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傅每人的面相上, 阿洛基本可以推測出這族的由來,與最終的結局。
傅從傅老太爺那一輩發,幹的是行商的買賣。後來一步步積攢財富, 業逐漸積累下來,便了如今富貴繁華的傅。
傅老太爺三兒, 老大是傅言禮的父親,也就是坐在邊上的那位。
剩下兩兒沒在,老常年在外奔波行商,老三則遠赴他城求學, 目前裡當做主的就只老太爺和大爺。
老太爺兩女兒,都出嫁了, 這會也在。
傅老太爺年紀到了, 想管業也無力。大爺一副出唸佛的超脫像, 平時也很少管, 偌大一傅, 各項採買度事都掌控在大夫人手中。
明面上整族其樂融融, 所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可花團錦簇下藏著的汙穢陰暗,阿洛卻看得一清楚。
整傅可以說是一團亂,裡的主人沒規矩、遵禮法, 下面下人樣學樣,一都唯利是圖, 滿身汙穢。
這大廳裡每人, 身上都帶著無數的怨氣與冤孽,就連坐在上首的老太爺也是如。
在阿洛看來,這樣一積惡,命數絕對會太長。等到主骨老太爺一倒, 這也要散。
事實上,傅卻屹立千年倒,一直延續到現代。
就連王朝都會更替,古往今來沒一朝代能夠維持千年壽命,這族卻做到了,得說這是一奇蹟。
原本阿洛以為傅能夠存世這麼久,是祖輩積德庇廕,現在她才隱約察覺到,傅的輝煌恐怕非天意,是人為。
傅言禮仍穿著昨的喜服,眾人卻都視若無睹,彷彿沒看見一般。
老太爺對阿洛道:“好孩,委屈你嫁進來,往後你只要好生照顧言禮,叫他過得舒快活,你裡人也會好好的。”
阿洛說,這幻境似乎也需要她做什麼反應,停頓了一會,老太爺像是聽到她回答一般,笑容和藹道:“很好,去向你父親母親敬茶吧。”
阿洛想敬,可知為何,她腦一懵,再清醒時就發現自己端著茶杯站在那位大夫人面前。
老太爺精力濟,被人扶著離開了,大爺放下手中茶碗,盤著核桃抬腳離去。
這明明是他們的孫與兒的婚時,一輩的大事,他們卻表現得漠關,敬茶過程中看都沒看傅言禮一眼。
大夫人身姿妖嬈,面容嫵媚,端茶時纖細的手指翹起,指甲上的蔻丹紅若鮮血。
“言禮自小沒了娘,我便做主為他尋了你這一門親,也是委屈你了。”她將手腕上碧綠的鐲脫下來,遞到阿洛手中。
阿洛由自主接過鐲,後又被大夫人拉著說了一會兒,都是長輩對小輩的訓誡,也叫做下馬威。
如是真的新嫁娘,大概這會已經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了吧?
幻境中時間沒任何規律,敬茶完一行人回院,阿洛前腳剛邁出,下一步就出現在花園裡。
這次她是孤身一人,身邊沒大群的丫鬟,耳邊傳來遠處細細的議論聲。
“大少奶奶也是可憐,嫁給大少爺這活死人,下輩註定要守活寡了。”
“誰說是呢?大少爺吃喝拉撒都要伺候,嫁給這樣的人,如死了算了。”
“我聽說大少奶奶是老太爺吩咐大奶奶,找大師算好生辰八字,費勁千辛萬苦找回來的人,跟大少爺八字特別合,專門給他沖喜的。大少奶奶原來裡窮得很,要是嫁到咱們傅,可沒這樣的好過,哪裡得著可憐呢?”
“沒錯,那洞房夜裡,大少爺房裡那聲兒,你們是沒聽見,可熱鬧了!”
“我聽著了,就是少爺嗎?我瞧著這媳婦兒啊,怕是大奶奶給少爺娶的,只過名頭上叫大少奶奶罷了。”
議論聲漸行漸遠,阿洛站在那裡沉思。
幻境的發展以她的意志為轉移,所以在傅言禮的記憶中,自己的新婚妻應該就在成婚當晚,當著他的面與弟弟行了苟且事。
得說,這事是男人都能忍。
由也能看出,傅言禮在中沒什麼地位,幾乎沒一人對他抱真。
阿洛想回傅言禮的院,可她在這大花園裡轉了大半天,愣是沒轉出來,幻境中也沒法感應到陰氣,她蹲在一假山後邊,躲著灼灼烈,陷入人生困境中。
遲遲等到人回來,險些以為自己的幻境失效,親自出門尋人的傅言禮望著那蹲在陰影中的女人,一時間眼神極其複雜。
咕嚕嚕的輪轉動聲響起,阿洛抬起眼,男人歪歪斜斜坐在輪椅上,輪椅被一名丫鬟推著靠近。
男人黑眸幽深,居高臨下望著她,那眼神裡明晃晃寫著一大字:“蠢”。
阿洛回視他,彷彿聽到了他嘲諷的聲音,禁認真解釋道,“我只是路痴,這是一種病。”
傅言禮:“……”連回去的路都找到,他就沒見過這麼蠢笨的人。
阿洛想反駁,念頭在腦裡轉了一圈又消散了。她這人挺佛系,很少因為什麼生氣,他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也掉了一塊肉。
傅言禮輪椅咕嚕嚕轉動,在前面領著阿洛回到院落,院中丫鬟下人都像看見他一樣,在他們眼中,這次回來的只阿洛一人。
阿洛走過那棵槐樹下時,一丫鬟叫住了她。
“大少奶奶,這是少爺給您的。”丫鬟遞給她一張信箋。
開啟一看,原來是約她今晚會面。
阿洛將信箋收下,後她就察覺到,時間流速又一次加快,沒一會天色就黑了下來。
她已發覺,這幻境只到了重要的地方,時間才會變得常,其他重要的時候都會飛快略過。
這麼看來,今晚的約會應該挺重要。
本來她打算去的,既傅言禮想讓她去,那她就去看一看,總歸也吃了虧。
可阿洛忘記了,她這具身體的路痴屬性。
因為是偷情,所以她只能一人前往赴約地點,結剛踏出院走了沒多久,她就成功迷了路。
入夜後的傅宅十分安靜,古時候沒電,人們歇息得也早,這會天一黑路上一片昏沉沉,什麼也瞧見。
阿洛站在一處月亮門下,望了望頭頂的圓月,淡定出聲道:“我迷路了。”
夜色寧靜,前方路邊一片紫竹林,細細的蟲鳴鑽進耳內,夾雜著竹葉被微風吹拂的沙沙輕響,猶如一首溫柔的夜曲。
“你給我指路,一晚上我都找到地方。”
一陣狂風刮過,將鬢邊長髮撲在臉上,帶來細微的刺痛,像是某人忍無可忍的怒火。沒人進入幻境能這麼悠哉,連指路這樣的小事都找他,簡直就是把他放在眼裡。
耐地靜靜站了半分鐘,阿洛眼前突浮現一點亮光,像是一隻閃爍的螢火蟲,在她前方遠處漂浮。
螢火蟲往前飛,阿洛嘴角輕輕揚起,抬腳跟了上去。
她追著螢火蟲來到一院,院裡的男人顯等待已久,一見她就將她拉進門,急可耐湊過來要跟她親熱。
阿洛一腳踹了過去,男人哎喲一聲摔倒在地。
“是我呀!是我,你別怕!”男人覬覦她的美色,被踹一腳給她找藉口,以為她是認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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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語氣淡淡:“找我做什麼?”
男人爬起來,笑嘻嘻說道:“我這是惦記你惦記得慌嗎?咱們新婚燕爾,難道你就想我?”
阿洛:“……我怕我折壽。”
男人卻聽見這,在他眼裡,面前這位嬌滴滴的美人嫂嫂對著他撒嬌呢。
“別擔,只要你好生跟著我,吃香喝辣都少了你的。至於我那死鬼哥哥,怕他作甚,他病了這麼些年,離死就差那臨門一腳。你要是實在怕,我這裡味藥,你加到他飯食裡,保證出半年,他就再也沒法睜開眼。”
“你就怕被人發現?”
“發現了又什麼?這府裡誰是盼著他死?當年大師可說了,他是煞神投胎討債來的,他一出生親孃就被他克死,他原哥哥,也早早就夭折,他這一身病,都是煞神的煞氣所化,整府裡無人知無人曉,你也別為他疼,這樣的人死餘辜。”
說這時,男人語氣掩住的屑厭惡,顯他是真的這麼認為。
阿洛卻清楚是這樣,傅言禮的親生母親是被他爹謀害的,因為她發現了他與弟媳的醜事。
他哥哥也是如,他爹看起來像慈悲為懷的出人,手上卻沾了無數條人命。
傅言禮的病,那是病,如她觀察得錯,應該是人為挑斷了他的手筋腳筋,讓他無法行走。
他明明是常人,卻被人誣陷是煞神,將一切災禍歸結到他身上,讓他成為人人厭惡懼怕的物件。
“這藥是誰給你的?”阿洛問。
雖這麼問,但她沒抱多少希望可以得到回答。
料男人竟道:“我娘,我娘特意找的藥,這藥沒法叫他一下就死,吃了就是讓他變虛弱,最後在睡夢中死去,沒人會發現的,你放。”
僅是這藥,就連她這沖喜的新娘,都是大夫人徐欣玉找來的,大概她會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