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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亡命

章一百零九 亡命

早春風寒, 晝陽逐漸掛高,飛簷流金光。全城人都聽見了那兩道劍聲,四面充盈滿切切雜談。

禁宮門外, 風聲鶴唳,守衛們嚴裝待發, 新發的柳葉連顫都不敢再顫;宮牆之內, 侍人奔走急竄。那大太監模樣的人一路來到太極殿上,連歪掉的帽子都來不及整理, 衝著殿上人跪拜說道:“陛下,是烈帝的劍在響!”

中年人模樣的帝王立於窗前,目光緊鎖遠處,頭也不回道了聲:“朕聽見了。”

大太監連連道是, 擦著汗來到窗旁, 站在帝王側後方。

這裡恰能瞧見那把兩千年來不鳴,一鳴驚動整座神京城的劍。劍名不可渡,長三尺三寸,劍柄是深沉的蒼青色,深得近乎成了墨色, 劍鋒兩千年來從未磨過,但明亮亦然。此時此刻, 不可渡劍身正正折射著日光, 殺得直視之人眼眸生疼。

它插在一方玉砌的臺上, 方臺起於湖中央。那處歷來是宮中禁地——無他, 但凡靠近的人,都會被這劍的氣息打出去罷了。

劍在玉石裡震顫,似乎是想掙扎出去、奔赴遠處的召喚,但當年將它插在此間那人境界太高, 它搖晃數百下,才不過將自己拔出寸許。

但寸許也叫人驚顫,圍在湖邊的侍衛們立刻有了動作。皇帝身後的大太監目瞪口呆,張口說了幾個字,竟是結巴了,打了自己一巴掌才說出完整的話:“陛下,您說這劍會……”

話到一半,玉石臺上的劍停止掙扎,大太監語氣不由松了些,但那口氣還沒完全松下,就見電光火石之間,劍上蕩開一股兇悍靈力,直將玉臺炸了個稀爛。

束縛沒了,長劍猝然躍上長天,速度之快,守在湖旁的侍衛們沒有任何人反應過來。

大太監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音調止不住抬高,尖細的聲音如同雞叫:“陛下,烈帝的劍飛走了!”

皇帝一拂衣袖止住他的聲音,凝視著不可渡離去方向,神情複雜:“兩千年來,莫說誰能將此劍從引簫臺上□□,就是靠近,都少有人能做到。”

“是步絳玄。”有人出現在殿上,亦是太監打扮,但無論氣度還是舉止,都比伺候在皇帝跟前那大太監沉穩。

他修為高深,行走之間毫無足音,皇帝轉身看向他時,繼續道:“修改垂雲樓禁制、撤掉了垂雲樓禁制的步絳玄。”

這便是那個侍奉宮中的寂滅中境修行者了。

“他和烈帝關係匪淺。”皇帝沉聲說道。

“就算是轉世,也不無可能。”寂滅中境修行者語氣淡淡,“就在這幾日,他用引魂燈下了一次黃泉。”

皇帝顯然不知此事,露出驚訝神情,思忖幾許,道了聲:“去。”

“是。”寂滅中境者抬手執禮,去得悄然。

從引簫臺上掙扎“脫困”的不可渡劍一路向東,速度太快,連個影兒都難尋,唯見層雲裡被破開一道細痕。

它轉瞬來到垂雲樓外,繞著別人間劍飛了一圈,倏爾一轉,落到步絳玄手中——觀其模樣,似乎是怕步絳玄要拿別人間劍,搶先擠進了步絳玄手裡。

聞燈被這劍逗得笑了一聲,屈指到劍身上輕輕一彈。

嗡——

又是一聲劍鳴,聽起來竟有幾分清脆愉悅。

“你!”明鏡臺院長眼睛裡流露出震撼之色,但稍縱即逝。他將衣袖一甩,冷哼道:“還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能將此劍喚到手裡。”

聞清雲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著呢。”

對面兩人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們的目光在步絳玄和劍之間來回數次,其中一人上前道:“就算你和烈帝有著密切的關係,但你終究不是寂滅境巔峰,今天不可能護著聞書洛從這裡離開。”

步絳玄沒有說話,他抬手一招,將別人間抓到左手上,邁開腳步,不緊不慢向前,神情漠然。

聞燈等人亦擺出迎敵姿態。

雙方都要出手,戰局又要開啟,說時遲那時快,忽有一掌自天外而來,搶在雙方前落下!

掌風落在雙方之間,伴隨著巨響,將地面裝出一個深坑。東和帶著聞燈等人後退數丈,對面明鏡臺二人亦是向後方疾掠。

一道身影飄飄落地,是個老者,太監打扮,正是方才自皇宮離開、在周國五名寂滅中境者中修為最高的那人。

他看了步絳玄一眼,將步絳玄和他手裡的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轉頭向著明鏡臺二人擺手。

“陛下的意思,是要放這兩個人離開?”明鏡臺院長半眯起眼睛。

“不錯。”老者挑眉答道。

明鏡臺院長:“陛下親口說的?”

對方反問他:“否則我會出現在此?”

明鏡臺的院長和大長老沒再開口,但亦不曾就此離去,場間便這樣安靜下來。

山道上被這老人一掌打出的坑深約二三丈,花草就這樣被埋在底下,但風仍還是將清香送上來。聞燈嗅著這氣息,略有些惋惜地將前方的新地貌看了看,轉頭打算和步絳玄說話。

對面的大長老在這時開口:“他和烈帝有關係,但烈帝到底是兩千年前的人,而他也非皇室血脈。”

老者嘆道:“何至於此。”

這話過後,垂雲樓外又靜。風起起停停,將天空裡的雲吹散,落下大片大片的陽光。

光芒燦爛如碎金,一片寂靜中,明鏡臺院長和大長老對視一眼,振袖轉身,走回城西。

他們不打算再攔,如此一來,老者也離開。但最開始來到垂雲樓外的那批人沒有散,他們又聚到一起,很有要繼續擋路的架勢。

步絳玄收起左手的別人間,單手提著不可渡,掃了他們一眼。他眼眸深青色,眼神裡的冷淡一如從前,卻教這群人打起了寒顫,不由自主分散開。

另一邊,占星臺的廢墟上,對上聞行意和北間餘的天機閣二人在聽見皇宮之中不可渡劍鳴響後便收手停戰,遙望垂雲樓外情形。

聞行意、北間餘同樣不再戰,尋到視野好的位置,遠遠望向東方,注意著那方的情況。

“沒想到步絳玄和周烈帝竟有這樣一層關係。”天機閣二人之一驚訝開口,緊跟著悠悠一笑,“可惜你們周皇不過是不希望看見寂滅境和寂滅境內鬥,半點沒有要保全步絳玄和聞書洛的意思。畢竟如果步絳玄真是烈帝轉世,於他而言,真真是個極大的威脅。”

“話這樣多,還打不打?”聞行意轉頭看向他,面無表情問。

這話多之人張口就要回答,他身旁那人表情嚴肅道:“事已至此,我們不必再插手。”他的境界高於話多之人,話音落罷,不管自己這位通宵是否要接聞行意的話,將他肩膀一抓、往上一躍,身影便消失了去。

聞行意和北間餘互看一眼,同時動身,向著城東疾行。

這是清晨收露時分,正是一日開頭,素日裡擠滿煙火氣息的街巷卻是空蕩蕩。

大半個神京城的人都來到東山外。修行者和普通人混雜擠在一起,前者持刀持劍,後者扛著鋤頭提著菜刀,更有不少拎著裝滿臭雞蛋爛菜的竹籃。他們都瞧見了昨晚的星辰墜落,都聽見了占星臺公佈的預言,神情憤怒不已。

“妖人,分明是個男的,竟然甘願扮十八年的女子,這是只有妖人才做得出!”

“等會兒如果他們下山,咱們什麼都別說,先砸他們一頓!”

“妖人,都怪那兩個妖人讓天神發怒!我外甥跟我說,再往東北走上幾十裡,那裡的河都被砸斷了!**的東西!”

“……”

咒罵聲此起彼伏,卻是擾不了風吹塵沙,掠過四野、行過山道,兀自迴旋。不多時,步絳玄帶著聞燈出現在東山界碑附近。

界碑並非立在平地,他們仍在山道上,眾人皆在山下。這一刻,罵聲突然停止了,四面鴉雀無聲。

下一刻,有人尖著嗓子罵出一句髒話。這如同一根導線,方才的聲音猶如漲潮般重新漫回來,喧囂著衝上天空。

這些人說不出什麼新詞,反反覆覆罵的都是同樣的話,聞燈卻止住了腳步。

隨著修為境界的增長,他的目力一日好過一日,山腳下的這些人,他們身上臉上每一個細節他都瞧得清楚。

他不介意對攔路的修行者出手,可現在擋在他們前行路上的、罵他們咒他們的,多數是普通人。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婦人揹著嬰孩,或是粗布麻衣,或穿著錦緞綢衫。

“我們……”雖然早有料到,早在山上聽見聲音,但親眼見著了這些人的模樣,聞燈神情仍是難言。

“御風。”步絳玄道出二字。

他話音剛落,忽有一個聲音從人群的後方傳來。

“諸位父老鄉親,請聽我一言!”

“諸位父老鄉親,請聽我一言!”

“諸位父老鄉親,請聽我一言!”

說話的人使用了擴音的法器,聞燈一聽,便聽出聲音屬於於閒。

但見於閒和徒無遙及幾個白玉京弟子站在一輛無需馬匹拉車的車頂上,四面車壁貼滿紙,緩慢向前,在道上壓出轍痕。

“諸位父老鄉親可知,十八年前,占星臺犯下了一樁罪惡滔天的殺案!”於閒和其他人都穿著白玉京院服,水青色的寬袖衣袍,在倏然濃重的風裡翻旋。

好些個擴音法器懸在空中,於閒邊說邊振起雙臂:“想必經過昨晚,諸位都知曉了十八年前的元月十六出現過絳夜,而在絳夜所生的聞書洛,是個禍世災星。但這是否就是真相呢?諸位請看這裡——這是我和我同修們連夜從各地府衙裡拓下來的檔案。”

“大家都清楚,在我大周國,所有人的出生及逝世,都得到官府登記造冊。而這些,都是逝世證明。”

“父老鄉親請睜大眼睛看仔細了,我現在展示的這些,都是出生於十八年前元月十六、但過不久便因各種原因死去的男孩兒!”

“這不過是我和我的同修連夜能夠調出的檔案的裡頭的,死去的男嬰便足足有兩百零三名!”

“諸位仔細想想,是誰作出的預言,是誰斷定那夜出生的男嬰中會有禍星?而讓這些男孩兒以各種緣由死去的人,又會是誰?”

於閒說得情真意切,臉上憤恨毫不作假,且越說越氣,胸膛劇烈起伏。

“想必大家都想到了!”

“要我說,那個災星,那個禍害世間的魔頭,根本就是占星臺!”

於閒振臂高呼,在法器加持下,聲音完全蓋過他人。

人群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都開始看他貼在車外的那些紙。許多人不信他說的,大吼說道:“誰知道這是不是假的!”

“就是,你們是白玉京的人,和那姓步的姓聞的是一夥的,為了幫他們脫身,指不定造假!”

“造假?造假你是我大爺!”徒無遙把於閒從擴音法器後拉開,站上去跟那個說造假的人吵起來,“若是不信,不妨和我走一遭,我親自帶你過去看府衙那些檔案卷宗,教你將那白紙黑字看個清楚!”

她的眉宇依舊嫵媚又英氣,但語氣不復如常,端的是咄咄逼人。馬車就此停下,沒有繼續往前,人群如潮水般湧過去,爭著去看貼在馬車四面的東西。

東和在東山界碑後見到這幅畫面,立時捏出一個幻術,拂塵一掃,把聞燈等人帶進附近的密林裡。

“大人!”

“二少爺,三小……三少爺!”

林中竄出幾個人來,小盛和趙叔衝在前面,神情又急又憂,來到聞燈等人身前才堪堪剎住腳,細細端詳他們,恨不得把人翻來覆去檢查一遍。

“別打招呼了,快來這裡!”北蒼望羲低吼說道,一手拉起一個,施展御風術往密林另一頭跑。

同時還不忘有理有據地催促:“現在的人反應可快了,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這其實是兩件事,快些,快些!”

無人多言,一行人在林間疾行,晃眼來到小溪旁。聞家的雲舟停在此處,聞行意和北間餘已在裡面。

東和道了聲他去看顧馬車上的白玉京弟子,匆匆折返回去。聞燈這才有空對北蒼望羲道:“這次真是多謝了。”

“用得著說這些?”北蒼望羲給了聞燈肩頭一拳,把他推上雲舟。

他和小盛、趙叔都不上雲舟,守在林間以防變故。步絳玄上去後,門扉合攏,雲舟升向天空。

這是一艘可載四五人的小舟,艙房南面開門,東西兩側置榻,北面是個圈椅,中央有一桌案。如今恰恰載了五人,雖不至於擁擠,但空處並不多。聞燈在步絳玄身側坐下,對面是聞行意和北間餘,聞清雲獨自在一側。

時間很緊,不容寒暄,北間餘直接問:“你們是什麼打算?”

“先往北。”聞燈道。具體的計劃他和聞清雲說過,便不在此多提,話鋒一轉,說道:“大哥、二哥,你們回去,不必陪著我們。訊息定然已經傳到金陵,你們若都來護著我,聞家其他人怎麼辦?”

旋即看向北間餘:“師父亦是如此。師父留在神京,白玉京便是八學院中最強的,其他人才不敢來犯。”

他句句在理。

屋室內靜謐一剎。

聞燈不由擔心他們不答應,尋思著再說兩句,聽見北間餘開口,話語裡滿是感慨:“徒弟大了。”

“我其實還很年輕。”聞燈一聽這話,便知他做下了決定,故意說得一本正經。

“那就送你們到城外吧。”北間餘笑著看了看他,嘆道。

和他坐在同一側羅漢榻上的聞行意板著一張臉:“我們本就在城外。”

北間餘一時忽略了這點,搖搖頭起身:“那就送到這裡。”

他振袖開門。

風呼嘯著灌進來,將所有人的袖擺和頭發都吹得翻飛。北間餘迎著風,神情極認真:“白玉京會一直在你們身後。”

“我們不會一去不回的。”聞燈斂眸復又撩起,定定說道。

北間餘先一步走出雲舟。聞行意塞了一個空間法器給聞燈,叮囑數句,才和聞清雲一前一後離去。

向南開的門再度合上,屋室內唯餘步絳玄和聞燈。

他們從邙山回神京便是坐的這艘雲舟,對這裡的一切都不陌生。聞燈支起羅漢榻後的菱花窗,將頭伸到外面,遠遠望了那幾人背影一眼。他沉默片刻,回身對步絳玄道:“親愛的,我們要開始亡命天涯了。”

說這話時聞燈彎了一下眼,左手撐在榻上,右手向步絳玄靠近,觸碰他的指尖。

步絳玄反手將聞燈的手扣緊,而輕舟行過東山,漂向天地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我突然粗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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