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
耳畔隱約響起彷彿如同鳥叫的聲音。
奇人感到一陣頭痛欲裂，剛才自己被三道劍氣所貫穿，然後眼前一片黑，什麼都記不清楚。不會又是死了一次吧？他想著便起了身，才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森林，天氣倒是晴朗，萬里無雲，許久沒有看到如此清澈湛藍的天空。
奇人深呼吸一口，看看身上，布衣破了三個大洞，盔甲因為著地，七零八落，但身上並沒有大礙。除了胸口那顆始終沒長回來的窟窿。手上仍然捏著那把名叫化龍的劍。
這才發現大家都在身邊，只是全部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剛才還在零魂市之中，現在究竟身處何處？還是在幻霧川，或者回到了——戰國！雖然這很可能是個妄想。
他立刻逐個搖醒了身邊的人，好在並沒有一個人丟了性命，這讓他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喵！好痛啊！舊傷未好，新傷又來！奇人趕緊背我！”黑曜一醒過來就開始抱怨。
淺井長政和明智光秀很快起身，除了一些擦傷，手上的刀傷已經開始癒合。
蘭丸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但看來也只是有些體力透支，他靠在黑曜的身邊，剛還在不斷抱怨的黑曜立刻默不作聲。
只有入雲，整個人都處於丟了半個靈魂狀態，不發脾氣也不話。
“入雲殿下，我們現在在哪裡？”
奇人馬上湊近她少有面無表情的臉道。
“是啊，這裡……應該不是幻霧川了。”
淺井長政四處觀察著地形，一條徑直的山路通往不知何處，四周都是稀鬆平常的高矮樹木，沒有霧氣沒有邪靈，實在跟幻霧川的氣氛相去甚遠。
“不過，不定是更兇險的地方……”淺井長政始終保持著浸警惕，而他身邊的明智光秀雖然一言不發，但神情從未放鬆過。
“入雲殿下？”奇人在入雲面前揮了揮手，但她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怎麼啦？！中邪了？”
啪！
奇人話剛落音，入雲便轉動了一下眼珠，往他臉揮了一巴掌。
“幹嘛打我！我又沒死！”一臉無辜的奇人看著入雲。
“讓你隨便抱我！”入雲這才擺出一張臭臉回擊。
“什麼抱你，哪有抱過……”奇人一頭霧水，簡直冤地莫名其妙。
“就是剛才，我們被捲入光芒之中的時候，不用狡辯你忘記了，上次也是這樣！”
“上次？”奇人想起那次入雲氣呼呼地著你的女人誰的女人之類的話。不過還是如何都找不到頭緒。
“會不會，奇人出現了第二人格？”淺井長政分析起來，“據，有些人會因為各種原因，在某些時間變成另外一個人的個性。這種事，應該去諮詢一下卑彌呼醫生。”
“第二人格？”入雲斜眼瞟了一下奇人，陷入沉思。
“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搞清楚，這是哪裡？不知道那個情報帳上有沒有記載。”奇人靈機一動。
“奇人的也對，首先我們還是應該搞清楚位置。”蘭丸用有虛弱的聲音回應。
入雲立刻翻出情報帳，仔細翻閱著幻霧川後的記錄，並沒有多少文字，只有一些圖片，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顆寶石的畫面。她下意識的看了看奇人手上那柄化龍，上面那個陷下去的圓形凹槽。
“這裡應該不是幻霧川，但也不是赤土，難道是第三塊地界？”
“第三塊地界？”淺井長政，“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這裡很可能是位於幻霧川旁的幽玄，據這裡被一些流民所佔據，常年混戰……”
“幽玄。”奇人重重讀出這兩個字，“那麼我們是距離死城又近了一步？”
“看來是這樣的，不過誰知道接下去會如何，心著。”
密林之中，一行數人顛顛撞撞地朝前跑著，時不時還往後張望。
“真是太平的過頭了，但是怎麼一個人都麼有。”走了有數十裡，入雲上氣不接下氣地。
其他人慢慢地停下了腳步，看著遠處變成一個黑的入雲和她縹緲的喊聲，奇人大聲喊道：“入雲殿下，我們休息一下吧！”
黑曜翻著肚皮在草地上癱著，因為之前消耗的太多，讓它沒有力氣變大，導致不得不拖著肥胖的貓咪身體跑了一路，差就去見了貓祖宗。
大家都停下腳步，坐在草地上，欣賞著難得的鳥語花香。
蘭丸蹲在奇人身旁，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有些擔憂道：“奇人的力量越來越強大，不過如你們所的第二人格，會不會做什麼奇怪的事。”
遠處的入雲慢悠悠地晃了回來，道：“不是會不會做，而是已經做了！”回想起另一個奇人的樣子、表情和話語，又讓入雲有種不清的感覺，心跳加快、厭惡、緊張、還是……不過那時的奇人，真是有種不清的霸氣……
入雲想得晃了神，一股腥味從上方傳來，入雲只覺得後頸一陣發麻。
“午飯了來！”
就在這時，奇人猛地掙開了眼睛，大叫一聲，露出一個微笑。左手摁住入雲肩膀把她壓下去，右手右手持著化龍砍向從天而降的野獸。
“嗷！”被汙染的野獸發出一聲憤怒的嗥叫，它毫髮無損地落在一旁，長尾一甩便又攻了過來。
只是它躍至半空中時，一條長鞭便卷了過去，緊緊束縛住它的脖子。只聽清脆的一聲“咔嚓”，野獸脖頸斷裂，甚至都沒有掙扎就沒了動靜，跌落在地上。
明智光秀面無表情地將長鞭收回，走到一旁擦拭被弄髒的鞭子。
黑曜眨巴著眼睛：“喵，這午飯夠難看的。”
甦醒過來的奇人並沒有在意野獸的結局，也沒有注意到埋在他懷裡的入雲陰沉的表情，他看著右手握著的東西，有些發愣，“這……化龍怎麼？”
不久前古樸大氣、頗具神兵風采的化龍如今卻被鐵鏽爬滿了劍身，整個兒變得相當不起眼，完全就成了一塊劍形鐵塊。
奇人右手握緊又鬆開，果然絲毫沒有之前那種力量蓬勃的感覺，好像只是一塊沒有開鋒的生鐵。剛才砍在野獸身上時，他就感覺到了，化龍沒有給野獸造成任何傷害。
淺井拍了拍奇人肩膀：“我想是因為之前耗費了太多力量，化龍現在算是陷入了沉睡之中吧。”
這時，化龍里突然響起了兩個聲音。
一個老氣橫秋卻相當稚嫩的男孩聲音。
“外來者，正如那位子所猜測的，化龍只是耗盡了力量。”
另一個則是清脆悅耳的女孩聲音。
“所以我們才會變成現在這副孩子的模樣嗎？”
眾人為之一震，眼神刷得都看向了灰撲撲的化龍。
入雲緊張地抓緊了黑曜剛剛梳理好的尾巴，“剛……剛才是化龍在話嗎？”
蘭丸歪著頭，有些迷惑，“好像是的。”
淺井驚訝道，“難道是干將莫邪，如果連天晶也在的話，那就有些麻煩了。”
“外來者，我的女兒並不在這裡，雖然天晶劍也是這柄化龍的一部分，不過她的零魂已經離開了，哎，執念啊，也許跟那個中看不中用的臭和尚一起……”
就算知道現在講話的是天晶的父親干將，但是聽到如此稚嫩的男孩聲音提到女兒字樣時，眾人還是產生了強烈的違和感。
只是奇人的重好像和其他人有所不同，他問道：“變成孩子的模樣是什麼意思，是因為化龍力量耗盡了嗎？”
入雲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在她看來，這種問題應該出自淺井口中，奇人更適合問“等會兒有肉吃嗎？”之類的與生活息息相關的日常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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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這個樣子啊。”莫邪答道，她停頓了一下，好像自己也在打量如今的新模樣，然後她噗嗤一聲笑了，“我忘了，你們是看不到我的，只能看到破破爛爛的化龍。不過聲音上應該有很大區別，孩兒他爹變得好可愛啊！我都沒見過你那麼年輕的模樣！”
黑曜從入雲的魔爪中搶救出尾巴，心翼翼地靠近化龍，道：“聽起來確實就是孩子，完全不像大叔大嬸該有的聲音喵。”
“是吧~”莫邪上升的聲調裡充滿了期待，眾人彷彿看見了一個女孩驚喜的可愛模樣，“真想讓你們瞧瞧孩兒他爹的樣子，紅彤彤的臉蛋兒感覺能掐出水來呢！”
干將抽了口冷氣，有些暴躁的聲音傳出，“不要動手動腳的，成何體統！”
莫邪道：“達令，女兒得到了解脫，我們也可以開始新的生活，這樣子多好啊！”
“別叫我達令……”
“親愛的！”
“……”
干將一下子沒了聲音，莫邪倒是興致高昂，和大家閒聊著。
而扛著化龍、與這把神兵心意相通的的奇人卻聽到了來自干將的輕語：“唉……邪兒跟著我吃了太多苦，這樣也好，開始新的生活……不過這臭子一樣的嗓音真是不習慣啊……”奇人微微一笑，更慎重地將化龍穩穩地抗在肩頭。
穿過密密匝匝的樹林，眾人來到一片空地。
在檢視了周圍確定沒有危險後，決議作休整。淺井將剛才殺死的野獸收拾了一下，生火燒烤起來，同時商量著下一站該去哪兒。
這時黑曜伸展下四肢，抖索了下尾巴，一躍而至奇人腳下，探出尖利的貓爪戳了戳他放在腳邊的化龍，嘟囔著：“化龍變成這個樣子就沒有辦法復原嗎喵？”
“我想大家都有這樣的疑問，是吧，奇人。”淺井接著道。
奇人頭，雙手撫過化龍粗糙的劍身，眼神略顯暗淡，“都是因為我，化龍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若不是我執意尋找神兵為真田主公報仇，兩位大人就不會被打擾，現在還成了孩子的模樣。”
回答他的是干將清亮的正太音，“外來者，不用太自責，正是因為你的到來才能讓我的女兒得以超脫，為此我還得感謝你。”
“感謝我？”
入雲敲了下奇人的腦袋，“我的跟班什麼時候有了這麼高的覺悟了，干將，肯定有什麼方法可以讓化龍恢復力量，快出來吧。”
“咳咳，我……”
“讓我來，達令！”莫邪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干將的話頭，“事情其實很簡單，前面就是幽玄境地，不如去找那裡的鐵匠，一定知道如何修復神器。唉，我和達令以前還去交流過鑄造經驗呢，一晃，那麼多年過去了。”
奇人問道：“果然這裡是幽玄？”
“其實這裡還算是幻霧川的邊境，不過沒記錯的話，再往前走幾里應該就到了。”
“親愛的，你覺得我是現在好看呢，還是以前好看啊。”莫邪答非所問，自顧自地起其他事來，不過從干將沉默的態度來看，他似乎更喜歡以前那位。
“跟班，你覺得呢？”咦，我為什麼要問他的意見，難道不是我走到哪兒，他跟到哪兒嗎？入雲話一出口就有些迷惑了。
奇人一口吃完淺井長政遞過來的烤肉，將化龍背在身後，鼓著腮幫子道，“我有責任幫兩位大人恢復原樣。而且，就算化龍沒有變成這個樣子，也必須去幽玄。當初我打敗姑獲鳥時有一個神秘人告訴我死城與神獸還有結界有關，所以我想幽玄或許也有和姑獲鳥、黑白雙龍一樣的存在。”
“講得倒是頭頭是道。”入雲一揪黑曜脖子上的繩索利落地坐了上去，“先好，我可是因為對於幽玄的武器好奇才要去的，沒準可以倒賣一下賺大錢。”入雲心裡更介意的是，情報帳上那顆寶石……
“是的，入雲殿下！”奇人笑著應道。
“那就走吧。”淺井幫蘭丸收拾好鋪開的行李，並將有人逗留的痕跡消除乾淨。
樹影重重疊疊，虛化成幻影。正在思考事情的淺井突然看到一隻飛鷹，撲向他之時，又瞬間化為虛無。
淺井長政臉色一沉，環顧四周，奇人仍和入雲他們有有笑地前行。好像剛才的這一幕並沒有真正發生。
明智光秀走近：“你也看見了？”
淺井看向同伴：“恩。”
他們遠眺眼前嚴密挺拔的樹木，百年於此生長，逐漸形成廣袤的森林，雲霧繚繞間好似臥虎藏龍的仙境之地，就是這樣似乎永遠走不到邊境的地方卻在前方戛然而止。
走在前方的奇人和黑曜頓住了腳步，一人一貓似乎都不怎麼願意走出森林。在他們眼前呈現出的是一片荒涼，焦灼的路面上堆滿岩石，仿若鬼影的胡楊靜靜地立在這裡，似乎已經死了幾百年。
滾滾熱浪在地面上蒸騰著，而身後的森林卻陰冷涼爽，兩者僅僅一線之隔。
入雲默默地遠離了黑曜，雖然還沒有走出森林，但是單單看著眼前猶如熱鍋的環境，她就覺得渾身都燥熱，而黑曜一身油光發亮的黑色絨毛更加深了這種燥熱。
“入雲！”黑曜面露疑惑地湊近入雲纖細的腿，下一秒被踢成一顆流星，直直墜落在後頭。
入雲看著前方，思索著剛才在情報書裡看到的內容，道：“北有幽玄，唯獨這個地方，就連生命力頑強的樹木都無法涉足，關乎八年前的一場浩劫。”
“什麼樣的浩劫？”奇人問道。
“不清楚，書裡也沒有詳。”
這時莫邪話了，“浩劫？我怎麼沒有聽過，幽玄環境宜人，比起幻霧川來也是不遑多讓的！”
真的嗎……
眾人來來回回看著身後的森林和眼前的煉獄，確實不遑多讓，天堂和地獄原本就是一個級別的地方……
眾人皆為惡劣的環境所折服時，淺井長政和明智光秀卻瞥到另外一樣事物。