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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懺悔

暗無天日的暴風漸漸停息,眾人被逐個拋到了地面,他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被扔在了一片寺院中間。

奇人一抬頭,看到了雪齋。他寶相莊嚴,口中念著咒語,雙手手腕上套著金色的佛珠。

入雲伸手摸了摸地面,被法術燙得一怔。

“異鄉人。很感謝你們替幻王拿到了化龍。”雪齋面無表情地,“現在,你們的任務完成了。”

寺院中突然射出了無數柄古劍,有的陳舊,有簇新,都貼著封印。它們犬牙交錯的插在了眾人周圍,整個包裹了結界,並零星地插在了幾個結界咒語的光柱上。

其中有兩把非常顯眼,與奇人手中的長劍一樣發出青紅交替的光芒。

入雲道:“這些都是名劍……還有干將莫邪的影打!”

淺井長政手中的猿夜叉顫抖著,發出悲鳴。

他握緊劍,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呃……感覺不對……這些劍在吸收魂氣。”

入雲也感覺到了算盤珠那破損的部分已經不住劍陣的吸力而開始龜裂。

只有奇人不明就裡,他試著揮動手裡閃著光芒,凝聚力量的劍,但劍深深的插入地中,他試著放手,卻駭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放手。

“入雲,我感覺……感覺很奇怪!放不開這把劍!”

入雲看見奇人活蹦亂跳的,多少安心了,但更加嚴肅地怒吼:“既然是這樣,就快想辦法駕馭它,雪齋的手裡有不亞於神器的東西,他正在引導化龍吞噬我們所有的力量……還有那些劍的力量,他想要完整的化龍。”

雪齋英俊的臉上出現一動容,他淡淡一笑:“姑娘,你好像立刻就猜到了,那就更不該掙扎了。明知道,這沒有用的。”

入雲咬牙:“陰險的混蛋,什麼天晶劍會回來,是只要天晶劍遇到了干將莫邪,化龍出現,你就能透過結界逆轉方位,得到化龍了!對不對!”

雪齋垂下眼睛,雙手合十:“是的,在預言中,喚醒化龍的是從赤土來的異鄉人。他們帶著強大的魂氣而來。你們是命中註定要成為化龍的餌食的,而能夠成為神器的一部分,應該感覺到榮幸。”

幻王從殿中走了出來,得意的大笑:“真是壯觀啊,再擴大一些,雪齋,用魂氣餵飽這條神龍吧!”

士兵充滿敬畏地看著壯觀詭異的劍陣,當劍陣擴大,有些士兵被卷了進去。瞬間。手中握的兵器粉碎,化作了黑煙。

淺井長政冷汗流下,突然將刀歸入刀鞘,單膝跪地,雙手握刀,閉上眼睛。

“它們是靠我們的殺意來吸收零魂之力的。”武者的敏銳讓淺井長政立刻就察覺了蹊蹺。

蘭丸抱著自己的肩膀,他顯然不如淺井長政的實力,艱難地跪倒,此刻他背後的刀,彷彿受到了什麼感召,發出淡淡的光芒,蘭丸抽出長刀,一股無形的力量流入他的身體。他將刀抵在眼前,抗衡著化龍的吸引力。

黑耀努力撕咬那些插在特定方位的劍,企圖逃出去,但身上的皮毛被割得鮮血淋漓,也沒有得逞,反而很快就虛弱了,趴在了地上。

“本大人……不可能就這麼……喵嗚……”它慢慢縮變成了貓型。

而力量再第一波吸收之後,開始了第二波。明智光秀終於腿一軟。淺井長政立刻伸臂攬住他,明智光秀含著一口鮮血,咽了下去,面有怒色:“……該死的,明明已經拿到了劍。”

奇人——如果他們這些人裡有人能駕馭化龍,也許就是他了吧!

入雲也在想這件事,她望向了陣中間的奇人。

奇人冷汗流下額頭,緊閉雙眼,兩手都握住了劍上。

“干將,莫邪,你們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們還在!明明已經一家團圓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為什麼還要轉化和吸收力量。你們真要變成神器才甘心嗎?”

隱隱的,在奇人腦海中有聲音在呢喃。

“被困住了,化龍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

“是那個雪齋搞的嗎?”

沉默,沒有人回應。

“我不甘心……不……為什麼我要被欺騙,被侮辱!雪齋……”天晶的聲音幽幽地在腦海中迴盪。而奇人只覺得什麼冰冷的東西附在了身上。

“借我你的身體!”天晶輕聲道。

奇人剛想慢著,卻覺得四肢都冷了起來,全身無力的倒在地上。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表情已經變得冷漠。手中的劍變成了變換不定的光線,輕輕一掃,眼前的幾把劍就崩斷了。

雪齋神色微變,繼續調整結界。卻見到這個異鄉人無視重重的結界封鎖,划動光劍朝他衝了過來。

不用他吩咐,自有士兵擋在面前呼喝,但只是轉瞬間,血光四散。士兵帶著驚愕的神色分成了兩截,而沒等他們的屍骸落地,所有的血肉都化作了飛灰,在黑灰中閃爍的細微光芒,卻被吸進了奇人的長劍。

奇人雙眼放著白光,眼神充滿了幽怨、痛苦、絕望。皮膚的顏色也變得比平時更蒼白,全身被一股寒氣籠罩,一個人影伴隨在他身後。他長劍指地:“擋我者死。”

士兵們本來看到那個劍陣已經十分駭然,這時候嚇破了膽,紛紛逃離。

雪齋抬起手,用佛珠擋住了這犀利的一劍。

“雪齋!”

幻光映照著和尚俊美的臉。

“天晶……我終於還是等到你了。”他仍微笑。“其實我一直在期待你能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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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人的劍微微顫抖——那是天晶的悲憤,他舉起劍怒吼一聲:

“那就用死亡來贖罪吧!”

“再等一等,天晶,讓你看一看我最後要送給你的禮物。”

雪齋淡然一笑。雙手用力,扯開了佛珠。劍刃頓時失去了阻擋,猛地插入雪齋的前胸。但這並非天晶料想到的。

奇人睜大雙眼,驚詫地:“你自己找死嗎?”

雪齋嘴角流下鮮血,苦笑著,但眼神中卻有了一種釋然,這讓他的臉看上去更增添了一抹美好。他慢慢抬起手:“雪齋輔佐幻霧川,忠於職守,但我真的做了太多骯髒醜惡的事了,身為侍奉佛祖之人,我滿身罪孽。而最深的罪孽,就是你。天晶。”

“為什麼……”

四周的佛珠散落在地,彷彿瞬間失去了生命一般。

劍陣立刻失去了控制,散亂的漩渦飛出了劍陣,破壞了廟宇,朝整個幻霧川蔓延開去。

幻王覺察到了不對,驚駭地叫嚷:“雪齋,你怎麼回事!你幹什麼!明明可以鎮壓住這妖孽……啊!”被亂流波及的剎那,幻王被震出很遠,隨風飛舞消失。

雪齋用沾血的手指摸到了奇人的臉頰,卻似乎是在觸控情人一般,他的雙眼有些溼潤,聲音越來越虛弱:“殺死你父母的人,是我,欺騙你的,是我,最後下令亂箭射死你的,是我。我盡了忠誠,變成了汙濁的腐肉。而幻霧川已經被君主的野心和妄念徹底汙染……我只能選擇等待你和化龍的出現……現在,終於等到了。”

天晶看看手中刺進男人胸口的劍,冷漠地望向他:“而你打算給我的,是什麼呢?”

“吞噬所有零魂後化龍會成為你的神器。你的零魂也將成為器靈,永生不滅,請自由的任性妄為吧。我的愛人。”

雪齋完,手無力的垂落。在劍刃上,人類的軀體隨著詛咒化作了飛灰。他的零魂碎片也毫無掙扎的被吸收了。

“啊……原來就是這個啊,雪齋。欺騙也好,愛也好,在你的職守面前都不值一提嗎?可笑的男人啊……難道沒有想過,如果願意與我一同赴死,也比這麼任性妄為要好嗎?”奇人已經淚流滿面,他的手鬆了開來。

化龍慢慢的浮到了空中,四周不斷又被捕捉的人類化作飛灰,而廟宇與城池也在崩塌。

唯獨淺井長政等人苦苦的維持自己的**與零魂不被篡奪,而入雲的勾玉已經接近抵抗的極限。她突然覺得心神恍惚,軟倒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