雲奴兒說應是無礙的。

白檀討好地衝白夫人笑了笑,又道:“兒子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與新皇是約定好白頭偕老,共赴黃泉的,莫說新皇不肯,即便他同意了,檀兒也不願親近女子了,還望母親恕罪。”

白夫人對此事早有隱憂,此時聽他果真如此說,倒不覺得吃驚,只緩緩攥緊帕子:“新皇的脾性孃親曉得,我兒此生是註定無法傳宗接代了。不過,雲奴兒莫怕,白家香火不可中斷,孃親會儘快與你忠叔成婚,但願能在撒手人寰前誕下麟兒,只是白家人向來一脈單傳,且註定短命早夭,不知上蒼是否垂憐?”

白檀眯了眯眼睛,一派成竹在胸:“此事兒子自有法子解決。”

“也唯有這般了。”白夫人頷首,表情凝重,輕聲嘆息道:“只是如此看來,卻是要委屈你忠叔了,孃親心中終究有愧……”

白檀寬慰道:“母親無須擔憂,您知道檀兒調香技藝如何,兒子有十足把握,改善母親體質,以後您定會與忠叔長長久久下去。”

不久之後,白夫人倉促嫁與張進忠為妻,婚後仍住在白府裡,據下人回稟,張進忠對白夫人體貼入微,兩人恩愛非常,琴瑟和諧,著實羨煞旁人。

白檀每隔十日便會命人送來一碗特製的湯藥,白夫人喝了後,身體果然好了許多,現下已經懷孕九個多月了。

半個月後白夫人臨盆,張進忠在一旁坐立難安地等著,反覆催促婢女送熱水,熬參湯,忙得不亦樂乎。

白檀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盯著門窗緊閉的產房,心裡默默祈禱著白夫人能夠平安無事。

姜戎看他緊張得臉都白了,兩瓣薄薄的嘴唇更是緊緊抿在一起,連忙心疼地將人摟進懷裡,柔聲安慰道:“別著急,母親她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男人寬厚結實的胸膛讓人心安,白檀緩緩放鬆身體,依偎在姜戎肩膀處,桃花眼失神地望向虛空,呆呆地說道:“對,她會沒事的……”

幾人煎熬了半個時辰,白夫人的力氣漸漸用盡,叫聲也越來越微弱,穩婆已經開始詢問張進忠保大還是保小了……

不等張進忠開口,白檀先就動了氣,厲聲道:“什麼保大保小?我要母親和未出世的弟弟都平平安安的!”

姜戎在白檀肩膀處輕輕拍了拍,以示安撫,又側身衝著隨侍在側的小太監說道:“進去告訴幾位太醫,若是白夫人母子平安,朕重重有賞,否則的話,太醫院這個擺設不要也罷。”

小太監領命而去,白檀突然掙開姜戎,快步走到一處無人的廂房,取出藏在腰間的匕首,狠狠在自己左手手腕處劃了一道,拿白玉茶杯接了足足半杯鮮血。

落後一步的姜戎趕到,見此情景瞳孔一縮,大步上前握住白檀手腕,高聲問道:“你做什麼?”

白檀疼得直抽冷氣,態度卻異常堅定:“母親堅持高齡產子,多半是為了我作打算。她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卻終歸害怕我有龍陽泣魚的一日,便想著,若能有個嫡親弟弟扶持幫襯,好歹不至於無人為我養老送終……母親此番難產,說不得也是思慮太過的緣故。到底是我不孝,連累母親遭此劫難,眼下也該略進一進孝道……”

姜戎劍眉擰起,萬般無奈地說道:“我明白。”所以才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忍下錐心之痛,放任你傷害自己。

小娥將半杯鮮血端進了產房,攙扶著昏迷不醒的白夫人,半強迫地喂她喝下去。

一刻鍾後,白夫人終於順利誕下一名男嬰。

白檀喜極而泣,姜戎順勢將人圈進懷裡,拭去白檀額頭冷汗,虔誠地在對方眉心處的硃砂痣上印了一吻。

自此,無論是姜氏皇朝,還是京洛白家都已後繼有人,且姜國百姓富足,長治久安,兩人也算再無後顧之憂。

姜戎回宮後立刻頒佈了一道聖旨,在全天下人面前坦誠了自己與白檀關係匪淺,末了還膩膩歪歪地表白了一番,且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堅持要娶白檀為正宮皇後。

此言一出,朝野皆驚。

姜國歷史上不是沒有皇帝偏愛須眉男子,染上斷袖分桃的癖好,但都一直費心隱瞞著,從未有人像姜戎這般,將事情擺到明面上,不留一點回旋餘地。

一時間,大批性格迂腐古板的老臣們聯名上書,竭力請求陛下收回成命,姜戎斷然拒絕。

非但如此,之後再有敢拿此事做文章,詆譭侮辱白檀之人,姜戎通通嚴懲不貸,又著意抓了幾個言辭過分,唯恐天下不亂的不軌之人,在鬧市街口當眾處決了。

殺雞儆猴,流言很快就被壓制下去,況且普通百姓原本就對皇家之事一知半解,並不甚在意龍椅上的人到底喜歡誰,偶爾聽到些風聲,也不過是充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少了那些別有用心之人趁機煽風點火,眾人對立男後一事的排斥情緒銳減,再加上白氏先祖“白衣客”餘蔭尚在,白檀又確實是難得的人中龍鳳,真正接受起來也不是特別困難。

兩年之後,所有人都預設了白檀這位姜國準男後的存在。

於是,白檀剛剛行過加冠禮,就十里紅妝,峨冠博帶,風風光光地入主東宮,以男子之身,統攝姜國後宮長達十年,且從未出過一絲一毫的紕漏,賢德之名漸聞於世。

白駒過隙,星移斗轉,十年時光轉瞬即逝,不知不覺間白檀已是而立之年。

許是少年時經受了太多非人磋磨,傷了根基,姜戎衰老得速度令人心驚,如今才將將捱過不惑,就已經滿頭華髮。雖然依舊俊朗儒雅,眉眼間卻多了些皺紋,看著直如半百老人一般。

——即便白檀屢屢暗中割腕取血,摻在飲食當中,哄姜戎吃下,也依舊擋不住步步逼近的閻羅王。

且姜戎機智詭譎,起初白檀還仗著對方全然信任之情,小心瞞過他,幾次之後就絕無成功的可能了。

入秋之後,姜戎又生了一場大病,縱然白檀召來所有太醫會診,又不惜重金,下旨尋求民間杏林聖手,偏方妙藥,辛苦忙碌了三個多月,到底還是徒勞無功。

如今,姜戎已然藥石無效,即便是白檀放再多的血,也是回天乏術了。

大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寢殿內卻仍是溫暖如春的模樣,粉彩玉壺春瓶內插了幾支紅梅,此時開得正是繁茂,看起來倒是熱熱鬧鬧,充滿喜氣,卻也難以掩蓋瀰漫在空氣中的濃郁藥草味。

白檀穿著一襲月白色袍子,領口密密地縫了一圈白狐狸風毛,簇擁著美玉似的一張臉,當真是霞姿月韻,儀態天成,且比之幾年前又多了些溫潤和貴氣,便是贊一句“容色傾城”,也只覺是辜負了。

他走到床榻邊,動作溫柔地將姜戎扶起,又在對方背後塞了兩個秋香色撒花引枕,軟聲道:“長戈,該喝藥了。”

長戈是姜戎的字,普天之下,也就白檀一人可以叫得了。

姜戎伏在枕上,雖然氣息奄奄,凝望著白檀的眼眸卻依舊明亮湛然,隱隱蘊藏著濃重的悲哀和不捨,他嘶聲道:“雲奴兒出落得越發好看了,我真是自慚形穢。”

他抬起蒼老無力的手,細細描摹愛人完美無瑕的眉眼,無意間窺見倒映在桃花眼中形同枯槁的男人,低嘆道:“雲奴兒還和五年前一般年輕貌美,我卻已經老了……”

五年前,白檀在姜戎的陪伴下度過二十五歲的生辰,從那以後,無論是外在容顏,還是身體各種臟器,都沒有再發生任何變化,就好像整個人完全被定格在那一晚了。

白檀形容昳麗,但凡見過他的人,都對其印象頗深,或許一兩年間不會發現白檀與常人不同,時日一長,難保不會被人瞧出端倪。

作為夜夜同塌而眠的枕邊人,沒人比姜戎更清楚白檀身上的玄妙之處,況且千年前白衣客死而復生的那段辛密,可並不是只有皇室與白家知曉。不難想見,若是容顏不老的事洩露出去,白檀勢必會成為人人垂涎的肥肉。

到時候,誰知道那些人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舉動呢。

姜戎對人心一直不敢報以任何期望,唯有將白檀日日夜夜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會覺得稍稍心安。

不得已之下,姜戎把人困在身邊,既不許白檀離開自己寸步,又嚴令禁止任何人窺伺,即便是臨朝聽政,也必得在龍椅之側設定軟椅紗簾,以便讓白檀常伴聖駕左右。

世人都說今上是愛慘了皇后,私下裡經常猜測白檀是何等天人之姿。

白檀知道姜戎心結所在,忍下哽咽之意,微笑道:“我原以為長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想到也會說此等喪氣話。你乖乖把藥喝掉,我還等著開春之後,讓你帶我出宮參加花朝節呢。”

姜戎搖頭:“我怕是不行了。”

兩人成婚十年,始終鶼鰈情深,恩愛不疑。驟然聽到此話,即便白檀心中早已有所準備,也不免紅了眼睛,險些滴出淚來,卻又顧忌著姜戎,連忙睜大桃花眼眸,惡狠狠地說道:“姜長戈你敢!你若是棄白檀於不顧,我便立刻跟別人在一起,讓你在陰曹地府也不得安寧!”

“呵呵……”姜戎陰沉沉注視著他,眼眸赤紅一片,表情似不甘,似憤恨,餓虎撲食般將白檀摁在床榻,粗魯地舔|舐啃|咬,語無倫次地說道:“不許!雲奴兒,我的,只能是我的!誰若是碰你一根頭髮,朕就誅他九族!對不起,雲奴兒,別恨我……”

白檀見他動作狂亂,毫無章法,恐把人刺激狠了,正想將姜戎推來,胸口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鈍痛,低頭一看,一把匕首當胸刺入,手柄處雕刻著熟悉而繁複花樣,正是姜戎那把刃如秋霜、吹毛斷發的“綠幽”。

真他娘的疼啊……

白檀五官都扭曲了,一時怒氣勃發,恨恨地望著姜戎,早知道你個禽獸沒按好心,殺我就算了,不知道換種痛快點的方式嗎?

姜戎卻誤會了他的意思,手足無措地將人緊緊抱在懷裡,一邊哭,一邊說道:“別恨我,雲奴兒,求求你別恨我……”

哭什麼哭,白檀無語,心道我這個被害人都沒哭,你個殺人兇手好意思這般聲淚俱下?

然而,到底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白檀看到素來冷靜霸道的姜戎哭得跟個孩子一般,心裡也不好受,想要開口勸勸他,一張嘴卻吐出大片大片的鮮血。

姜戎悲哭:“雲奴兒……”

身體越來越冷,意識也逐漸模糊,白檀累得睜不開眼睛,偏頭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完全陷入黑暗之前,白檀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件事,姜長戈這廝原本答應他要送一份特別的禮物,慶祝自己三十歲壽誕,白檀為此都已經期盼許久了,偏生薑戎非要吊著他的胃口不肯說,現在好了,徹底泡湯了。

不過,死變態,我在奈何橋上等你……

青年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懷裡,除了過分蒼白的臉色,與往常休憩時的模樣一般無二,姜戎抖著手指去探白檀的鼻息,片刻後直如萬箭攢心,肝腸寸斷。

姜戎死死摟住懷中屍體,與對方臉頰相貼,耳鬢廝磨,一時又哭又笑,神態癲狂,反反覆覆地說著對不起三字。

姜戎捨不得白檀啊。

他知道一旦自己駕崩,那些本就對雲奴兒心存覬覦之人定會蠢蠢欲動,妄圖染指他的珍寶。

昏暗陰森的房間內,姜戎滿身鮮血,詭異地笑了起來,他怎麼會讓那些人如願呢?

姜戎低頭,眷戀又深情地吻了吻白檀毫無血色的唇瓣,溫柔呢喃道:“竟然弄疼雲奴兒了,還真是該死。不過,沒關係,我這就給你出氣好不好?”

他握住白檀修長如玉的手指,覆在匕首上,一寸寸拔了出來,然後反手,毫不猶豫地刺進自己胸間。

垂垂老矣的姜國皇帝附在愛人頸側,帶著幾分小心討好,低低問道:“雲奴兒消氣了嗎?”

若是雲奴兒仍舊餘怒而消,下一世,我賠你一輩子如何?

史書記載,熙寧十五年十二月初九,帝后崩逝,太子姜昭椎心泣血,扶棺守靈七七四十九日,哀毀骨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啦,本週目終於結束啦,謝謝大家的支援

前兩天沒有弄好,給大家帶來了許多不便,所以今天多更了一點,算是賠罪,大家原諒我好不好,我給你們賣個萌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