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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傷離別

吳永麟漸漸甦醒過來,剛剛的一幕在腦海中不斷的回想,再看看身上衣衫上的一抹殷紅,他已經知曉了這一切,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禽獸之事。

他來不及披上外衣,便急匆匆朝山洞外走去,外面下雪了,望著片片舞之精靈悄然落下,吳永麟此時居然渾身毫無一絲寒冷之意,腳下早已大亂,急忙朝平時兩人寄住的小洞衝了過去。

撩開蓋滿雪的竹門,吳永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他推門進去之後,更證實了這一感覺,人去樓空,慕容怡清就這麼走了,帶著屈辱,帶著不甘,帶著吳永麟給她的傷痛,就那麼不告而別。為什麼自己和她才剛剛開始,就這麼草草結束了?

吳永麟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他漫無目的的奔跑在密林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呼喊,試圖挽回被自己摧殘身心的慕容怡清。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雪下得越來越大,他感覺不到一絲冰冷,就那麼失魂落魄的行走在這漫漫雪中路。

屋漏偏逢連夜雨,當聞聲趕來的張虎告知周侗病倒之後,吳永麟才從魔障中回過神來,望著遠處的山巒,吳永麟心頭默默下定決心:怡清你一定等著我回來,等我將外敵從這裡趕出之後,一定去找你,為我今天所做的一切好生為你懺悔。

吳永麟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周侗,眼中早已忍不住哭了出來,早已撫上了周侗滿手皺紋的古銅之手。這幾日,周侗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幫吳永麟打通了所有的穴道,年近80歲的花甲老人,此時已油盡燈枯,離大限之日不遠矣。

望著站立一旁的張龍張虎兩兄弟,岳飛,吳永麟,老人迴光返照般原本渾濁的眼中此時卻顯的相當清澈無比。

“天命如此,徒兒們切不可將所有怨恨歸於永麟身上,這樣讓為師泉下不安,國家正當危難之際,你們更當施展渾身抱負與所學,精忠報國,了卻為師的遺憾,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能得你們幾位如此人品和修為極高的愛徒,為師很是欣慰,永麟將來的成就必定在萬人之上,你們幾個必須好好輔助他,切不可互相仇殺,做出有辱師門的事情出來。”

老人將那把鑌鐵刀送到了吳永麟手中,彌留之際說道:“成魔成道,在乎你之心,好好記住為師今日之言。”

望著老人的眼神慢慢的喪失掉生機,感受著那雙原本熾熱,佈滿老繭的手逐漸冰涼,吳永麟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旁邊的岳飛,張龍張虎兩兄弟更是傷心欲絕,朝老人連磕數個響頭,送老人最後一程,接著,屋裡充滿了悲慼的氛圍,人人啼哭不止。

這一代大俠,就這樣走完了他人生的盡頭,雖身已去,志未滅,他最後親手教出來的愛徒,不負他的期望,改變了這一切,雖然老人預料到了開頭,並沒有料到如此轟轟烈烈的結局,如果他在那一頭看見了未來的這一切,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周侗的遺體並沒有土葬,而是按照吳永麟的主意,將老人火化了,然後將骨灰灑進了旁邊的河裡,吳永麟要讓老人在所有的地方都能看見他們將來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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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頭七過後,張虎拿著三叉戟,背負著硬弓利箭,岳飛手提瀝泉槍,吳永麟背綁鑌鐵刀,在河邊跪下磕了三個頭,和張龍夫婦揮淚告別,望著三人風雪中慢慢消失的背影,張山稚氣的問道:“爹爹,孃親,虎叔叔是不是又去打怪熊去了?”

“是的,這頭怪熊見到虎叔叔,就再也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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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橫斜水清淺,暗流浮動月黃昏。

望著不遠處邊關上冒出的陣陣狼煙,一身民婦打扮的月靈兒眉頭緊鎖,一路上看見到處逃難的流民,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憋屈?為什麼這個世道非要打仗?為什麼兩國之間非要彼此攻伐?最終受苦的為什麼非得是這幫無家可歸的平民?到底誰又能改變這一切?從原本的一個魔教妖女,受吳永麟的影響,現在這個魔女居然也開始關注周圍一切人的生死了。

前方早已倒塌的城垛的缺口處有一個渾身**,雙眼呆滯,頭髮早就被燒卷了的婦人,她如遊魂般行走在一具具燒焦的屍體之間,口中喃喃的喊著:“花兒,花兒。”

月靈兒看見她的時候,心裡的悲痛隨著熱淚奪眶而出,連忙從包袱中取出一件外衣,朝婦人賓士而去。

婦人的頸部有許多瘀痕,雙腿的內側有一絲血跡還在順著大腿,小腿漸漸的滴入那焦黑的泥土中,不用說,這個瘋女人也不知被多少西夷人**過了,現在還能活著,也許是最後的那個西夷兵心軟了吧。

“姐姐,花兒在那邊,我陪你去見她。”月靈兒強忍著淚水,將婦人扶了起來,牽著她顫抖的手,往自己的隊伍走了過去。

“月姨,讓我來照顧這位姑姑吧。”這段時間小花已經適應了,不再哭鬧,看著悽慘的婦人,溫暖的小手牽住了她,朝不遠處的小溪走去。

小花從口袋中摸出一塊乾淨的帕子,在小溪中沾了一些清水,便朝婦人的灰黑之臉靠了過來。

麗人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過去,連忙嚇的後退幾步,眼神中露出恐懼之色,口中唸唸有詞:“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孃親,是我,我是花兒。”小花看著婦人驚恐的樣子,居然脫口而出,那原本驚嚇的婦人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你是花兒,你是花兒,你還活著。”婦人似乎回覆了理智,迷亂的眼神透露出點點劫後重生的驚喜,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小花慢慢幫婦人擦拭著臉龐,身體,這一切之後,她又從月姨那裡借來一把木梳,幫婦人將凌亂不堪的髮髻簡單的打成了一個結,望著溪水中倒影出兩人的背影,麗人久違的臉上居然出現了一點開心的笑容。

“孃親,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好,好......”

遠處的月靈兒望著兩人最終擁抱在一起,開心的拭去了眼角的淚痕。人間自有真情在,只要我們這些人好生的活著,總有能將這些凶神惡煞的西夷人趕出衛朝的那一天。

山路崎嶇,紅衫寨的眾人似乎被剛剛的那一幕所感染,原先的低迷之氣一掃而空,一個飽受摧殘的麗人就因為小花的一句孃親,都能這麼頑強的活著,自己何必又自怨自艾,眾人腳下的步伐更加沉穩了。

月靈兒望著遠處的高牆,城牆上面官兵嚴陣以待,刀槍劍戟,一切井然有序,更是佈置的密不透風,而城門口的一些把守的官兵,正指揮著進城的難民有條不紊的徐徐前行。

那個改變她此生歷程的地方,那個她曾經來過的地方,錫城,她再一次帶著熱切的期許,就這麼靜悄悄的來了,總算又能見到心中朝思暮想的浪蕩子,她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

看著紅衫寨中的眾人夾雜在人群中相繼入了城,月靈兒正準備隨著眾人入城,前面一個推著商貨的漢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輛推車上似乎載了不少重物,居然累的大漢氣喘吁吁,月靈兒本來想上去幫襯一把。剛靠上去,便聞到一股刺鼻的難聞之味,而且從旁裡居然衝出來一個神情詭異的漢子,連忙對她呵斥,月靈兒回頭一望,此時居然有十多雙眼睛都盯著她。月靈兒知道這件事情有點詭異,暗暗壓下了好奇,轉身掩入了人群,但腿腳卻不緊不慢的跟著那夥人。

月靈兒今日的修為已非一般人,耳聰目明,此時更是集中了注意力,當她聽到那幾個人的對話之後,早已驚的一身冷汗。

“還好那個臭婆娘是一個識趣的傢伙,要不然破壞了我們的大計如何是好?”現在喬裝成平民的西夷伺候官兵甲對旁邊的將官乙心有慼慼的說道。

“一個女人就把你嚇成這樣,你平時是怎麼跟著拓跋將軍打仗的,這一路的女人還沒把你這小膽練起來?雖然你每次都是排在最後一個,這滋味你也應該沒落下啊,聽說你前幾天居然還放走了一個瘋婆子?”將官乙臉上橫肉凸顯,淫邪叢生,月靈兒只看了此人一眼,就恨不得上去結果了此人。

“大人,我是覺得那女人豐滿的身段如果弄死了太可惜了,所以正想著找個機會獻給大人呢,結果小人撒了一泡尿,居然讓那小賤人跑了。”

“一個瘋婆子有什麼可惜的,瞧你這點出息,等把這城破了,給你弄幾個水靈的女人嚐嚐鮮。”兩人說完,早已盯上了夾雜在人群中幾個俏麗的身影,眼神露出**之色。

這真的是冤家路窄,想不到禍害小花母親的人就藏在這人群之中,而且這些人居然還是西夷人的伺候,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月靈此時開始更加警覺起來,連忙在紅袖耳邊耳語幾句,讓她把山寨中的幾位好手都悄悄叫了過來。

“你們嚴密監視住那幾位貨郎,等會見機行事,等我打探出此次他們的目的,再動手。”月靈兒從容不迫的安排著一切,如果照以前,必定不管不顧的殺過去了。

正在月靈兒摸清了這些人的具體數量之後,正準備對這些人下手的時候,背後遠處出現了一隊彪悍的人馬,鐵蹄噠噠,強弓勁弩,馬刀霍霍,槍林旌旗。那人馬在空曠的原野一字排開,抬頭的一位將軍手提一把清風槍,胯下一匹棗紅色寶馬,國字臉上目光如炬,望著騷動的平民和守城的官兵,露出飛揚跋扈的神色,似乎這一城池已經成為了他的囊中之物。

拓跋吾宗自從那次在山神廟,將那夥綠林好漢掩殺之後,士氣如虹,見關破關,遇將殺將,再加上胡正彥讓人修築了一些攻城的弩車,雲梯,拋石機,自己的這隊鐵騎兵更是無往而不勝,這一路下來,周邊的幾處關隘早已成為他們揮指中原的祭品。

這次衛朝敗的這麼慘,主要是衛朝的防範過於鬆懈,更沒料到這些人寒冬臘月的居然敢來襲邊,準備不足,而且朝廷的辦事機構過於臃腫,消息傳遞的不夠及時,這一級一級的往上彙報,待周圍州縣的兵馬趕來支援時,已經是一月之後了。

拓跋吾宗摸了摸胯下寶馬的紅鬃毛,對城門口中的那幫伺候示意了一下,同時一聲令下,旁邊的勇士們早已疾馳而出,長風馬烈,驍騎如雲,那隊重騎兵嘶吼著,在馬鞭的鞭笞之下,使盡渾身的力氣,踏雪而來,雪沫陣陣,聲如雷鳴,大地在怒吼,那一隊凜冽雄獅,浩浩蕩蕩的朝錫城猛攻了過來,為錫城這一場慘烈的衛番之戰正式拉開了序幕。

那些城門口的伺候早已激動的紅光陣陣,看著城門口的官兵慌忙的欲將城門關閉,早已拔刀而向,對著混亂的平民揮舞著手中的彎刀,一時間便有多人死於他們的屠刀之下,但那輛笨重的商貨車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其他人的護衛。

旁邊的月靈兒在這危機關頭,早已顧不得那麼多,拔出手中的短劍,踩在混亂人群中的肩膀上,呼的飛身躍了過去,劍指那個所謂的將官乙,旁邊的眾好手早已搶攻上了那輛商貨車周圍的護衛。

也許是被月靈兒的氣勢所嚇,那個將官乙居然扶起旁邊早已被砍得奄奄一息的一位莊稼漢,作為自己的擋箭牌,朝月靈兒殺了過來。

當月靈兒扶住那個莊稼漢的那一瞬間,從莊稼漢的胸口突的穿出一把鋒利的刀鋒,那人居然直接捅穿了莊稼漢,直接朝著月靈兒避無可避的胸口刺了過來。

月靈兒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倩影往旁邊一閃,一把短劍脫手而出,順著莊稼漢的脖子的邊緣處,直接射入了將官乙的喉嚨之處,那人根本沒看見月靈兒是怎麼出手的,死前還在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

旁邊的伺候看見頭兒已死,商貨車的護衛更是被人纏鬥在一處,那個曾經拍馬屁的官兵甲慌忙之下,點燃了貨車下的引線,直接朝月靈兒撲了過來。

還沒等他靠近,身後傳來一陣轟天巨響,官兵甲的血肉之軀從胸口處爆裂開來,直接炸成了數截,周圍的平民和紅衫寨的好手也被波及,好一片劾人的悽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